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蘇來時,賀賀已不在了。


    賀小伍趴在飯桌上百無聊賴,“陛下,師父說她先走了,若有事,就差人去軍營尋。”


    鄔蘇點點頭,以為他這是沒什麽精神了,拍拍他的腦袋示意他起來:“又不是春天,你擱這犯什麽懶,練功去!”


    “不要。”賀小伍被他拉起了半個身子,又跟種桌子上似的賴了迴去,“陛下鬆手。償”


    鄔蘇無奈,看他一眼,轉身要走,“那你就在這好了,朕去書房了。”


    “別啊陛下。”賀小伍一聽立馬就躥了起來,揪住他的衣袖就道:“陛下你就告訴我吧告訴我吧告訴我吧!”


    還是在糾結南照的一些往事,這讓鄔蘇眼裏一冷,“你鬧夠了沒?”


    “沒有!”不同於以往,賀小伍今日有勇氣與鄔蘇對峙了,他一字一頓道:“我要知道!”


    鄔蘇沉著臉,好久沒出聲。


    兩人這是強上了。


    然而,一刻鍾後,還是賀小伍勝了,鄔蘇甩開他坐到了之前賀賀坐的位置。


    兩人麵對麵,賀小伍麵上裝得相當沉著冷靜,心中卻開心得飛起。


    “要問什麽?”鄔蘇麵無表情。


    賀小伍思索,片刻之後迴:“我們與大陵關係為啥不好?”


    鄔蘇:“不知。”


    賀小伍一怔,鄔蘇答:“敵對的時間久了,就連理由都忘了。”


    “……”賀小伍又問:“那上次開戰是為何?”


    鄔蘇:“關係不好。”


    賀小伍:“為啥關係不好?”


    得,問題又轉迴來了。


    鄔蘇就靜靜看著他不說話。


    賀小伍尷尬地摸了摸頭,這才問了個關鍵問題,“那大陵先皇後的死是何原因?”


    鄔蘇別過視線,緩緩吐了口氣,“當初大陵班師迴朝,有人進言,說可趁大陵已放下戒心的時機偷襲大陵軍隊。”


    有關那場戰役,鄔蘇知曉的也是先帝告知他的。


    那會兒,臣子的進言先帝聽進去了,說要派賀老將軍去。


    豈料,賀老將軍耿直,不願做這偷雞摸狗的事。他認為既已言和,再如此,怕會丟了一個國家的道義。


    先帝怒了。


    先帝實在是忌憚大陵,兩國已發生戰爭,中間的芥蒂以後無論如何也消除不了,那還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下個狠手。


    何況,他已年近不惑,可煊惠帝卻正當而立之年,足足年輕了他十歲不說,勢力卻與他不相上下。


    他恐那日他先煊惠帝做土西去,卻沒有能抵得過煊惠帝的子嗣,那他的國家豈不是由著煊惠帝耍?


    種種思慮下來,先帝越發不能這麽讓大陵軍隊安穩迴去了,硬是下了聖旨讓賀老將軍去偷襲。


    君命不得不受,賀老將軍不能忍受自己背上抗旨不尊的罪名,遂領軍而去。


    顯而易見,是大陵大意了,煊惠帝遭遇刺殺,隨他而來的先皇後為了他受了一劍,當場死亡。


    偷襲成功,大陵輸得慘不忍睹,煊惠帝破釜沉舟方逃過一劫。


    如此的話,南照也算取得了一定的勝利,先帝由此安心,再者又結束了戰爭,南照便安定下來,平緩地發展著。


    直至先帝駕崩,鄔蘇即位,平定內憂外患,聽到一個不知真假的消息,這才又與大陵發生了聯係。


    若鄔蘇不派賀賀潛入大陵,打探軍隊消息,南照與大陵之間的再一次戰爭也不會這麽快就來臨。


    賀小伍聽罷,也不知說什麽好了,再次開戰是板上釘釘的事了,他問:“那何時大陵會朝我們宣戰?”


    “來年春天。”鄔蘇快速答道。漱貴妃的事,是他中了煊惠帝的計。


    然而,盡管是他下令擄的漱貴妃,他也不能承認。


    遂,在賀賀迴南照三日後,鄔蘇還是以汙蔑之由朝大陵發出了信函。


    大陵至今還未迴信,也就是說大陵還是對此事懷恨在心。


    兩國又結了一個梁子。


    “為何?”賀小伍未懂。


    既然如此水火不容了,何必還等到來年春天?!


    語罷,他才發現鄔蘇正用一種你是不是傻的目光看著他。


    “再過幾日,便是雪天了。”鄔蘇原諒了他的愚蠢,與他解釋,“大陵氣候一貫溫和,他們承受不了咱們這惡劣的天氣,自然不會在這個當頭來襲。”


    南照的雪天是指連續不斷下雪的天氣,能持續一個月之久,到時天寒地凍,出門都成問題,更別說打仗了。


    而且,南照人民自己都承受不了,一貫溫暖慣了的其他國人還是靠邊站兒吧。


    “哦~~~”賀小伍恍然大悟狀,想了想又道:“咱們這鬼天氣看不出來還有點用處啊。”


    鄔蘇又探身敲了敲他的腦袋,“問完了就去練功去!”


    “去就去,哼!”賀小伍捂著腦袋就跑了。


    鄔蘇瞥了一眼他的身影兒,笑著搖了搖頭。


    他沒和賀小伍說,當年進言偷襲大陵的就是賀小伍的爹。


    畢竟哪怕再是為了自己的國家,這也算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而父親在兒子心中,向來都是崇高而偉大的存在。正如,先帝在鄔蘇心中那般。


    鄔蘇坐了會兒,便去書房了。途中,憶起了昨夜與賀賀所聊的內容。


    賀賀說,煊惠帝已拆穿了她,那麽那支神秘的軍隊不知是否真被她銷毀了?抑或是軍隊被銷毀後,煊惠帝才查出了是她?!


    “若他真能拆穿我,那定是因為賀家姑娘被找到了。”賀賀道。


    鄔蘇不以為然,淡笑著說,“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賀家姑娘了。”


    賀賀不能置信。


    鄔蘇這方同她說,“你讓屬下帶著他們離開後,那個男人就趁機把咱們的人殺了,可惜後來還是被朕尋到了。”


    那麽,就斷沒有讓他們繼續活著的理由了。鄔蘇做事,向來狠絕。這點倒是和先帝很像。


    “那麽,煊惠帝何以認出我來?”賀賀真不能相信這從頭到來就是圈套。


    而她還費勁心思地跳進去,又跳出來。不,也許她還沒跳出來呢!


    “莫要多慮,他應是你離開後才調查清楚的。”


    鄔蘇昨夜如此安撫賀賀,這會兒自己卻忍不住多慮起來。


    若真是一個圈套,估計煊惠帝把能利用的人都套了進去,真是個不簡單的人啊!


    …………


    大陵。


    夜色深深,冷氣嗖嗖,顧榕獨自一人騎馬到了未央宮的大門口。


    侍衛齊齊跪下,並不敢阻攔,仍由她揮鞭奔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到了夜色中。


    而未央宮不遠處,瞧見這一幕的藍衣公公忙撤迴視線,旋即轉身奔去煊惠帝的寢宮。


    煊惠帝怕冷,此時正圍著炭火同太子說話,“小榕真瞧中了容家那個?”


    前陣子的選駙馬大賽,即便到了中途,南照退賽迴國,依舊辦得如火如荼,熱熱鬧鬧的。


    最終,文官勝的是梁國的青年,容貌俊朗,也是中上之姿。


    武官勝的卻是容澤。此次比賽,容澤名聲大噪,尤其是他的容貌,更是被圍觀者誇到了天人之姿。


    那麽,這兩位站在一起,毫無疑問,顧榕會選容澤,畢竟太賞心悅目了。


    使臣們與青年們早就知顧榕的愛好,愛美人。


    那麽,輸在容澤的臉上,其實他們也能接受,誰讓自己張了張糙漢子的臉呢!


    容澤下了場喜極而泣,被太子無意撞見,先調侃了一番,又告知她一個秘密。


    “許是幾天之後,小榕就要離宮了,你願意隨著她去麽?”


    容澤抹著淚止不住地點頭,“天涯海角,隻有她願意,我都奉陪。”


    今夜,便是顧榕離宮的日子。


    容澤若無意外,會在宮外等候。


    至此,太子也算了結一樁心事,笑容輕鬆起來。


    他朝煊惠帝道:“自然是真的,不然怎麽會願意和他一起遊曆四方呢!”


    “她又走了?”煊惠帝臉色突變,轉頭怒喊,“齊茂!”


    門外的齊公公立馬滾了進來,卻聽太子嗬嗬地笑,“父皇何必大動幹戈,這是早晚的事。”


    “都是父皇答應過我的。”比起煊惠帝的怒氣衝衝,太子氣定神閑,“君無戲言,父皇可不能騙我。”


    “陛下,您消消氣。”齊公公半推著他又坐迴火爐邊兒,“還是這暖和,老奴都不想出去了。”


    “那你就蹲這兒。”煊惠帝沒好氣地說。


    “……”


    齊茂就慢慢蹲在了火爐邊,頓時感覺無比暖和,心道陛下果然還是能想到我的!


    “別讓朕再尋到她。”煊惠帝咬牙切齒,狠狠瞪了太子一眼,“就算你是老大,你也沒權利放走你皇妹。”


    “是是。”太子低頭挨訓,唇角卻慢慢溢出了一個笑。


    無邊的夜色,駿馬嗒嗒的馬蹄聲響徹在道路上。


    一出皇宮門口,借著月色,顧榕就拉住韁繩,馬兒立即止步。


    五步遠站著一個男人,身後還有輛馬車,馬車裏邊的人聽到動靜也下了馬車。


    “容澤。”這個顧榕知道,太子同她說,到了皇宮門口,容澤會接她。


    隻是另一個男人,顧榕下了馬,牽著馬兒往前走了走。


    “你怎麽也來了?!”


    見眼前人竟是顧鉞,顧榕吃驚地問,“你不會和我們一起走吧?”


    即便太子特意說過,說想讓顧鉞出去遊曆,說不定能歪打正著尋了個神醫,正好能把自己的病也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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