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自己完全平靜下來後,安歸王的腦子飛快轉動起來,疼痛的感覺也越來越明顯,尤其是身體被火龍子彈貫穿的傷口,更是火辣辣的,隨著地勢不平的起伏,每一次振蕩都會鑽心的疼。


    甚至,她都能感覺到有血從傷口中滲出。


    傷口出血疼痛的滋味,絕不是好滋味,不過安歸王卻異常享受這種感覺:傷口疼痛是好事,唯有感覺不到疼的傷口,才是致命的。


    就像她在昏迷之前,就已經感受不到傷口的疼痛了,因為高燒已經麻痹了她的痛感神經。


    現在疼痛重新恢複,這就證明高燒已經開始退卻,所以說這是好事。


    “老鐵曾經說,中了火龍之毒的人,無法熬過八小時,就會被燒成癡呆,假如企圖輸液降溫的話,最多也就三十分鍾,可我現在應該熬過八小時了吧?這是傍晚的陽光,還是--是早上的,這是朝陽!”


    安歸王眼睛睜開一條縫隙,看到了掠過樹梢的太陽,確定這是朝陽後心中狂喜。


    朝陽,總是充斥著讓人尊敬的朝氣,生機勃勃。


    安歸王昏迷之前清晰的記得,她在昏迷時,是傍晚時分,現在卻是早上了,已經過去了足足十幾個小時,但她還依然活著,也沒被燒成傻瓜,這就說明她已經熬過了火龍之都,高燒正在逐漸退卻。


    隻要高燒能退下,身體被子彈貫穿的傷勢,對於她來說好像根本算不了什麽。


    “活著,真好!”


    安歸王從沒有過的輕鬆,要不是當前是別人拖著在地上走,她真想大喊幾聲,再美美的睡一覺了。


    她的雙手被繩子捆在前麵,雙腳也被捆著,一根繩子係在雙腳之間,繩子的另外一頭被人拉著,在叢林中前行。


    “老大,是不是休息一下,弟兄們都累了。”


    就在安歸王剛要睜眼,查看是誰在拖著她前行時,一個疲憊的男人聲音響起,身子馬上就停了下來。


    聽到這聲‘老大’後,安歸王就知道這些人,不是華夏軍警雙方的人了。


    假如她是在昏迷中被華夏軍警雙方的人抓主,這些人在相互稱唿時,絕不會用這種江湖味十足的稱唿,而是會稱唿官職,比方上尉,所長啥的了。


    昨天出現在戰場上的人,除了華夏軍警雙方的人外,就是來自境外的毒販了。


    那些毒販雖然也穿著迷彩服,拿著製式武器,看上去好像和軍人沒啥兩樣,但他們卻是標準的江湖人士,所以稱唿首領為老大才是正常的。


    “原來我是落在毒販的手中了,真是好運氣。”


    安歸王暗中開心的笑了下,覺得她的運氣真是好到了極點。


    當然了,這些毒販的運氣,也是壞到了極點。


    他們自以為抓到的這個‘俘虜’,根本不是用在關鍵時候威脅華夏軍警雙方的人質,而是一個要命的無常。


    可惜的是,他們卻不明白這一點,還煞費苦心的拖著這個索命鬼。


    “好了,大家都休息一下吧。”


    一個嘶啞的男人聲音響起:“巴柯烈,你和馬哈茂德負責警戒,現在雖然遠離爭差戰鬥現場,可還在華夏境內,他們又擁有軍犬,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能搜尋來。阿裏,拿出食物分發一下,趁空彌補一那話兒力,要想從這邊逃出邊境,估計還得需要一整天。”


    隨著這個老大的命令,其他幾個人答應了一聲,各自忙活去了。


    安歸王眼睛迷成一條線,悄悄向四周看去。


    加上去前後雙方警戒的巴柯烈倆人,現場還有六個人,那個聲音嘶啞的老大,就坐在她左前方幾米處的樹下,是一個滿嘴胡子,眼窩深陷的中東人士。


    實際上,其他七個人,也都是中東人種,就是那種腦袋上纏上塊白布,騎上一頭小毛驢就能被人以為是阿凡提的阿拉伯國家的人。


    這些人也都穿著迷彩服,和戰場上的毒販所穿一模一樣。


    不過這些人相比起那些東南亞人種來說,體格健壯了佷多,相信這也是他們能成功逃離戰場的主要原因之一吧。


    那個老大背靠著一棵樹坐下,屈起雙腿從腰間摘下一個不鏽鋼小扁瓶,這裏麵是酒。


    美美喝了口酒後,老大鬆了一口氣,看向安歸王。


    負責分食物的阿裏,拿著一塊壓縮餅幹啃了口,蹲在安歸王麵前問道:“老大,看這家夥最多就是個小兵,不一定能引起華夏人的重視,有必要繼續帶著他嗎?”


    老大再次喝了一口酒,淡淡的說:“有必要。你根本不知道,華夏人是世上最虛偽的人了,官越大,就越虛偽,假如我們隻遇到一個追兵,他肯定不會忌憚人質。但要是遇到兩個以上,尤其是有當官的在,就會顧忌他們同胞的生死了,哪怕是個小兵。”


    頓了頓,老大又說:“再說了,這是速度受製約的叢林,就算帶著他,也不會拖延我們的行走速度……用不上他最好,隻要到了平安地帶,再直接做掉就是了。”


    “哦。”


    阿裏哦了一聲,隨意坐在了地上,開始了別的話題:“特麽的,這次真沒想到,損失會這樣大。還是老大你英明,當初在杜郎說要越境在華夏境內交易時,就多長了個心眼,要不然我們不可能活下來了。”


    另外一個人得意的冷笑道:“哼哼,阿裏你也不想想咱們老大的外號是什麽。粗蛇啊。蛇可是對危險最為敏感的生靈,那是大地之子。如果不是老大的警惕性很強,咱們肯定也像杜郎他們一樣死不瞑目了。唉,那麽多貨,那麽多貨幣,眼睜睜的就送給華夏人了,真是不心甘呀。”


    如果梁嬌嬌在場的話,在聽到‘粗蛇’這個名字後,肯定會有所激動的。


    這個粗蛇,就是在十年前殘殺羅城未婚妻的毒販。


    十年前他殘殺羅城未婚妻後,立即就離開了東南亞,迴到了他自己的國家卡塔爾,組成了自己的販毒網絡。


    經過數年的苦心經營,現在粗蛇已經成為了中東地區最大的毒梟之一。


    蛇,在中東地區是很受人尊敬的,被稱為大地之子。


    所以阿裏等人在提起粗蛇的外號時,都是出於一種尊敬,沒有絲毫的貶義。


    蛇,是對危險最為敏感的生靈之一,事實上也正是粗蛇的謹慎,才能讓他們僥幸逃出了戰場。


    由華夏軍警雙方聯手的剿匪戰鬥開始後,粗蛇就暗示手下後退,讓杜郎等毒梟的手下迎戰,等戰鬥進入白熱化後,他們則悄悄的退下了後山。


    在來到後山時,依著阿裏等人的意思,是要從那直徑一百多米寬的安全地帶下山的,但卻被粗蛇阻止了,帶著他們從右邊叢林中撤退。


    在滅頂之災麵前,粗蛇依然保持著他的冷靜:既然華夏人忽然打響了戰鬥,這就足以證明人家是有備而來,沒理由不派人封鎖那道安全地帶的。


    不過山體那麽大,環境又那麽複雜,粗蛇不信華夏人會把整個後山都封鎖,就賭右邊不會有伏兵。


    粗蛇押對了寶--在從右邊偷偷下山的過程中,盡管他有三個同伴掉進了無底洞內,可從正麵下山的那些人,卻沒有一個人逃得了。


    也許連老天爺都在幫著粗蛇,就在戰鬥基本結束,華夏軍警雙方聯手展開大搜捕時,忽然下起了大暴雨。


    狂風、暴雨、泥石流,讓華夏部隊被迫停止了搜索,也讓粗蛇等人躲過了一劫。


    泥石流發生,所有華夏的搜捕人員都撤迴山洞中時,粗蛇他們才從藏匿的地方鑽出來,繼續潛逃。


    他們下山的路線是右邊,恰好是鐵屠上山選擇的左邊路線。


    粗蛇等人來到即將被泥石流淹埋的山穀前時,意外發現了一個華夏士兵--這個華夏士兵躺在灌木叢中,如果不是粗蛇他們專門撿著灌木叢行走,還真發現不了他。


    開始時,粗蛇他們還以為這是具屍體,阿裏隨意蹭了他的臉一下,才發現他還活著,隻是發高燒昏迷了。


    阿裏的第一反應就拿出匕首,一刀子結果了這可憐的華夏士兵,卻被粗蛇製止住了,說帶走他要比當場格殺他更有用。


    於是乎,粗蛇他們這才帶著昏迷過去的安歸王,開始了潛逃之旅。


    一個整夜,他們都在叢林中穿梭,渴望能找到翻過邊境的路線。


    可惜的是,邊境這邊早就布滿了華夏士兵,要想越境那是不可能的,隻能在叢林中向西走,希望能找到沒有華夏士兵看守的地方。


    一個整夜的不斷逃亡,榨盡了粗蛇等人的體力,使他們不得不停下來休息。


    因為始終在叢林中,粗蛇等人也不知道到底來到什麽地方了,不過也知道這兒距離主戰場不會太遠,因為這是叢林,還得防備無處不在的無底洞,能走多遠?


    擰上不鏽鋼酒瓶蓋子,粗蛇淡淡的說:“貨和錢都不算什麽,重要的是保住生命。隻要有命在,才能有機會享受這些--好了,時間差不多了,出發。”


    “哦,出發!”


    阿裏抓起地上幫著安歸王的繩子,站了起來正要拖著她前行,身子卻忽然一個趔趄,嘴裏發出了一聲類似於蛇兒才能發出的嘶嘶聲,慢慢的轉身向地上看去。


    阿裏看到,那個高燒昏迷中的華夏士兵,竟然掙開了捆著他雙手的繩子,正看著他笑。


    那笑容,很純真,甚至還帶著一絲感激。


    士兵的牙齒雪白,整齊,很像女孩子。


    阿裏嘶嘶的倒吸著涼氣轉身時,粗蛇看到他的後心,插著一把短匕--這把短匕,是阿裏的,剛才他分發食物時放在腳下的。


    咣當一聲,阿裏撲倒在了地上。


    然後粗蛇就看到了雙手恢複了自由的華夏士兵,隨即低喝一聲,騰身躲進了一棵樹後:“幹掉他,快!千萬別開槍,用刀子!”


    粗蛇命令手下幹掉安歸王,卻不許開槍,就是怕槍聲會引來華夏追兵,那樣可就真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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