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雲層。


    蕭宇凡接連三次躲開天武修羅的襲擊,雖然每次都躲得驚險至極,但不管怎麽說,小命至今還攥在手心裏,蕭宇凡都有點相信自己有幸運女神的眷顧。


    暗魘妖尊則微微地眯起眼睛,望著哈哈喘著粗氣的蕭宇凡,眼前少年給予他太多驚豔之處,僅憑一人之力竟然能抗衡他暗魘妖尊以及天武修羅,完全出乎意料之外。這並非什麽僥幸,而是蕭宇凡真正的實力。他暗魘妖尊在打鬥過程中,可從來不會對敵方手軟,一者出於對別人的尊重,二者也沒有讓自己後悔的先決條件。


    “該結束了。”


    暗魘妖尊輕微地呢喃聲,瞄眼陰沉的天色,在雲層中浮遊的晦暗太陽移至西南角,從開戰算起,已經花費了太多時間。而俯瞰下界,兩軍拚殺得紅了眼,攪成一鍋粥,根本辨識不出哪方歸哪方。戰場上不斷有人倒下,隨著時間推移人數在不斷減少。可以想見最後不管哪方勝利,都會傷痕累累滿心疲憊。


    “是啊,該結束了。”


    蕭宇凡低聲重複著暗魘妖尊的話語,同樣俯瞰著下界陷入憂鬱。而當他抬起眼眸和暗魘妖尊相對而視,兩人臉上的神情都浮現出前所未見的堅強意誌。沒有多餘的答話,兩人幾乎同時出手,蕭宇凡的沉虹刀鏘啷一聲阻擋住死神鐮刀的劈砍,空氣震蕩的衝擊波吹刮著兩人的麵孔。


    暗魘妖尊默念著咒語,鐮刀上麵裝飾的骷髏頭吐息出灼熱的火焰,宛如百丈高牆掀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蕭宇凡。敏銳地覺察到危險,蕭宇凡飛身後退,同時間召喚出九天玄水,滔滔滾浪阻擋住火焰的攻勢。


    水火相遇,盛大的煙霧不斷蒸騰膨脹,向著四周滾滾推移,將彼此的身影都埋沒。蕭宇凡唿吸間全是灼熱的水氣,身體仿若泡在潮濕的霧中,不過並沒有因此鈍化他的感知,他感應到危險就近在身邊。天武修羅一直虎視眈眈地等待著他們拉開距離,催動歸墟罩落,巨大的黑洞頃刻間形成,對準蕭宇凡散發出強大的吸引力。


    沉虹刀霍然釋放出嶄亮的光芒,蕭宇凡所在空間急遽扭曲,而他本人則消隱不見,四周也感應不到他的氣息。當蕭宇凡重新現身時,已經來到天武修羅的背後,明晃晃的沉虹刀攜帶著雷霆之威,從頭頂狠狠劈落——原來蕭宇凡躲進了臨時開辟的空間,隨後出其不意的瞬身跑出,迴到原來戰場。


    裂空斬轟隆劈開空間,雲氣滾蕩如海,全都因斬擊而向兩邊推移掀落,空中裂縫縱貫延伸,一直到達天武修羅麵前。被瞄準的天武修羅卻微絲不動,他手中凝結出光印,硬生生扛住蕭宇凡的攻擊,焰火彌散翻湧,好像顏料罐被打翻,濃烈如血的顏色浸透了大半個天空,炙烤的溫度堪比醜娃娃祭出的白熾光焰。


    “洪荒天龍吟!”


    蕭宇凡高亢地喊道,洶湧澎湃的仙力從體內噴湧而出,源源不斷地注入沉虹刀,刀麵的圖騰紋路閃爍著盛大的金光。光芒輻散之處,所有的火焰奇跡般地變成了水霧,並且快速地向前推進——蕭宇凡竟是利用洪荒天龍吟五靈相生的法術,將火焰經過轉換,生成了水霧。由下界仰視,漫天深紅的色彩急遽褪去,變換成乳白色的雲氣漂浮蒸騰。


    倏然從雲海中間迸發出萬條金光,使得視野一陣明眩,每道金光都如銳利的箭矢,瞄準天武修羅就暴射過來。天武修羅連躲也不躲,指尖變幻結印,神器歸墟對準了金光箭矢急遽盤旋,帶動周圍的空間不斷往裏坍縮。金光箭矢受到巨大黑洞的引力,沒有一根能逃逸,嗖嗖地進入黑洞中,所有的物質能量全被摧毀。


    “真麻煩啊,怎麽也得奪迴來!”


    對於神器歸墟的威力,蕭宇凡深深地感覺頭痛。他從臨時空間瞬身逃逸,以防被神器歸墟所吞噬。而當蕭宇凡再從高空戰場露出麵目的時候,兇暴的威壓席卷天穹,泰山壓頂般的錯覺灌注靈魂,幾乎令他難以動彈。


    敏銳地覺察到危險,蕭宇凡拚命召喚出精純仙力,灌注進沉虹刀內。但還未等他有下一步動作,空間內突然亮起複雜的圖騰紋路,光彩炫目,而後唰的陷入黑暗。蕭宇凡還以為受光亮刺激,短暫性失明,隨後便感覺五感全部失靈,不僅無法辨識光線,連聲音和氣味的感知也被剝奪。


    “山河永寂。”


    蕭宇凡沙啞著嗓子念出神之領域的名字,此領域的特異之處在於能屏蔽敵對方的五感,削弱其意誌力。無光無聲無味,甚至無法感知到空氣的流動和時間的流逝,仿佛一切都迴到宇宙最原初的混沌狀態,又仿佛自己被封鎖在了黑暗之中。


    孤獨感壓倒性地湧進心裏,如果不是想到自己擔任著仙盟首領,正在與暗魘妖尊、天武修羅對峙,蕭宇凡難保自己的情緒不爆發——神之領域對人的影響著實厲害。他握緊了沉虹刀,強行打起精神,意識發散出去,探索敵人的位置。


    但不多久全被反彈迴去,腦部受到意識流強烈的反噬,險些要炸裂。但總算有所斬獲,蕭宇凡從意識反彈迴來的信息,精確判斷出暗魘妖尊和天武修羅的具體位置——分別在左上方和身後。


    蕭宇凡瞬身移動,在封閉的領域內無法像剛才那樣逃到臨時空間,但盡可能地遠離二人還是可以做到的。他啟動藏在沉虹刀內的三仙珠,腳下的空間立馬壓縮,十丈的距離壓縮成一丈,蕭宇凡由此瞬間便來到神之領域的邊緣,背後空間在他經過之後恢複了原來模樣。


    探索的意識發散,在至近的地方反彈而迴,使得蕭宇凡相信麵前便是領域晶壁。沉虹刀集蘊著歸葬的力量,破空斬落,卻和刃器撞在了一起,在無聲無色的黑暗世界裏,蕭宇凡緊握手中的沉虹刀險些被擊飛,虎口破裂,手腕一陣酸麻——估計是暗魘妖尊出招,用死神鐮刀扛住了他的沉虹刀,蕭宇凡大腦急速地分析著。


    至於天武修羅,蕭宇凡此時反倒不怕他拿出歸墟,因為歸墟在神之領域內不可能啟動。歸墟具有吸收摧毀一切事物的作用,連光線也無法逃逸,當然也能毀掉神之領域,領域內的人更不必說,會全部碾為齏粉。所以啟動歸墟,除非暗魘妖尊想與他蕭宇凡同歸於盡,丟下妖族的臣民大軍。


    何況也用不著歸墟,暗魘妖尊擁有仙聖巔峰的實力,天武修羅擁有仙尊實力,打敗蕭宇凡乃是遲早的事。


    感受著探索意識的反彈,蕭宇凡唿地釋放出洪荒天龍吟的招數,水、火、風、雷、土五條元素龍張牙舞爪,龐大的身軀發散出威懾力,閃電般攻擊暗魘妖尊和天武修羅。視界黑暗無邊,激烈的戰鬥掀起空氣狂嵐,五條元素龍頃刻間被炸得粉身碎骨,斷肢殘腿四處飛舞。


    這一切都發生在蕭宇凡身邊,但因為他的五感被封住,所以並沒有直接感知,而是通過意識探索反饋的信息知曉,元素龍被輕鬆擊潰,使得各種元素在周圍空間內亂竄。在這混亂的狀態下,蕭宇凡變幻出數千名分身,各個施展厲害法術,風雨雷電一時唿嘯領域,強力攻擊暗魘妖尊和天武修羅。


    暗魘妖尊沒有理會這些“小嘍囉”,他一眼就看穿蕭宇凡的本體所在,身影如同煙霧般穿梭,蕭宇凡的分身連他的毫毛也沒有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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