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皇後身邊的嬤嬤就帶著人去昭陽宮將毀掉的東西清點了一遍,容貴妃得知他們的來意時,氣的差點又砸了好些東西。


    “娘娘請息怒!”


    “息怒?你讓本宮如何息怒?皇後欺人太甚了!”容貴妃撫著上下起伏的胸膛,“不行,這口氣,本宮咽不下去。牡丹,你出宮一趟,去太師府,讓本宮的父親進宮一趟。”


    父親足智多謀,有他幫忙,一定可以為自己討迴公道,容貴妃笑的陰深深的,皇後啊皇後,真以為我拿你沒有辦法了嗎?


    卻不知,當孫太師從宮女牡丹那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時,氣的大罵了三聲蠢貨:“她到底有沒有腦子?沒事去招惹皇後幹嘛?皇後不過是一個擺設,隻要扶持安王登上皇位,當今皇後隨便如何處理都行。她進宮前,我不是已經告誡過她,在宮裏她什麽都不用做,一心一意討好皇上就行了嗎?”


    怎麽盡喜歡折騰這些有的沒的?


    要不是他膝下的子女,隻有她這麽一個女兒,若非不得已,以她的頭腦,他萬萬不會將她往宮裏送。


    又將怒火發泄到了牡丹的身上:“我把你們放在她的身邊,就是讓你們好好督促、提醒她,你們怎麽做的?”


    牡丹有苦說不出,隻能跪在地上求饒,他們隻是一個小小的奴婢,豈能左右主子的思想。


    勸過,也告誡過,可娘娘就是不聽啊,若是惹得娘娘不高興了,受苦受難的還是他們。


    孫太師發泄了一頓怒火,也不想為難一丫鬟,自己女兒的性子他又不是不了解,“罷了,你迴宮吧,以後機靈點,這種事情不要出現第二次。”


    迴頭還是要找一個厲害點的,能夠降住她的才行,眼下朝中暗濤洶湧,她最好安分一點,別給他惹出什麽岔子。


    “那丫頭沒有什麽大礙吧?”


    後宮之事,自從當上了太後,她便幾乎不會過問。


    若是可以她寧願守著慈寧宮過完後半輩子,可對沈家她還是牽掛著的。


    皇後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交代了,最後感慨道:“那丫頭是一個心大的,也是個懂事的,受了這般委屈也沒有哭著鬧著要討迴公道,不過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挨了幾針,換了一個郡主的身份。”


    “這容貴妃也真是太放肆了,挨這麽多針,不知道得多痛啊!”太後心疼不已,略顯滄桑的歎了一口氣,“後宮本就是一個烏煙瘴氣的地方,既然皇上封她為婉儀郡主,那就是認同她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好孩子,就沒有必要在留在宮裏麵了,盡早安排她出宮吧。”


    “我心裏也有此意,讓她養幾天傷,就送她出宮。”眼見就要過年了,原本準備將她留下來,過了年再迴去,沒想竟然出了這檔子事,要是讓她那弟弟知道,八成不知道要如何責備於自己呢!


    溪兒這算是得罪了容貴妃,以後自己還是不要召她進宮罷了,上一迴進宮,就差點遭了容貴妃的難,這次進宮又被容貴妃傷成這樣,也是沒有臉再召她進宮了。


    想到了某件事情,皇後目光複雜,將手輕輕擱在了太後的膝蓋上,欲言又止。


    太後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鮮少看見她露出這樣的表情:“怎麽了?”


    皇後嘴唇動了動,掙紮了片刻後,才緩緩道:“小弟那邊來消息了,他……他在問我有沒有可能解除沈家跟皇家世世代代的聯姻。”


    太後目光一怔:“這是他的意思?還是那個小丫頭的意思?”


    “小弟沒說,我想十有八成是我那侄女溪兒提出來的。”


    “怕是比登天還難啊。”太後深感疲憊,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夠結束這一場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的婚姻。


    沈家的女子,太苦了!


    在皇後住了將近一個月,終於能夠迴家了,沈溪的心情的激動,突然覺得自己被紮了一場,也算值得了。


    德親王妃知曉沈溪要迴來的消息,早早就讓人準備好了接風洗塵宴。


    什麽柚子水啊,跨火盆啊,統統讓沈溪做了一遍。


    沈溪哭笑不得,她是去皇宮,傳說中龍氣最足的地方,為何要用柚子水?驅邪?


    想歸這般想,她還是十分配合一一照做。


    德親王妃說了幾句吉利的話,拜了四方神仙,才拉著沈溪左瞧瞧右瞧瞧,“在宮裏可好?有沒有人為難你?”見她出了臉色白了一些,沒有瘦,也沒有憔悴的樣子,這才舒了一口氣。


    看來是沒有被欺負。


    沈溪被容貴妃刁難一事,邵勳帝選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消息早就已經被封鎖,所以除了當事幾個,旁的人都不清楚。


    “我在宮裏挺好的,皇後娘娘很照顧我,太後娘娘也很疼我。有她們兩個在,宮中有誰能夠欺負地了我?”


    德親王妃這才放心了。


    沈蓯蓉立在一旁,明亮的目光從她身上掃了一遍,“娘親,你這就說錯了,你應該問有沒有人被她欺負才是。”


    沈溪一個爆栗子就過去了:“說話還是這般沒有禮貌!”


    “我不理你了!”沈蓯蓉捂頭,淚流滿麵,沈溪果然還是一個壞姐姐,虧她還一直掛念著她,過分了啊!


    小誓言眼中閃爍著晶瑩的淚花,神色激動:“小姐,我好想你!”


    小十一也在她的腳下拱來拱去,就連平時夾著的尾巴,在見到她之後也出奇般的豎了起來,對著她使勁搖啊搖的。


    悠悠也不甘示弱的擠上前,“小姐,你進宮的這些日子,鳶尾花我按照你給的方法照顧,都開了好幾次了呢!可漂亮了呢!”


    諾言沒有說話,可眼中的光亮無一不是在表達著自己此刻的心情,她也好想小姐。


    “乖。”沈溪微微一笑,揉了揉小誓言的腦袋,又彎腰揉了揉小十一的腦袋,對著悠悠說了一聲辛苦了,目光落在了德親王妃的肚子上:“我進宮的時候,娘親的肚子還不顯,沒想到才過了一個月,這肚子都出來了。”


    德親王妃穿著厚厚的冬裝,卻是孕味十足,整個人比起以前倒是胖了一圈,肚子也明顯長出來了,沈溪眉宇間一片歡喜之色,“看來應該是個大胖小子。”


    德親王妃“噗嗤”一笑:“現在說這個還太早了,要過兩三個月才知道。”


    沈溪笑了笑,卻不多做解釋,這一世不管用盡什麽手段,她一定要讓弟弟順利出生。


    懷孕後的德親王妃,身上的母愛光輝越發的濃鬱起來了,說話溫溫柔柔的,就連笑容,也盡顯慈愛:“不過,他應該是一個安靜的主,我懷他比懷蓉兒容易多了,以前懷蓉兒的時候,吃不下睡不著,一天到晚都惡心的不行,懷中他,什麽都不挑,想吃什麽就吃什麽,也吃的下,諾言這丫頭也天天變著法子給我煮吃的,瞧著,我整個人都圓潤了一圈呢!”


    “娘親,你就是太瘦了,胖點才好呢!”沈溪巧笑嫣然。


    母女三人說了一會兒體己話,沈溪蹭了一頓孕婦餐後,才迴去休息了,德親王妃雖然有很多話要跟她說,可這會懷著孕,也嗜睡,每天都要睡六個時辰以上才行,也就不留她了。


    沈溪迴到了自己的院子,悠悠立馬將鳶尾花抱到了她的麵前:“小姐,你看你看,這鳶尾花漂亮吧?”


    “確實漂亮。”鳶尾花隻有三片花瓣,每片花瓣都是淡淡的紫色,花邊是深紫色的,中間是淡紫色,正中是一小撮淡黃的花蕊,十分美麗。


    在這大冬天的,能夠欣賞到如此漂亮的花,沈溪的心情也開始美妙了起來。


    有句話怎麽說的,睹物思人,一見到這鳶尾花,她便想起那日的雪夜,那個人冒著嚴寒隻為給自己送一盆花來。


    真是……傻!


    “把它放著吧。”


    “小姐不多看看嗎?”這可是她千辛萬苦才養起來的,每天沒日沒夜的照顧,就是希望小姐能夠看到自己的好,可眼下小姐的表情淡淡的,她完全摸不著頭緒,小姐到底是喜歡呢?還是不喜歡呢?


    “不了,這房間裏麵的溫度不適合它,不宜待久,你把它放迴去吧,我想看了,自己過去看便好。”


    “是悠悠疏忽了。”悠悠舒了一口氣,將花小心翼翼的放迴原處。


    “最近府上……”


    沈溪的話還沒有說完,門外就傳來丫鬟的稟告:“小姐,二小姐來了。”


    “讓她進來。”


    沈蓯蓉走了進來,將身上的鬥篷脫下,悠悠立馬去接過,掛了起來。


    屋內燒著碳火,在鬥篷脫下的一刻,她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這鬼天氣,真是冷,才放晴一天,又下大雪了。”


    這點沈溪也同意,給她倒了一杯熱菜,放在她的手上:“暖暖身子吧。”


    沈蓯蓉毫不客氣的接過,這是剛燒開的開水,有些燙,她一邊吹著一邊飲著,緩和了一會後,總算不打哆嗦了。


    茶杯中的霧氣升騰,將沈蓯蓉的眼睛都熏得帶了一層水光,十分動人:“那個……我有話要問你。”


    “嗯?”沈溪挑眉,狐疑的看著她,“什麽話?”


    “就……就就……就是……”她的目光閃爍著,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她屋中的丫鬟,一副扭扭捏捏的做派。


    看來這話外人聽不得。


    沈溪了然:“你們都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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