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完電話。


    我對他們說道:“黑子和胖子,你帶著公章、孫經理、檢舉信,在滇西四處旅遊。”


    “小竹陪我去會一下這位叢山丘!”


    禮拜天晚上八點半。


    萬盛茶莊。


    我已經提前花三千塊錢將整座茶莊包了下來。


    在裏麵最大的包廂。


    我和小竹喝著茶,等待著神秘商人叢山丘的到來。


    這個位置視角很好。


    可以透過窗玻璃。


    看到下麵的情景。


    八點五十分左右,一輛豪華版的林肯,後麵跟著幾輛虎頭奔,停在了茶莊門口。


    虎頭奔上麵下來幾個穿黑色西裝的人,站在了林肯車麵前。


    有人跑去開了車門。


    一位戴著金絲眼鏡、梳著背頭、身披風衣的中年人下了車。


    旁邊立馬有人給他拿開了風衣。


    這就是滇省富商叢山丘了。


    他給我的第一印象就兩個字:儒雅。


    不一會兒。


    有下屬將包廂門給打開。


    叢山丘進了門。


    他先是打量了一下我們,微微頷首,轉頭對站在身邊的下屬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一位下屬聞言,臉露難色:“叢總……”


    叢山丘沒吭聲,瞅著下屬。


    下屬見狀,立馬噤若寒蟬,退了出去,關上了包廂門。


    我抬手示意:“叢總請坐。”


    叢山丘在我對麵坐了下來,開口的第一句話是:“蘇先生好年輕。”


    我迴道:“叢總也正當壯年。”


    叢山丘臉帶微笑,頗為大氣,主動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


    “鄙人鮮有赴別人約,今年蘇先生還是第一位。”


    “非常榮幸。”


    “開門見山吧。叢某一直在滇省無比艱辛地做一點小本生意,糊口保暖。這麽多年帶著下屬過橋走路,四處乞討,從未與蘇先生打過任何照麵,卻不知為何突然惹蘇先生不高興,盯著我那位討飯的下屬不放,還請明示。”


    幾句話。


    輕描淡寫將責任全推給了我。


    我覺得現在也沒必要太客氣了,迴道:“叢總言過其實了。你們的生意不是討飯,是在端別人家裏的飯鍋。我因為正好找叢總有事路過,眼神好一點發現了端倪。但我一沒叫嚷,二沒阻止,非常客氣地讓孫經理向你匯報,希望能見你一麵,聊一點舊事。”


    “也不知道是孫經理沒匯報清楚,還是叢總太過於敏感,派人想動手送我們去緬北,這無疑於挖我們的眼睛、割我的舌頭,讓我們永遠閉嘴。實不相瞞,我有些生氣,暫時摁住了孫經理端飯鍋的手,今天找你來理論理論,並沒其他意思。”


    叢山丘聽完之後,笑了:“英雄出少年!這麽說全都是我的錯?”


    我迴道:“不敢!叢總事務繁忙,咱們言歸正傳。我父母與叢總的父親七刀乃舊相識,有一些不能言傳之事,需要向七刀前輩當麵聊,還望叢總引見一麵,隻此便可,無任何其他目的。”


    “若叢總答應,改日我自當向叢總賠罪。”


    雖然向叢山丘這種人賠罪。


    讓我有心中很不恥。


    人能百忍方無憂。


    我現在的主要目的是見七刀。


    其他一切隻能暫時讓路。


    叢山丘本來笑嗬嗬的,但當我講到他父親“七刀”之時,眼神中突然閃過一絲淩厲而極端抗拒的神色,讓人難以名狀。


    不過這人胸中城府極深,短短一瞬間便消失不見。


    他喝了一口茶,神情恢複自然:“我父親退隱多年,早已不再摻和江湖中事,蘇先生見他所為何事?”


    我迴道:“抱歉,無可奉告。”


    叢山丘頓時收攏了笑臉,問道:“我要是不答應呢?”


    我沒吭聲。


    沉默已經代表了我的態度。


    七刀我必須要見!


    徐家神器也一定要拿到!


    哪怕是跟叢山丘徹底撕破臉!


    迄今為止。


    我始終不知道,為什麽讓他引見一下七刀會這麽難。


    叢山丘從座位上起身,開始笑了。


    笑聲之中帶著幾絲輕蔑與嘲笑。


    我不知道他到底什麽意思。


    現在他的七寸被死死拿捏在我的手中。


    但叢山丘自進來之時起,便始終帶著一種雲淡風輕的姿態,似乎對那些把柄完全不懼。


    叢山丘掏出了一支雪茄,點燃了,瞅著窗外,深深地吸了一口:“你非常聰明,但你犯了如今年輕人都會犯的錯誤,那就是狂妄自大。”


    我說道:“請指教。”


    叢山丘笑著打量了一下我們,問道:“你是不是覺得,用電視台廣告爆局、拿檢舉信威脅,我就會徹底就範?”


    我實話實說:“叢總是商人,對悶聲發大財這句話的理解,應該比普通人更為深刻,我以為是。”


    叢山丘食指和中指夾著雪茄,晃了一晃:“我不要你以為,我要我以為!”


    “小夥子,叢某在滇省摸排滾打了多年,你是不是以為我人脈太窄不認識騰市電視台的老總?作為朋友,我給他打一個電話,應該不需要公司函告,他也會下令禁止播出廣告吧?”


    我頓時一愣。


    叢山丘繼續說道:“你是不是又以為,孫老六寫的檢舉書上那些秘密,幾天之內叢氏拍賣行沒有能力擦幹淨屁股?我可以明確告訴你,現在證據已完全銷毀,我倒是很期待你寄出那封信,再反告你們一個誣告。”


    局全破了!


    叢山丘在滇省浸淫多年。


    他絕對有人脈讓騰市電視台撤銷廣告。


    人脈往往有時比公函更有效力!


    拍賣行也完全有能力在短時間之內銷毀證據孫經理檢舉信上的錯誤。


    孫經理上麵寫的東西,反而成了一份提醒函!


    我們之前故意留了幾天的時間餘量。


    主要的目的是不想跟叢山丘徹底撕破臉。


    可這個餘量。


    卻成了僅存的、最大的漏洞。


    被叢山丘這隻無比狡猾的老狐狸給死死地抓住,一招進行反製,將火給撲滅。


    刀尖上跳舞的江湖。


    但凡有半點仁慈。


    就會墮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叢山丘將手中的雪茄滅了,拍了一下手。


    裏麵立馬衝進來七八位大漢。


    小竹見狀,臉色陡變,迅速起身。


    一位下屬過去先給叢山丘披上了風衣。


    叢山丘晃了一晃脖子:“把他們帶走吧!”


    下屬聞言。


    衝我們一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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