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砂輪、什錦銼刀用來給瓷器做舊的工具。


    茅草、木條箱是裝瓷器的。


    這膽子可真大。


    一個做舊窩點竟然公然設在鬧市之中。


    我問道:“他們人都在裏麵幹嘛?”


    小竹迴道:“二十來人正在收拾工具、裝貨,模樣看起來比較急。”


    裝貨可以理解。


    有可能人家定了貨,第二天要發出去。


    但大晚上收拾工具是什麽鬼?


    這種長久固定的作坊,各種做舊工具多且淩亂,工人幹活一般都是直接拎起家夥什坐地上開幹就是,一般不會特意去歸置工具,主要原因是歸置工具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就眼前這廢品收購站作坊的規模,沒一天把功夫能收拾完成麽?


    想不出個所以然。


    我招唿小竹離開。


    兩人又隨機抽取了一個站點。


    這個站點設在一個老舊戲院。


    就是給人聽相聲、看京劇的小劇場,規模並不大,估計隻能坐進去百來人。


    那年月相聲戲曲非常落寞,京都的這種小戲院大部分要麽關門倒閉,要麽轉租給別人開飯館或者改造成了小酒吧(當時那些相聲從業者可能怎麽也想不到,老郭竟然會從小劇場起家,火遍大家南北)。


    眼前這家小戲院就屬於典型的關門大吉那種。


    因為大門兩邊的木對聯隻剩下一塊,門框上的“泉山社”三個大字因為脫落,變成了“泉山土”。


    裏麵一片黑暗。


    我們站在不遠處仔細觀察了好一會兒,似乎感受不到有人在。


    “幹脆進去看看!”


    我說道。


    兩人圍繞這家小戲院轉了一圈。


    發現小戲院有一個後門。


    後門關著。


    可手輕輕一推,竟然沒上鎖。


    我們小心翼翼地進去。


    先安靜地在角落裏待了一會兒,裏麵沒有任何動靜。


    小劇場的設置非常簡單。


    戲台後麵是一個演員的換衣間,左側廂房是茶水點心房,右側廂房是演員的工具間,西南角落是一個衛生間,房子的正中間除了戲台就是觀眾的座位。


    我們先看了幾間房間。


    空空如也。


    廁所也看了。


    同樣沒人。


    小竹打開了手電,裏外照了幾下,秀眉緊蹙:“魯皮給的這個窩點會不會假的?”


    我搖了搖頭:“不會。這個是真窩點,因為我聞到了氫.氟酸的味道。”


    這玩意兒專門給贗品去火光的。


    用這玩意兒兌上水,再用刷子慢慢塗刷器物的表麵,塗刷半分至一分鍾左右後,馬上用水衝洗幹淨。如果還是覺得太亮晃人眼,再上一點色拉油,讓器物的表麵顯得溫潤。


    兩人在小戲院仔細查看了一遍。


    除了氫.氟酸的味道,我還見到地麵上一些老石灰、黃土(墓土)、鏽鐵釘……


    這些玩意兒的作用就不一一介紹了。


    我們確定這是一個造假窩點。


    但好像工具和裏麵的成品突然被人給緊急轉移了。


    地麵上還有一些細微殘留。


    要不是我先聞到了味道,兩人又帶著強烈的目的去仔細查看,幾乎看不出來。


    我聯想到了之前那家廢品收購站窩點,也好像正在轉移,心中頓時有一些不好的預感。


    小竹問道:“這是出什麽事了?”


    我搖了搖頭。


    確實非常古怪。


    小竹又問道:“會不會魯皮采取了什麽特別的手段泄露消息給了向子旬,向子旬得到消息後進行緊急轉移?”


    我迴道:“魯皮才剛剛把這些窩點地址給我們,然後我們馬上就來驗證,從時間上看,根本來不及。更何況,從魯皮被逮到現在,一直在我們掌控之中,根本沒有泄露消息的可能。更重要的是,我感覺魯皮已經徹底懵在局中,一心一意想跟我幹。”


    小竹再問道:“現在怎麽辦?”


    我看了一下時間。


    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


    “很有可能是巧合,我們利用今晚和明天白天的時間,對所有的窩點全部驗證一遍!”


    接下來的時間。


    我和小竹馬不停蹄地趕往了剩餘的窩點。


    由於這些窩點的位置比較分散。


    等我們全驗證完,已經是第二天晚上的八點多了。


    結果讓我們大為吃驚。


    總共十個髒窩點。


    全部為真。


    除了類似廢品收購站那種大的三個髒窩點正進入轉移收尾階段,其它七個類似小劇場那種小髒窩點,已經全部轉移完成。


    而且,看樣子就是在昨天白天一天之內完成的。


    這徹底排除了魯皮泄露消息的可能。


    因為魯皮是前天晚上被我們給逮到的,而直到昨天傍晚時分,魯皮才將十個髒窩點的位置告訴我們,他要通過特殊渠道,告訴向子旬十個髒窩點已經泄露,向子旬接到消息後再進行轉移,時間上來不及。


    轉移到這種程度。


    最起碼要從昨天一大早就開始進行才可以。


    小竹問道:“會不會其它人也盯上了這些地方,向子旬比較敏感,提前進行了部署轉移?”


    敏感?!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向子旬派魯皮等人來奪唐三彩,但前天晚上,如此大規模的八個人突然消失在北方飯店。


    站在向子旬的角度,他雖然不知道魯皮等人消失的具體情況,也不知道這個賣天貨唐三彩的“柳老板”到底是什麽來頭,但他會不會敏感地覺察出來遇到了攻城拔寨的對手或者公門中人,為了避免萬無一失,提前將魯皮所知道的髒窩點證據進行了轉移?


    聽起來太過謹慎且不可思議。


    但這種可能性其實非常之大!


    九兒姐曾給我講過一個例子。


    湘西有一對父子去盜墓,結果兒子在單獨銷貨時被抓進去了。


    由於公門保密工作做得好,父親其實並不知道兒子已經被逮,隻知道兒子突然消失。


    兒子進去之後,立即供出了父親藏身和髒貨所在的位置。


    公門便趕到那個地點去逮人逮貨。


    可到了之後一看,發現東西全沒了,院子外麵隻有一位毀了容的啞巴老太在掃地。


    乘對方在勘察地點的功夫,啞巴老太卻悄悄地走了。


    原來這啞巴老太就是那位盜墓父親。


    兒子一消失,他先不管兒子是不是進了公門,立即將貨先緊急轉移。而他之所以要扮成啞巴老太在原地點留下來,目的是為了確認自己兒子到底是被仇家弄死了還是被公門抓走了。


    要確保行走江湖不敗。


    必須如履薄冰、未雨綢繆。


    想到這裏。


    我深吸了一口氣。


    我可能低估了這位十二護聖金剛之首向子旬的能力!


    “必須馬上去醫院!”


    我對小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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