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衣冠塚前，三老頭
九品獄卒：開局竟和魔教教主相親 作者：左岸七夜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你可有參與人丹的煉製？”</p>
李諾目不轉睛地盯著太平公主。</p>
太平公主大急：“人丹？不不不，我沒有煉製人丹！我隻是飼養人鱬而已，李子安，你可休要汙蔑我！”</p>
飼養人鱬並不是什麽多大的罪過，而且她用的“飼料”又不是活人心肝，故而心裏沒有任何負擔。</p>
但血祭煉製人丹，那就是另外一迴事了。這一旦承認，五馬分屍都是輕的。</p>
李諾漠然頷首。</p>
以太平公主的心智手段，她確實沒能耐參與煉製人丹一桉中來。</p>
沉思良久。</p>
李諾唿出一口濁氣。</p>
人丹到底還有什麽神奇的效果，他確實想不出來。也不鑽這個牛角尖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真相總歸是要浮出水麵的。</p>
倒是這個太平公主，又該如何處置？</p>
她指示人鱬刺殺秦王，那也隻是未遂，總的來說，應該是罪不至死。</p>
而且，太平公主修為平平，哪怕將其鎮殺在【煉獄塔】中，他也得不到什麽好處。</p>
不管了。</p>
還是交給秦王去處置吧。</p>
流放嶺南也好，剝奪公主稱號也罷，司法流程一走，太平公主下半輩子隻怕也不太平了。</p>
就在他準備將太平公主帶迴刑部天牢時，忽然心有所感，他立刻退出了【煉獄塔】。</p>
便見穿著九品官袍的王六子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p>
這官服雖不錯，但人的氣質還跟不上啊，頗有沐猴而冠的感覺。</p>
李諾微顯不悅，他可是親口吩咐過王六，讓其在大牢外好好把守，非大事莫入。</p>
“這般急躁進來所為何事？”</p>
李諾詢問道。</p>
王六子吞了吞口水，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大人，不好了！公主府出大事了！”</p>
“公主府怎麽了？”</p>
李諾皺眉道。</p>
王六子驚恐道：“剛接到消息，整個公主府一片火海，府邸上下宮女太監包括司丞合計五十八人全都葬身火海，屍骨無存。”</p>
李諾大感震驚！</p>
幕後黑手出手了，就像當初的妙真和尚被神不知鬼不覺殺掉一樣。</p>
不過這速度比他預料得快多了！</p>
而且這一次的手段更加毒辣，居然直接將公主府燃成了灰盡，連宮女太監都不放過。</p>
“長安府衙那邊怎麽說？”</p>
李諾快速問道。</p>
王六子迴道：“幸虧有幾位留守的大人反應快，親自從皇宮龍井運水撲滅了火勢。”</p>
“用皇宮龍井之水撲滅？難道是天火？”</p>
李諾驚訝道。</p>
天火乃是這個世界特有的自然災害之一。</p>
“八九不離十了，不然火勢沒有這麽恐怖。不過具體詳情還需要進一步查驗，隻是陛下不在長安，沒人能上占星台，那群神秘的天機道修士可不聽秦王的。”</p>
王六迴答道。</p>
“嗯，你先下去吧。讓馬漢他們都迴來吧，公主府的事情就此打住，不用繼續盯著了。”</p>
李諾擺擺手讓王六退下。</p>
至於另外三位馬仔也要盡快召迴，免得白白丟了性命。</p>
獨自一人杵在牢房內，李諾仔細捋著事情的來龍去脈。</p>
很顯然，幕後黑手知道他查到了公主府上的人鱬，故而要將證據全部毀掉，那麽一場“天火”把公主府燃成灰盡就再好不過了。</p>
天火，沾之必燃，可焚盡天下萬物，唯有皇宮中受到日月精華洗禮的龍井水能將之澆滅。</p>
“既然要將所有人滅口，那麽太平公主……”</p>
想到此處，李諾運轉內力，放開感知力，仔細查看牢房的每一處角落。</p>
在見微知著的感知下，他果然發現了一絲異樣氣息殘留在此牢裏。</p>
除了他之外，有人進過此牢！這就足以說明幕後黑手是想將太平公主也一並滅口！</p>
好歹毒。</p>
這可是景順一母同胞的嫡親皇妹！</p>
好在他擁有【煉獄塔】這種天階至寶，陰差陽錯下將太平給轉移了進去。</p>
“先帝文宗，你果然還活著啊！”李諾喃喃低語道，“自古皇家最無情，古人不欺我也！你果然夠狠辣，連自己的女兒都要滅口。不過你為什麽要活在暗處？”</p>
能擁有這種逆天手段的絕對就是文宗無疑。</p>
他既然活著，而且還在長安，那又會藏身在何處呢？</p>
李諾皺眉凝思。</p>
忽然間，腦海裏的迷霧散去，呈豁然開朗之色。</p>
皇宮！</p>
除了皇宮還能藏在哪？</p>
燈下黑呢！</p>
皇宮足夠大，而且文宗對皇宮的熟悉程度無人能及。甚至在皇宮裏，他還有心腹太監或者宮女幫著做事。</p>
詭道！</p>
李諾腦海中又蹦出這兩個字。</p>
唯有陽根殘缺者，方可修煉詭道。</p>
皇宮裏，多的是太監啊……</p>
一定是了！</p>
當初妙真和尚能被殺死，除了詭道的秘術和巫族的入夢這樣的詭異手段之外，他真想不到別的法子。</p>
李諾麵色愈來愈濃重。</p>
隻怕文宗完全掌控了皇宮，景順帝根本是被蒙在鼓裏呢。</p>
李諾的推測已經無限接近於真相了。</p>
……</p>
掖庭宮。</p>
某個腐朽衰敗的房間裏。</p>
“如何了？”</p>
稍微一動就會發出吱嘎吱嘎刺耳噪音的破床上，垂垂老矣的文宗輕聲問道。</p>
邊上。</p>
一個和暗衛首領大太監長相一模一樣，但給人感覺要溫和許多的老太監迴道：“啟奏陛下，太平公主府已被完全燒毀，不過老奴去了天牢卻不見太平公主的身影。”</p>
“李子安把她藏起來了？”</p>
文宗並不覺得驚訝。</p>
老太監困惑道：“說來也是奇怪，老奴分明能感受到太平公主的氣息，並未出天牢，可老奴仔細找過多遍，卻未發現公主的蹤影。”</p>
文宗道：“李子安雖棄文從武，但想來還有些特殊的儒道神通吧。也罷，公主府裏的所有證據都被摧毀，外邊隻剩太平一人也翻不起浪花來。”</p>
老太監：“就怕公主會將陛下供出來。”</p>
文宗不屑笑道：“供出又如何？朕隻是給太平托夢，她又未見過朕。李子安還查不到朕的頭上來，哪怕查到了，他也沒機會將真相告知天下了。”</p>
老太監深以為然：“算算時間，景順此時應該登上泰山了，隻要封禪結束，國運定會發生變化，陛下便可以奪舍秦王了。”</p>
文宗目露精芒：“成敗在此一舉，你下去親自盯著秦王，這幾日，他不能受任何傷害。”</p>
“老奴遵命。”</p>
老太監恭敬地退出去。他的麵容也是隨之發生了變化，在踏出宮殿的霎那間，他變成了司禮監執筆太監的模樣。</p>
外人戲稱為“內相”。</p>
沒人知道，暗衛大太監其實和司禮監執筆太監是同一個人。</p>
當然，這同一個人是需要打一個引號，有點類似於妖族的“身外化身”。</p>
暗衛大太監這會兒可是潛在景順帝的影子中“保護”著景順帝，而司禮監執筆太監則留下來幫監國的秦王處理政務。</p>
不過文宗和老太監根本想不到，就在三丈外的冷宮裏，通過一道牆壁縫隙的“薑秋月”親眼目睹了老太監從破敗的矮牆內走出。</p>
“這老太監真是奇怪，老來掖庭宮幹嘛？難道私會某個宮女？”</p>
“薑秋月”惡意揣測了一番。</p>
“不過真是無聊啊，都沒人來找我玩。也不知李子安怎樣了，找我一次就不來了，虧我還好心將那些辛秘告訴他，好氣啊！”</p>
“薑秋月”耷拉著腦袋，打了個哈欠，顯得無精打采，又歎了歎氣，“唉，不知公主那邊準備的怎麽樣了，都一年多了，雖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些，但我也好想迴西楚呢。”</p>
沒人發現，自言自語的“薑秋月”身後掛著一條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正晃來晃去。</p>
作為西楚公主薑秋月的替身，這個狐妖女代替薑秋月受了一年多的罪，這忠誠度確實沒話講。</p>
……</p>
麓山書院。</p>
當今天下儒道第一人，【二品萬法不侵境】的李岐依然閉關未出。</p>
書院前堂傳來朗朗的讀書聲，聲音如春風般悅耳，竟讓四周花開，更是引來諸多鳥兒。</p>
後山聖人亭中，簡玉衍和王陽明這兩大儒又在對弈。</p>
“老簡，你真打算袖手旁觀？”</p>
王陽明落下一枚黑子，不解問道。</p>
簡玉衍白子跟進，堵住王陽明的去路：“為何這麽問？”</p>
王陽明緊緊盯著簡玉衍的眼睛：“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陛下迴來，便是子安的死期，你就一點都不擔心？”</p>
簡玉衍搖頭道：“陛下殺不了子安。”</p>
王陽明好奇問道：“你又偷偷布下了什麽招數？”</p>
“你覺得山長會讓一個文氣入骨的儒道天才死在人類帝王手上，這豈不是貽笑大方？”</p>
</p>
簡玉衍笑道。</p>
王陽明皺眉：“話雖如此……可老夫眼皮子直跳，總覺得這事兒有些兇險。山長，可是在閉關呢。”</p>
簡玉衍成竹在胸道：“在長安，沒人能殺得了子安。”</p>
王陽明撇嘴，沒好氣道：“你倒是自信。也罷，子安是你的得意弟子，你自己都不在意，我還擔心個屁。”</p>
簡玉衍：“粗俗。”</p>
王陽明胡子一挑，樂嗬道：“老夫鄉野粗人一個，你待如何？倒是那個華安，你可要留意一些。雙安俊才，可不止李子安一人啊。老夫聽說，華安閉門苦讀有所得也，他可是很想和李子安分出個高低呢。”</p>
簡玉衍搖了搖頭：“小輩之間的較量，老夫豈能摻和？子安若真輸給華安，老夫亦無話可說，聖廟文氣給華安便是。”</p>
王陽明陰陽怪氣道：“你心胸倒是寬闊，可不見得有些人和你一樣啊。”</p>
“那老小子敢玩陰的，老夫定叫他知曉花兒為何這般紅豔！”</p>
簡玉衍目露兇光，殺氣騰騰。</p>
“哈哈哈，就怕你打不過人家啊。”</p>
王陽明幸災樂禍起來。</p>
“哼！我會怕他？不下了不下了，我出去走走，七日後再迴來。”</p>
簡玉衍丟下棋子便站起身，愜意地伸了個懶腰。</p>
這一盤，他自然是要輸的。</p>
心神不寧，又如何會是棋力和他不分伯仲的王陽明的對手？</p>
“這麽重要的時刻，你不在長安呆著護著子安？萬一子安他……哦，我明白了。你去吧，老夫照看子安便是。”</p>
王陽明恍然大悟。</p>
每年的這個時候，簡玉衍都會去那衣冠塚拜祭他那心愛的女人。</p>
當然，和簡玉衍爭鬥了半輩子的杜晏大學士也會前往。</p>
而這個時候，兩人便會非常默契地休戰，甚至還會酩酊大醉。</p>
不過今年的衣冠塚，卻出現了第三人。</p>
從年輕氣盛到年過半百，這四十年的恩恩怨怨，也差不多是要解決了。不然，還真帶到棺材裏？</p>
懷著必死信念麵對崔無悔，終解開心結的黃九劍用盡僅剩的些許真氣禦空飛行，勉勉強強穿過了長安城，飛落至了一個小村落。</p>
此地有一個山頭，從春初到夏末，漫山遍野都會開滿桃花，直至秋風驟起，才會凋零。</p>
故而此村名曰桃花村。</p>
杜晏大學士一生鍾愛桃花，更是自詡“桃源居士”，便是從這個桃花村開始的。</p>
四十多年前，桃花村桃花山，那匆匆一瞥，就驚豔了他的人生。</p>
山徑蜿蜒而上，越過小溪，穿過石澗，來到了山頭某一處盛開的桃花林。</p>
掀開可愛深紅愛淺紅的桃花叢，便能看見底下是一座衣冠塚。石碑上刻著“崔雲雲之墓”五個大字，不過石碑底下並無立碑人的姓名。</p>
這時，桃花漫天紛飛，宛若花海湧來，將整座山頭吞沒了一樣。</p>
桃林中，兩個身穿一白一青儒衫的老者正在用【唇槍舌劍】戰鬥。兩人對【唇槍舌劍】的領悟絕對是爐火純青一級的，不論戰鬥如何激烈，居然都沒傷到附近的桃樹。</p>
不過這戰鬥隻持續了一刻鍾便結束了。</p>
兩人又【無中生有】出酒壇子，寂寞對飲，沒一會兒，兩個酒壇子就見了底。</p>
兩人稍顯醉意，不過卻繼續鬥酒。</p>
從早上到天黑，地上已空了數十個酒壇子，可這兩人還是倔強地鬥酒，沒一人願意認輸。</p>
無關酒力。</p>
這是兩人的意氣之爭。</p>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嗝……你那門生確實是大才也！”</p>
青衫大儒自然便是桃源居士杜晏，他抱著酒壇子，醉意朦朧，心如刀割。</p>
簡玉衍反駁道：“哼！這是你個老匹夫一廂情願，雲雲她喜歡的分明是秋菊！”</p>
“明明是桃花！”</p>
“是菊花！”</p>
……</p>
月華初上。</p>
兩個大儒卻似孩童一般爭吵不休。</p>
然而一個衣衫襤褸的糟老頭子從月影下走來，讓這兩人瞬間酒醒了大半。</p>
“哈哈哈，爾等錯也！非桃非菊，雲雲喜歡的其實是曼珠沙華……”</p>
李諾目不轉睛地盯著太平公主。</p>
太平公主大急：“人丹？不不不，我沒有煉製人丹！我隻是飼養人鱬而已，李子安，你可休要汙蔑我！”</p>
飼養人鱬並不是什麽多大的罪過，而且她用的“飼料”又不是活人心肝，故而心裏沒有任何負擔。</p>
但血祭煉製人丹，那就是另外一迴事了。這一旦承認，五馬分屍都是輕的。</p>
李諾漠然頷首。</p>
以太平公主的心智手段，她確實沒能耐參與煉製人丹一桉中來。</p>
沉思良久。</p>
李諾唿出一口濁氣。</p>
人丹到底還有什麽神奇的效果，他確實想不出來。也不鑽這個牛角尖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真相總歸是要浮出水麵的。</p>
倒是這個太平公主，又該如何處置？</p>
她指示人鱬刺殺秦王，那也隻是未遂，總的來說，應該是罪不至死。</p>
而且，太平公主修為平平，哪怕將其鎮殺在【煉獄塔】中，他也得不到什麽好處。</p>
不管了。</p>
還是交給秦王去處置吧。</p>
流放嶺南也好，剝奪公主稱號也罷，司法流程一走，太平公主下半輩子隻怕也不太平了。</p>
就在他準備將太平公主帶迴刑部天牢時，忽然心有所感，他立刻退出了【煉獄塔】。</p>
便見穿著九品官袍的王六子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p>
這官服雖不錯，但人的氣質還跟不上啊，頗有沐猴而冠的感覺。</p>
李諾微顯不悅，他可是親口吩咐過王六，讓其在大牢外好好把守，非大事莫入。</p>
“這般急躁進來所為何事？”</p>
李諾詢問道。</p>
王六子吞了吞口水，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大人，不好了！公主府出大事了！”</p>
“公主府怎麽了？”</p>
李諾皺眉道。</p>
王六子驚恐道：“剛接到消息，整個公主府一片火海，府邸上下宮女太監包括司丞合計五十八人全都葬身火海，屍骨無存。”</p>
李諾大感震驚！</p>
幕後黑手出手了，就像當初的妙真和尚被神不知鬼不覺殺掉一樣。</p>
不過這速度比他預料得快多了！</p>
而且這一次的手段更加毒辣，居然直接將公主府燃成了灰盡，連宮女太監都不放過。</p>
“長安府衙那邊怎麽說？”</p>
李諾快速問道。</p>
王六子迴道：“幸虧有幾位留守的大人反應快，親自從皇宮龍井運水撲滅了火勢。”</p>
“用皇宮龍井之水撲滅？難道是天火？”</p>
李諾驚訝道。</p>
天火乃是這個世界特有的自然災害之一。</p>
“八九不離十了，不然火勢沒有這麽恐怖。不過具體詳情還需要進一步查驗，隻是陛下不在長安，沒人能上占星台，那群神秘的天機道修士可不聽秦王的。”</p>
王六迴答道。</p>
“嗯，你先下去吧。讓馬漢他們都迴來吧，公主府的事情就此打住，不用繼續盯著了。”</p>
李諾擺擺手讓王六退下。</p>
至於另外三位馬仔也要盡快召迴，免得白白丟了性命。</p>
獨自一人杵在牢房內，李諾仔細捋著事情的來龍去脈。</p>
很顯然，幕後黑手知道他查到了公主府上的人鱬，故而要將證據全部毀掉，那麽一場“天火”把公主府燃成灰盡就再好不過了。</p>
天火，沾之必燃，可焚盡天下萬物，唯有皇宮中受到日月精華洗禮的龍井水能將之澆滅。</p>
“既然要將所有人滅口，那麽太平公主……”</p>
想到此處，李諾運轉內力，放開感知力，仔細查看牢房的每一處角落。</p>
在見微知著的感知下，他果然發現了一絲異樣氣息殘留在此牢裏。</p>
除了他之外，有人進過此牢！這就足以說明幕後黑手是想將太平公主也一並滅口！</p>
好歹毒。</p>
這可是景順一母同胞的嫡親皇妹！</p>
好在他擁有【煉獄塔】這種天階至寶，陰差陽錯下將太平給轉移了進去。</p>
“先帝文宗，你果然還活著啊！”李諾喃喃低語道，“自古皇家最無情，古人不欺我也！你果然夠狠辣，連自己的女兒都要滅口。不過你為什麽要活在暗處？”</p>
能擁有這種逆天手段的絕對就是文宗無疑。</p>
他既然活著，而且還在長安，那又會藏身在何處呢？</p>
李諾皺眉凝思。</p>
忽然間，腦海裏的迷霧散去，呈豁然開朗之色。</p>
皇宮！</p>
除了皇宮還能藏在哪？</p>
燈下黑呢！</p>
皇宮足夠大，而且文宗對皇宮的熟悉程度無人能及。甚至在皇宮裏，他還有心腹太監或者宮女幫著做事。</p>
詭道！</p>
李諾腦海中又蹦出這兩個字。</p>
唯有陽根殘缺者，方可修煉詭道。</p>
皇宮裏，多的是太監啊……</p>
一定是了！</p>
當初妙真和尚能被殺死，除了詭道的秘術和巫族的入夢這樣的詭異手段之外，他真想不到別的法子。</p>
李諾麵色愈來愈濃重。</p>
隻怕文宗完全掌控了皇宮，景順帝根本是被蒙在鼓裏呢。</p>
李諾的推測已經無限接近於真相了。</p>
……</p>
掖庭宮。</p>
某個腐朽衰敗的房間裏。</p>
“如何了？”</p>
稍微一動就會發出吱嘎吱嘎刺耳噪音的破床上，垂垂老矣的文宗輕聲問道。</p>
邊上。</p>
一個和暗衛首領大太監長相一模一樣，但給人感覺要溫和許多的老太監迴道：“啟奏陛下，太平公主府已被完全燒毀，不過老奴去了天牢卻不見太平公主的身影。”</p>
“李子安把她藏起來了？”</p>
文宗並不覺得驚訝。</p>
老太監困惑道：“說來也是奇怪，老奴分明能感受到太平公主的氣息，並未出天牢，可老奴仔細找過多遍，卻未發現公主的蹤影。”</p>
文宗道：“李子安雖棄文從武，但想來還有些特殊的儒道神通吧。也罷，公主府裏的所有證據都被摧毀，外邊隻剩太平一人也翻不起浪花來。”</p>
老太監：“就怕公主會將陛下供出來。”</p>
文宗不屑笑道：“供出又如何？朕隻是給太平托夢，她又未見過朕。李子安還查不到朕的頭上來，哪怕查到了，他也沒機會將真相告知天下了。”</p>
老太監深以為然：“算算時間，景順此時應該登上泰山了，隻要封禪結束，國運定會發生變化，陛下便可以奪舍秦王了。”</p>
文宗目露精芒：“成敗在此一舉，你下去親自盯著秦王，這幾日，他不能受任何傷害。”</p>
“老奴遵命。”</p>
老太監恭敬地退出去。他的麵容也是隨之發生了變化，在踏出宮殿的霎那間，他變成了司禮監執筆太監的模樣。</p>
外人戲稱為“內相”。</p>
沒人知道，暗衛大太監其實和司禮監執筆太監是同一個人。</p>
當然，這同一個人是需要打一個引號，有點類似於妖族的“身外化身”。</p>
暗衛大太監這會兒可是潛在景順帝的影子中“保護”著景順帝，而司禮監執筆太監則留下來幫監國的秦王處理政務。</p>
不過文宗和老太監根本想不到，就在三丈外的冷宮裏，通過一道牆壁縫隙的“薑秋月”親眼目睹了老太監從破敗的矮牆內走出。</p>
“這老太監真是奇怪，老來掖庭宮幹嘛？難道私會某個宮女？”</p>
“薑秋月”惡意揣測了一番。</p>
“不過真是無聊啊，都沒人來找我玩。也不知李子安怎樣了，找我一次就不來了，虧我還好心將那些辛秘告訴他，好氣啊！”</p>
“薑秋月”耷拉著腦袋，打了個哈欠，顯得無精打采，又歎了歎氣，“唉，不知公主那邊準備的怎麽樣了，都一年多了，雖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些，但我也好想迴西楚呢。”</p>
沒人發現，自言自語的“薑秋月”身後掛著一條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正晃來晃去。</p>
作為西楚公主薑秋月的替身，這個狐妖女代替薑秋月受了一年多的罪，這忠誠度確實沒話講。</p>
……</p>
麓山書院。</p>
當今天下儒道第一人，【二品萬法不侵境】的李岐依然閉關未出。</p>
書院前堂傳來朗朗的讀書聲，聲音如春風般悅耳，竟讓四周花開，更是引來諸多鳥兒。</p>
後山聖人亭中，簡玉衍和王陽明這兩大儒又在對弈。</p>
“老簡，你真打算袖手旁觀？”</p>
王陽明落下一枚黑子，不解問道。</p>
簡玉衍白子跟進，堵住王陽明的去路：“為何這麽問？”</p>
王陽明緊緊盯著簡玉衍的眼睛：“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陛下迴來，便是子安的死期，你就一點都不擔心？”</p>
簡玉衍搖頭道：“陛下殺不了子安。”</p>
王陽明好奇問道：“你又偷偷布下了什麽招數？”</p>
“你覺得山長會讓一個文氣入骨的儒道天才死在人類帝王手上，這豈不是貽笑大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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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玉衍笑道。</p>
王陽明皺眉：“話雖如此……可老夫眼皮子直跳，總覺得這事兒有些兇險。山長，可是在閉關呢。”</p>
簡玉衍成竹在胸道：“在長安，沒人能殺得了子安。”</p>
王陽明撇嘴，沒好氣道：“你倒是自信。也罷，子安是你的得意弟子，你自己都不在意，我還擔心個屁。”</p>
簡玉衍：“粗俗。”</p>
王陽明胡子一挑，樂嗬道：“老夫鄉野粗人一個，你待如何？倒是那個華安，你可要留意一些。雙安俊才，可不止李子安一人啊。老夫聽說，華安閉門苦讀有所得也，他可是很想和李子安分出個高低呢。”</p>
簡玉衍搖了搖頭：“小輩之間的較量，老夫豈能摻和？子安若真輸給華安，老夫亦無話可說，聖廟文氣給華安便是。”</p>
王陽明陰陽怪氣道：“你心胸倒是寬闊，可不見得有些人和你一樣啊。”</p>
“那老小子敢玩陰的，老夫定叫他知曉花兒為何這般紅豔！”</p>
簡玉衍目露兇光，殺氣騰騰。</p>
“哈哈哈，就怕你打不過人家啊。”</p>
王陽明幸災樂禍起來。</p>
“哼！我會怕他？不下了不下了，我出去走走，七日後再迴來。”</p>
簡玉衍丟下棋子便站起身，愜意地伸了個懶腰。</p>
這一盤，他自然是要輸的。</p>
心神不寧，又如何會是棋力和他不分伯仲的王陽明的對手？</p>
“這麽重要的時刻，你不在長安呆著護著子安？萬一子安他……哦，我明白了。你去吧，老夫照看子安便是。”</p>
王陽明恍然大悟。</p>
每年的這個時候，簡玉衍都會去那衣冠塚拜祭他那心愛的女人。</p>
當然，和簡玉衍爭鬥了半輩子的杜晏大學士也會前往。</p>
而這個時候，兩人便會非常默契地休戰，甚至還會酩酊大醉。</p>
不過今年的衣冠塚，卻出現了第三人。</p>
從年輕氣盛到年過半百，這四十年的恩恩怨怨，也差不多是要解決了。不然，還真帶到棺材裏？</p>
懷著必死信念麵對崔無悔，終解開心結的黃九劍用盡僅剩的些許真氣禦空飛行，勉勉強強穿過了長安城，飛落至了一個小村落。</p>
此地有一個山頭，從春初到夏末，漫山遍野都會開滿桃花，直至秋風驟起，才會凋零。</p>
故而此村名曰桃花村。</p>
杜晏大學士一生鍾愛桃花，更是自詡“桃源居士”，便是從這個桃花村開始的。</p>
四十多年前，桃花村桃花山，那匆匆一瞥，就驚豔了他的人生。</p>
山徑蜿蜒而上，越過小溪，穿過石澗，來到了山頭某一處盛開的桃花林。</p>
掀開可愛深紅愛淺紅的桃花叢，便能看見底下是一座衣冠塚。石碑上刻著“崔雲雲之墓”五個大字，不過石碑底下並無立碑人的姓名。</p>
這時，桃花漫天紛飛，宛若花海湧來，將整座山頭吞沒了一樣。</p>
桃林中，兩個身穿一白一青儒衫的老者正在用【唇槍舌劍】戰鬥。兩人對【唇槍舌劍】的領悟絕對是爐火純青一級的，不論戰鬥如何激烈，居然都沒傷到附近的桃樹。</p>
不過這戰鬥隻持續了一刻鍾便結束了。</p>
兩人又【無中生有】出酒壇子，寂寞對飲，沒一會兒，兩個酒壇子就見了底。</p>
兩人稍顯醉意，不過卻繼續鬥酒。</p>
從早上到天黑，地上已空了數十個酒壇子，可這兩人還是倔強地鬥酒，沒一人願意認輸。</p>
無關酒力。</p>
這是兩人的意氣之爭。</p>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嗝……你那門生確實是大才也！”</p>
青衫大儒自然便是桃源居士杜晏，他抱著酒壇子，醉意朦朧，心如刀割。</p>
簡玉衍反駁道：“哼！這是你個老匹夫一廂情願，雲雲她喜歡的分明是秋菊！”</p>
“明明是桃花！”</p>
“是菊花！”</p>
……</p>
月華初上。</p>
兩個大儒卻似孩童一般爭吵不休。</p>
然而一個衣衫襤褸的糟老頭子從月影下走來，讓這兩人瞬間酒醒了大半。</p>
“哈哈哈，爾等錯也！非桃非菊，雲雲喜歡的其實是曼珠沙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