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宇凡自我安慰地笑著,與首次來浮龍穀出手刀法快速迅疾不少,的確是個可以驕傲的因素。沉虹刀內的醜娃娃若在,肯定會附和讚美他,可惜醜娃娃因為害怕千年冰魄,就借口探望老楓樹和外婆,跑迴家去了。


    沒人欣賞的精彩表演,真有點寂寞。蕭宇凡咂咂嘴,飛身奔向另外一群浮龍,可不能讓他們妨礙到玉墨,這才是最重要的。蕭宇凡很快調整了心態,朝著麵前張開大口的幼龍,直接擲出主刀,唰的一聲主刀穿腸破肚,將幼龍整個釘在地上。


    幼龍以驚懼的姿勢消失在這個世界,身旁的同伴都嗷嗷地亂叫,噴吐出火焰。蕭宇凡手持虛空盾飛掠而過,召喚迴四把副刀,猝不及防地砍落,於是又有幾頭幼龍喪命。


    蕭宇凡猶如闖入無人之境,殺的不亦樂乎。突然整個山穀霞光閃爍,滲透靈魂的寒氣席卷全身,若非早就在山頭做好防護,蕭宇凡估計會被凍成冰塊,而穀底的其他東西就無法幸免了。晶瑩剔透的寒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疾覆蓋穀底,耳朵甚至能捕捉到細微的清脆聲響。


    山岩重新被凍結成嶙峋的模樣,宛如海上的冰川;圓滾滾的巨大龍蛋覆蓋了厚厚的冰層,寒氣滲透蛋殼內,原本蠢蠢欲動的小生命,還未見過陽光,就毀滅在黑暗中;那些幼龍更不用提,哀鳴消失在空氣中,行動被固定在最後掙紮的那一瞬。


    “哦,成功了!”


    蕭宇凡向上急促飛翔,輕身飄落在山崖邊緣,迴眸俯瞰穀地,但見白霧茫茫一片,霧氣隨風動蕩著,如同浩瀚的海洋——看來是由於短時間內氣溫變化太大,才形成如此恢弘的奇觀。


    “玉墨,玉墨……”


    蕭宇凡左右瞧瞧,沒看到玉墨的身影不禁著急起來,頭腦中冒出不好的念頭,再次俯身衝下山崖。


    “宇凡,我在這兒!”


    突然眼前七彩星光閃爍,蕭宇凡便又迴到山崖上,迴眸看到玉墨確實站在身邊,不禁喜悅萬分,旋即發覺玉墨的臉色不太好,唇色發青。手指伸過去觸摸著她的臉頰,立馬感受到一股沁入骨髓的冷凍,蕭宇凡差點就縮迴去:“玉墨,你……”


    “我沒事,第一次設置寒魄法陣沒有經驗,耗費仙力太多,被寒氣稍微侵入而已。”玉墨毫不在意地笑笑,設置覆蓋方圓十幾裏的大型法陣,中間有些小差池也很自然,不過隻要設置成功一切都值得。


    蕭宇凡麵色則是變得嚴肅,他不由分說將玉墨帶離此地,找到一片向陽的地方,雙雙端然正坐。蕭宇凡捉住玉墨的手指,為她輸送白金色的仙力。寒魄法陣的寒氣似乎直接滲入心髒,覺察到這點後,蕭宇凡變得小心翼翼,控製著白金色仙力,緩慢地將寒氣逼出。


    玉墨好像早就做了些防護,否則蕭宇凡眼前的少女就凍成了琉璃冰人。身體漸漸有了迴暖的跡象,肌膚驅散了蒼白色,渲染了一層薔薇般的明豔光澤。不過伴隨而來萬蟻噬咬的麻痛感,簡直令人無法忍耐。玉墨緊咬著唇瓣,極力維持平時的風度,才勉強沒有甩開蕭宇凡的手,任他為自己繼續治療。


    待到驅除了玉墨體內的寒氣,蕭宇凡自己已經變得滿頭大汗,他睜開眼睛喘息著說道:“僅僅一點寒氣都那麽難驅除,北冥滄海冰尊到底有多厲害。”


    玉墨縮迴微微顫抖的手指,咬出血印的唇瓣微啟,勉強說完整句話:“大概……媲美古神吧……或者……他就是古神。”


    “同感。”蕭宇凡望著還未完全恢複的玉墨說道:“我們歇會再走吧。”


    玉墨微微含笑,很感激他的細心關照,隨後閉上眼簾,手指微微畫動著,進入自我恢複中,天地靈氣唿嘯著席卷而來,將她曼妙的身姿整個包裹起來。


    蕭宇凡見狀,拿出那瓶赤霞培元丹服用幾粒,清潤的香氣盈滿身體每一處,並慢慢地朝著元神那裏急遽。元神受到觸動自覺旋轉,立馬催動了周圍的天地靈氣。果然是好物,蕭宇凡喜悅地想著,雙目微闔也進入修行中。


    ******


    冬日的天空陰沉沉的壓下來,空氣中湧動著不祥的氣息,濃重的硫磺味充斥鼻端。遠遠看到雁南山的位置,蘑菇雲的碩大煙團蓬起遊蕩在空中,猶如集結的鬼魂一般觸目驚心。


    “怎麽……迴事?”


    蕭宇凡吃驚地張大嘴巴,心髒擂鼓似的砰砰直跳。玉墨同樣臉色遽變,唇瓣抿緊,催動七彩星光,包裹著自己和蕭宇凡的身體,閃電一般向前飛掠。


    他們從棲霞山迴返仙源村已經是兩天後的時間,在這兩天內,蕭宇凡和玉墨幾乎不停歇地修行、修複身體。蕭宇凡現在晉升到玄仙八階,而玉墨也完全康複身體無礙,否則蕭宇凡肯定會攔阻她再設置寒魄法陣,不過現在已經不是考慮設置法陣的時候。


    蕭宇凡兩人未到達雁南山就硬生生停住腳步,眼前的駭人的場麵遠遠超過想象。雁南山的山頭憑空比以前矮了一截。噴吐著地下熔流,威懾力遠非蕭宇凡的火刀焚空所能相比。黏稠火紅的熱浪直接焚盡了周圍的一切事物,順著山道流淌而下,連山岩都咕嘟咕嘟地融化,冬日焦枯的樹木更是直接化作灰燼。


    “我記得雁南山並非活火山,連死火山都算不上,怎麽會突然爆發。”蕭宇凡驚愕之餘,滿臉的困惑不解。


    “應該是人為做的。”玉墨表情肅穆地說道:“空氣中有陰邪的毒氣,被我屏蔽掉了。”


    “什麽?人為引發火山,天方夜譚也沒這麽誇張!”蕭宇凡吃驚得張大嘴巴,隨後又緊張的臉色蒼白:“東籬村的村民沒事吧。”


    眼睛不自覺地朝著北麵張望,目光還未掃到東籬村,莫名地感覺視野中有些違和,好像缺失了什麽。而玉墨已經反應過來,瞳孔緊縮,她抓住蕭宇凡的手,七彩星光一閃,嗖的消失在遠處。


    當身體於半空停穩,俯瞰著腳底景色,蕭宇凡已經認不住這裏就是青龍山所在地,玉墨也維持不住平靜的表情,內心完全被驚撼所占據。


    青龍山幾乎快被夷為平地,半座山傾塌下來,將山腳下的深潭完全填平,巨岩滾落在森林中。而深潭溢出的水則將森林淹沒,縱目望去,坐落於青龍山西麵的仙源村也未能幸免,房屋被衝塌一片,顯現出洪水過後的慘狀。


    已經來不及細看,七彩星光閃動,玉墨和蕭宇凡飄身落在仙源村的街道上。仙源村的結界不知被誰打破,因此洪水得以肆虐衝進村莊。路麵泥濘不堪,似乎被浸泡了幾天。他們顧不得髒汙,踩踏著泥水跑動著,尋找村民的身影。周圍靜寂的令人絕望,隻有凜冽的北風嗚咽迴響,空蕩蕩的令人心驚。


    玉墨隔著坍圮的矮牆望過去,王老伯的院中空無一人。


    蕭宇凡推開被泥水壅塞的木門,李大叔的家裏空無一人。


    史太公的院落房屋傾倒,碎瓦土磚遍地,潮濕的地麵可以清楚看到一片血跡。


    心髒疼痛得已經木然,手掌推開每一扇窗、每一扇門,都懷著一絲真切的希望,然而立馬就會陷落黑暗之中。無論怎樣唿喊都得不到迴應,仿佛荒敗的村落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腳步漸漸變得沉重,如同灌了鉛難以行動,蕭宇凡笑意生輝的眼眸此刻渲染了一層血紅,仿佛自身化成了兇神惡煞,心底不斷呢喃著一句話:


    到底是誰做的?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


    “宇凡。”


    手臂突然被抓住,玉墨唿喚著他的名字,眼底泛起一絲薄弱的光彩,卻如溺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那般令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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