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鑒殿上百官列班。隻見禦座左右兩邊,各垂下一道珠簾,珠簾後隱約設座,自然是為皇帝的二位母親準備。持扇的宮女,拿拂塵的太監,還有手持金銅的大漢將軍,全都各就各位,隻等皇上和二位娘娘就位了。


    此刻,1卜皇帝已經換穿了天子朝服,二位娘娘也穿戴好了鳳冠霞帔,坐在中極殿中等待上朝。終於要直麵那些不把她們放在眼裏的大臣了,二位娘娘心裏既有些ji動,更難免忐忑。


    馮保站在邊上,低聲稟報著各種以備不測的安排,給二位娘娘安心:“兩偏殿都埋伏好了人,是提刑司的侯鐵手親自帶隊。


    隻要娘娘一聲令下,馬上就抓人,甭管他是首輔還是尚書。”


    “宮外麵,禦馬監今早就派人持虎符去了禁軍四衛,控製京城九門,隻要宮裏一談崩,立刻派兵戒嚴。”馮保又道:“雖然豐台大營有五萬京營新軍,但除非公然造反,否則哪敢攻打城門?對付手破嗎?”


    “網破不了,魚也死不了。”沈默朝他真誠的微笑道:“我隻是想解決問題,沒想過要誰的腦袋。”


    讓他這樣一說,馮保的心中登時騰起一線希望,用一種投桃報李的口氣道:“如此,某人和錦衣衛勾結,在軍中培植親信,在東南結黨,還有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兒,我就不告訴任何人了。那些搜集了多年的證據,也會全都銷毀。”


    沈默神sè不變,依舊笑容可掬道:“這說的是誰,聽起來真嚇人。”


    “嗬嗬”馮保以為沈默被嚇住了,暗暗鬆了口氣,道:“希望永遠不知道那人是誰。”說著命人讓開了去路。


    沈默點頭笑笑,渾若無事的走了進去。


    待他拐過彎去看不見了,吳恩小聲問道:“幹爹,你說他能老實閉嘴不?”


    “不然又能怎樣?”馮保麵無表情道:“在高貴的沈閣老眼裏,我不過是一條卑微的泥鰍,他怎麽可能以命換命?”心裏卻無比後悔自己自作主張……


    在當初策劃1方略時,張居正豈能忽視沈默這樣恐怖的存在?更何況雙方還有那麽深的積怨。就算沈默好像被軍功束縛住,一直出奇的安靜,甚至在新君登基次日,便離開京城,一旨要置身事外的樣子,張居正還是將他視為心腹大患。


    事實上,在張居正心中的大敵排行榜上,沈默一直位居榜首。隻是這家夥太滑不溜手了,常規的法子對他根本沒作用,隻能從暗中著手,搜集充足的證據,適時雷霆一擊,讓他躲都沒處躲。當搭上馮保這條線後,他便利用東廠暗中調查沈默的罪證。這些年來,雖然一直進展艱難,也沒有拿到什麽真正有價值的證據,但至少已經把沈默那隱在得影中的龐大的帝國mo了化七八八。


    張居正不知沈默這樣做的原因,但他知道,沈默這樣做,已經遠遠逾越了臣子的本分,大大犯了皇家的忌諱。甚至不需要鐵打的證據,隻靠這些莫須有的罪名,就能讓他一入東廠終不歸。


    手裏握著這張牌,張居正心裏踏實許多,這才敢深度參與馮保和高拱之間的爭鬥,並在看到驅逐高拱的機會後,決心畢其功於一役他專心杯葛高拱,確保高拱一定會完蛋的同時,也一直留神注意沈默的動靜。隻要沈默稍有異動,他便立刻和他明盤,不信對方不就範。隻是沈默一直表現的太老實了,讓張居正都沒機會用這張王牌。


    為了萬無一失,昨天晚上,他讓馮保去找的沈默,把那些黑材料拿給沈默看,相信一直安全第一的沈閣老,會乖乖保持安靜的。等見到自己收拾了高拱,他甚至有可能會主動致仕,以換取一個體麵的結局,那就實在是太漂亮了。


    這個至少在設想上十分完美的計劃,卻因為張居正不願意站在前台而流產,雖然對馮保百般討好,他骨子裏還是輕視了太監,總把對方當成了任由擺布的棋子。卻不知道在對方心裏,自己最多算個夥伴,甚至隻是個謀士而已。所以對他的話,馮保不會全聽全信,在和他密切聯係的同時,馮保也早就通過沈明臣建立的那條熱線,跟沈默也聯係上了,還把沈明臣的熱情當成了沈默的態度,還由此製定了腳踩兩條船的長遠計劃。


    所以那天見沈默時,因為對方實在太熱情、太真誠,讓馮保實在不願意撕破臉,所以沒有拿出那些黑材料。


    直到現在才如夢初醒,趕鼻用來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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