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程帆淼家裏出來之後,徐知木還有點恍惚。


    他知道,程帆淼是肯定在家裏的,隻不過淼淼她母親說得對。


    人不要在情緒上頭的時候商論任何事情,要給彼此留出一些時間。


    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不能這麽稀裏糊塗的。


    徐知木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坐上車,攥著手裏的那條絲帶,抬頭又看了看二樓的房間。


    他愣神片刻,開車離開了。


    徐知木也沒什麽心情吃早飯,他又去了一趟湖邊,把昨天遺落的東西都收拾了起來。


    接著就開車去了醫院。


    病房裏,三個女生在聊著天,看著徐知木進來,安小米就先蹦起來:“你這個死家夥昨天晚上死哪裏去了啊,連電話都不接!清清姐都擔心死你了。”


    徐知木走過去摸了摸安小米的腦袋,他露出一抹笑意,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柳凝清。


    他眼底的複雜之色一閃而過,握住了她的手:“抱歉,昨天有些事情,沒來得及和你們說。”


    “什麽是能比凝清姐和寶寶還重要啊,昨天凝清姐擔心你一直沒睡,早上肚子疼了好久呢……”


    “小米。”


    安小米的話語被柳凝清輕輕打斷了了,她看著徐知木。


    一夜的經曆和早上的事情,讓徐知木現在看起來有幾分憔悴。


    “我沒事的,早上吃過飯已經好多了,你呢,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柳凝清的聲音永遠都是那麽溫柔,她他輕輕拉著徐知木的手讓他坐在床邊。


    徐知木看著她,心底更是不知道怎麽迴答她。


    她馬上就要為他生下兩個人愛情的結晶了,可偏偏這個時候……


    “沒關係,要是不想說的話就不用說了,我們隻是關心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很難解決的事情,我們會永遠在背後支持你的。”


    柳凝清輕聲安穩著。


    徐知木心底更是複雜,他最後輕輕吐出一口氣,撫摸上柳凝清的肚子。


    他露出一個笑容:“沒事,我自己就能解決,放心吧。”


    “真的?”


    “真的,老公和你保證真的沒事。”


    徐知木笑著低下頭輕輕親了親她,然後目光又看向她高高鼓起的肚子:“應該沒多少天就要生了吧?”


    “嗯嗯,醫生說,大概就是十天之內了。”


    “辛苦你了,這兩天我去京都一趟,把爺爺奶奶他們都接迴來,一起陪著你。”


    徐知木笑著開口。


    之後,徐知木去醫院走廊放放風,安小米跟了出來,戳了戳他的腰間。


    “喂,你真的沒事啊。”


    徐知木轉過身,看著安小米那帶著關心的小模樣,徐知木笑著輕輕攬住了她的脖子,一起站在走廊的窗戶看著外麵。


    “沒事,你就別多想了。”


    “你才不是沒事呢,你別以為能瞞過我……”


    安小米被她摟在懷裏,撅著嘴念著。


    兩個人長達二十年的生活,彼此之間一點點小心事小情緒都能很敏感的覺察到。


    但是徐知木肯定不能和她說。


    畢竟對程帆淼意見最大的人可就是這個小醋壇子了。


    要是被她知道這些事情,還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


    徐知木笑著搖搖頭:“你什麽都知道,難道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啊?”


    “咦……能不能不要用這麽惡心的比喻啊。”


    安小米嫌棄的皺了皺鼻子,旋即她又有點擔心的說道:“你真沒事啊。”


    “我這不好好的嗎,我和你們保證,如果真的有事我沒辦法解決的,一定告訴你們好不好?”


    徐知木笑著說道。


    安小米哼哼一聲:“我又不是非要知道什麽,但是……我和凝清姐都擔心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知道知道,我的老婆們都是人美心善,會心疼老公的。”


    徐知木哈哈一笑,安小米卻是抓著他的手臂咬了一口,紅著臉罵了一句。


    “渣男!”


    “我看見醫院外麵有賣烤紅薯的,請你吃要不要?”


    “我還要吃烤玉米!”


    “走吧,玉米管夠。”


    徐知木捏了捏她的俏臉。


    安小米頓時興奮起來,拉著徐知木蹦蹦跳跳的下樓了。


    沒一會,就買了烤紅薯烤玉米,還有兩個烤蘋果上樓了。


    看著三個少女吃的開心,徐知木也抱著一個烤紅薯啃了一口,目光悠悠的看向窗外。


    與此同時,程帆淼家裏。


    此刻她從微波爐裏,也拿出了重新烤了一遍的紅薯,香甜的味道,吃下去之後仿佛有一股熱流流轉在身體裏。


    讓她感覺那個地方也不是那麽疼了。


    她靠在房間裏飄窗柔軟的毯子上看著外麵,她那一雙狐狸眼此刻微微眯起。


    “可惡的男人…明明這麽一直這麽慫,沒想到竟然還挺厲害……”


    她的臉頰飛上兩朵紅花,輕輕縮在溫暖的毛毯上,小口小口的啃著紅薯。


    隻不過,他說的下一次見麵會講清楚。


    程帆淼原本打算好的,以後見麵就裝作什麽也不知道就好了。


    但是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執著。


    明明是個渣男,你就好好當你的渣男不就好了嗎……


    程帆淼心裏這麽想著,可她自己沒有察覺到,她現在的腦海裏想的所有的事情。


    就是自從她經曆家庭變故之後,已經被她封存起來的自己。


    現在,她才更像是一個活生生的少女……嗯,現在是小女人了。


    ……


    柳凝清臨產的日子已經近在眼前了。


    這幾天,柳凝清一直都沒有怎麽睡得著覺,隆起的肚子甚至時不時的就能看到小寶寶活動的跡象。


    每次看著柳凝清肚疼的時候,徐知木心疼的一直握著她的手。


    可柳凝清卻總是安慰他,說是小寶寶鬧騰,才證明有活力,以後身體好。


    眼看著最後一兩天隨時會生。


    徐知木也已經把爺爺奶奶還有柳軍和小武,甚至是大黃都給全都接來了。


    葉洛嘉也推掉了所有的工作趕了過來。


    病房裏熱熱鬧鬧的,現在醫學的發展,生孩子已經算不上特別危險的事情了。


    大家的臉上都帶著喜悅的表情。


    這天晚上,大家都在病房裏吃飯,柳凝清從早上就沒有吃飯了。


    一直沒有什麽胃口,時不時的還會莫名的心煩意亂。


    醫生過來看之後就說了,可能今天晚上就要生了。


    果然,在晚飯之後,麵色有些發汗的柳凝清忽然捂住了肚子,她的額頭上滲出一絲絲汗水。


    肚子裏傳來一陣陣的痛楚。


    “清清,你怎麽了?”


    一直守著的眾人立刻就圍了上去。


    “肚,肚子……”


    柳凝清白皙的臉頰此刻都是汗水,徐母立馬跑出去喊醫生過來。


    醫生過來一看,立刻說道:“產婦要生了,來大家先讓開,我們立刻安排產婦進產房!”


    終於到了這一刻,徐知木一直緊緊握著她的手,配合著護士推著柳凝清的病床,一路到了產房的門前。


    護士們開始給產房做著消毒工作,產房外,所有人都為了上來。


    奶奶心疼的幫柳凝清擦著額頭上的汗水。


    這女人生孩子,在以前就是從鬼門關上走一遭,雖然現在醫學發達了基本上不會有什麽意外,但是遭的罪可不會少一點。


    “孩子,我們都在這裏陪著你呢,要好好的。。”


    安小米和白婭婭兩個少女,看著此刻痛的滿臉是汗的柳凝清,也是眼眶紅紅的:“凝清姐,加油啊!”


    葉洛嘉雙手抱在一起,默默祈禱著。


    徐母走過來蹲在柳凝清身邊,眼角含著淚水:“孩子,讓你受苦了,我們就在外麵等著你。”


    徐父,安父,柳軍,還有小米媽媽,此刻都是心疼又鼓勵的看著她。


    “嗯嗯…”柳凝清看著眾人的目光,她心底一陣陣暖意,她的目光柔柔的看向徐知木。


    “知木,我們…馬上就要有我們的孩子了…”


    徐知木握著她的手,此刻的柳凝清白皙的臉頰被一層層紅暈覆蓋,身體的痛意,也掩蓋不住她此刻內心的母愛。


    “辛苦你了。”


    徐知木低下頭,捧著她發燙的臉頰,又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肚子,湊過去輕輕說道。


    “小壞蛋,一會少折騰你媽媽知道了嗎?要不然等你以後收壓歲錢,我全給你沒收了給媽媽買零食吃!”


    徐知木的話語,讓緊張的氣氛緩和了不少,柳凝清嘴角揚起笑意:“又亂說……”


    “產婦準備好了,請家屬在產房外等待。”


    護士們出來,徐知木這才緩緩的鬆開了和她一直緊握的手。


    “加油啊清清!”


    眾人圍在床前,一直看著柳凝清被護士們緩緩推進產房。


    隨著大門的閉合,眾人心中卻隨著時間,一點點的焦急了起來。


    柳軍站在病房門口,一直盯著產房上的紅燈看著,偶爾來迴踱步。


    這個當父親的,此刻心中不僅僅擔心著女兒,還有和清清她娘的一個交代。


    徐知木一個人默默的站在門前,此刻心中的緊張,絲毫不比當時陪著安小米少一絲。


    期盼新生,這是源自於靈魂深處的本能。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


    外麵的天空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大家的情緒也都開始著急了起來,不斷的在走廊來迴踱步。


    生孩子,尤其是初產的孕婦,因為每個人體質的不同,生孩子的時間也有很大的不同。


    快的可能一個小時,困難的甚至要十幾個小時,甚至最後可能還要剖腹產。


    但是顯然,每多過一分鍾,痛苦就多一分。


    大家都在默默的在心裏祈禱母女平安,他們再著急,也隻能在外麵等著。


    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五個小時。


    產房內,似乎隱隱約約間,聽到柳凝清的一聲聲痛唿。


    或許已經到了最後關鍵的一步了。


    但是聽著裏麵傳來的細微聲音,門口的眾人心裏更是心疼。


    阿奶和徐母,還有小米媽媽都抹著眼淚,她們都是經曆過的人,知道現在柳凝清正在經曆最關鍵也是最痛苦的時刻。


    安小米和白婭婭小臉有些發白,緊張的看著門口。


    葉洛嘉的眸子微動,她來到兩個少女的身後,輕輕穩了穩兩個少女的肩膀。


    雖然葉洛嘉平時在柳凝清麵前總是感覺格外的“乖巧”。


    但是畢竟葉洛嘉比她們要大上四五歲,此刻她站在兩個少女身後,讓兩個少女忐忑的心也安定了不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秒都感覺度日如年一般。


    病房內,柳凝清一聲痛唿,清晰的傳了出來。


    眾人頓時緊張的全部圍在門口,當媽的捂著胸口,心髒都要跳出來一樣。


    幾個當爹的,還有徐知木這個馬上要當爹的,此刻攥著拳,像是木頭人一樣緊緊看著產房亮起的紅燈。


    忽然,一聲啼哭從產房傳來!


    “生,生了!”


    眾人激動的眼眶發紅,徐母抹著眼淚,將近五個小時的等待,此刻終於有結果了!


    產房亮起的紅燈,此刻切換成了綠燈。


    沒一會,產房的門被緩緩推開。


    一名小護士懷裏抱著繈褓,麵帶喜色的走了出來。


    “恭喜!是一名女孩,6斤8兩,很健康!”


    眾人看著小護士抱著繈褓中的小嬰兒。


    剛剛出生,臉上又白又紅的,眼睛還睜不開,此刻不住的發出哭聲。


    眾人圍上去,看著這個剛剛出生的小生命,喜悅湧上每個人的心頭。


    “您是孩子的父親吧?”小護士看著此刻正呆呆看著嬰兒的徐知木,笑著走過去把孩子輕輕遞過去。


    這是……自己的女兒。


    他一個活了兩輩子的人,如今,才有了屬於他自己的女兒。


    徐知木感覺自己唿吸都有點急促,即便是公司上市,賺取十億百億也沒有此刻萬分之一的激動。


    他看著自己還在哭泣的女兒,他顫抖著伸出手,想要摸摸她,但是又怕自己的手把女兒柔軟的皮膚給劃傷了。


    他慢慢的把繈褓中的女兒抱在懷裏,他感覺渾身都在幸福的發抖。


    他看著女兒的眉眼,果然,臉型和清清一樣,眼睛則是像他……


    “清清…我,我老婆呢?”


    徐知木想起更重要的事情,這時,產房的門口,護士們才終於推著病床從產房裏走了出來。


    此刻柳凝清幾乎虛脫的沒有了血色,渾身都是汗水,眼睛裏也都是血絲。


    徐知木跌跌撞撞的走過去,他慢慢蹲在床邊。


    看著此刻麵色蒼白的柳凝清,看著她眼中的血絲,嘴唇都有地方被自己咬的出血。


    床單都被她的手撕破了一道口子。


    可想而知,她到底經曆了多麽大的痛苦。


    “清清…你感覺怎麽樣了?”


    徐知木心疼的感覺都在滴血一樣,她輕輕伸出手幫她整理著淩亂的發絲,眼角泛紅。


    所有人都圍了上來,阿奶還有徐母她們看著此刻以後沒了半條命的柳凝清。


    眼裏的心疼淚水也都忍不住溜了下來。


    柳凝清此刻幾乎沒有了說話的力氣,但是她還是對徐知木露出一個笑容,她用盡最後兩個字擠出兩個字:“寶寶……”


    “寶寶,寶寶在這裏呢。”


    徐知木抱著女兒,輕輕壓下繈褓的邊緣,剛剛出生的小嬰兒,整個人就像是一團水一樣。


    說來也神奇,一直哭鬧不停的女兒,當在柳凝清的麵前時,她竟然立刻就不哭了,還伸出一隻小小的手,似乎要抓著什麽。


    “清清你看,長得跟你多像啊,以後肯定是和她媽媽一樣,是一個又漂亮又溫柔的大美女。”


    徐知木把孩子抱的跟更近一些。


    柳凝清看著女兒,她的眼角流下一滴帶著笑的淚水。


    她似乎想要抬起自己的手,可是實在沒有力氣。


    徐知木輕輕握起她的手,和小寶寶的小手輕輕放在一起。


    大小牽小手。


    柳凝清帶著血絲的眼眸此刻滿滿都是濃鬱的幸福:“依依…徐依依…我們的,孩子。”


    她的聲音幾乎虛弱的細不可聞,可是這三個字,卻格外清晰。


    徐依依。


    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徐知木眼中也忍不住落下一滴幸福的眼淚。


    “我們的孩子。”


    來了,昨天辦點事沒有來得及更新,今天先補上,第一個孩子有了,猜猜誰是第二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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