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暗色彌漫,夜色即將到來,太子與賀賀到了城門口。


    賀賀要下馬,“你自個兒迴去吧。”還是小心謹慎的好,萬一被人撞見,那就不妙了。


    “賀賀。”太子扯住她的衣角,雖欲言又止,但眼神裏表達的意思一目了然攖。


    他不舍得與她分離。賀賀由此躊躇。實則兩人心境是一樣的,然而都鬥不過如此殘酷的現實償。


    “殿下,你該走了。”賀賀迴頭微笑,接著毫不猶豫的翻身下馬,安穩落地。


    於此同時,“刺啦”一聲,衣角被撕開,太子緊緊將其攥在手心,“那好。”


    “我走了。”


    賀賀緩緩點頭。


    很快,噠噠的馬蹄聲傳進耳朵,馬背上的男子飛奔而去。


    無邊的夜色潑了下來,將賀賀裹在一片濃重的漆黑之中,她一動不動地站著。


    過了良久,守門的城衛要關門了,她才如夢驚醒,邁著步子進去。


    她孤身一人往皇城而去,身後兩扇厚重的城門嘭得一聲關上,毫不留情。


    ………………


    迴了祥和街,太子意外地見到了守在門口的未央宮的宮女。


    宮女一見他,頓時熱淚盈眶,撲到他腳下就道:“太子你可迴來了陛下去宮裏尋您了而且不知為了何事在宮裏等您一天了您還是趕快迴宮吧!”


    可見她之前憋了多久,一見人就如此迫不及待地說出這麽一長串的話,連個標點就不加!


    太子自行斷句,曉得了她的意思,臉色微變。他自己也曉得,容荔是個潛在的危險。


    雖已說她患病,不易出來了,可煊惠帝自己去未央宮看她,她能否摟住秘密,那可就說不準了。


    “起來,迴宮。”翻身上馬,往皇宮奔去,一路上太子設想了無數情景,其中包括容荔被揭穿了的最壞結果。


    然而,待他進了未央宮,去了懷鈺殿,殿門口的齊公公拚命朝他搖頭。


    “不讓本宮過去?何以不讓本宮過去?”太子雖心裏疑惑,可也知未央宮出了事情,他可不能逃避,便坦然地走了過去。


    “殿下!”齊公公奔過來阻擋他,神情悲痛,“你為何會喜歡個男子?”


    男人?


    男人!!!!


    看來,容澤暴露了!


    太子重重吐了口氣,道:“父皇怎麽發現的?”


    齊公公便將上午的事情說了說,太子聽罷表情微妙,突然有點擔心煊惠帝了。


    “父皇還好吧?”


    親眼目睹如此荒誕的情景,太子恐其接受不了。


    齊公公歎息,“喏,正生氣呢,還把容大人也召來了。”


    一聽如此,太子心裏又舒口氣。容大人乃朝中重臣,既然父皇召他,容澤約莫就保住了。


    顧榕可以說她不明詳情,何況明日正值她選婿,她肯定要好好的,美美地出現在大家麵前。


    如此以來,太子扶額,自己才是最慘的那個啊。


    “殿下何必要來?”來挨罵是吧?齊公公搖頭,特別不讚成,“您還是去祥和街躲一躲吧。”


    太子不吭聲,殿裏傳來了煊惠帝的笑聲,甚是爽朗,看來他與容大人聊得不錯。


    那麽,即便自己不出場,容澤也無性命之憂,小榕更無須幫助。


    太子如此一想,轉身往迴走,“本宮先去睡會,待父皇想起本宮,本宮再來!”


    他自瀟灑離去,又苦了齊公公。齊公公守著門口,約莫又過了片刻,容大人及容澤出來了。


    “容大人走好。”齊公公上前彎腰。容大人朝他和氣一笑,扯著容澤走了。


    緊接著,顧榕也出來了,麵無表情,不知是喜是悲。


    “皇兄迴來了?”她問齊公公。齊公公也沒瞞他的必要,“太子殿下去休息了。”


    還有心思休息休息,那就說明這事他胸有成竹,看來也不需要自己幫他了,顧榕也去了。


    “齊茂!”煊惠帝在裏頭吼。


    “哎!”齊公公跑進去,又被茶杯砸了出來,“去將他找來。”


    這個他,想必是指太子。齊公公趕緊應下,顛顛跑著去喊太子了。


    太子將眯了一會兒,這會還滿眼的困意,被他趕著進了懷鈺殿。


    父子二人對視,齊公公不想做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池魚,麻溜兒地出去了。


    殿裏靜了片刻,煊惠帝率先發難,“你真是長本事了,連女人都不喜歡了。”


    太子抹掉眼裏的睡意,無比清醒。他淡淡道:“談不上不喜歡女人,隻是不喜歡她之外的女人罷了。”


    被他的態度所激,煊惠帝滿眼又蓄起了怒意,“顧暘,你該明白,若不是清鈺,你早就死一百迴了。”


    這不是太子第一次欺瞞他了。之前散步謠言,說賀賀懷孕,令煊惠帝行事躊躇,已經讓煊惠帝大怒了。


    然,並不隻這件事,還有其他。煊惠帝不願再想,他望著太子,厲聲警告,“再有一次,顧暘,朕絕不繞你!”


    也就是說,這次就算了。太子卻不歡喜,毫不畏懼地同他對視,一再挑釁他,“你敢動我,母後不會原諒你的。”


    “你威脅我?”煊惠帝氣極反笑。


    太子:“如果父皇真這麽想,兒臣也無話可說。”


    這並不是顧暘的作風,他一向是對先皇後避而不談的,更別說拿她壓煊惠帝了。而且素日,他對煊惠帝不說言聽計從,但亦尊重有加。


    如此反常,煊惠帝不禁起疑,可不過眨眼間,他就恍然大悟,“看來你還是心中有怨。”


    太子不語。


    見狀,煊惠帝起身,走至他身前,低聲道:“你覺著賀賀委屈?抑或是為了你倆的感情委屈?”


    說完,不待太子有所反應,他就又道:“顧暘,在整個國家麵前,所有的感情都是渺小而不重要的。”


    “你是我大陵的太子,賀賀是南照予以重任的大將軍,日後你倆必成敵人。”


    “你要知道,你倆的感情,在這個大前提下,”煊惠帝笑了笑,習以為常道:“根本微不足道,也無關緊要。”


    太子低下頭,衣袖內賀賀那半截衣角還靜靜躺著。他滿眼嘲諷,“就如父皇與母後,是吧?”


    “閉嘴!”煊惠帝平息的怒氣再次降臨,他一把抓起太子的衣領,太子被迫望進他眼裏。


    “朕曉得你都知道了。”煊惠帝惡狠狠地道:“可朕不準你再提她!”


    “我曉得什麽?曉得是你設計讓南照毀約?曉得是你故意讓母後替你受那一劍?”


    煊惠帝咬牙,怒氣從他齒間溢出,手上青筋爆出,“也隻有你,隻有你敢……”


    太子不理會,依舊輕聲淡語,“你的野心,你的虛偽,實在配不上母後半點。”


    下一刻,“嘭”得一聲,太子的身體飛在殿門上,撞擊的兇猛力道讓他再次又跌落在地。


    “咳咳……”


    嘴角有鮮血溢出,太子抬袖抹掉,手臂撐著地麵慢慢站起來,“你就是殺了我,也不能改變你辜負了她的事實。”


    可,麵對他再一次的激怒,煊惠帝攥起的拳頭竟一下子鬆開了,他斂去臉上滔天的怒意,不再看太子一眼,提步朝殿門走去。


    “朕與你已無話可說了。”


    太子垂著腦袋,嘴角溢出嗬嗬的笑聲,像是嘲諷,又像是悲憫。


    “你若同以往一樣聽話,什麽都不管,朕答應你的依舊不會變。”


    “小榕顧鉞他們,甚至還有賀賀,他們都會安穩地活著。”


    隨後響起了關門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太子還站著,殿門卻吱地一聲開了。


    殿裏燈已熄了,月光照進來,顧榕能瞧見太子孤零零的身影。


    “皇兄。”


    在離他五六步遠的地方,顧榕停下了腳步。


    她怕一旦靠近他,就忍不住……


    “你準備好了麽?”太子側過頭,月光爬上他的半邊臉,清冷孤寂。


    顧榕看了一眼就撇開了視線,“嗯。”


    “雖說他隻是利用你,但這次確實積聚了各國的出眾青年,你當真不打算選一選?”


    顧榕搖頭,“皇兄,這裏麵沒有我想要的人。”


    太子不再說話。


    沉默了一會兒,顧榕還是說出了一直想問的話,“皇兄,你對賀賀當真有那麽喜歡麽?”


    她不清楚這其中的原委,隻以為太子待賀賀並不算太上心。


    太子卻迴:“喜歡不喜歡也就這樣了,總歸是我心裏有她。”


    “可……”顧榕還想問,卻被太子重重的歎息聲打斷了,“小榕。”


    “容澤不行麽?”


    顧榕心神瞬間一滯,“皇兄,你……”


    “不知你曉得不曉得,他喜歡你很多年了,可又不敢同你說。”


    “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你不願意呆在皇宮,可隨他去,很自由的。”


    “天涯海角,他總有本事護你周全。”


    顧榕默了默,不說行,也不說不行。太子也就知道她為難了。


    “如果真不喜歡,那就罷了。”


    太子一迴頭,詫異地發現,不知何時,顧榕已在了眼前了。


    “皇兄。”


    顧榕伸手抱住太子,聲音哽咽,“謝謝。”


    太子愣了楞後,無奈微笑,“謝什麽,你是我妹妹。”


    “這事一過,你便可帶著你母妃離開。”


    “他已答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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