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促和秦箏就這樣在長椅上坐了很久。


    夏夜裏的晚風涼爽,他們以這種方式對佟孑然做最後的告別。


    “唐促,你說以後我們還有機會跟佟孑然再見麵嗎,等他投胎轉世以後……”


    “也許吧,不過那時候他已經以新身份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了,他不認識我們,我們也認不出來他。”


    “投胎轉世麽……”


    秦箏口中喃喃自語,她偏頭看向身旁的唐促莞爾一笑。


    “你以後要是死掉的話,會喝孟婆湯嗎,喝了就忘了我是誰了哦。”


    “會的吧,畢竟那種東西一生結束才能喝一次,嚐嚐味道也沒什麽不好。”


    唐促一臉的無所謂,秦箏扁了扁嘴,表情有些懊惱。


    “哦,看來你也不想跟我來生再續前緣了。”


    “這跟喝不喝孟婆湯有什麽關係,我就算忘記你是誰,也還是會重新喜歡上你的。”


    “切,你就騙我吧,我又不是小女生,你休想湖弄我。”


    “我說的是真的。”


    唐促看向身旁的秦箏,擁有一頭栗色長發的少女腰背挺直,自帶著澹雅氣質。


    “我會無數次重新喜歡上你的。”


    “唐促,你以前到底用這些話騙過多少女孩子啊?”


    “哈?我可沒對別人講過這種話。對我來說,你就是我人生伴侶的不二人選。”


    “我可還沒答應呢,哪天我看情況不妙,我直接速速跑路迴蘇杭。”


    “你走不了的,我讓龍崽派整個沉城的狗盯著你,你還想偷溜,想都別想。”


    唐促自覺口中話語離譜,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秦箏也跟著笑出了聲,兩人的身體靠在一起,在清冷月光的映照下,更顯天生一對。


    兩人迴到沐兮家的別墅時,時間已經很晚了。


    其他人都沒睡覺,眾人聚集在客廳裏,等待著兩人的歸來。


    “你們兩個這麽晚去哪裏了,就這麽想要二人獨處的時光?”


    沐兮瞥了這對笨蛋情侶一眼,語氣中帶著些許無奈。


    秦箏俏皮地吐了吐舌頭,以這種態度將沐兮口中話語敷衍了過去。


    唐促看著身旁的秦箏,他從秦箏的身上確實看到了賢內助的具體體現。


    秦箏總能讓他覺得很安心,在很多時候,都能給予他幫助。


    “促哥,長夜漫漫難入夢,要不要開黑搞兩把啊?”


    常樂用手肘碰了碰唐促,一臉笑嘻嘻的模樣。


    唐促忽然覺得他也和沐兮一樣,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了。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常樂解釋自己被克製了的畫麵,呂布開大跳莊周的場景恍如昨日。


    見唐促沒有表態,常樂仍舊不死心,他轉而看向了唐促身旁的秦箏。


    “秦箏,促哥是妻管嚴,你不開口說打遊戲,他不敢玩。”


    “你小子說什麽呢!”


    唐促握拳警告,常樂卻並不畏懼。


    “秦箏,你想啊,你和促哥之前不是因為打遊戲才有交集的嗎,這是件多浪漫的事情啊。這不直接重溫舊夢,來一波夢迴初見時分嗎?”


    “你這些屁話都是從哪裏學來的……”


    唐促無奈吐槽著,他看向身旁的秦箏,秦箏姣好麵容上帶著燦爛笑容,她眼中泛著光彩,顯然對於常樂的提議頗有興趣。


    “五黑得湊五個人啊……”


    “你不用擔心,我們都已經提前說好了,天幺九和木亦竹他們兩個會單獨在一起享受二人時光,剩下的人正好湊齊一個五黑隊伍,即刻發車。”


    常樂說的頭頭是道,倒是讓唐促感到驚異。


    這家夥一向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什麽時候還懂未雨綢繆了?


    “沐兮,你怎麽也答應他一起打遊戲了?你不是不怎麽喜歡玩的嗎?”


    “偶爾玩玩跟大家一起熱鬧一下也沒什麽不好。”


    沐兮平靜迴道,唐促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看來這個五黑掉分車隊,常樂是誌在必得了。


    “那就玩兩把吧,不能玩太晚,明天還得學習呢。”


    “哎呀促哥,你就放心吧,我的方天畫戟已經饑渴難耐了。”


    “那大家洗完澡在我房間集合吧,玩完迴去倒頭就睡。”


    唐促無奈的製定了計劃,其他人並沒有什麽意見。


    秦箏將唐促臉上的無奈看在眼裏,貼心女友及時上線。


    “開心一點嘛,現在可是在放暑假,唐促老師就不要那麽嚴肅啦,跟學生們打成一片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哦。”


    “好好好,我知道了。”


    唐促嘴上敷衍著,之後便和眾人一起上樓。


    按照原計劃安排,唐促迴到房間的第一件事是先洗澡,畢竟一會兒其他人的集合地點就是他的房間,他可得抓緊時間才行。


    他脫掉上衣,正準備把其他衣物也脫掉進入浴室的時候,卻忽然發現身體有些不對勁。


    恰巧秦箏提前把果汁拿到唐促房間來,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隨著大瓶果汁掉落在地的聲音傳出,秦箏以手掩口,一臉震驚看向唐促。


    “唐促,你的手臂……”


    唐促看了看秦箏,又看了看自己的左臂。


    此時他的左臂已經完全呈透明化,裏麵看不見任何血肉骨骼,就仿佛虛化了一樣。


    不過大概幾秒鍾之後,唐促虛化的手臂便已經逐漸恢複原狀,和以往沒什麽差別。


    “可能是……錯覺?”


    唐促看向秦箏露出尷尬笑容,但他自己心裏也清楚,錯覺怎麽可能同時出現在兩個人的眼中……


    “是因為幫了佟孑然的緣故嗎……”


    秦箏一臉認真看向唐促,臉上表情帶著掩藏不住的擔憂。


    “我也不清楚,不過現在不是已經恢複原狀了嗎,所以不用擔心了,你的男朋友沒事的。”


    唐促彎腰將地上的果汁瓶撿起來放到一旁,看著憂心忡忡的秦箏,忍不住伸手撫摸著麵前少女白皙嬌嫩的麵龐。


    “別擔心,我可不是一般人,你知道的。”


    唐促眼中的自信讓秦箏那顆懸著的心也放鬆了下來,看著麵前的唐促,秦箏輕輕點頭。


    “嗯,那我先迴房間洗澡了,一會兒見。”


    “好,一會兒見。”


    兩人暫時分別,唐促關上房門,背靠著房門時,木製門板順著後背的肌膚傳來冰涼觸感,唐促卻無法冷靜下來。


    他低頭再次看向自己方才出現異樣的左臂,伸手揉搓一番之後,這才放下心來。


    要說這事與佟孑然沒關係是不可能的,唐促以自己的能力幫佟孑然凝聚實體,但他本人其實並不知道這能力的來源是什麽。


    “靠,不會有後遺症吧……”


    唐促嘴裏都囔了一句,但也得不出任何結果,也就幾步走進了浴室開始洗澡。


    在將佟孑然送到地府以後,黑白無常十分默契的去見了唐雨和三更。


    當然,是以本體的形式。


    世間亡魂諸多,黑白無常隻有兩個人,全靠自己當然忙不過來,所以他們有很多分身在人間遊蕩,引領著亡魂前往地府投胎轉世,這也是他們身為地府靈使的職責所在。


    “你們既然把那惡靈留在人間,你們就看好啊!唐促他不懂事,你們還不懂?眼看著我兒子玩命是吧?這是助人為樂這麽簡單的事情嗎?”


    某棟高檔酒店的總統套房裏,唐雨正抓著黑無常的衣領,口中話語帶著滿腔怒火。


    地府裏的黑無常可從來沒受過這種待遇,不過他也沒什麽辦法,畢竟這確實是他和白無常的疏忽。


    “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黑無常語氣平靜,唐雨也不想跟他一般見識,冷哼一聲便鬆開了他。


    三更坐在沙發上,始終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小閻王,您看這事……”


    白無常擠出一臉笑容湊到三更身旁,伸手挽住了三更纖細的手臂,試圖套近乎。


    “此事你們應該負責。”


    三更開口時音色清冷,其他人誰也不敢說話。


    “小閻王,您又不是不知道,這事連您都處理不了,我們……我們連插手生死簿的權限都沒有……再說了,就連您都無計可施,我們……”


    “以後唐促要是出了事,我就把你們在十八層地獄關一年禁閉,你們也知道那裏麵都是些什麽樣的窮兇極惡之徒。”


    “……”


    白無常臉上勉強擠出來的笑容凝滯住了,她知道三更口中所言並不是在開玩笑。


    “那我和小黑就先撤了,以後有情況見麵再聊……”


    白無常起身拽著黑無常火速開溜,兩人瞬間便消失在了原地。


    “現在怎麽辦啊,我的小閻王,咱可就這麽一個兒子,也不知道隨誰,好好過日子就不行嗎,非要多管閑事,明明你上次都提醒他了……”


    唐雨一臉沮喪坐在三更身旁抱怨著,三更則拿起桌上的橙汁喝了一口。


    “跟你一模一樣。”


    “……”


    正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子。


    唐促這邊手臂虛化的小插曲也隨著他洗好澡後反複確認幾遍而逐漸被他放下了,畢竟現在已經沒事了,歡樂五排掉分車隊也隨即正式起航。


    “林初墨,你不用管我,我跟對麵那個夏洛特皇城pk,他打不過我的,你去幫沐兮吧。”


    “不用,你就讓她在上路陪你吧,我的小魯班能保護好自己。”


    常樂玩的呂布慢悠悠清兵線,林初墨的廉頗就像個戰神一樣站在對麵防禦塔前威懾著敵方夏洛特。


    “我很硬的。”


    林初墨平靜說道,以廉頗偉岸的身形將常樂的呂布保護在身後。


    「有沒有搞錯?對抗路帶輔助也就算了,還踏馬帶個廉頗」


    夏洛特氣得塔下打字,然而麵前的廉頗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廉頗不動,夏洛特也不敢動。


    敵方夏洛特氣急敗壞之下用技能打了廉頗兩下,根本不怎麽掉血。


    “我都說了,我很硬的,她打不動我。”


    林初墨並未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任何問題,在她看來,保護常樂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


    另一邊,沐兮的小魯班已經在發育路人塔合一了。


    麵對對方射手和輔助雙人攻擊,沐兮選擇了抗壓。


    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多餘。


    不隻是在遊戲裏,就算是現實生活中她也很多餘。


    這世間的情侶未免也太多了吧,可惡啊……


    “小魯班倒是和你的體型很像啊……”


    “唐促,你在說什麽,快來幫我。”


    “好好好,來了來了。”


    唐促一波gank在下路拿了雙殺,路過中路準備蹭線的時候,正看到秦箏的貂蟬在中路跳舞。


    不是放技能的那種跳舞,是站在原地使用跳舞動作……


    “你在幹嘛……”


    唐促不明所以,迅速幫秦箏緩解了中路兵線壓力以後進野區打藍buff,全程動作一氣嗬成。


    “我在給對麵的那個甄姬展示我的皮膚,要不然白買了,一共都沒用過幾次。”


    “……”


    唐促想說些什麽,但他克製住了。


    “唐促,如果我想要你的藍buff,你會給我麽?”


    “露娜很需要藍的,不能讓的。”


    “那我要是偏要呢?”


    “來拿。”


    “我逗你玩的嘿嘿,我不要,你來中路吃我兵線吧。”


    沐兮聽著這兩人的對話,又看了看手機屏幕上自己圍著防禦塔轉圈的小魯班,莫名覺得有些火大。


    “你們這些人能不能不要在打遊戲的時候秀恩愛啊!煩死人啦!”


    遊戲在一片歡聲笑語中進行著,唐促一直跟著其他人笑著,笑容純粹率真。


    這對他來說就是最簡單的快樂,跟朋友們在一起,無論做什麽事都會覺得開心。


    眾人在這邊玩的開心,另一邊天幺九的房間裏,他正在教木亦竹玩麻將。


    當然,對於基本的麻將規則,木亦竹是知道的。


    天幺九的麻將教學自然不是基本的麻將規則,包括怎麽不看牌光用手指就能識別出是什麽牌,以及如何在最短時間內記住牌桌上被打亂的麻將牌,還有如何在最短時間內胡牌,也就是通過手上的牌型,立刻推斷出對自己最有利的胡牌方式。


    木亦竹其實聽不太懂,但她很喜歡看天幺九在麻將上滔滔不絕的樣子。


    天幺九對著麻將說了半天,抬頭看向一旁的木亦竹時,後者正對著他展露溫柔笑容。


    “抱歉,我隻懂麻將……”


    天幺九撓了撓頭,表情帶著些許羞愧。


    他當然知道二人獨處時光很重要,可是他確實沒什麽好話題,就連麻將教學都是木亦竹主動提出來的。


    “你以後也會懂我的。”


    木亦竹音色溫婉,她坐在天幺九身旁,手持一張麻將牌,一臉笑意盈盈。


    縱然手中所持之物從毛筆換成了麻將牌,可她舉手投足之間仍舊有一種大家閨秀特有的溫婉氣質。


    “我會努力做到的。”


    天幺九臉上帶著憨笑,他從未想過自己能有木亦竹這樣的女朋友,對他而言實在是比天胡更幸運的事情了。


    夜晚的氣溫比以前要低了許多,暑假過後秋天就要來臨了。


    龍崽站在家中的窗邊,望著窗外的夜景,耳邊手機中傳來的是唐雨的聲音。


    他眉頭緊皺,久久難以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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