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蕭宇凡所背負的命運,今生天地給予他的考驗,並不會因為他仙力質量的下降而有所降低,蕭宇凡到時能否承受的住,玉墨心裏很沒底,沉吟了良久隻說了一個字“好”,該來的終究會來,不是她的意誌力能轉移的。


    “那是什麽!”蕭宇凡緊接著她的話就喊叫起來,驚訝的神情溢於言表。


    玉墨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就見從下界帝都方向猛然躥起一條黑紅色的煙霧,乍眼看上去很普通,可是卻像撕裂時空一般驚爆眼球。


    “我們看看去!”蕭宇凡已經等不及玉墨表態,將仙力灌注於四肢就俯衝而落。


    玉墨緊跟著他落下,在帝都郊外的樹林之中,看到非現實的東西。黑洞洞的眼睛透著陰邪的視線,全身鐵甲打造的馬身,馬鬃和馬尾乃是飄動的烈焰,火熱的氣息從口鼻噴出,宛如從岩漿中蒸騰的熱浪。額頭挺出一根螺旋鐵角,襯托整身鋼鐵的造型,看起來就像獨角獸。


    但人間天界最高貴的神獸可不是這副尊榮,獨角獸通身瑩白如雪,額頭挺出的乃是螺旋金角,舉止高貴優雅,沒有絲毫狂暴的樣子,哪裏會像眼前魔獸,望見即會有一股不舒服的感覺往心底躥,恐懼的因子往四肢釋放。


    眼前的這頭魔獸僅是外形相似而已,他並非天地間自然生長的魔獸,據說是由傀儡師打造馬身,操縱靈魂之人將戰馬的死靈納入,融合而成的怪物,他即是燭陰的戰騎·夢魘獸。在第二次大戰中,燭陰騎著夢魘獸出現,給予神仙一派不少的衝擊。


    不僅是視覺上,更多的是帶來心靈的震撼。隻要中了夢魘獸的招式,人們就會陷入無盡輪迴的噩夢之中,生命力一點點流逝掉,因為夢魘獸能通過法術直接吸食靈魂原力。對於神仙一派來說,夢魘獸根本是逆天悖理的存在。


    “他怎麽出現在這裏?”蕭宇凡顯然也認出了那頭魔獸。


    玉墨淡淡說道:“夢魘獸在大戰後期被俘虜,關押在紫雲嶺,可能前幾天逃出的魔獸中就有他吧。”


    “嗬嗬,逃出紫雲嶺,跑到帝都撒野來了。”蕭宇凡當即拔出背後的沉虹刀,眼中漾起興奮的情愫,他將仙力灌注於沉虹刀內笑道:“隻可惜遇到我,算他倒黴。燭陰肆虐仙蹤島的事還沒完,今天就拿他的坐騎來試試刀。”


    看著蕭宇凡好戰的樣子,玉墨不知該表露什麽表情,最後隻說道:“宇凡小心點,夢魘獸仙階雖然不高,但移動迅速,被他拉入夢境會很麻煩。”


    蕭宇凡說了句“明白”,身體已經躥出去,對著夢魘獸烈火飄逸的腦袋,狠狠下劈就是一刀。唰的寒光閃過,震蕩的氣息撕裂空氣,不過定睛觀瞧,夢魘獸已經消失蹤跡。背後隱隱有越來越膨脹的炙熱感,瞬息間烈火流岩的衝擊已經覆蓋蕭宇凡所站的空域,通紅的岩漿似粘稠的海水噴出,所過之處盡皆化為齏粉。


    有不慎路過的燕雀,沒來得及發出尖叫,就被烈火流岩吞噬,嬌小的身體很快就焚滅,連靈魂都被灼燒的幹幹淨淨。但眼前毀滅的事物當中沒有蕭宇凡,他早已逃避,此時正威風凜凜地站在夢魘獸的頭頂。


    沉虹刀注入白金色仙力,箏然鳴響,刀麵圖騰璀璨冰寒的光芒散發而出,隨著蕭宇凡一聲暴喝:“天瀑怒潮!”


    閃爍著星光的洪流氣勢驚人的砸落,宛如轟鳴的瀑布。幾乎同一時間,夢魘獸四麵八方各站著一人,吟誦咒文,祭出奔騰如馬的浪潮。蕭宇凡竟是通過分身術,從各個方麵出擊。


    ——夢魘獸不是速度快嗎,這時看你如何找出逃脫的空隙。


    蕭宇凡得意萬分地笑著,但很快笑容僵在臉上。他看到自己祭出的九天玄水咕嘟咕嘟地響著,宛如沸騰一般,並且冒出大量的水蒸氣,濃鬱的氣浪差點遮蔽視野,灼傷他自身。緊接著通紅滾燙的火石,宛如從火山口噴薄,撕裂九天玄水的洪濤,奔著蕭宇凡發射而來。


    啪啪啪,蕭宇凡的八個分身毫無意外地焚滅消散,他本人則是迅疾如流星的行動,才堪堪躲過一劫,夢魘獸施展的招式速度實在太快,該說不愧是長得像馬的東西?


    “宇凡,快迴來!”蕭宇凡正在感喟的時候,玉墨著急的聲音突然傳來。


    蕭宇凡說了“啊?”,不明所以地迴頭,“迴來”意思是指讓他放棄戰鬥?這才剛剛戰鬥一個迴合而已。可是玉墨已經容不得他思考,隨著喊話聲,她祭出的七彩星光已經灑落眼前,宛如猛然蒸騰的水霧,朦朧了視野,蕭宇凡整個人都浸在七彩星光中。


    “閉上眼,不要看!”玉墨繼續發出指令,內容更加莫名其妙。


    “不要看什麽”,這句話堵在喉嚨還未說出,一股突如其來的冰寒痛感從骨髓向著四肢逸散,蕭宇凡身體僵直,差點從高空栽落下來。勉強維持住身體,抬起頭來,臉頰已經煞白如紙,控製不住的恐懼從心底向著四肢蔓延。


    不知何時黑夜已經侵蝕七彩星光,將時空拖進地獄之中,陰森的冷風吹蕩衣服,帶來切實的感觸。在蕭宇凡驚懼的視野中,一張張慘白如鬼的麵具高高懸掛,蕭宇凡向左右、背後望去,風景沒有改變。冷颼颼的黑夜裏,不計其數的慘白麵具包圍著他,無邊無垠的延伸出去,無論他怎麽逃,都擺脫不掉麵具陰沉的視線。


    “嗬嗬嗬嗬嗬!”


    “嘻嘻嘻嘻嘻!”


    “嗚嗚嗚嗚嗚!”


    空中宛如樹立墓碑的麵具,突然雜亂地飛動起來,圍繞著蕭宇凡嗖嗖地穿梭著。表情也變得栩栩如生,冷嘲熱諷,哀傷悲慟,所有負麵的情緒都能看得到。眉眼曲線隨表情而變動,嘴巴也因發出的聲音開合不定。


    聽著陰森的鬼叫聲,寒冷從肌膚一點點滲入神經末梢,身體四肢不由自主地抖顫,手中沉虹刀也震得發出嗡嗡的響聲。蕭宇凡咬緊牙關,左手緊緊地握住右手腕,試圖阻止那難堪的顫抖。


    “幾張破麵具,也跑來裝神弄鬼!”蕭宇凡不屑的哼笑,嗓音卻有些沙啞。其實他心裏很明白,夢魘獸製造不出這樣的陣仗,背後可能有高人操縱。燭陰可以排除,憑著他神經質的個性擺弄不了這麽精細的東西,那麽便另有他人。


    “左右不過是個幻陣,不管你是誰,就等著我破除吧。”蕭宇凡說著,已經劃破手指,鮮血滴滴答答地流落在沉虹刀的刀麵,口中開始吟誦:“執古之道,以禦今之有……”


    唰唰!數條白色光柱猝不及防地朝他襲擊而來,迅疾如電的速度,蕭宇凡僵直的身體根本避無可避……蕭宇凡吟誦咒文期間,麵具叢中突然奔入數匹夢魘獸的影子,從那隻鐵角中心射出炫白的光柱,背後操縱之人顯然要在他使出絕招之前解決他。


    “能知古始……是謂……道紀。”


    身體周圍陡然暴起炫白的光塵,在意識消泯最後一刻,蕭宇凡頌完咒語。不可視見的天道之力向著四周輻射,湮滅吞噬一切,漆黑如地獄的空間,慘白如鬼的麵具,以及夢魘獸的影子,全都如紙片一般燃盡消失。天道之力繼續向外發散,將整個時空都洗滌幹淨。


    “宇凡!”


    突然現身的玉墨,飛衝過去,抱住從直直空中墜落的蕭宇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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