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凱感到了一種從未有的親情,這事怎麽讓您去跑呢!真不好意思。


    在這個地方搞鮮魚,可不是件容易事!


    沈夢蘭從裏屋走出,元衡,你也真是的,家裏不是有菜嘛。


    嫂子,這做東坡肉,這做西湖醋魚,都是你的拿手好菜……


    陸池接過魚,魚突然掙紮起,身子大幅度的一扭動,陸池拿不住,隨著她的一聲尖叫,魚掉到了地上。


    四個人笑成一團。


    楚冰冰坐下來,隨手又從桌子上拿起一本書,念書名,《論協同意識與協同作戰》,嗬,龐團長,這麽忙還不忘讀書啊?


    魏小飛炫耀起來,那是我們團長寫的書!


    龐承功朝魏小飛屁股上拍了一下,去,一邊玩去。


    魏小飛做了個鬼臉跑了。


    楚冰冰驚奇不已,龐團長,學有所成,年輕有為啊。


    龐承功突然變得謙遜起來,敝筆小著而已。


    這本是剛出版的,前年從俄羅斯迴來時寫過一本《冷戰後的東西方軍事》,這些書專業性太強,你不一定愛讀,我還有兩本通俗一點的。


    是什麽?


    一本叫《戰爭也是遊戲》,另一本是《一個中國士兵……》


    楚冰冰接過話頭,《一個中國士兵和m國國防部長的對話》,是吧?


    龐承功愣了一下,怎麽,你讀過?


    兩本我都讀過,挺有意思的。可我真沒想到是你寫的,更沒想到這麽好的筆,卻是出自一位野戰軍的一線指揮員之手。


    我用的是筆名“城工”,實際上就是成功。追求理想的成功,事業的成功。成功,是男人一生價值的體現。


    楚冰冰顯得有些激動,目光中流溢著敬佩之情。


    楚記者找我有什麽事啊?


    我不是說好要跟蹤采訪你的嗎?今天放假,可以聊聊了吧?


    真對不起,康團長的母親來了,我得去看望她。


    什麽,你去看望對手的母親?


    你不知道,康團長家和池家是世交,他們兩家的情義啊,連我都探不著底。


    楚冰冰仍不想放他,哦,是這樣。其它的改日再談,現在我隻想問你一句話,今天楚副司令在演習講評會上什麽也沒說,就開了那麽一槍,不知你有何感想?


    龐承功猶疑了一下,不好說。


    為什麽?


    這老頭簡直像個深潭,波瀾不驚,深不可測,不像你。


    我像什麽?


    像一條小溪,水花四濺卻清沏見底。


    楚冰冰笑彎了腰。


    陸元衡、沈夢蘭、康凱和陸池正在客廳聊天。


    陸元衡看了看表,哎,池,承功怎麽還沒有來?


    他呀……陸池側耳一聽,來了。


    腳步聲臨近。陸池跑去開門,龐承功雙手捧著一個禮品盒走進門來。


    龐承功彬彬有禮,對不起,我來晚了。說著走向沈夢蘭,深鞠一躬,伯母你好。


    沈夢蘭起身,哎喲,我家池真好福氣啊,找了這麽個棒小夥。


    康凱靠了上去,你看,比我還高一截。


    龐承功把禮盒放到茶幾上,都成一家人了,還分什麽你高我低?


    康凱說,這難說,你我的高低恐怕還得爭下去。


    龐承功故意岔開,嗨,我再高,還不是你內弟?


    康凱不想迴避,做兄長的,總不能老比內弟矮一截。


    陸元衡笑了,你看你們倆,紅藍軍對抗都對抗到家裏來了。大家都笑了起來。哎,承功啊,下午你嫂子就迴來了,原想我做東,一家人聚一聚。可康凱他二叔說咱一家人都和草原有緣,非讓我們到他的蒙古包去吃手抓羊肉,到時候,一個也不能缺啊!


    龐承功點頭,伯母時隔25年迴到草原,嫂子從萬裏之外迴到祖國,還有我和狼哥,不打不成交,這樣的聚會,我能不去嗎?


    陸池問龐承功,你給伯母準備的什麽禮物?


    龐承功邊解禮品盒邊說,也不知道伯母喜不喜歡?


    禮品盒打開了,龐承功捧出一尊雕像,送到沈夢蘭手裏。


    陸池脫口而出,昭君出塞。


    龐承功敬仰地對沈夢蘭說,伯母,雖然今天我是第一次見到你,但我聽完池講的故事之後,在我的腦子裏,40年前,你就是這個模樣。


    沈林蘭手捧雕像,撫摸著,兩眼閃著沁出淚花。


    一輛敞蓬軍用吉普車在起伏的草原上飛馳。沿途是盛開的各色野花,有紅的、白的、紫的、黃的,草原像花的海洋。綠色的草場上點綴幾處蒙古包。羊群像雲朵,綠毯上在緩緩移動。


    康凱駕著車,旁邊坐著剛從n國迴來的梅雨晴,車內的cd機播放著一支唱草原的歌曲。梅雨晴望著如詩如畫般美麗的景致,陶醉在悠揚的歌聲中。


    康凱側頭看了一眼梅雨晴,哎,想什麽呢?


    我在想,昨天我還有地球的那一邊,轉眼又迴到地球的另一邊,真是跟做夢一樣。


    汽車從花叢邊掠過。花像波浪一樣從車旁撲麵迎來,飛馳而去。梅雨晴興味盎然地伸出手,想采幾朵鮮花,但車速太快,她怎麽也摘不著……


    梅雨晴急了,康凱,康凱,你停一下成嗎?


    車停了下來。康凱看了看梅雨晴,而後把音樂聲調的更大了一些。


    梅雨晴下車,跑向鮮花叢中,情不自禁地旋轉著,嬉笑著,在花叢中舞蹈起來……康凱也下了車,站在車前掏出一支煙抽著,欣賞著愛人如癡如醉、美妙飄逸的舞姿……梅雨晴像孩子般快樂,合著音樂的旋律跳起一段優美的蒙古舞……


    康凱看著,自己也陶醉進去,他丟下煙頭走了過去,與梅雨晴跳起舞來……每一個能套馬打狼的蒙古族漢子,都是一名能歌善舞的好手,但他們的舞蹈完全出於天性,出於這片草原和造化。康凱雖然舞姿沒有梅雨晴那樣專業,但他那種絕對純樸的、與生俱來的原生狀態更讓人真實而純正,感受到一種蒙漢混血的超出藝術的審美享受。這是一種情與景,自然與人,天地與心靈的交融。


    音樂止,二人也都停了下來。梅雨晴輕輕抒了口氣,深情地看了一眼康凱,沒想到這裏會這麽迷人,要不然你不會一聽說調到訓練基地工作,打起背後包就出發,是吧?


    康凱沒有迴答,隻是笑著望著梅雨晴。梅雨晴理了一下散亂的頭發,伸手采了一朵野花。


    康凱癡癡地望著梅雨晴,咱們走吧。梅雨晴抬起頭來,與康凱滿含**的眼睛相接。梅雨晴張開雙臂,撲向康凱。康凱猛地摟過梅雨晴。白雲在藍天上舒卷升騰。雄鷹空中翱翔,發出悠悠的嗚叫聲。


    隻裏隻有一片片花海、草浪,還有馳騁的馬群,奔騰的馬蹄、烈馬的嘶嗚、震撼大地的交響……


    烏蘭的歌聲似從天際飄來,歌聲搖曳著蒙古包裏的燈光。蒙古包四周掛著鏡框和招貼花。陸元衡、沈夢蘭、巴爾、康凱、梅雨晴、龐承功、陸池圍坐在地氈上的矮桌旁,烏蘭雙手托著哈達和酒碗,唱著蒙族歌曲,洋溢著濃濃的家庭溫情。


    康凱和龐承功單膝跪地,舉碗過頂,,向三位長輩敬酒。陸元衡、巴爾欣然接過,按蒙族習俗先敬天敬地,一飲而盡。一家人擊掌而歌。梅雨晴激動地跳起了蒙族舞……


    梁明輝那雙粗糙有力的手使勁地在木樁上紮著繩子,站在他身旁看他打結的是裝步一營二連上尉連長王誌鵬和一級士官丁勇。梁明輝打好繩結他轉過身來,帳篷的繩結就得這麽打,看清楚了?


    王誌鵬立正迴答,看清楚了!丁勇,照著政委的手法打一遍!


    是!丁勇立即變下身去學打結。


    王誌鵬若有所悟,政委,打個繩結還有這麽多講究啊。


    行軍打仗,安營紮寨是頭一門大學問。你們大概沒有見識過這草原上的風有多大。這裏一年一場風,從春刮到冬。這個繩結如果照你們這麽打,風一來,帳篷就成降落傘了。做什麽事情都要講紮實。


    王誌鵬神秘地問,哎,政委,楚副司令在講評會上開的那一槍,是不是衝著咱們來的?


    你說呢?


    王誌鵬猜測著,聽話聽聲,鑼鼓聽音,口號響的槍不響,槍響的嘴不響,這意思還不明擺著,大家夥議論可多了。


    梁明輝止歩,都有些什麽議論?


    王誌鵬突然發現了情況,他用手一指,緊張地說,政委,你看——遠處有一火堆在冒煙,在夜色裏格外紮眼。


    梁明輝和王誌鵬對視一眼,走,看看去。


    三個人圍著火堆,一人在用鐵鍬拍滅明火,濃煙滾滾。梁明輝、王誌鵬和丁勇急歩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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