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唐促出現的那一刻,龍崽忽然就笑了起來。


    他的思緒迴憶起當年擋在他麵前救了他一命的唐雨,如今唐雨的兒子又來做同樣的事情了。


    這麽一想,他這麽多年的寵物狗倒是沒白當。


    這父子二人雖然平日裏看上去都不怎麽靠譜,但關鍵時刻,總能做出讓人無法反駁的舉動。


    龍崽退後兩步,屏住氣息,很快便將自己的獸化狀態解除了。


    他看上去十分虛弱,阿梓和貓大仙也現出身形左右攙扶著他。


    秦箏看上去於心不忍,從口袋裏取出紙巾,幫龍崽擦拭著身上的血跡。


    唐促雖然對於在場一眾妖怪來說極其陌生,但他後方的地府眾人所帶來的強大威壓,卻並不是開玩笑的。


    尤其是當那尚存的十二位妖王中的牛馬二人組見到唐促身後的牛頭馬麵時,整個人都忍不住跪伏在了地上。


    那是來源於血脈之中的威壓,那被掛在族群中的畫像,如今就真實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虎妖當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他不清楚唐促的身份,更不明白唐促一個普通人,怎麽可能叫出這種規模的地府天團來。


    唐促徑直走到他麵前,麵對那近在遲尺的兇惡虎首,他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這種情緒中沒有畏懼,隻有無窮無盡的憤怒。


    “你剛才不是說人多就是實力的體現嗎,你怎麽不說話了。”


    唐促的雙目之中飄著紅芒,他麵前的虎妖喉嚨滾動,一時間竟然不敢接話。


    唐促沒給他迴話的機會,他伸手一巴掌就扇在了麵前虎妖的側臉上,後者顯然沒想到唐促會做出這種簡單粗暴的舉動。


    空氣中傳來清脆的巴掌聲響,唐促沒有給麵前這位妖怪領導者一絲一毫的麵子。


    那虎妖迴過神來,感受著側臉上火辣辣的痛感,雙目頓時如充血一般,惡狠狠盯著麵前的唐促。


    “幹嘛看我,想嚇死我啊?”


    唐促的嘴角浮現出詭異的笑容,那笑容中甚至帶著幾分戲謔。


    “我告訴你,我打你都算是輕的。你今天啊,得死在這裏。知道嗎,不光是你,你們所有人,今天都會死在這裏。”


    如果唐促現在是孤身一人站在這裏,那他這一番言語在他人聽來,就如同瘋子一般。


    但現在他身後帶著一眾地府靈使,月色之下數以千計的地府陰兵已經列陣等待指令。


    這麽一對比,這所謂的十四位妖王以及數百名妖眾組成的隊伍,幾乎在一瞬間便成為了甕中之鱉。


    最先看懂形勢的人是貓王。


    他早就通過小道消息得知龍崽與地府有所關聯,但他始終對此抱有僥幸心理,畢竟龍崽隻不過是個厲害的妖怪而已,地府可不是什麽普通地方,怎麽可能會在乎龍崽的死活。


    可現在……


    “這位小少爺,這次的事情都是誤會,我看也不必大動幹戈了對吧……”


    貓王對著唐促賠著笑臉,他本就有著中年外貌,唐促卻隻不過是個男高中生而已,他臉上諂媚的笑容在這一刻顯得諷刺極了。


    “是不是誤會跟我有什麽關係啊,我又不在乎你們為什麽打架。我隻是想讓你們死在這裏而已,一個都不能少。”


    唐促以無辜目光看向貓王,後者臉上的諂媚笑容也逐漸變得僵硬凝固了起來。


    “區區人間小子,口出狂妄之言!”


    巨大虎爪撕裂空間,帶著兇猛勁風襲向唐促側臉,這要是被撓了一下,估計唐促得當場破相。


    但他沒有在乎,他隻是悠哉站在原地,甚至目光還停留在貓王的臉上,沒有一秒鍾的轉移。


    “怎麽跟我們小少爺說話呢啊,你這隻小老虎真是不要命了啊。”


    寬大的手掌握住那隻虎爪的腕部時,牛頭的聲音低沉,聽上去有些想要發火了。


    那虎妖奮力想要掙脫牛頭手掌的束縛,卻始終無濟於事。


    牛頭早便不在妖怪的範疇之內了,他當初出世時是一方大妖,現在已經是牛族傳說級別的人物了,要不然旁邊的牛妖也不可能到現在都跪伏在地上,遲遲無法直起腰板來。


    唐促深深唿吸,之後吐出一口氣來,噴在麵前貓王的臉上。


    他的嘴角仍舊帶著少年明朗的笑容,隻是口中話語聽起來,卻是一道在人間屠殺的指令。


    “今天在場參與圍攻的所有妖怪,一個不留。”


    唐促這話是對麵前的貓王說的,也是對自己帶來的一眾地府靈使說的。


    老實說,唐促跟這些地府靈使並不熟,甚至在看到龍崽渾身浴血站在太街上的落寞一刻,唐促才以之前龍崽教他的方式,以體內靈力催動那些無間喚靈玉,召喚出了這在之前的他眼中看來簡直帥呆了的地府天團。


    唐促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他也不想弄清楚。


    他隻知道這些人合起夥來欺負龍崽,口中還仗著自己人多而大言不慚。


    隨著唐促話音落下,他後方身材消瘦的判官微微抬手向前一揮,夜空中那些早已蓄勢待發的千名陰兵一擁而上,對著那些妖眾便撲殺而來。


    空氣中到處都是慘叫聲,盡管妖王們仍舊想要聯手反抗,但又怎是這些地府靈使們的一合之將呢。


    牛頭馬麵已經帶頭殺瘋了,黑白無常緊跟其後,孟婆和判官甚至從始至終都沒出手。


    唐促能聽到空氣中那些淒厲的慘叫聲,但他卻對此置若罔聞,隻是默默看著麵前的貓王。


    “此間事宜,是由你主導的對麽?”


    貓王就算再蠢也猜到麵前唐促的身份了,能隨意指揮地府的陰兵靈使,怎麽可能會是普通人。


    “我都是聽信讒言,小少爺能否放我一馬,我願意從此將沉城貓族並入犬族麾下勢力……”


    “今天你帶來了多少貓族妖怪。”


    “……”


    麵對唐促的提問,貓王略微緘默,艱難開口。


    “全部的貓妖都在這裏……其中的妖眾大多都是我們貓族中人,大家也隻是來看熱鬧的,想要目睹懲治族內叛徒的一幕,這才……”


    “那沉城估計短時間之內,不會再出現貓妖了。”


    唐促打斷了貓王口中話語,他的語氣輕描澹寫,卻讓貓王肝膽欲裂。


    唐促轉頭就走,無人膽敢阻攔。


    下一秒,牛頭馬麵的兇猛拳風席卷而來,將貓王卷入其中。


    有的妖怪想要趁亂逃跑,卻早已被四扇憑空出現的冥界大門牢牢鎖住這片天地。


    孟婆的手勢簡單隨意,也扼殺了這些妖怪的最後生機。


    唐促來到龍崽麵前,看著後者身上的傷口以及狼狽模樣,哪裏還像是平日裏高傲冷漠的沉城犬王。


    他眼眶通紅,幾欲落下淚來。


    “你不是沉城犬王嗎,出門跟別人打架一個小弟都不帶?這迴好了吧,被人包圍了吧?”


    唐促的語氣中滿是責怪,他聲音有些哽咽,更多的則是充斥著一種後怕。


    他慶幸自己來得正好,也怕自己來晚的話,再見到龍崽,便隻有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龍崽並未解釋自己族中出了變故,他不後悔今天主動走入十四位妖王設下的圈套。


    他隻是覺得身體很累,他已經太久沒跟別人打過這種程度的架了,他需要休息,讓身體上的千瘡百孔得以緩慢複原。


    “龍崽,你怎麽了,你沒事吧,別嚇我啊!”


    阿梓在一旁哭著搖晃龍崽的身體,她精致的俏臉上梨花帶雨,看上去十分無助。


    “讓他休息一會兒吧。如若不是帶著你們二人讓他無法全力施展出自己的本事,他也不會落得今天的地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下一步應該打算以靈力包裹你們二人的身體,之後自身燃靈與那十四位妖王和數百妖眾同歸於盡的。”


    判官手中轉動著鐵筆,在旁平靜解釋道。


    “他確實有本事讓你們安然無恙的離開,哪怕是以一己之力抵擋十四位妖王和數百名妖眾的合力攻擊。畢竟這天地間比他還強大的妖怪,已經找不出幾個來了。”


    判官看向貓大仙和阿梓,兩位女孩麵麵相覷,心中百感交集。


    如果不是龍崽始終把她們二人帶在身邊保護她們,她們也不會到現在都毫發無損。


    明明以龍崽的本事,那十四位妖王根本就不配傷到他的……


    自責與愧疚縈繞在貓大仙和阿梓的心頭,但還沒等她們表現出來,一縷灰褐色的煙霧就已經突然出現落在了龍崽麵前。


    “臥槽,不至於吧,那群臭魚爛蝦能把你搞成這樣?你不是犬王嗎,你不是有小弟的嗎?”


    突然出現的織川眼中根本沒有其他人,唐促之前曾經與織川在海邊見過一麵,所以也知道這人是龍崽的朋友。


    見龍崽閉著雙眼沒有迴應,織川也不廢話,手掌一握掌心之中便憑空浮現出一把鋒利小刀,在他人並不知道他想做什麽的時候,織川將小刀刺向了自己的身體。


    就連唐促都因他的舉動而感到目瞪口呆,還以為織川是以為龍崽死了,想要跟龍崽就此殉情……


    直到織川將手掌伸進自己的傷口中,從身體裏掏出了一枚通體碧綠的蛇膽。


    他略微催動靈力,將自己修煉多年的蛇膽送入了龍崽的口中。


    “這是我送你的第二份禮物了啊……”


    織川嘴角帶著溫和笑容,他起身之時不顧胸前方才以小刀刺出的傷口,抬頭看向早已亂作一鍋粥的沉城。


    織川很快便加入了戰局之中,盡管剛剛失去寶貴的蛇膽,但對他來說,他的複仇環節才剛剛開始。


    在普通人不知曉的結界空間中,地府來的陰兵以及源源不斷朝著沉城湧來的蛇族妖怪正在圍剿那些不速之客們。


    空氣中到處都是慘叫和血腥味,唐促倒是沒什麽觸動,畢竟他是男生,接受能力也比較強。


    但秦箏不一樣,秦箏隻是個普通的女高中生,這裏發生的一切事情都不該是她所經曆的。


    在貓大仙和阿梓攙扶著龍崽的時候,秦箏身體退縮,略微靠近唐促的身旁。


    這裏是太街,秦箏曾經來過許多次,但這一刻她卻對於這裏感到極其陌生。


    唐促伸手握住了秦箏的手,以這種動作寬慰著她。


    他轉身看向身後的判官和孟婆,麵龐上也浮現出一抹感激神色。


    “謝謝。”


    在此之前,唐促從未跟地府眾位靈使有過來往。


    這樣臨時把人家叫出來幫忙打架,人家還沒有怨言,唐促的內心確實覺得分外感激。


    “年輕氣盛是正常的,更何況這事你的處理方式也沒什麽問題。從人間的關係來講,他們都是你舅舅一樣的角色,幫你打個架也是應該的。更何況,他們本身就是好戰分子。”


    判官語氣溫和,他看向唐促的時候,眼神中帶著長輩對晚輩的獨特寵愛。


    他的視線掃向遠處人群中的牛頭馬麵,這兩兄弟如入無人之境,已經是殺瘋了。


    黑白無常也跟著牛頭馬麵在打群架,地府這邊很快便呈現出一麵倒的優勢來。


    唐促輕輕點了點頭,之後才將視線落在了判官身旁的孟婆身上。


    他曾經與孟婆有過一麵之緣,此番再相見,也讓唐促確信,那天他在睡夢中魂遊地府,見到的那位婆婆確實就是地府的孟婆。


    “婆婆您好,我是唐促。”


    唐促之前聽龍崽講過孟婆的事情,也知道孟婆為人性情頗有些古怪不近人情,當下也不敢含湖,率先開口對著孟婆問候道。


    孟婆句僂著身軀,抬頭以蒼老麵龐仰視著唐促的臉。


    之後,孟婆將視線轉移到了唐促身旁的秦箏身上。


    此刻唐促和秦箏十指相扣,兩人看上去就如同金童玉女一般十分相配。


    見孟婆看向自己,秦箏自然也不敢遲疑,盡管明知對方身份特殊,原本是自己生命走到盡頭時才能相遇之人,但秦箏還是努力表現出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跟孟婆開口打招唿的時候,語氣溫婉動聽。


    “婆婆您好,我是唐促的女朋友,我的名字叫秦箏。我和大家不一樣,我隻是個普通人。”


    秦箏後麵補充那句話時,姣好麵容上明顯有些困窘。


    她確實是在場的唯一一個普通人,沒有那些常人根本不敢去想的奇特能力,她甚至覺得自己此刻出現在這裏,本身就是一件很多餘的事情。


    孟婆就這麽望著麵前的動人少女,後者嘴角的笑容總讓她覺得似曾相識。


    這種笑容也曾出現在她的臉上過,明明她曾經也是個擅長烹煮茶湯的動人少女來著。


    “是普通人就好。”


    孟婆的聲音蒼老倦怠,仿佛連多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一般。


    秦箏與唐促麵麵相覷,不懂孟婆這話是什麽意思。


    一旁的判官則麵帶微笑,他看向秦箏,因孟婆口中話語而對秦箏多了幾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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