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則將兩指放在嘴邊,發出響亮的哨音,不多時那兩匹逃亡的仙馬出現在空中,向著召喚者跑來。元修等它們落地,嘀嘀咕咕地說了一些話,兩匹仙馬好歹也修有道行的,用傳音術迴複了他的問題。


    元修轉述道:“凝柔師妹在避風處等待的時候,突然有一夥妖魔過來,兩匹仙馬帶著凝柔奔逃,但在空中被他們追上,馬車被毀掉。他們兩位逃往高空,看到凝柔力戰妖魔,殺掉一隻,剩下的忙不迭地逃走。就在這時空中出現了一隻黑色獨角獸,是它帶走了凝柔。”


    “黑色獨角獸?”那副圖像在腦中轉了一圈,蕭宇凡喊道:“是夢魘獸吧。”


    “夢魘獸是燭陰的部下……你們所言的凝柔姑娘可能被帶往燭陰的魔殿,這裏沒有人類死亡的氣息。”落月仙子帶著手下士兵和韓雪鬆趕到。


    蕭宇凡和元修等人聞言,皆鬆了口氣,隨後詢問:“燭陰的魔殿在哪裏,能否現在就帶我們去?”


    落月仙子凝神望向東北方向的一座雪山:“好吧。事情緊急,來不及做充足準備,晚會需要請眾位仙友鼎力相助。”


    “仙子客氣了,本來是我們麻煩到你,自然會義不容辭。”蕭宇凡大大咧咧地說道。


    落月仙子淺淺一笑,她注視著蕭宇凡心裏想道:這位少年的身上分明有盤古元神,不知他爆發出所有潛力會有多厲害呢,且拭目以待。


    ******


    燭陰魔殿禁閉室。


    謝靈均倚牆而坐,目光沉靜地望著虛空,一副陷入沉思的樣子。身上被燭陰注入毒素,疲軟無力,若想繼續和對方打鬥是沒有可能了,本來也打不過燭陰,隻是怎樣才能不做他的傀儡?


    謝靈均思索著逃脫的方法,倏然視野中破空出現一匹“獨角獸”,全身漆黑由精鐵打造,額頭挺出一隻螺旋鐵角,黑洞洞的眼睛正麵直視著謝靈均。謝靈均神經緊繃,保持著警惕。而對方似乎沒有不恭的樣子,踏著火焰的鐵蹄走到謝靈均麵前便跪坐下來,身影消失,化作一團戾氣托著昏迷的少女緩緩落在地麵。


    謝靈均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徐凝柔竟然出現在自己眼前,溫婉的臉顏蒼白無色,表情十分痛苦。隨後一想當即了然,這位姑娘得知自己失蹤後,定是追蹤而來。謝靈均又是感動又是心痛,起身移步走過去,將徐凝柔抱到床榻上,試探了她的脈絡,跳動非常虛弱,體內似乎有戾氣縈繞。


    ——燭陰他、做了什麽。


    謝靈均暈染薄怒,眉心微蹙,修長的手指纏繞著幾縷精純的紫色仙力,緩緩注入徐凝柔的體內,幫她驅除全身的戾氣。撕裂靈魂般的疼痛蔓延到四肢,徐凝柔無法忍受地嗚咽出聲,她睜開眼簾,睫毛掛著淚水,朦朧的視野中出現一道熟悉而又陌生身影,清雅氣質渾然天成,五官端麗,隻可惜那雙瑰異冷冽的殷紅眼瞳,任誰看了都不免惕然。


    “靈均!?”


    但徐凝柔緊緊抓住他的衣袖,滿心喜悅地喚道,差點以為是在夢中。徐凝柔來到姑射山學習仙術,至今已經有半年之久,期間未曾與謝靈均見過一麵。原因不言而喻,謝靈均被蚩尤附體,禁閉在姑射後山的空中庭院,每日調理身體,不經允許無法會麵他人。今天驀然在他處相逢,徐凝柔都快要感謝自己被妖魔綁架而來了。


    “請別動。”


    衣袖被猛然抓住,謝靈均禁不住輕聲阻止,現在正是治療的關鍵時刻,可不能被打斷。徐凝柔也發覺體內的異常,乖順地聽從,旋即又一陣靈肉撕扯的疼痛席卷而來,她難以忍受地緊咬嘴唇,額頭冷汗津津,差點昏厥過去。


    謝靈均見狀,連忙中斷戾氣的驅除,隻用仙力安撫她的痛苦:“抱歉,凝柔姑娘……”


    “靈均,不要走……頭好痛……頭好痛。”徐凝柔神智有些不清晰,胡亂捉住謝靈均的手腕,淚眼婆娑地喃喃說道。


    謝靈均將她抱在懷中,輕聲安慰著:“我不走,就守在你身邊。”


    倚靠著溫暖的懷抱,清雅的氣息透過衣服傳來,徐凝柔的情緒漸漸平穩,隻是腦中仍一陣陣地抽痛,使得她無法安然。謝靈均閉上眼睛,用意識感受著,右手放在徐凝柔的額頭處,探察到元神那裏黑色戾氣不斷逸散,輸送到身體各處……難怪剛才總也無法把戾氣驅除幹淨。意識進一步向裏探索,發覺徐凝柔的元神有些破裂,細小的晶片微微露出。


    ——補天石碎片!?


    指尖發冷流失溫度,忿怒的情緒縈繞在殷紅瞳孔中,使得那份超然出塵的風姿添加了一抹冷冽氣度。微妙地感受到謝靈均的情緒變化,徐凝柔禁不住抬起眼眸輕聲詢問:“靈均,怎麽了,我腦中是不是……?”


    謝靈均迴過神,收斂了所有情緒,溫柔微笑道:“沒事,凝柔姑娘請安心睡吧。”


    說著,謝靈均的手指散逸出淡淡的光芒,徐凝柔頓時感到頭腦昏沉,迷迷糊糊地睡去,不過她仍舊死死扯住謝靈均的衣服不放。


    謝靈均低眸望著她的麵容:“抱歉,都是因為我,你才受苦。”


    重新讓徐凝柔在床榻上躺好,輕輕撥開她的手指。謝靈均起身,望著虛空厲聲喊道:“燭陰,你在吧,快點出來!”


    燭陰應聲現身,態度恭謹地詢問:“魔尊,有何吩咐?”


    謝靈均目光銳利地盯著他:“補天石碎片,是不是你嵌入的?”


    “嗯,是我。”燭陰大大方方地承認,臉上立即掃來一道寒光,燭陰已經瞬身閃避,不過飛揚的頭發被掃斷幾根。看著飄落地麵的發絲,燭陰舔了舔殷紅的嘴唇,嘻嘻嗬嗬地笑道:“不錯,有進步。靈均,發覺由我教導你、成就魔尊之位也很不錯。”


    謝靈均冷冷說道:“取走補天石碎片,為她治療。”


    燭陰嘲諷地勾起嘴唇:“就這麽暴露你的弱點不要緊嗎?難道不怕我借這位姑娘要挾你?”


    “如果你想看著蚩尤毀滅的話,就試試看。”謝靈均毫不客氣地迴敬。


    燭陰鬼麵似的臉龐先是冷若冰霜,隨後慢慢綻放笑容,卻顯得更加陰邪,他緩步走向謝靈均:“很可惜,我隻懂得嵌入,不懂得取出。而且這位姑娘似乎一心想提高法力,補天石碎片與元神融合得不能再完美。靈均,你且說說該怎麽拯救?”


    謝靈均再次刺出星麟劍,但被早有防備的燭陰握住手腕,狠狠地甩出去。謝靈均仆倒在地,胸口灼熱,嘴角流出血液卻呈現出黑色。心律完全亂掉,他看著一步步逼近的燭陰隻感覺有心無力。


    “這麽快就敗下陣來,我還想多教你幾手。”燭陰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謝靈均不語,閉上眼睛思緒放空,靜靜聽著臨近的足音,手指纏繞著紫色仙力,猛然甩出去,便有幾根茶花藤蔓緊緊縛住燭陰。恣意綻放的茶花香味有迷幻作用,燭陰卻是露出微微笑意,任由自己的身體被甩向空中。


    隨後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謝靈均凝聚的茶花藤蔓慢慢消融在燭陰寬大的衣袍中,連光粒都沒有泛起,宛如從不存在一般。燭陰在空中看著因為接連消耗仙力,而造成身體抵禦力下降的謝靈均——毒素似乎滲入得更深,嘴唇都微微發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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