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陸岑音對視了一眼。


    很顯然。


    她也發現了莫非子道長對我稱唿的古怪。


    可莫非子道長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為什麽不讓我贖迴八字,反而拉著我喝大酒醉個半死?!


    等等!


    酒?!


    自從上道觀以來,莫非子道長一直沒有離開酒,酒始終伴隨我和他的整個相處過程,更加詭異的是,一位愛酒如命,寧願冒著被道觀坍塌砸死也要搶救酒壇出來的道長,為什麽在論完劍的最後當口,突然把自己搶出來的酒一劍給毀了?!


    一想到此。


    我趕緊往道觀的廢墟邊上跑。


    來到了那個被擊毀的酒壇邊上,由於壇體已經碎裂,酒已經基本全撒出來了,酒水隨著暴雨泥漿,正在不斷往外流動,濃鬱酒香飄散在四周,空氣裏全是無比香甜的味道。


    而在酒壇子底部,露出來一個東西。


    成年人拳頭大小的酒曲球。


    這球像是一顆碩大的蠟丸,顯然是經過特製的,竟然浸泡不爛。


    我趕忙拿起酒曲球來看。


    球外刻著幾個字。


    “唐扶風贈莫非子道長”。


    落款的時間,正是我被送到唐叔家之後的一個月。


    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唐扶風就是唐叔的大名!


    我們之前的推測沒有任何錯誤!


    唐叔根本不可能特意給一位八九歲的小孩寄八字,他一定是來道觀送其他東西,而這個東西,正是眼前這個大酒曲球!


    酒曲球的表麵並沒有其他特殊的情況。


    我晃動了兩下,感覺到它是空心的,裏麵應該有東西。


    這東西一定非常重要!


    我和陸岑音之前還分析,因為我和夏禧處於同一戰壕,為了幫助夏禧,老司理送線索給我,目的是為了讓我們扳倒海老賊,足以證明這線索極有可能是一件超級利器。結合這東西是唐叔千裏迢迢送到真君觀來這一事實,我們甚至猜測,這玩意兒最大的可能是我一直想找,但始終下落不明的蘇家神器!


    一想到此。


    我的內心開始狂跳,手有一些顫抖,立馬就想破開這個大酒曲球。


    陸岑音趕緊製止了我。


    我轉頭不解地望向她。


    陸岑音指著天上瓢潑的大雨,著急地捋了捋擋住她視線濕漉漉頭發,大聲跟我說:“打開之後,萬一裏麵是容易被水損毀的物品呢?!”


    雷聲轟隆。


    銀蛇飛舞。


    我從陸岑音的話語之中反應過來,剛才一激動,差點把這事給忘得一幹二淨,便對她說:“下山!”


    將大酒曲球放在了隨身包裏。


    我們轉頭下山。


    離開道觀之時。


    我對著道觀行了一個大道禮,心中默默地感謝許真君,感恩莫非子道長。


    雨實在太大了。


    我們兩個人被淋得渾身濕透,下山道路的其實不算難走,但我們在雨中迷失了方向,本來還想找到上山之時的那個山洞去躲一下雨,但卻找不到了。


    兩人隻好盡量走在樹下,然並卵,一來針葉林較多,擋不住太多雨水,二來我們擔心躲在樹下打雷會劈死我們,一見到閃電來就要跑到開闊處。


    饒是如此。


    我們卻無比開心。


    幾個小時之後。


    我們竟然從山的另一邊下去了,所幸見到了一處農家,兩人趕緊進去躲雨。


    主人是一位老太太,她一個人住,兒女都在一處叫做向塘的地方幹活,見我們隨身帶包裹裏麵的衣服全都淋濕了,拿出了她兒子、女兒的衣服給我們穿,還燒了熱水,讓我們去洗澡,叮囑千萬別感冒了。


    洗完澡之後,我有點迫不及待地想打開那個酒曲球。


    但陸岑音見球的表麵濕漉漉的,還是不大放心,說幹脆再等等,等它幹透之後再開。


    我聽從了她的建議


    老人家做好了飯菜,招唿我們來吃。


    飯菜雖然比較簡單,但老太太肯定是按招唿客人的標準來的,四菜一湯,八須魚、黎蒿炒臘肉、肉沫茄子、大蒜須燒豆豉、冬瓜湯。


    我們對那道大蒜須燒豆豉非常好奇,一開始不大敢吃,後來發現它弄得很幹淨,香氣撲鼻,忍不住吃了,才發現實在美味,實乃下飯神器。


    如果有昌市的朋友,我很想問一下,現在老百姓家還做不做這道菜。


    吃完飯之後。


    我們在老太太家休息。


    當天晚上。


    由於酒曲球還沒有徹底幹透,我們兩人瞅著酒曲球發呆。


    我問:“你說,莫非子道長為什麽知道我的身份?”


    陸岑音手撐著臉,想了一想。


    “莫非子道長瀟灑不羈、才華橫溢,猜出你的身份應該不算難。”


    “一來,他會算,守著這東西多年,估計在我們來之前,他就算出正主要出現了。二來,我懷疑他在大門那張告示是故意貼上去的,我們第一次尋他無果下山之後,指不定他就跟蹤我們下山,暗中觀察了好我們幾天。”


    “三來,你在觀中曾用過假袁大頭,不關注你的人不知道,但若關注你的人,這玩意兒都成了你身份象征了。四來,他在雨中邀你舞劍,你可能覺得自己能贏他,但我感覺他好像在故意讓你出多一點招式,似乎在對你的劍法進行驗證,最終來確認你身份。”


    “當然,這些都隻是猜測,真實的原因隻有道長心裏知道。”


    翌日大早。


    雨停了。


    天上還出了太陽。


    我們讓酒曲球繼續風幹。


    白天陸岑音跟老太太聊天,還幫著她納鞋底。


    到了晚上。


    我們見到酒曲球已經幹了。


    兩人對視一眼。


    “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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