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麥用輪椅推著魏小飛穿行在綠蔭小徑上。身邊的小鳥在枝頭啁啾,魏小飛似睡非睡地坐在輪椅上。喬麥慢慢地推著車,嘴裏娓娓地說著,你看,這是花,很漂亮很漂亮的花,一隻小蜜蜂正在采花蜜,嗡嗡地飛呀飛呀……


    魏小飛依然是那副不變的神情。


    喬麥依然不厭其煩地說,你看,這是樹,很高很高的樹,樹上有隻小鳥正在唱歌,你聽到了嗎?在唱很好聽很好聽的歌……


    康凱、梁明輝、陸池陪著龐承功走來,他們遠遠地看到了喬麥。


    喬麥停住車,龐團長,你怎麽來了?


    龐承功點頭示意,蹲下,雙手扶住魏小飛的肩膀,小飛,我看你來了。


    魏小飛表情呆滯,沒一點反應。


    龐承功耐心地說,我是龐承功龐團長啊,你好好看看我……


    魏小飛卻看著另外一個什麽地方。


    龐承功痛苦地站了起來,喬麥,小飛一點醒來的可能都沒有嗎?


    專家們各種促醒手段都用過了,但都不理想。但他對某些聲音、圖像還是有反映的,但都是下意識的。醫生說,魏小飛目前的智商指數,與一周歲到一周歲半的嬰兒差不多,所以,不能期望他跟常人一樣來交流。


    龐承功鼻子發酸,眼睛裏湧滿了淚水。


    康凱向龐承功介紹,小飛的情況基本上穩定了。專家要求多注意觀察,按時服藥,每天扶他起來走一走,適當安排一些戶外活動,見見陽光……


    梁明輝安慰龐承功,專家還強調多和他聊天說話,奇跡也並不是完全不能出現


    陸池說,旅領導專門安排喬麥來照顧小飛,就是出於這方麵的考慮。


    龐承功抬起眼,眼中已沁滿淚水,喬麥,你辛苦了,我,還有小飛的家人、領導、戰友,全都拜托你了。希望你能喚醒小飛……


    陸池難過地背過身去。


    喬麥也熱淚漣漣,龐團長,我,我會盡一切努力的……


    從醫院迴來,康凱、梁明輝和陸池陪著龐承功雲看望田青河,走進那個農家小院,屋門又關著。


    梁明輝摸了摸門上的鎖,我和旅長來了幾次,大多是鐵將軍把門。


    康凱奇怪,可現在田青河腿腳不方便啊,會上哪去呢?


    陸池分析,我估計他愛人推他到野外透風去了。


    康凱說,走,我們到附近去找找。


    四個人一起朝田野走去。他們走上了田間小路。


    龐承功始終有一種自責的心情,我在這兒當了一年多的團長,從來沒到過田青河家,跟你們相比,我……他卻是為了救我才……龐承功突然哽住了。


    康凱的眼睛也紅了,你就別自責了,最該死的是我。他那條腿是生讓我給弄丟的……


    梁明輝更加沉重,你們都別說了,說得人心裏怪難受的。咱們這些和平年代的軍人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承受著比戰爭年代更多的感情煎熬。戰爭年代,戰友掛了彩,犧牲了,還可以去拚,去為戰友複仇,可以用勇猛加倍地消滅敵人去發泄心中的痛苦;可和平年代呢?就拿你們兩個來說,此時此刻都在共同的戰友在痛苦,在掉淚,可用不了多久,你們又得兵戎相見,殺得難解難分…………


    四個人默默地走著,誰都沒有再說話。驀地,走在前頭的陸池突然煞住了腳步,後麵的三人都循著陸池手指的方向望去。在他們的視野裏,呈現出一幅動人心弦的畫麵——


    田青河一家三口在黛山下,小亮河邊。田青河安詳地坐在輪椅上,徐英手扶椅把站在他的身後,亮亮蹲在父親的跟前,雙手用泥沙為父親塑了一條堅實粗壯的腿……


    康凱、龐承功、陸池、梁明輝看呆了。


    亮亮把父親的泥腿拍結實了,想了想,又跑到一邊采了一朵金黃的野花,小心翼翼地插在父親的泥腿上……


    康凱、龐承功、陸池、梁明輝四人眼中都溢滿了淚水。


    光陰荏苒,遍野的黃花,轉眼被漫山的紅葉取代,再轉眼紅葉又被潔白的雪花覆蓋,再轉眼,春風吹化了積雪,草原又恢複綠色,四處陽光燦爛,樹綠花紅……


    首都國際機場的大廳裏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梅雨晴和弗斯特推著行李車走在人群中,他們隨著人流一起走出機場大廳……


    梅雨晴止步,她舉目在尋找著什麽人。


    弗斯特問,梅小姐,有人來接我們嗎?


    有啊,可不知為什麽……


    一雙手從後麵捂住了梅雨晴的雙眼。梅雨晴笑了起來,冰冰,你這壞東西。楚冰冰鬆開手,哈哈地笑著,我早就看見你在這兒東張西望了。


    梅雨晴介紹,這位是弗斯特先生,我在n國的好朋友。


    楚冰冰愣了一下,你好,弗斯特先生。


    你好。弗斯特的中國話半生不熟。


    梅雨晴又把楚冰冰介紹給弗斯特,她是我跟你說過的,我在中國最好的記者朋友楚冰冰小姐。


    認識你很高興。


    一輛麵包車開過來,梅雨晴、楚冰冰和弗斯特一起上了車。


    你這次迴國,準備待多長時間?楚冰冰問梅雨晴。


    這……現在還說不準。


    太棒了,那咱們到內蒙草原去玩好嗎?


    這次我不想再去了。


    楚冰冰很失望,是不是怕遇見康凱?


    弗斯特這次來中國,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想見他。


    楚冰冰迴頭看了一眼坐在後排的弗斯特。弗斯特正向窗外看著,他感覺楚冰冰在看他,迴過頭來衝楚冰冰笑了笑。


    楚冰冰小聲地對梅雨晴,梅老師,老弗這人怎樣?


    他也是軍人。


    ……哦?不當中**嫂,卻要當外**嫂。


    你小聲點,弗斯特一直在學中。


    梅老師,是先送你迴家,還是先送弗斯特去飯店?


    梅雨晴苦笑,家?現在北京哪還有我的家?我們都住飯店,房間已經定好了。


    楚冰冰意味深長地點點頭,……我明白了。


    進了飯店,辦好入住手續,楚冰冰都感到累了,進房間楚冰冰一屁股就坐到沙發上,梅雨晴看楚冰冰情緒不高。


    怎麽……失戀了?你又跟誰談上了?


    楚冰冰毫不隱瞞,還有誰?你的前任。


    梅雨晴一驚,什麽,你跟康凱?我怎麽沒聽康凱說過?


    他老是迴避我,太痛苦了……


    那陸池呢,她和龐承功是怎麽迴事?


    池姐明確表態最終要嫁龐承功。


    哪他倆為什麽還不結婚?


    好像還在玩貓抓老鼠的遊戲吧。


    多大了,還玩遊戲,到底是誰的問題?


    肯定是陸池的問題。


    龐承功什麽態度?


    龐承功是傻貓一隻。


    梅雨晴認真地說,冰冰,我比你大好多,又是過來人,我得給你提個醒,康凱是個實心人,可千萬別對他玩感情遊戲。


    楚冰冰也認真地說,梅姐,我們相處的日子也不算短了,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在感情上是個嚴肅的人。對龐承功,我無非想出口氣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心而已,並沒有情感上的糾葛,更沒有想去傷害他;對康凱,我完全是另一種感覺了。梅姐,我也不是小孩了,我知道什麽是真愛……


    梅雨晴看了楚冰冰一會,說吧,需要我幫你做點什麽,找康凱談談……


    現在還不需要,問題極其複雜,傻貓愛著老鼠,老鼠卻愛大米,就是這麽迴事。


    門鈴聲響起。梅雨晴跑過去拉開了門,門外站著龐承功。龐承功先是以為敲錯了門,待看清房裏的人竟然是梅雨晴和楚冰冰時,吃驚地張大了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梅雨晴看他那驚奇樣,有點好笑,愣著幹什麽?請進啊!


    龐承功遲疑地進了門,你們倆怎麽會在這兒?


    楚冰冰也深感意外,你怎麽會上這兒來?


    兩人都把疑問的目光投向梅雨晴。


    梅雨晴為龐承功倒水,你要見的人到大堂接你去了,你們沒碰上?


    龐承功問,你是說弗斯特……


    話音未落,弗斯特一陣風似的闖進門來,(英語)我的老同學,你好啊!


    你好,我的老同學!


    兩人緊緊擁抱。梅雨晴笑望著他們,楚冰冰一時如墜雲霧。


    龐承功雙手扶著弗斯特的肩,你提前來了,來之前也不說一聲,真不夠意思,說什麽我也得到機場去迎接你啊。


    弗斯特也雙手扶著龐承功的肩,因為我和梅小姐要先來辦點私事。


    龐承功一時沒反應過來,梅小姐?


    梅雨晴走過來,我和你的老同學是老朋友了。


    猛虎旅的訓練場上到處是坦克,裝甲車在唿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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