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五零章倚天(中)


    “我大明從正德起至今三朝,鬧哄哄整一個甲子,當政者隻知道爭權奪利、黨同伐異。偶有立意改革、經世濟國者,也被處處掣肘,,奔走折腰,豈知家鄉四時勝景?那蒼鬆白鶴、山水庭苑,好像在責怪我歸來太晚了呢。’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煩心事,一來,京城裏高拱在坐穩位子後,便借著去年的考察言官,今年的外察,大肆的發落自己的門生故舊。他幾乎每日都能收到幾封訴苦哀求的書信,似乎情況已經到了崩壞的邊緣。但徐階知道,這都是浮雲,高拱越折騰,就越接近完蛋,折騰的越厲害,完蛋的也就越徹底。所以在迴信中,他經常引用古代高僧的話道:‘你隻需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如果說前一樁是身外之事,但另一樁就是自家事了。當初在北京時,徐階就被幾次彈劾說他鬆江老家的‘子女不法、家仆驕橫、橫行鄉裏’的事情,徐階也寫信問詢過母親,但都被顧太夫人以‘造謠’為由搪塞過去了。千裏之外,不便細問,迴家之後,子女奴仆又對他孝敬有加,活祖宗似的供著,讓帶著滿肚子委屈歸鄉的徐閣老大感安慰。加之家中上下,知道他因為此事被劾,一個個收斂的很,倒讓徐階無從發火,因此預先要嚴查此事的初衷,也變成了不痛不癢的訓誡。


    但徐階畢竟是徐階,口裏說過去了,但心裏一直不曾放下,也時常向親戚朋友旁敲側擊,打聽子女奴仆是否有不法之事,不過眾人礙於他的麵子,加之大都收受了他兒子們的好處,是以都說昔年是有,但那時是年少輕狂,這些年幾位公子用心讀書,修身養性,卻好多了。


    徐階聽了放心不少,但也不可能盡信,可終究是‘養不教父之過”自己的責任居多,於是決定既往不咎,以觀後效。就這樣若無其事的過了一年半載,家裏人估計他徹底麻痹了,於是警報解除,故態複萌,又開始了橫行霸道的逍遙鄉裏……隻是這迴,他們特別注意消息,什麽都不讓他知道罷了。


    但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一天徐階心血來潮,甩掉家裏人,獨自去湖邊垂釣,遇一釣翁,晤談之間,知其是鬆江名士陳恆……在京城時,徐階就聽說過他的大名,歸鄉之後,更是幾次下帖請見,但這陳恆性情高傲,從來不肯低頭屈朱門,所以向來無緣一見。


    兩人聊了幾句,徐階聽出對方果然名不虛傳,是個真君子。而且對方並不認識自己,於是心中一動,問起他對徐閣老家的感觀。陳恆眼看波光粼粼的河麵,淡淡道:“徐閣老是一代名相,鬥倒嚴嵩、操擬遺詔,撥亂反正,繼往開來,是有功於社稷的。”


    “這我都知道,”徐階問道:“那他家在鄉裏呢?”


    “徐閣老對家鄉還是不錯,做了些善事。不過……”陳恆看了看他,打住了話頭。


    “不過什麽?”徐階淡淡笑道。


    “不過他家的幾個兒子,驕橫不法得可以,遲早會給他帶來禍事的。”陳恆看著他,似笑非笑道。


    “這話如何說?”徐階握著釣竿的手一緊道。


    “這兄弟幾個,仗著乃父的威柄,放縱家奴奪人田產、欺男霸女,橫行霸道、威淩官員。”陳恆冷笑道:“可笑地方官員,因為他們是徐閣老的家人,就對百姓訴告不理不問,徐家人有恃無恐,自然壞事作盡了。”


    雖都說忠言利行,但畢竟逆耳,徐階老臉漲紅的分辯道:“怕你也是道聽途說吧?”


    “我的話你自然不信,但可以問問徐閣老的姐丈葉鱸江。”陳恆一抖手,釣上一尾白魚道:“徐閣老的姐丈倒是條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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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昨天的,今天還有兩章哦……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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