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老人家做好的心理準備那樣,高飛本想獅子大張嘴提出若幹個要求的。


    高先生是個現實的人,假如無緣無故的被人狠狠抽一巴掌,肯定會讓對方拿出至少一半的家產來當做精神補償。


    他習慣了占便宜,不喜歡無償付出。


    不過就在他要提出某些要求時,卻忽然意興闌珊,覺得那些近乎於無理、但有可能會被滿足的要求很無聊:哥們馬上就要獻身,有可能變成人幹或者太監了,還有必要在意那些東西嗎?


    人在死後,或者是男人在不是男人後,還有什麽東西是放不下的?


    所以高飛幹脆放棄了那些想好的要求,隻要能對得起王晨,拉自己兄弟一把,他就心滿意足了。


    老人家靜靜的看著他,始終沒有說話。


    高飛坦然麵對老人家,也沒說話。


    足有三分鍾後,老人家才率先挪開目光,輕輕的歎了口氣說:“唉,我聽說你的新公司開業不利,這樣吧,我索性舍出這張老臉,親自替你跑一跑關係,看看能不能替你的化妝品打開一條銷路。”


    頓了頓,老人家繼續說:“不過,你得確保你的化妝品就算比不上那些名牌,可也不能對人體產生什麽副作用,要不然我會無地自容的。”


    高飛沒想到老人家這麽大個人物,會關心他的化妝品項目,同時也非常感激老人家,能夠為了他的項目而‘拋頭露麵’。


    需知道,老人家那是什麽身份的人啊,別說是親自跑關係,做廣告了,就算在公眾麵前,無意中拿著某個品牌的礦泉水,那麽這個品牌也會立即身價飆升。


    老人家不是那些長發飄飄、麵容甜美身材超一流的廣告明星,可隻要他願意為某個產品做廣告,天下所有的廣告明星加起來,也比不上他的影響力大。


    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不需辯駁。


    高飛感激不盡:“多謝老爺子,我敢用人頭擔保,天涯化妝品除了價格略高之外,對人體決沒有絲毫副作用,這一點我可以拿腦袋來擔保。”


    老人家笑了:“我要你留著腦袋,去做正事--小華。”


    高飛見過的那個身穿軍裝的中年婦女,從外麵走了進來。


    這是老爺子身邊的生活秘書,也是他的親人。


    老人家對小華說:“小華,我改變主意了,要出席後天的會議。你去找相關單位協商一下,把這次會議的廣告,所有和商品有關的事情,都換成天涯化妝品。”


    小華有些驚詫,不明白老人家為什麽要這樣做,卻沒有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隨即退了出去。


    正如來時那樣,高飛在離開這棟坐落在山中的小別墅時,仍舊乘坐著那輛貼了黑膜的車子,來到了另外一個軍事飛機場。


    不過和來時不同的是,高雲華陪在他身邊。


    在乘坐飛機後又坐上車子狂奔一個小時後,高飛發現他已經來到了齊魯境內的北方某城市。


    街上,已經華燈初上。


    一天,就這樣過去了,街道兩旁的人行道上,很多飯後悠閑散步的人們,享受著他們的幸福生活。


    高雲華看著消失在院方的街燈,感受著夜風吹過臉龐,重重吐出了一口氣:“唿!高飛,從這兒乘機,可以直達歐美一些國家。”


    高雲華無緣無故說出這句話的意思,高飛當然明白,大哥這是在提醒他,經過一路的沉思後,如果開始後悔的話,那麽他可以乘機出國。


    至於接下來的事,高雲華決定咬牙抗住。


    高飛心懷感激,拍了拍高雲華的肩膀笑道:“大哥,不用這樣悲觀,區區一個小修羅,還沒有被我看在眼裏。我隻是覺得特別對不起王晨罷了。如果除卻對王晨的愧疚,我倒是很想和沈銀冰較量一番,說不定,還會把貪狼收為己用。嗬嗬,想到這個傳承數百年的組織,想到它所擁有的人力物力,我就有種激動感。”


    高雲華提醒他:“如果真如你所想象的這樣樂觀,為什麽老人家會親自出麵找上你呢?沈銀冰--唉,就像一顆動不得,隨時都會爆炸的炸彈。貪狼相比起她來說,委實算不了什麽。”


    “我有信心,是真的有信心。”


    高飛左右看了眼,指著那邊一個小飯館說:“請我吃晚餐?”


    “行,想吃什麽,直接說,別給你大哥我省錢!”


    看到高飛這樣樂觀,高雲華也不好再說什麽,索性把那些負麵情緒都壓了下去,率先走向了小飯館。


    小飯館的門口,是個賣香煙,冷飲、報紙等東西的小商亭,高雲華在買香煙時,順手拿了一份報紙。


    小飯館內的客人不多,五六張桌子隻有兩桌客人,一對小情侶,還有四個看起來好像大學生的模樣。


    剛一坐下,高飛就拍著桌子大叫:“老板,把你這兒最貴的菜,給我統統上一遍,兩瓶白酒,也要最好的,千萬別藏著掖著的,吃的哥們高興了,小費是大大的有!”


    “土包子,跑這小地方來充土豪了,你要是真有錢,去那邊的五星級酒店呀,真是不可理喻。”


    高飛囂張的大叫聲,引起了別的客人不滿,那個正側耳聽男朋友說情話的女孩子,抬頭向這邊看了一眼,滿臉都是鄙夷的樣子。


    性格沉穩的高雲華苦笑了聲,把報紙鋪在桌子上,隨意翻看了起來。


    胖胖的老板娘馬上就顛兒顛兒的跑了過來,肩膀上搭著毛巾,很標準的店小二樣子:“哎喲,兩位老板要吃飯呀?您這可是來對地方了,別看俺這六星飯店地麵兒小了點,跑堂的腰身也粗了點兒,可隻要您想吃,什麽天上飛的家雀,地上跑的兔子,水裏遊的草魚,可是應有盡有,本店大廚劉老根先生,那可是參加過奧斯卡食神大獎賽的--”


    高飛覺得自己就很能吹了,沒想到老板娘比他還能吹,就這小破地方竟然叫六星飯店,她那個好像被她榨幹了比猴子還要瘦的男人,會參加什麽奧斯卡食神大獎賽。


    至於飯菜好不好,最好的酒也是十五塊錢一瓶的孔府老窖暫且放一邊,最起碼老板娘的態度很熱情,就那胖胖的一身肥肉,就能讓人生出一種賓至如歸的親切感。


    在老板娘的殷勤推薦下,高飛一口氣把六星飯店最貴的菜一網打盡,加上兩瓶白酒總共花了三百塊,其中還包括了三十塊錢的小費。


    可能是受不了高先生渾身散發著的銅臭味(來這種小飯店吃飯,有必要帶著幾萬快樂的現金,還都拿出來在桌子上顯擺嗎),那對小情侶和四個大學生,很快就結帳走人了,臨走前還都狠狠瞪了他一眼。


    高飛才不管,現在他就想囂張一下,來稀釋他心中的壓抑感,假如老板娘不是那麽重,臉上再沒有那麽多大麻子,瘦猴般劉老根手裏拿著明晃晃菜刀的話,估計這家夥早就對人家動手動腳了。


    “來,大哥,我敬你!”


    高飛舉起酒瓶子,和高雲華碰了一下,就開始吹。


    十五塊錢一瓶的酒,高雲華打小都沒有喝過,喝在嘴裏感覺就像在喝毒藥似的,不過看高飛一口氣就喝下半瓶後,也就強忍著跟著灌了下去。


    重重的把酒瓶子向桌子上一頓,高飛拿起筷子:“來,吃菜--不錯,這家飯店不愧是六星飯店,能夠把豬腰子做出爛白菜味道,還真是廚藝界的一大突破。”


    高雲華始終沒說什麽,陪著高飛把整整一瓶酒喝幹,撿著青菜吃了幾口後,就把一張報紙放在了他麵前。


    “什麽消息?”


    高飛吸了下鼻子,隨手擦了擦嘴角,拿起了報紙。


    這是報紙的首版,整整一個版塊都在追悼、緬懷一個老人。


    報紙上說,這位老人是位久經考驗的戰士,在過去的數十年內,為華夏的國土完整、經濟建設,都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但讓人悲慟不已的是,這位離休老人外出散心時,於今天早上八點十二分,在外出迴家的途中,突發腦溢血,經過緊急搶救後溘然長逝,享年76歲。


    報紙的首版,和第二版,都長篇累牘的介紹這位老人的生平事跡,和他為國家所做的貢獻,以及逝世後人們緬懷他的悲痛之情。


    報紙上說,後天將會為老人舉辦追悼會--最後,祝願他老人家一路走好。


    在國家有著一定影響力的大人物逝世後,總能在新聞上看到。


    粗粗看了一遍後,高飛把報紙隨手扔在了一旁:“嘿嘿,廖無肆做事還真是麻利,早上人剛死,晚上就上報紙了,多少有些倉促,不符合老人的身份。不過這樣也好,人死為大,入土為安,反正早晚都是這麽迴事,也算給他保住清譽了,他也該瞑目了。”


    高雲華點了點頭:“那個黃龍呢?你覺得廖無肆會不會殺她?”


    高飛吃了口菜,搖了搖頭說:“暫時不會。”


    高雲華追問:“為什麽?”


    高飛淡淡的說:“因為他愛她。”


    “可廖無肆是個相當驕傲的人,也特別要麵子,他會因為愛她,就對她所犯下的罪惡視而不見?”


    “不是視而不見,他肯定會親手結束她的生命,但不會是現在。”


    高飛舉起酒瓶子,看著裏麵晃蕩的液體,若有所思的說:“正因為他是個驕傲的人,所以在親手殺掉她時,才會讓她去給葉心傷賠罪,去漢德勒森林緬懷那些冤死的英魂。這些都需要時間,而時間是最能充滿變數的東西。”


    高雲華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你是說,黃龍有可能會利用廖無肆對她的感情,奢望逃走?”


    高飛淡然笑了下,舉著酒瓶子哦:“喝酒。”


    --


    “喝酒。”


    廖無肆端起高腳杯,看向了坐在對麵的謝小雯。


    經過這些天的調養後,謝小雯的傷勢好了很多,不過臉色卻很蒼白,與酒杯內的紅酒,形成了鮮明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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