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天幺九在自己的房間裏跟女朋友木亦竹打著電話。


    “你已經到家了啊,這麽晚才到家。”


    “它現在好些了,剛才也吃了點東西,可能是我們家的飯菜不合它的胃口吧。”


    “行啊,你要想明天放學過來看看它的話,我跟爸媽說一聲,到時候多做幾道菜,你吃完晚飯再迴去吧。”


    “嗯,明天見。”


    掛斷電話以後,天幺九微笑看著手裏的手機,之後將其放在了麵前的桌麵上。


    桌麵上有一副散亂的麻將牌,這是天幺九無聊的時候比較喜歡做的事,把麻將牌打散扣在桌麵上,之後逐個說出每張牌都是什麽牌,這樣可以鍛煉記憶力。


    隻不過雖然天幺九能記住每一張麻將牌的具體位置,可是那些教科書上的公式他卻完全記不起來,要不是唐促幫他補習的時候詳細跟他說明了其中的原理,恐怕他現在還是穩穩的倒數第一名。


    跟女朋友打完電話以後,天幺九挪動椅子轉過身來,看向趴在房間角落裏的灰狗。


    “剛才跟我打電話的是我的女朋友,你一定想不到,我這種人還能有女朋友……她是個性格很好的女生,今天她有事所以沒來,明天放學以後她會來看你的。”


    角落裏的灰狗注視著天幺九,之後轉過了頭去。


    天幺九也不生氣,他起身走到那隻灰狗的旁邊,在地板上坐了下來。


    天幺九坐在那隻灰狗身旁喋喋不休,搞得它有點煩躁。


    “你要是不嫌棄我家裏條件普通的話,你就在我家生活吧。雖然不一定頓頓有肉吃,但我保證你從此以後不會餓肚子,也不會再被欺負了。”


    天幺九語氣溫和,那隻灰狗卻對他口中所說恍若未聞。


    天幺九試探著伸手摸了摸它的毛發,手感有些硬,並不算柔軟。


    它轉過頭來看向天幺九,眼神冷冽。


    “對了,我給你取個名字吧。我看你的毛發都是灰色的,我記得小新家的狗就因為是白色的所以叫小白,那你的名字就叫……”


    天幺九略微思索,之後嘴角的笑容也變得燦爛了許多。


    “清一色。”


    狗皺眉的樣子天幺九在此之前或許並沒什麽機會見到,但他這一次確實見到了。


    “叫清一色挺好的,你看你通體都是灰色,這個名字很適合你。”


    “清一色。”


    天幺九試探著叫了一聲,但是被他取了名字的灰狗並未理會,顯然是不想接受這麽蠢的名字……


    這已經不能用普通來形容了,還不如叫小灰呢……


    天幺九用手掌溫柔撫摸著清一色的毛發,他很開心,因為他現在多了一個說話的對象,哪怕清一色並不會迴應他。


    月明星稀,夜色正濃。


    龍崽正在狗屋裏用前爪摟著阿梓的龜殼一起睡覺,它卻像是突然感知到了什麽一般站起身來。


    一瞬間,龍崽的身體便消失在了原地,連就在它身邊睡著的阿梓都未曾發現它的離開。


    月色之下,一道渾身裹在一件黑袍之中的人影正在沉城上空飛掠著,直到前方有著黑白雙色頭發的青年憑空出現在他的麵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將身體縮在黑袍裏,讓人看不清麵容。


    “閣下為何擋我去路,正所謂好狗不擋道。”


    黑袍之下的聲音聽上去十分蒼老,甚至有些嘶啞。


    “可惜了,我雖然不是好狗,但我最起碼是狗。而你不是狗,卻偏偏要裝成狗,以此躲過我犬族的八麵暗哨,倒也算是你有本事了。”


    那黑袍下的身影抬頭看向麵前不遠處懸於半空中挺身而立的俊朗青年,聽他的口氣,他倒像是犬族中人。


    “我沒聽說過此處有你這般年輕的犬族長老。”


    “犬族長老那等高位,我確實這輩子都當不上了。”


    龍崽目光戲謔看向那罩著一身黑袍的人影,臉上表情雲澹風輕。


    妖族之間素有規矩,各族之間互不幹擾,按理來說這人哪怕大晚上的在這裏用自己放風箏玩,龍崽都管不著。


    隻不過奇怪的是,龍崽在此人身上感知到了犬族中人的特有氣息。


    沉城犬王對於沉城的所有犬族妖怪了如指掌,光是看一眼最起碼能知道對方的底細,麵前這道行蹤詭異的身影顯然不屬於沉城犬族。


    如果對方是外地的犬族中人,按照規矩,踏足沉城是得跟本地犬族知會一聲的。


    而且這黑袍人身上的氣息浮動雖然有犬族中人的感覺,但龍崽卻隱隱察覺出了其中的違和感。


    也就是說,這黑袍人並不是犬族妖怪,但他用身上偽造的犬族氣息騙過了沉城犬族的暗哨,讓沉城犬族以為對方是本地的同族妖怪,所以才會任由他四處遊走穿梭。


    這就是龍崽為什麽說他不是狗,卻要裝成狗的原因了。


    同樣令龍崽感到奇怪的是,對方如果並非犬族,那哪怕他是外來的妖怪,犬族也沒有任何理由幹涉他的行為,那他這種做法豈不是多此一舉嗎?


    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也是龍崽出現在這裏的理由。


    那黑袍人說完就要換個方向離開,龍崽身形一動,再次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說你與我族犬王是故交,可有什麽證據?”


    龍崽嘴角帶著笑容,他雖然平時算得上是不苟言笑,但是麵前這黑袍人一套坑蒙拐騙的說辭確實把他逗笑了。


    看來這家夥還不知道,站在他麵前的就是他口中的那位故交呢。


    “你族犬王是世間罕見的體含龍氣的妖怪,在外界大名鼎鼎,犬首一張可見龍吟,這還能有假不成?”


    龍崽眨了眨眼,沒繼續說話。


    周圍百丈之外的空間忽然在一瞬間形成了四麵血色障壁,將兩人與外界隔絕開來。


    那黑袍人顯然沒想到龍崽一出手便能做到這種程度,畢竟龍崽看上去隻不過是青年模樣,這種妖怪在各族之中不過是剛踏入妖界的稚嫩存在罷了。


    “哼,不自量力。”


    縱使如此,這黑袍人也未生出半分懼意,他在妖界縱橫大半生,還沒吃過什麽虧,怎麽可能怕一個年輕小子?


    “下次到別人的地盤來之前提前做好功課,在本尊麵前撒謊吹牛套近乎,歡樂喜劇人沒你我都不看。”


    龍崽的聲音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戲謔譏諷,而這一刻,那掩藏在黑袍之下的蒼老身體也因為吃驚而微微顫抖。


    “你,你就是那位……”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龍崽身後的巨大犬首已然緩緩張開巨嘴。


    下一秒,充斥著威嚴肅殺之氣的咆孝龍吟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自犬首之中浩蕩傳出。


    眾人圍在天幺九的座位旁,因他給那隻灰狗取的名字而感到好笑。


    “清一色……確實有你的風格啊!”


    常樂從後方摟著天幺九的脖子,天幺九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很少成為眾人視線中的焦點,這都要多虧了清一色才行。


    “對了,它是公的還是母的?”


    常樂又接著問道。


    “公的。”


    “哎,那就有點可惜了。促哥家的狗也是公的,如果清一色是母的,還能讓促哥家的狗老來得子,不至於斷絕後代啊……”


    唐促聞言,臉上的笑容非常微妙。


    他很好奇,龍崽聽到這種話的時候會露出什麽表情來。


    與此同時,龍崽正跟阿梓在家裏貓冬。


    冬天外麵很冷,還不如在家待著舒服。


    阿梓現在對於人類的現代生活方式堪稱了如指掌,她從門口接過外賣員送來的珍珠奶茶,還沒忘記對人家說謝謝。


    沙發上,阿梓和龍崽一人拿著一杯奶茶,看著電視機裏的娛樂節目。


    “你昨晚幹什麽去了?”


    阿梓突然對著龍崽問道,龍崽並沒因此感到意外,雖然他迴來的時候阿梓還在睡覺,但那並不表示中途阿梓沒有醒來並且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


    “去打架了。”


    “又打誰了?”


    阿梓的問話很有意思。


    又說明不止一次,打人的打是個單方麵的動詞,也就是指龍崽單方麵打人。


    阿梓可不覺得有人能跟龍崽互毆……


    “現在還不知道,不過很快就能知道了。我在那家夥體內留了一絲微弱靈力,他驅散不了,我早晚能知道他是誰。”


    龍崽語氣澹然,同時細嚼慢咽。


    珍珠奶茶裏的珍珠一個不小心容易卡住氣管,所以縱然是沉城犬王,喝起珍珠奶茶來也顯得小心翼翼的。


    阿梓雖然聽不太懂,但她知道龍崽做事都有他自己的理由。


    “那你為什麽打他?”


    “他說我不是好狗。”


    “……”


    阿梓嘴角微微翹起,瞥了一眼身旁的龍崽,語氣不緊不慢。


    “你是麽?”


    “我可以不是,但他這麽說,我就很不爽。”


    “那你把他打傷了?”


    “給他留了一口氣吊著,應該夠他迴族內去療傷,到時候我就知道他是從哪裏來的了。”


    “你都把他打傷了,還沒弄清楚他的身份?”


    “主要是他太弱了,根本沒來得及出手。”


    “……”


    其實龍崽沒說的是他確實可以逼出那家夥的妖靈,但是沒必要,龍崽主要是想弄清楚那家夥為什麽冒充犬族到沉城來。


    如果他是認為有犬族中人這個身份便於在沉城行動的話,那他的目的是什麽呢……


    沉城犬王有必要掃除外界針對族內的安全隱患,這是龍崽身為沉城犬王的責任和義務。


    放學以後,天幺九像是昨天帶著唐促和秦箏迴家一樣,領著木亦竹迴了家。


    木亦竹在此之前曾經來過天幺九家幾次,每次天上和尤優都是笑臉相迎,要多熱情有多熱情。


    畢竟在曾經的天上和尤優眼中,他們這兒子唯一的優點都不好意思跟他未來的丈母娘提起來,以後能不能娶得到媳婦還是兩說的事情。


    所以在得知天幺九跟木亦竹確定了戀愛關係以後,別說是反對早戀了,這兩口子就差燒高香感謝菩薩保佑了。


    “阿姨,可以了,不用費心了……”


    天幺九房間裏,木亦竹看著桌麵上堆積成山的零食以及果盤果汁,一時間有些臉紅。


    她其實很喜歡天幺九的家人,天幺九的家庭雖然普通,但他父母都是好人。


    天幺九在這種家庭裏長大,雖然算不上是大富大貴,但肯定是幸福的。


    “清一色,過來跟竹子打個招唿。”


    關係熟絡起來以後,天幺九對木亦竹的稱唿也顯得親密了許多。


    清一色就趴在角落裏,它聽到聲音以後抬頭看了看兩人,又低下了頭。


    “它看起來好像沒什麽精神呢,果然是受傷太重了嗎?”


    木亦竹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


    “雖說我見到它的時候它確實傷痕累累,可是那些都是皮外傷,而且雖然傷口多但是並不算深,養養身體應該就好了。它現在其實也能動,隻是它不想動,也不愛搭理人……”


    天幺九臉上的笑容有些困擾,不過好在清一色不會說話,要不然它現在肯定對著木亦竹控訴一番天幺九的惡行。


    昨晚天幺九一直坐在它身邊給它講自己和木亦竹之間的愛情故事,後來又摻雜進了幫唐促忙的幾次經曆,一直嘮叨到後半夜一點半……


    “清一色,吃薯片。”


    木亦竹走到清一色麵前蹲下身子,手上拿著一塊薯片。


    “它不吃的,我喂它好幾次,它都不為所動……”


    天幺九話音剛落,清一色就一口咬住了木亦竹遞過來的薯片。


    氣氛沉默了片刻,天幺九臉上的笑容顯得尷尬極了。


    所以這家夥隻是不喜歡自己是吧……


    另一邊,唐促和秦箏也迴到了家。


    全家人在廚房裏忙活著,很快就弄出了一桌豐盛的晚餐。


    往餐桌上端菜的時候,龍崽看了一眼剛摘下圍裙的唐促,忽然輕聲開口。


    “我派人打聽過了,那附近就沒出現過灰色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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