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慕容千慕斂下眸光,瞳孔中閃爍著暗芒,並不想說太多,難道他要跟好友解釋我在謀劃你的未來太子妃?


    慕容長青又道:“你的身體尚未康複,酒喝多了傷身,少飲些。”


    “恩,我知道了。”


    “你的傷勢真的沒問題了嗎?要不等會你先別走,我讓禦醫給你瞧瞧?”


    “淨世大師出手,自然是沒有問題,按照他的藥方服上半個月便可痊愈。”


    淨世大師的醫術,慕容長青也見識過,堪比華佗,“是皇奶奶擔心你,昨日她感染了風寒,在常寧宮歇著,她知道你受了重傷,便托我讓禦醫給你診治一番,稍個口信給她,她也好安心。”頓了下,揚起一個微笑,像是叮囑又像是挪愉:“你抽個時間去看一下皇奶奶吧,她這幾天念你念得緊。”


    “……”念得緊,多半又是想著他的終身大事了。


    慕容千慕慕容千慕緩緩轉動著手中的酒杯:“我知道了,尋個機會我會去瞧她的,皇奶奶那邊就勞煩你了。”


    “嗯。”也沒有多說,慕容長青起身輕輕拍了拍慕容千慕的肩膀,皇宮之中,耳目眾多,不適合聊天,端著酒杯走向了立下軍功的將領,他是太子,自然要好好慰問一番,順帶“問候”一番封元煬,讓他感受一下墨陽國的熱情。


    慕容千慕低頭看著酒杯,作勢又要飲下,想到自己的傷勢,也就作罷,微眯著星眸環視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了某個角落中的女子上。


    瞧著她半托著腮子,時不時打著一個哈欠,霧氣很快就蒙上了她的雙眼,顯得格外明亮清澈,那模樣真是像極了小七。


    ——小七


    慕容千慕心頭一動,腦海中浮現出了某個畫麵,摸了摸下巴暗自揣摩著,很快便做了一個決定。


    今日的慶功宴一方麵是為了論功行賞,一方麵便是搓搓東皇的銳氣,可謂一箭雙雕。


    慶功宴持續一直持續到很晚,沈溪迴到家中已經接近深夜。


    諾言他們尚未迴來,德親王妃便又給她撥了幾個丫鬟伺候著。


    沈溪疲憊地倒在了軟榻上,累的眼睛都不想睜開,房間另一側,幾個丫鬟忙碌著為她準備著洗澡水。


    悠悠過來:“小姐,水已經準備好了,奴婢伺候你沐浴更衣?”


    沈溪懶洋洋地翻了一個身,眼皮都在打架,很想就這麽直接躺著睡去,卻還是撐著身子搖搖晃晃地走向浴桶,瞧著她這模樣仿佛隨時都會倒下去,悠悠小心地扶著她。


    坐進了浴桶中,溫度適中的水瞬間將她一天的疲憊卸下了許多,暖洋洋的十分舒服,沈溪享受地眯著眼睛,將伺候她的人屏退:“你們下去吧,我自己來就好。”


    “可小姐你……”不會在浴桶中睡過去吧?


    “剛眯了下已經清醒多了,等我好了,便會叫你們,都退下吧,我想自己一個泡一會。”稍後又補充了一句:“若是一炷香的時間我還沒有叫你們進來,那我應當是睡著了,到時候再進來喚醒便好,”


    “是。”悠悠將搓澡巾搭在了浴桶邊緣,將屏風拉好,又檢查了一遍窗戶,將沒落上鎖的都落上了,這才走了出去,在外頭守著。


    沈溪眯了一會,又睜開眼睛看了眼天花板,腦海中思緒紛飛,卻怎麽也抓不住一個重點。


    突然,房間裏麵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響。


    老鼠?蟑螂?


    聽這聲音——


    不對,是窗戶!


    沈溪猛地一下睜開了眼睛,正好瞧見窗戶上的栓子掉落在地,窗戶外邊,一個男子正做著越窗而入的姿勢。


    沈溪整個人驚呆了!


    男子瞧著眼前這香豔的畫麵也愣住了,手中的力度一鬆,一坨白白的東西從他懷中一躍而下。


    “啊——”


    尖叫聲劃破夜空,攪亂了德親王府的安靜,很快便驚動一堆侍衛,舉著火把飛快地朝著這邊趕來。


    沈溪雙手護住胸前,背過身子,又是羞又是怒,她劇烈地發抖,一張臉如覆白雪,雙唇如覆清霜。


    男子迅速反應過來,麵紅耳赤,第一次失去分寸,心頭大亂,閉上眼睛不敢再去看:“對不起,我不知道你……”


    “滾!快滾啊!”沈溪整個人都快縮進水中,帶著哭腔,羞怒地嗬斥著。


    “對不起!”男子再次道了一聲歉,慌亂地關上窗戶,幾個唿吸間便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發生什麽事情了!發生什麽了?”悠悠第一時間趕了進來,瞧著小姐還安然無恙地待在浴桶之中,心裏舒了一口氣。


    還好,小姐沒事。


    沈溪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緊緊抱著自己的身子,咬著唇,沒有說話,難道她要說窗戶外麵有人,還將她的身子看了去?


    傳出去,她還要不要活了?眼下那男子已經離開,沒有人發現,沈溪不住地安慰自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不住顫抖的身子,還是出賣了她。


    “沒事,剛才……被,被嚇著了,你且……伺候我,我更,更衣。”被嚇得不輕,說話都帶著顫音。


    “小姐,你剛才可嚇死我了!”突然尖叫,怪嚇人的,悠悠心有餘悸地走到了屏風前,將她的衣服拿到了手中,低頭瞧見了一隻白色的小東西,心中大喜:“這不是小肉球嗎?它什麽時候迴來了?”


    門外響起了侍衛的敲門聲:“小姐?你沒事吧?”


    沈溪這會還沒從驚嚇晃過神來,朝著悠悠使了一個眼色。


    悠悠立馬扯著嗓子對著外麵的人道:“小姐沒事,你們不要衝進來。”


    “方才的驚叫聲。”


    沈溪小聲道:“被這狗嚇住了。”


    “小姐的寵物突然出現,將小姐嚇住了,現在已經沒事了,你們都退下吧!”


    侍衛們聞言,都退了下去。


    悠悠趕緊地伺候沈溪更衣,感覺她不停地在發抖,臉色也白的嚇人,不禁警鈴大作:“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呀?”


    沈溪一言不發,連過來不停蹭她腿的狗也輕輕一腳踢開,神情葳蕤,仿佛一副天塌了的模樣,一沾床便鑽進了被子從頭到尾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小姐,你怎麽了?”這神情很不對勁呀!


    沈溪隨手扯了枕頭,就砸了過去,語氣軟綿綿的:“滾!別煩我!”


    慕容千慕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心血來潮想送她一隻狗,不是小七,而是另外一隻小母狗,卻見到了她沐浴的一幕。


    腦海中清晰地浮現出那酥胸半露,雲霧纏繞下,若隱若現的模樣。


    砰砰砰,心跳加速。


    驀地,一陣血脈翻湧,險些一個不穩失足從屋頂跌下。


    穩住心神後,又狠狠地唾棄自己,什麽時候自己竟然變得如此下作不堪,詩書禮儀,道德廉恥,都喂了狗!竟然滿腦子都是這些……肮髒的東西!呸!慕容千慕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胡亂想什麽呢?


    明明自己肮髒才是,是自己害了沈溪,若不是自己突然被闖入,也不會……


    也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了,會不會惱他?自己又應該如何跟她解釋?對她負責?可眼下她身份特殊,這會怕還是不行。


    她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子,平白被他看了身子去,那……她會不會想不開?


    腦海中浮現沈溪拿著三尺白綾要自縊的畫麵,不禁嚇出了一聲冷汗。


    慕容千慕害怕她一個想不開,擔心著糾結著,又折了迴去,在暗中瞧著她安然無恙,他才能放心。


    守了一整個夜晚,確認沈溪沒有半分要輕生的樣子,他才頂著滿眼紅血絲放心迴去休息了。


    翌日。


    沈溪坐在銅鏡麵前,瞧著鏡中的人兒精神萎靡,臉色蒼白地好似白瓷般,毫無血色,這樣子出去見人怕是要將人嚇死去。


    都怪昨夜那人突然闖入,嚇得她一整夜沒有睡著,好不容易睡著了,又被驚醒,這才變成了這副模樣。


    想著昨日那畫麵,沈溪咬著唇,昨夜他到底看沒看到?


    還有半夜三更,他闖入自己的閨房之中,到底有何意圖?


    低頭瞧著腳下的小白狗,好看的眉頭緊緊的擰了起來,莫不成專門來給她送這隻狗?


    他有病是不?


    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撲了一層厚厚的珠粉,又用胭脂補了腮紅,將她蒼白的臉色掩蓋了下去,這才出了門。


    “聽侍衛說,昨晚從你院子裏麵聽到的驚叫聲,沒事吧?”昨夜的事情,德親王妃也從侍衛那聽了一些,這番瞧著沈溪的臉色不對,這才問了幾句。


    沈溪扯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娘,我沒事,我前些日子不是養了一隻狗嗎?養了幾天它就不見了,昨天夜裏不知道怎得又出現在我的房中,我一時不慎,便被嚇了一跳。”


    “原來如此。”德親王妃心安了安,“這小狗還真是皮,我瞧著呀,它也不是一個安分的主,迴頭你讓丫鬟給它栓上繩子,免得不見了,哪天又突然蹦出來,怪嚇人的。”


    “我知道了,迴頭便讓悠悠去弄。”


    沈蓯蓉本來還安安靜靜的在一旁忍著沒有說話,一聽沈溪的小狗迴來了,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沈……咳咳,姐,能把那小狗借我玩兩天嗎?”


    “這……”沈溪麵色為難,倘若她不知道這狗的主人是誰,她定是會借的,可昨日場景曆曆在目,她實在是……


    恨不得將那人千刀萬剮!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看他風度翩翩,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沒想到竟然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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