“那,你見過那個香港女人麽?”周玥又問道。</p>


    “我那時候小,就算見過,也記不起長什麽樣了。模模湖湖記得,好像長得挺漂亮的。”</p>


    “有我姐漂亮麽?”</p>


    “那肯定沒有了。整個光子片都知道,你姐姐是個大美人,比電影裏的女明星都好看。”</p>


    “我就說麽,哪有女的能比我姐長得好看的。”周玥臉上洋溢著幸福。</p>


    “那可不一定,現在光子片的人都在議論,周家小姑娘長得比大姑娘還美,也不知道將來哪家後生能娶進門。”孫小寧笑著說。</p>


    “亂講,我和我姐比就是個醜丫頭,哪像他們說的那樣。”周玥臉上泛起了怒氣。</p>


    ……</p>


    臘月二十,離一九七三年春節還有十天,周秉義、周秉坤帶著郝冬梅和陶俊書一起迴到了吉春。</p>


    從這一天起,周家人終於歡聚一堂了。</p>


    因為陸天還要上班的緣故,沒有去火車站接站。</p>


    周蓉則借了一輛三輪車,周父騎著,她跟著,父女倆一起去火車站。</p>


    等了半天,終於看見周秉義、周秉坤、郝冬梅、陶俊書從出站口出來,周蓉連忙迎了出去,和郝冬梅、陶俊書擁抱在一起。</p>


    周秉義和周秉坤也向父親問好。</p>


    兩年了,一家人終於又見麵了。</p>


    寒暄之後,眾人一起迴到光子片。</p>


    簡單吃過午飯,</p>


    周蓉拉著哥哥嫂子、弟弟弟妹去看他們臨時新房。</p>


    太平胡同的兩間房,裏裏外外打掃得格外幹淨,被褥也都是新換的。</p>


    房間內物品布置齊整,喜字和拉花粘好,有了新房的樣子。</p>


    最牛的是,兩個屋子的大塊煤和劈柴都備了許多,按周蓉的話講,怎麽暖和怎麽燒,燒沒了,陸天去想辦法。</p>


    盡管到現在,周蓉也不清楚陸天從哪搞到的大塊煤。</p>


    問了很多迴,陸天就說礦山有朋友。</p>


    可這個朋友是誰,陸天沒有說,周蓉從來也沒有見過。</p>


    看過之後,郝冬梅拉起周蓉的手,“周蓉,讓你和陸天費心了。”</p>


    “自己家的事,應該的。”周蓉笑著說。</p>


    “蓉姐,你是怎麽保養的,生完孩子就像沒生一樣,比以前姑娘時候還好看了。”陶俊書近前問道。</p>


    “那還用問,愛情的力量唄。小陶你不知道,以前我姐總是冷著臉,現在幸福都掛在臉上了。”周秉坤湊到跟前笑著說。</p>


    “秉坤,我看小陶也是越來越好看,你這也是愛情的力量吧?”周蓉反駁道。</p>


    “姐,你就別轉移話題了。</p>


    你現在的笑,一看是發自內心的,可見幸福感有多強。</p>


    你和姐夫沒戀愛、沒結婚可之前不是這樣,一天到晚都板著臉,像全世界人都欠你似的。”周秉坤衝著周蓉做個鬼臉。</p>


    “去你的,像我以前多不好似的。小陶,就他這嬉皮笑臉樣,你也能忍?”周蓉把陶俊書拉了過來,白了周秉坤一眼。</p>


    “蓉姐,我覺得秉坤說的沒錯,一看你就很幸福,並且是發自內心的幸福。</p>


    在兵團的時候,我和冬梅姐一提起你,都覺得你找對人了。”</p>


    “小陶,你怎麽也叫冬梅姐,不叫嫂子了?”周蓉不解問。</p>


    “周蓉,你叫我冬梅姐,小陶覺得挺好,也就跟著叫了。”郝冬梅接口道。</p>


    “看來,是我把頭帶壞了。”周蓉歎了口氣。</p>


    周秉坤湊到跟前,衝著周蓉伸了伸舌頭,“姐,要不是你嫁給姐夫,咱家哪有這麽多歡聲笑語。就算帶了頭,也是帶了個好頭,怎麽是壞頭呢。”</p>


    “是啊,小妹。以前咱們周家,算是個門風很正的家。不過,總覺得少了一些溫馨和融洽。</p>


    自從有了陸天,大不一樣了。</p>


    我現在開始相信陸天說的那句話,吉春的未來將由我們周家書寫。”周秉義由衷感慨道。</p>


    “周蓉,陸天這句話,秉義每天都念叨。時刻敦促他進步,遇到困難不再退縮。</p>


    可以說,陸天潛移默化影響著我們每一個人,令我們積極向上。”郝冬梅附和著。</p>


    “冬梅姐,你說,陸天會不會真的是你的親哥?”周蓉挽起郝冬梅手臂問。</p>


    “是,一定是。就算不是,我也把他當親哥了。”與周蓉一樣,提起陸天郝冬梅同樣一臉幸福。</p>


    </p>


    “誰在背後說我壞話呢?”</p>


    不知什麽時候,陸天從外麵走了進來。</p>


    “姐夫,你不是晚上才能迴來麽?”周秉坤看是陸天,連忙迎了上去給陸天一個大大擁抱。</p>


    “全家人都迴來了,我在單位也坐不住,就請了半天假。</p>


    大哥、秉坤,這兩個房子收拾的怎麽樣?要是缺啥,我和蓉兒去置備。”</p>


    “挺好了,沒啥再用置備的。”周秉坤笑道。</p>


    “陸天,我和冬梅很滿意。”周秉義也走了上來,和陸天擁抱問候。</p>


    “滿意就好,蓉兒生怕嫂子和弟妹覺得太簡陋了,還想再置備些東西。”</p>


    “陸天,我和秉坤都去了兵團,爸也不在家,這兩年周家全靠你</p>


    。我們在兵團時候,一說到你,都覺得你是周家的第一功臣,我們全家人都應該感謝你。”周秉義拍了拍陸天的肩膀。</p>


    “大哥,一家人說感謝就見外了。</p>


    真正幸運的是我,蓉兒這樣的大美女都能下嫁於我,做什麽,不都是應該應分的。</p>


    要是沒什麽事,你們就拾掇拾掇,坐了兩天兩夜的火車,也好好休息休息,我和周蓉迴去跟爸媽張弄飯菜去我,晚上再聊。”</p>


    “我不累,我迴去幫你們吧。”周秉坤道。</p>


    “秉坤,新房你們也得收拾收拾,還有行李,也得整理整理。你們就等著晚上吃放吧。</p>


    等明天,你們休息好了,再忙活。”周蓉笑道。</p>


    “陸天,周蓉,那就不跟你們爭了。秉義,我們迴我們的屋,一起收拾收拾。”郝冬梅拉了拉周秉義。</p>


    “行,那我們先過去了。”說著,周秉義和郝冬梅一起離開了屋子。</p>


    “秉坤,我和你姐夫先迴去。你和小陶也躺一會,好好休息休息。”</p>


    “姐,聽你的。坐了兩天兩宿的火車,確實也累了,躺一下午,晚上再聚。”周秉坤一臉憨笑。</p>


    ……</p>


    與周秉坤、周秉義告別後,陸天和周蓉手挽著手一起往迴走。</p>


    結婚之後,隻要兩人在一起,差不多都牽著手。</p>


    陸天願意牽著周蓉,周蓉也願意被陸天牽著。</p>


    相識五年,結婚兩年,卻還像初戀的情侶那樣,願意膩在一起。</p>


    正像周秉坤說的那樣,隻要陸天在身邊,周蓉就充滿了幸福感,彷佛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p>


    陸天滿足了她對另一半全部美好的想象,</p>


    英俊的外表,淵博的知識,有趣的靈魂,還有強壯的身體……</p>


    總之,周蓉希望一輩子和陸天手挽手走下去,一刻也不願分離。</p>


    ……</p>


    就這樣,一直走著,不多時便出了太平胡同。</p>


    剛進到光子片,突然陣陣警車鳴笛聲傳入陸天耳朵裏。</p>


    遠遠望去,好多民警聚集在胡同處。胡同外麵,又有更多不明真相的群眾在那裏圍觀。</p>


    “陸天,前麵那個胡同是塗自強家住的那個胡同吧?”周蓉問。</p>


    陸天點點頭,“對,就是他家住的那個胡同,奇怪,今天怎麽來了那麽多民警。”</p>


    “多行不義必自斃,一定是做了什麽壞事,被抓了。”周蓉氣哼哼說道。</p>


    上一次,因為塗自強把鄭娟的信和照片盜走,才讓陸天在調查組遭了不少罪,周蓉對塗自強是深惡痛絕。見是他出事,心裏不知道有多解氣。</p>


    “我們過去看看吧。”陸天拉了拉周蓉。</p>


    “好。”兩人手挽手走了過去。</p>


    此時,塗自強所住的光義街,已經圍得人山人海。</p>


    有消息靈通人士從裏麵傳出來的消息,塗自強那個臭地賴被民警摁住。</p>


    不少受過塗自強欺負的聽到這個消息,從四麵八方趕了過來,想想看他伏法的樣子。</p>


    陸天聽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聽出了大概。</p>


    民警今天來抓的,果然是塗自強無疑。</p>


    今天是臘月二十,</p>


    自己把塗自強和七哥陷害孫老大殺害沉建平的證據給白玉蘭的時間,是公曆一月三日,差不多二十天前。</p>


    這麽短時間,白玉蘭就有辦法讓塗自強繩之以法?</p>


    這令陸天多少有些懷疑。</p>


    會不會,塗自強是因為別的事被抓的,不是當年陷害孫老大的事。</p>


    陸天正想著,遠遠望去,幾名民警從塗自強的住處押著他從屋裏走了出來。</p>


    塗自強手上帶著手銬,腳下扣著腳鐐。</p>


    一看,就是犯了重罪。</p>


    塗自強從屋裏被帶出來後,疤子和猴子也從裏麵被押了出來。</p>


    塗自強的三個小弟,唯獨沒有二狗。</p>


    看到這裏,陸天心道:“難道真的是白玉蘭對二狗動手,才把塗自強抓起來的?”</p>


    正想著,民警押著塗自強向胡同外走來。</p>


    驅開圍觀的老百姓,推著塗自強上了警車。</p>


    上警車前,塗自強似乎發現了陸天的存在,目光向陸天望去。</p>


    陸天沒有迴避,迎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p>


    四目相對,陸天能感受到,塗自強目光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p>


    直到被押上警車,他才收起了目光。</p>


    塗自強絕望的眼神表明,這一次兇多吉少。</p>


    聯想到被抓的人中沒有二狗,看來,白玉蘭一定從二狗那裏找到了突破口,民警才將塗自強抓捕歸桉的。</p>


    “沒想到白玉蘭竟然有這麽大的能量,看來之前對她小看了。”陸天心道。</p>


    塗自強被抓走的消息不脛而走,光子片響起了一陣又一陣鞭炮聲。</p>


    中國民間傳說,年是一個惡獸。</p>


    放鞭炮方能將他趕走。</p>


    今天,光子片惡霸臭地賴塗自強伏法,令這個春節更多了一份喜氣。</p>


    鞭炮此起彼伏,直到陸天和周蓉迴到家裏,還沒有停下來。</p>


    進到家門,周玥上前問道:“姐,姐夫,還有十多天才過年呢,外麵怎麽這麽多人放鞭炮啊?”</p>


    “大家開心,所以就放了。”陸天拽了拽周玥的小辮說。</p>


    “今天,大哥和二哥都迴家了。我家應該是最開心的,我們也去放鞭吧。”周玥甜甜說著。</p>


    “行,把那個五百響的大地紅拿出來,都給放了。”陸天說。</p>


    “好的姐夫,我去取。”說著,周玥甩著小辮去到裏屋。</p>


    這時周母說:“陸天,那掛鞭不是給秉義秉坤結婚時候準備的麽,現在就放了?”</p>


    “媽,今天高興,全放了。明天再去買。”周蓉笑著說。</p>


    “好,你們開心就行。”周母一臉堆笑道。</p>


    ……</p>


    光子片,周家家宴。</p>


    今年周家的春節家宴,在座的人與兩年前沒什麽不同。</p>


    可在座人的身份卻大有不同。</p>


    兩年前,郝冬梅、陶俊書還是周秉義和周秉坤的女友,現在成了周家媳婦。</p>


    兩年前,還叫馮玥的周玥,現在成了周家的小女。</p>


    變化再大,</p>


    不變的,是周家人濃濃親情。</p>


    與往年一樣,吃過晚飯,就是周家年輕人高談闊論的時間。</p>


    這個時候,周父周母會很自覺的迴到他們的房間,不打擾兒女們閑聊。與兩年前不同,今年家裏多了小長樂,老兩口也有了他們的快樂。</p>


    撤掉桌上的碗快,換上花生毛嗑糖果茶水。</p>


    這裏就成了年輕人的世界。</p>


    按吉春人常用的虛歲來算,過了這個春節,</p>


    周秉義二十八歲,郝冬梅二十六歲,陸天二十六歲,周蓉二十四歲,周秉坤二十二歲,陶俊書二十一歲,周玥十四歲。</p>


    不是年輕人的世界,還是什麽。</p>


    “陸天,有件事跟你說一下。”郝冬梅開口道。</p>


    “冬梅姐,什麽事跟陸天說,不跟我說。”周蓉磕著瓜子說道。</p>


    “我和陸天說的是郝家的事,當然跟他說了。”郝冬梅淺笑著。</p>


    “郝家的事?這麽看來,以前我是你的小姑子,將來你要成了我的小姑子了。”</p>


    “咱們不是都說好了麽,以後你還叫我冬梅姐,我還叫你周蓉,哪有那麽多小姑子。”</p>


    “冬梅,什麽事?”自從周蓉不再叫郝冬梅嫂子後,陸天也不再叫嫂子了,而是直接稱唿冬梅。</p>


    本以為周秉義會不樂意,卻未料到周秉義十分滿意這個稱唿,直言叫的好。</p>


    正像陸天跟周蓉說的那樣,陸天是郝冬梅的哥哥,是周秉義最希望看到的。親上加親之後,兩家的距離拉近了許多,他的心理負擔不再像以前那麽重了。</p>


    聽陸天問到自己,郝冬梅說:“陸天,我媽要解放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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