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嵩平揮手打斷梁明輝的話,好了,演習總結先放一放,我今天來找你們,就是為師改旅的事。


    龐承功和梁明輝二人一愣。


    梁明輝問,師裏真的接到通知了?


    魏嵩平說,沒有,我也是聽說的。部隊的事情,風聲一起,肯定下雨。不過這雨下到誰頭上……可就不好說了。


    龐承功不明白,師長,你的意思是……


    魏嵩平說,這次師改旅的風看來是真刮起來了。原來我以為,不過是場過堂風而已,可沒想到這次對抗演習我們敗了,這就難說了。


    梁明輝更疑惑,師長,我們能做些什麽工作?


    魏嵩平說,就我們的資曆,對上層是起不了作用的。要想影響到上層,隻有搬動老層。


    龐承功不解地問,什麽老層?


    老幹部、老首長嘛。紅軍團走出去那麽多將軍,那麽多老首長,雖然離退休了,可餘熱還在,有餘熱就有餘威啊。


    梅雨晴把隨身行李放進行李艙內,坐下後掏出手機撥打。電波立即飛到了草原。康凱正騎著馬在草原上奔馳著,他聽到身上的手機響,他掏出手機接聽。


    梅雨晴在飛機機艙裏說,康凱,你什麽時候迴北京啊?


    康凱一手拉馬韁,一手拿著手機,身體隨著馬的奔馳自如地擺動,一種瀟灑自得的樣子,我到牧場去跟二叔、烏蘭打個招唿,明天一早就走。你在哪裏?


    我已經在飛機上了,馬上就要起飛了。


    什麽?哦——馬上就要起飛了。


    你在那裏?怎麽這麽亂?


    哈哈哈,我也在飛呢……康凱騎著馬,穿行在牛群、羊群中間。


    梅雨晴不解,你說什麽,你也在飛?


    是啊,我在飛,我在草原上飛呢!


    你瞎說,你在騎馬吧?


    康凱唱了起來,駿馬奔馳在遼闊的草原……


    好了,別得意了,你什麽時候陪媽迴寧州?


    我這迴不光到寧州了,我還有可能去看你呢!


    梅雨晴驚喜,什麽?你說你要到n國來?


    怎麽?我就不能去了?


    是真的?


    告訴你吧,這是陸司令的關心,他想幫我申請,你就在地球的那邊等著你老公奇跡般地出現吧……


    康凱騎馬來到山坡上,跳下馬……巴爾和烏蘭說著話走出蒙古包。烏蘭牽過馬,好象要上哪去。康凱迎過去,二叔——


    巴爾迴過頭,喲,狼崽來了。


    烏蘭親熱地喊,哥,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


    怎麽,有事?


    烏蘭遞過一個部隊常見的信封,你先看看這個。


    康凱接過,抽內囊一看——一萬元還沒有拆封的人民幣。


    康凱問,這是怎麽迴事?


    巴爾說,部隊給的。說是打演習的時候毀了我家的草場,傷了幾隻牛羊,非要給我們這筆賠償費。


    烏蘭也說,哥,你說我們能收嗎?這次演習說白了還不是咱家的事?你看,野狼團的頭是我哥,猛虎團的頭是我姐夫,基地司令還是我伯伯……我爸也真是的,怎麽好意思收下來呢!


    巴爾急了,怎麽是我收的呢?我死活不要,可人家把錢一扔就跑了,我追都追不上……


    康凱問,送錢的人你認識嗎?


    巴爾說,認識,就是那個柳……對,柳股長。就是打演習前安排你們上這兒來吃飯的那個柳股長。


    康凱明白了,哦,柳成林。


    烏蘭說,沒錯,就是這個柳成林。哥,你幫我還給他吧,也省得我跑一趟。


    好吧。這個柳成林不是我們團的,是猛虎團的人。他們師的魏師長還有團長政委他們對群眾紀律抓得特別緊。不過我可以做做工作,把你們的心意轉達給他們……


    烏蘭不高興了,你們?哥,你就不是咱家的人了?


    康凱笑了起來,對對對,我就代表咱全家了!


    巴爾說,你看,光站著說話了,快進氈帳裏去。


    三人朝蒙古包走去。


    烏蘭問,哥,今天怎麽有空來?


    我是來告別的。


    告別?你要上哪去?


    我請探親假了,準備送媽迴寧州,也有可能到西半球去開開眼界……


    康凱策馬迴來的時候,他又經過了那塊狼石。駿馬經過那裏時,突然前蹄離地,一聲長嘯。康凱舉目望去,陡峭的岩壁上,突兀出一塊形似狼頭的巨石。康凱翻身落馬,手搭軍上衣,深情地凝望著“狼石”。康凱此時想起了二叔給他傳古戰刀的儀式。


    ——狼石下的祭台上,擺著祭品,飄舞著旗幡。


    ——巴爾大叔站在狼石前,雙手托著古戰刀。


    ——蒙族漢子吹響架在山坡上的巨大的號角。


    ——沈夢蘭眼中沁滿淚花。


    ——陸池深情地望著康凱。


    ——古戰刀被猛地拔出鞘。


    此時,康凱仿佛看到了衝天的狼煙,奔騰的戰馬,翻滾的旌旗,鏗鏘的刀劍,伴隨著翻江倒海般的呐喊,匯成一股勢不可擋的狂颷……


    康凱抬頭仰望著黑色的狼石,一種難以名狀的悲情漫上他的心胸。落日在康凱的眼中閃動。康凱把軍上衣套上,一個一個地扣上扣子。他自言自語,這身軍裝我穿了二十年了,難道就這麽脫了……康凱滄然淚下。


    魏嵩平的車開到山坡上停下,魏嵩平下車,把上衣脫了下來。


    司機問,師長,你這是……


    魏嵩平說,跑跑步。


    司機好奇,師長,我還從來沒見你早上跑過步呢。


    魏嵩平說,凡事總有個開頭。魏嵩平把上衣扔給駕駛員,挽起褲腿,向山坡下跑去。山坡下的小路上,楚淮海和童立新跑來。魏嵩平從坡上跑下來,正好與楚淮海跑個對麵。


    魏嵩平喘息著,首長,你也出來跑步啊?


    楚淮海意外,是魏師長啊,你也有晨練的習慣啊?


    魏嵩平說,也就跑跑步而已。


    魏嵩平轉過身來跟楚淮海一起並排跑著……魏嵩平發現楚淮海腰間帶著手槍,跑的很輕鬆。不一會兒,魏嵩平已經開始喘起來。


    楚淮海邊跑邊說,魏師長,部隊情緒怎麽樣?


    很好。


    怎麽好啊?


    大家說,像這樣的演習應該多打幾場。


    紅軍吃了敗仗,沒有情緒嗎?


    魏嵩平有些跟不上了,沒有,一點沒有,就是……就是覺得沒打完就收場了,不過癮。


    楚淮海笑起來,哦,看來還是有情緒嘛。你們什麽時候往迴返啊?


    今天上午就動身,首長呢?


    我和基地的陸司令還要商量一下野狼團建設的事,明天迴去。


    希望首長再給個機會,讓猛虎團跟野狠團再打一仗。


    這個願望我可以滿足你們。來,咱們衝刺了。


    魏嵩平一驚,他已經跑不動了,衝刺?


    楚淮海說,看誰先跑進小樹林,把敵人消滅掉。


    魏嵩平不解,消滅敵人?


    楚淮海已經開始加速,向前麵的小樹林跑去,童立新也跟著跑過去,魏嵩平拚命地跟在後麵跑著。楚淮海突然在一棵樹後停下,拔出手槍,向擺在十幾米外的幾隻酒瓶子射擊。


    童立新也拔槍射擊。魏嵩平跑過來,一下愣住了。幾隻瓶子應聲破碎。


    楚淮海打完一梭子,換上彈夾,魏師長,還剩下一個敵人,看你的。


    魏嵩平走過去,接過楚淮海遞過來的槍,喘著氣,瞄起來……土坡上隻剩下一個空瓶子。楚淮海笑著看著魏嵩平。魏嵩平看了楚淮海一眼,平靜一下,射擊。子彈打在空瓶子的邊上,揚起幾處塵土。魏嵩平又打了幾槍。空瓶子終於被打中。


    魏嵩平不好意思地笑著搖了搖頭,慚愧。好久沒摸,手生了。


    楚淮海接過槍,一邊驗槍一邊笑著說,手槍射擊就在於常打,熟能生巧,光靠瞄準是不行的,要在喘息的間歇時擊發……


    是是是。首長,我讓童秘書轉呈的那份方案,不知首長看了沒有?


    楚淮海說,仗都打完了,為什麽還讓我看再打下去的方案?


    雖然沒有用上,但它畢竟是我們對這次演習的一個完整的構想。


    這個作戰方案我已經看了,雖然是紙上談兵,但也不失為精心泡製,如果把它拍成電影,我想,不比斯皮爾伯格的作品差到哪裏去。


    魏嵩平不好意思地笑笑。


    楚淮海說,你特意來找我,還有別的事吧?


    魏嵩平猶豫地說,沒什麽大事。


    事都掛在你臉上呢!


    魏嵩平隻好實說,首長,不瞞你說,現在師改旅的風聲在下麵傳得厲害,已經影響到部隊的穩定,我想請首長參加我們師的一個活動。


    什麽活動?


    我想在全師組織一次師史教育,講師史,學傳統,找差距,鼓幹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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