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們內心都情不自禁浮現這個念頭,蜂擁跑過來想要殺死那個小鬼,結果卻給逃跑造成了麻煩,你推攘著我我推攘著你,擠作一團。背後的引力越來越大,怪物們越來越恐慌,耳邊似乎能聽見死神的足音。


    不能再猶豫,不能再猶豫。


    頭腦簡單的怪物本能地轟出法力,擋在前麵的同類被轟成碎片,血肉飄舞,腥臭的場麵慘不忍睹,但道路總算被破開。怪物殺著怪物,惶惶奔逃,但逃出多久,眼前的所有景物都扭曲變形。


    空氣蕩起漣漪,光影好像流物質向背後飛馳。漂浮的山岩轟隆轟隆作響,似乎有什麽搖撼了它們的根基,下瞬間山岩唰唰或在身邊擦過,或衝著怪物們直撞過來,似閃電般疾馳。怪物們全都忙不迭地躲閃,或者轟出法力將山石粉碎。法力光團耀眼地閃爍,仿佛炸開的靚麗煙火,緊接著連這“煙火”也快速地向後飛馳。


    快逃,快逃!!


    本能驅使著怪物向前奔走,而背後的引力卻強大到勝過奔逃速度。好像無形的巨手將怪物們緊緊纏縛住,向後拉扯。怪物們肉塊堆積的龐大身軀從中間凹陷,呈弓形朝後麵飛退。周邊怪物同類、山岩以及被扯斷的樹木,全都向著黑洞——死亡之地飛行。


    嗚嗷嗷嗷嗷嗷嗷!!


    怪物們此起彼伏發出臨死前的悲鳴,在身影被黑暗吞沒之際,連聲音也無法逸出。肉身和靈魂遭到強大的力量碾壓粉碎,還原成靈魂原力,從而成為黑洞能量增長的一部分。僅僅半刻鍾的功夫,黑洞已經吞噬了成千上萬隻怪物,雜七雜八漂浮的各種東西。引力像滾雪球般增強,周邊空域則不斷塌縮,進一步擴充黑洞的體積。


    眼前已經製造出這般豐功偉績,蕭宇凡隻覺著遠遠不夠,必須將他們全都碾殺,才能得到充裕的盤古元神,仙階才可能快速增長。悸動的漣漪在心中蕩漾,蕭宇凡意識空間內有種奇怪的感知,模模糊糊出現好友謝靈均的麵影。


    氣勢磅礴的煉獄烈火搖曳洶湧,無數遊魂掙紮而亡,而謝靈均竟然詭異地置身於其中修行。雖然不知道怎麽會突然浮現這段影像,但蕭宇凡相信絕不會無緣無故,這絕非極度興奮之下產生的幻像。


    ——靈均說要去尋找力量,這是到了什麽鬼地方!


    蕭宇凡又氣又怒,心中所想完全化作聲音吐槽而出。等頭腦稍微冷靜下來,蕭宇凡不禁為謝靈均的實力增長感到駭然——靈均這是正朝著仙尊晉升嗎,還是蚩尤的實力快要恢複到仙尊等級?不管哪一種,總覺著很不妙。


    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精神興奮激動到極點,蕭宇凡從氣海中召喚出洶湧蓬勃的仙力,持續注入歸墟當中。刹那間歸墟旋轉的速度成倍增長,而黑洞的體積急遽擴大,現在引力已經輻射到五十裏之遙。五十裏內不管怪物還是山石,都嗖嗖地被黑洞收走,很少有逃脫的。看著這昏天黑地的暴虐情形,幾乎無人不驚愕萬狀。


    “我說蕭宇凡,玩歸墟,是不是有點過頭?”天火蛟收斂了他的身形,迴歸到同伴們的隊伍當中,嘴角抽搐著問出話。


    白虎微帶嘲諷地接道:“宇凡這麽蠻幹,倒是不用我們費心獵殺怪物,他一個人就可以搞定。”


    “能偷懶自然好,但看盟主這勢頭有點刹不住。”天火蛟雙臂環抱在胸前,眼力特意強化數倍,盯著不斷膨脹的黑洞,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


    聽著他們的議論,玉墨內心的擔憂加劇,她用傳音術唿喊著蕭宇凡。但聲音行至半路中途就拐了彎道,消失得無影無蹤。玉墨微微驚愕,目光落到吞噬萬物的黑洞上麵,隱隱約約認識到,或許是黑洞將傳音給吸走——這就意味著黑洞已經增長到連玉墨本人也無法逃逸,如果她就在黑洞邊緣的話。


    “必須阻止。”玉墨幾乎是喊出這句話,她環顧著同伴們,用著急的聲音唿籲道:“請大家都試著給宇凡傳音,讓他務必收迴歸墟。”


    “明白。”


    按照玉墨的吩咐,眾人同時間發送傳音,然而聲波滲透重重砂石風暴,快到達蕭宇凡身邊時,受到難以想象的引力牽製,被強行拉離了原來軌道,同山岩、怪物們一起消失在黑洞之中。


    “怎麽會,怎麽會。”醜娃娃緊閉著眼簾,憋得頭頂躥起火苗,他指尖畫動結印,並且加強仙力的輸送,聲音似閃電般直接傳送:“師父收迴歸墟,收迴歸墟!啊啊,危險!”


    醜娃娃拔高了嗓音喊出“危險”二字,倏然間風暴從背後刮來,數層樓高的巨大山島推移著,朝著他們這夥人直撞過來——準確來說,向著黑洞所在方位疾馳。遠處的浮遊山島也受到黑洞的牽引,眾人在躲閃的同時,都不禁為這個事實感到驚愕。


    “玉墨,通知女媧娘娘吧,情況已經不是我等所能掌控的。”青龍神情肅穆道。


    玉墨微微頷首:“希望母親的分身還沒有走遠。”


    她吟誦著咒語,探尋的意識向四麵八方發散。不多時便搜尋到母親女媧的位置,在稟明眼前所遇到的麻煩之後,女媧用平常的語調迴應:“我已派昌駱處理,不用擔心。”


    “天帝昌駱嗎?”


    玉墨喃喃地複述著,清麗的眼瞳發散著微光,透視混亂的中心,果然看到有位紫青色的身影從空中飄落。麵貌儒雅高貴,卻透著癲狂的氣息,凜冽銳利的眼神直透人心,使得望者不寒而栗,他便是天帝昌駱。此刻看起來精神還算正常,目光幽邃,圍繞著黑洞邊緣行進,慢慢地接近蕭宇凡,以長輩的口吻說道:


    “年輕人,將歸墟收起來。”


    聲波猶若一圈圈的水麵漣漪,根本抵抗不了黑洞的引力,頃刻間便被吸走殞滅。昌駱禁不住蹙起眉頭,默默吟誦著咒語,意識空間陡然發起震動,好似緊繃的琵琶弦絲冷不防地響起裂帛之音。


    凡是體內擁有盤古元神的,不管是存活的怪物,還是大腦處於極度興奮狀態的蕭宇凡,都因這道意識空間內的共鳴,骨髓裏產生電流似的顫抖了兩下,各自從慌亂和迷狂中驚醒。共鳴的振動再次傳來,舒緩有規律,就像在談話,不像剛才發出警告音那般尖銳。


    “意思叫我收起歸墟嗎?”


    明明語句沒有清晰表達,聲音也沒有,蕭宇凡卻莫名聽懂了其中的意蘊。他環顧著四周,砂石彌漫視野,而在這昏天黑地的狂暴景象中,高大兇猛的怪物接二連三地倒飛過來,被甩進黑洞中吞噬,還原成靈魂原力。蕭宇凡不悅地握了握拳頭,精純的法力溢出膨脹,好似金色透明的拳套包裹著右手。


    “但那麽做,豈不是前功盡棄?”


    眼看著就要將怪物們全都捕獲,可不能就這麽半途而廢。蕭宇凡的想法通過意識空間的震顫傳播而出,遊曆在黑洞邊緣的天帝昌駱,目光陡然變得銳利,內心所壓抑的瘋癲似乎要破冰而出。


    ——收起。


    天帝昌駱的共鳴振動再次變得尖銳。蕭宇凡緊繃的神經似被利刃摩擦過般,激靈靈打起寒顫,天帝的威壓深深滲透,震懾著靈魂。蕭宇凡毫不懷疑自己的意誌力支撐不多久,便會被一舉擊潰。


    ——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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