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誰,能改變既定的命運,無論他有多麽的強大。”


    紅塵道長講完了她所認為的‘人生反抗命運論’後,才輕輕歎了口氣,說:“唉,因為某個人的強大,都是命運安排的。命運既可以讓他強大,自然也能讓他從強大變為弱小。”


    紅塵道長在說這些時,沈銀冰始終都沒有說話,靜靜的聽著,若有所思。


    仔細想想紅塵道長剛才所說的這些,好像很有道理。


    可能是多年來從沒有像今天這樣,說過這麽多話,紅塵道長有些累,沉默了片刻後,才繼續說道:“正如命運讓高飛變得強大起來,就是為了需要用他的強大,來完成一些他命中注定的使命,所以他要是試圖反抗使命,那麽就有可能變弱。或者說--”


    “或者說什麽?”


    沈銀冰追問道。


    “或者說,命運在發覺他寧死也要反抗命運後,就會派出比高飛更強大的人,去打擊,收服他,必要時讓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對待他就像工廠內的殘次品那樣,隻有被銷毀的份兒。”


    紅塵道長忽然又笑了,笑容依舊那樣美麗,讓人心悸,哪怕是已經來臨的黑夜,都無法遮掩住這種美麗,聲音也更加空靈,仿佛從沈銀冰的靈魂深處響起:“而我,很可能就扮演著打擊、收服,必要時讓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角色。”


    沈銀冰的臉上,慢慢浮起很奇怪的神色,微微歪著下巴:“你,就是上天看到我老公不聽話後,就派來打擊收服甚至讓他離開這個世界的人?”


    “差不多吧。”


    紅塵道長點了點頭,悠然道:“所以你最好告訴他,不要試圖反抗命運,要不然下場會很慘的。因為我有多麽厲害,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知道。”


    沈銀冰忽然打斷了紅塵道長的話。


    紅塵道長很奇怪:“你知道我有多麽厲害?”


    “我知道。”


    沈銀冰臉上帶出促狹的笑意,低聲說:“我知道,你不管有多麽厲害,你都是個女人,很漂亮的女人,哪怕真是個好幾百歲的老妖婆……可你不知道,不管多麽厲害的女人,隻要敢跟我老公做對,後果不是悲慘的死去,就是給他生孩子。你,也不會例外的,哈,哈哈!”


    “走了!”


    沈銀冰狂笑著,再也不看紅塵道長一眼,瀟灑的轉身,雙手到背在身後,邁步走下了台階。


    她知道,她這番話肯定會讓紅塵道長生氣,大大的生氣。


    但這有什麽呢?


    她才不在乎。


    她早就有了決斷:哪怕高飛真如紅塵道長所說的那樣,在反抗命運的過程中,遭遇更為強大的阻擊,跟危險,她也會全力以赴的去幫他。


    哪怕最終是個死,她也要跟他一條路走到黑,把‘夫唱婦隨’這個詞匯的真正含義,淋漓盡致的表現出來。


    沈銀冰堅信:如果真有‘命運’這個東東的話,她肯定能幫著高飛改變命運!


    白雲觀的杜道長曾經說過,天上地下,總共有輪迴六道。


    高飛,很可能就是天道中人。


    而安排人命運的上天,就是所謂的天道。


    天道,高高在上,俯瞰塵世間,總管天道,人道--但是,天道隻是天道,對修羅道來說卻是狗屁不是的。


    要不然的話,修羅道中那些醜到靈魂的男修羅們,也不會整天跟天人作戰。


    這就足以證明,修羅道有著可以反抗天道的能力,跟資格。


    而沈銀冰本人,則來自修羅道。


    入世,在人世間行走的修羅道中人,要比莫邪征東那種隻知道窩在地下麵的女修羅來說,更適合做某些事,因為她已經在今天,徹底脫離了人道範疇之內。


    “紅塵道長是看來也是天道中人,就是上天派來對付高飛的人。嘿嘿。”


    緩步走出仙霞觀後,沈銀冰並沒有下山,而是站在最南邊的懸崖邊緣,遙望著好像遠在天邊的星星燈火,想得出神時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忽然發現,她也開始喜歡玩遊戲了。


    在她自己的遊戲中,隻有兩個角色。


    一個就是她的親親老公高飛,高先生,另外一個,卻是那個無比囂張,又會裝比的紅塵道長。


    她忽然很想看到這樣一幕:高高在上、讓王總等寶島人民膜拜的紅塵道長,要是被脫的光溜溜的,被高飛壓在身下那個啥時痛苦的婉轉鳴叫,應該很有趣吧?


    紅塵道長,在寶島這邊就是神話般,仙子般的存在,壓根不允許被褻瀆。


    沈銀冰忽然有這想法,而且還想迫切的去實現,無疑是很邪惡的。


    好吧,就算是邪惡那又怎麽樣?


    不屬於天道人道地獄道的修羅道中人,本來就是邪惡的,不是嗎?


    想到自己的遊戲,有可能在某一天成真後,沈銀冰就熱血沸騰,忍不住的對著遠處的星光,再次邪惡的狂笑了起來。


    驚起一群群的夜鳥,嘎嘎的叫著,從腳下的樹梢上飛起,飛向了遠方。


    “你們說,我的想法怎麽樣?”


    沈銀冰笑聲攸地頓住,轉身慢悠悠的問站在身後的高翠倆人。


    仙霞山這邊的空氣,無比的好,哪怕是沒有月亮的晚上,星光就足夠讓沈銀冰看清楚高翠倆人的臉上,都帶著明顯的納罕之色。


    意思是:沈總,你的想法又沒說出來,我們哪知道你想得什麽呀?


    “嗬嗬。”


    沈銀冰明白了過來,不好意思的訕笑一聲,正要再說什麽時,卻發現高淩的左臂,右腿上,都包著一塊白色的手帕。


    白色的手帕,黑色的緊身皮衣,在星光的夜色中很是顯眼。


    沈銀冰一愣,向前走了一步,關心的問道:“你受傷了?怎麽傷的?”


    高翠倆人聞言,也是一愣,相互看了眼後,高淩才低聲說:“是被楊雪的刀子劃傷的……不過不要緊,隻是皮肉傷。”


    “反倒是她左肋的傷勢,需要注意些,三根肋骨斷折,幾乎差點傷了肺。”


    高翠接口說道。


    沈銀冰的眼睛,慢慢的睜大,裏麵全是不可思議的神色:“你們、你們說什麽?小淩受傷,是被楊雪傷的?她、她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麽可能會傷到你?難道說,她又複活了,就在剛才!”


    沈銀冰說著,迅速擺頭向四下裏望去。


    這邊的懸崖邊上的空地上,空蕩蕩的,除了她們三個人外,哪有半個人影。


    數十米外,就是仙霞觀。


    仙霞觀的觀門緊閉著,一盞燈籠掛在左邊的牆上,微弱的燈光反倒是讓凹進去的觀門,遠遠看上去好像一個正準備擇人而食的巨獸嘴巴,很瘮人的樣子。


    沈銀冰看了一圈,也沒發現有人,更沒看到有打鬥過的痕跡,有些納悶的看向高翠倆人,正準備問什麽時,卻發現倆人正用帶有些許驚恐的目光,看著自己。


    “怎麽了,哪兒不對勁?”


    看到兩個人看著自己的眼神後,沈銀冰直覺的頭皮發麻,慌忙猛地迴頭看去:站在你對麵的同伴,要是用驚恐的目光看著你背後時,那就證明你後麵,很可能慢慢出現了一個異形似的東西--電視裏就是這樣演的。


    所以沈銀冰才猛地迴頭看去。


    後麵是深達百丈的懸崖,腳下是隨著夜風輕輕擺動的樹梢,很遠很遠的地方,是點點的星光燈火,除了這些外,就再沒有任何奇怪的東西了。


    背後沒有異形,那她們為什麽用驚恐的眼神看著我,我臉上忽然長出一朵花來?


    沈銀冰心裏這樣想著,緩緩迴頭時抬手,在臉上擦了一把。


    嬌嫩嫩的臉蛋,依舊光滑的好像剝了殼的熟雞蛋,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放下手,沈銀冰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高翠倆人,沉聲說道:“究竟是怎麽迴事,高翠,你來說。”


    “是,沈總。”


    高翠點了點頭,稍稍向前走了一步,用極快的語氣說道:“日落之前,我們在王總的帶領下來到了仙霞觀,看到了楊雪。沈總您要求我們當著紅塵道長的麵,除掉楊雪為靈魂者報仇。最先下場的人是小淩,她跟楊雪拚死奮殺了足有十分鍾,但很可惜的是,楊雪非常厲害,哪怕小淩使出兩敗俱傷的打法,也隻能……”


    “慢著!”


    沈銀冰抬手,打斷了高翠的話。


    高翠自然趕緊閉嘴。


    沈銀冰抬起雙手,用力搓了搓麵頰,在放下時,順勢用右手,在左手手腕上狠狠擰了一下。


    生疼,疼的她想咧嘴。


    這,證明不是在做夢,剛才所聽到的那些,都是真實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沈銀冰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保持必要的冷靜,沉聲問道:“你是說,楊雪曾經跟高淩大戰一場,就在仙霞觀內。”


    “是的。也幸虧小淩使出兩敗俱傷的打法,在付出慘重的代價後,也讓楊雪受傷了,所以我才能在隨後,把她斃於刀下!”


    語速更加快的說完這些後,高翠頓了頓,才小心翼翼的說道:“沈總,當時我們跟楊雪苦戰時,您就在大殿前的台階蒲團上,跟紅塵道長,王總他們一起觀看的。”


    “楊雪是被你們殺死的?我一直在旁邊看著,什麽也沒做?那我開槍……”


    沈銀冰忽然發現,她說話的聲音好像很古怪,一點也不像是自己的聲音。


    說到一半時,她猛地想到了什麽,伸手從口袋中拿出了一把手槍。


    這是一把小巧的,具備收藏價值的勃朗寧手槍,也是沈銀冰用來當作最後的防身所用,時刻都帶在身邊。


    一般的勃朗寧手槍中,會有十到十三顆子彈,但這把手槍內,隻能有三顆。


    沈銀冰右手一晃時,左手已經卸下了小巧的彈夾,一按崩簧,三顆黃澄澄的子彈,就從彈夾內落在了掌心中。


    子彈,有三顆。


    自從攜帶這把手槍那天開始,沈銀冰幾乎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會檢查一下彈夾裏的子彈,確保裏麵有三顆子彈。


    在來仙霞觀時,手槍中是有三顆子彈的。


    出了仙霞觀後,手槍裏的子彈一顆都沒有少。


    那顆打死楊雪的子彈,怎麽還在彈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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