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小子,該不會真的對薑秋月還存有心思吧?”</p>


    簡玉衍皺眉詢問。</p>


    其實他還是很護這個學生的。</p>


    薑秋月雖是西楚國主正兒八經的嫡女,但對大胤而言,不過是一名“人質”而已。</p>


    </p>


    說真的,天子封她一個皇妃稱號,她都是高攀了。</p>


    她嫁給誰其實都無所謂。</p>


    而李子安堂堂狀元之才,又年輕氣盛,喝了點酒,冒犯她又怎麽了?</p>


    皇帝要做的應該是籠絡住李子安,直接將薑秋月賜予他,做妻做妾,全憑子安樂意!</p>


    這才是一個想要打造大胤盛世的皇帝的胸襟!</p>


    又或者,你倒是更狠一些,有魄力直接將李子安問斬。</p>


    霸道或王道,取一皆能成就大業,可惜景順帝優柔寡斷,折了個衷。</p>


    所以,簡玉衍心底壓根是看不起這個景順帝的。</p>


    “恩師,我對薑秋月真沒什麽心思,隻是不想這般蒙冤受辱……”</p>


    李諾歎道。</p>


    簡玉衍搖頭道:“不管誰對誰錯,誰是誰非,事情已經發生,段然無法迴首。薑秋月,這輩子會老死於冷宮。”</p>


    李諾點頭:“唉,也罷。那我也退一步,我想去刑部翻閱一宗十五年前的案卷,不知恩師可否助我。”</p>


    “十五年前你都還在渝州呢,你想查閱什麽?”</p>


    王明陽倒是有些好奇。</p>


    簡玉衍麵色突然一變,想到了什麽,道:“子安,你該不會是想為前禮部侍郎葉長卿翻案吧?”</p>


    李諾苦笑道:“原來恩師都知道了。”</p>


    簡玉衍吹胡子瞪眼道:“你成親這麽大的事情,老夫又怎會不知?哼,剛還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可你眼裏就沒為師吧,為何不早些告知為師?若非崔立言透露,為師還要北你蒙在鼓裏了!”</p>


    李諾趕緊轉移話題:“恩師,您也覺得葉侍郎一案對我娘子一家人很不公吧。”</p>


    簡玉衍眼皮子跳了跳:“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你現在……罷了,我給你寫個條子,你晚些去刑部拜訪於尚書吧……”</p>


    “多謝恩師!”</p>


    李諾大喜。</p>


    “筆墨硯台在石案上,浩然文紙於我手中現!”</p>


    簡玉衍拂袖推開圍棋,而後對著青玉案睜眼說瞎話。</p>


    然後…</p>


    實現了。</p>


    一絲文氣溢出,便見亭中石案上無中生有,竟真的出現了一套筆墨紙硯。</p>


    這便是【五品辯言境】才有的儒術神通,指鹿為馬、無中生有!</p>


    【五品境】以下的儒生是不能撒謊的,不然文心蒙塵,休想在儒道上更進一步。</p>


    而到了【五品辯言境】,那就可以打破了這一禁錮。</p>


    從此天高任鳥飛了。</p>


    隻要自身文氣充沛,承受得住反噬,那便可以徹底放飛自我。狡辯、撒謊、吹牛,指鹿為馬、顛倒黑白……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p>


    當然,這無中生有術李諾也能使得出來,隻是沒有簡玉衍那麽流暢罷了。</p>


    其實李諾也可以運轉文氣來一句更加兇猛牛逼的,比如,薑秋月在我懷中坐!</p>


    至於能否實現……</p>


    咳咳,就看他的文氣撐不撐得住了。</p>


    不過大抵上應該是實現不了的,估摸著才將薑秋月搬出皇宮,他就得文氣耗盡給跪了。</p>


    言歸正傳,看著簡玉衍這般大張旗鼓的,李諾忍不住問道:“恩師,左右不過是寫個條子,有必要用上這上等文紙嗎?”</p>


    這卷文紙一看就不是凡品。</p>


    這可是奉在聖廟,受儒聖氣息熏陶了至少二十年以上的好寶貝。</p>


    還記得陳雨彥也曾贈予他三頁文紙,但那也才五年份,不過效果已經是杠杠的了。他都沒舍不得用,還留著兩頁以備不時之需呢。</p>


    簡玉衍鋪開文紙,筆走如蛇。</p>


    眉間才氣湧動,順延而下,由筆墨做媒介,以文字形式躍然於文紙之上。</p>


    片刻後,簡玉衍才吹幹紙上墨跡,收好文紙遞給李諾,笑道:“給於大人的條子是寫好了,還給你封了十頁儒道神通,你留著防身用吧。”</p>


    李諾感動不已。</p>


    雖然武夫四品大宗師在江湖上也足以開山立派,但若遇上同等境界的其他體係,不第一時間拉近距離,將對手納入自身攻勢範圍之內,那也就隻有挨揍的份了。</p>


    總得來說,想贏極難,要輸也不容易,隻能在挨揍中將對手磨的筋疲力盡,然後趁機逃跑……</p>


    而有了存封儒術神通的浩然文紙那就不一樣了。</p>


    絕對能成為翻盤的底牌。</p>


    雖然簡玉衍表現的很是灑脫,但仔細觀之,還是能看清人家額頭上的細細汗珠的。</p>


    李諾很明顯感受到了恩師那沉甸甸的心意。</p>


    然而簡玉衍話鋒一轉:“子安啊,你知道的,為師喜秋,甚愛秋菊,可有個老不死的卻說春日才是一年之最燦爛,還說春風十裏楊柳桃杏都是他的。秋意太過悲涼,萬物蕭瑟。你來說說看,到底是秋好還是春好?”</p>


    這還真是一道難題。</p>


    秋菊春蘭各有千秋,這如何比較?</p>


    不過大抵上,喜歡春日的詩詞文人要多一些吧……</p>


    對了。</p>


    恩師口中的老不死,該不會是……</p>


    李諾將視線落在了王陽明身上。</p>


    王陽明連連擺手,笑罷:“哈哈,子安莫要看老夫,你恩師說的那個老不死是他的死對頭杜晏杜大學士……”</p>


    杜晏,是睢陽學院的四品境大儒,號“桃花居士”,亦是江南才子盧枝山的授業恩師。</p>


    他和簡玉衍的恩怨大概要從四十多年前說起……</p>


    兩人同屆科考,簡玉衍中狀元,杜晏中榜眼,兩人年紀又相仿,這不便時常被人拿來比較,兩人也就有了間隙,不論在什麽地方,都要爭個高低,最後更因一個女子而徹底翻臉,老死不相往來。</p>


    哪怕這恩怨都過去了四十年,昔日的美人也已成了粉紅骷髏,他倆也都成了糟老頭子了,卻依然看對方不順眼。</p>


    尤其是今年,杜晏出仕,做了禮部尚書,這便來了長安。不日前,人送綽號“詩詞聖手”的他一首《人麵桃花相映紅》直接讓簡玉衍破防了。</p>


    論策論,簡玉衍自信穩壓杜晏一頭,但論作詩,他還真沒有把握。</p>


    “哈哈,其實春也好,秋也罷,還有冬與夏,四季各有獨家之妙吧……”</p>


    李諾本不想摻和,隨便敷衍過去,哪知恩師麵色一沉,便隻好改口道,“不過真要評一個優劣……冬日太冷,夏日太熱,春日……嗯,蚊蟲太多,還是秋高氣最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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