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似乎越下越大了。


    房子裏,靜的隻有雪花的簌簌聲。


    鍾紫兮看著炭盆裏的炭火發呆。伊藤勁鬆看著鍾紫兮。眼神明滅不定。似乎在盤算著什麽。然而,對於她來說。不管伊藤勁鬆盤算什麽。她都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不是神,什麽都能算好。


    “你愛花千洵!”


    伊藤勁鬆的這句話很突兀,很直接,還沒有一點兒不確定的意思。直接了當,毫不拖遝。


    鍾紫兮抬頭,漫不經心地瞅著伊藤勁鬆。唇畔露出一絲懶洋洋的笑意:“是啊!”


    “他知道嗎?”


    “知道!”對此,鍾紫兮毫不遲疑。


    “這麽肯定?”伊藤勁鬆笑得有些不以為然:“真是一個可愛的孩子啊!要是我先遇到你。我就會好好和你交往了。我想,我會珍惜你吧!”


    鍾紫兮微微皺眉。


    “不要以為是我開玩笑!”伊藤勁鬆聳了聳肩:“凡是黑沼烈龍那家夥上心的。我都想據為己有。這是一種本能。”


    “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情。”一提到黑沼烈龍鍾紫兮臉上的表情更加淡然:“我不想攙和。”


    “之前,我隻是覺得你很特別。”


    “哦?”


    伊藤勁鬆直了直身子。甩了一下和服的衣袖。端起一杯剛衝泡好的茶輕輕地飲了一口:“不得不承認。你將自己偽裝地很好。”


    “……”


    “雖然我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麽。但是,直覺告訴我。你的身份一定不簡單。嗯……”說到這裏。他故意頓了頓:“關於這一點。一向精明的花千洵一定早就察覺了。可是,居然還能夠容忍一個身份不明的人在自己身邊這麽久!按照他那個人的個性……嘖!真是一個天大的奇跡。”


    “……”鍾紫兮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盯著炭盆的火焰。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麽。


    “我之前調查過你。深入調查的時候,發現你和華宇總裁紫陌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紫陌……如果我沒有記錯。這個人真名應該叫司馬長空。”伊藤勁鬆笑了笑:“我真佩服你。居然能讓這個家夥心甘情願為你賣命。”


    “是嗎?”鍾紫兮抿唇淡淡道:“我想。你今天將我帶到這裏來。應該不是說這些廢話的吧!”


    伊藤勁鬆指節輕敲桌麵。笑道:“聰敏!”


    “……”對於伊藤勁鬆的反應。鍾紫兮隻是淡淡地垂下眼簾。說實話,她不是太喜歡和這個人打交道。


    見鍾紫兮沒有反應。伊藤勁鬆居然像個孩子一樣驚唿:“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真正的目的?”


    “不想!”伊藤勁鬆現在像個孩子。而她,不過是他手裏的玩物。這點,她還不至於不清楚。因此,她根本就不想和他多廢話。


    “其實……”伊藤勁鬆歎了口氣。有些失望道:“我隻是想當著花千洵和黑沼烈龍的麵。將你一刀一刀地割掉……”然而,越說到最後。他的神色間充滿了莫名的興奮。語速也越來越快。“我實在是太想看到他們兩個有什麽反應了。”說著,猛然靠近鍾紫兮:“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麽樣?”


    鍾紫兮掀開眼簾看著伊藤勁鬆。隻是靜靜地看著,完全看不出她心裏的情緒。她的雙眼更是平靜的像是一泓看不見底的湖水。半晌,她才冷冷一笑:“你可以試試。”


    “真的?”得到了迴答。伊藤勁鬆越加興奮。


    而鍾紫兮隻是冷眼旁觀。就像眼前這個人不是要淩遲她的家夥。因為,在她眼中,伊藤勁鬆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變態的猴子。


    正在伊藤勁鬆興奮的當口。院子裏又傳來了一陣嘈雜。她漠不關心地喝著自己杯中的茶。而她身邊的伊藤勁鬆卻謔然起身。一個侍從從屋外跑了進來。恭敬地將他手裏的日本刀呈了上去。伊藤勁鬆抓起刀就往屋外衝去。


    鍾紫兮將窗戶打開,斜靠在窗台上。手裏焐著熱茶杯。淡淡地看著院子裏的動亂。


    天上的雪越下越大。屋簷下那幾叢盛放的紅色茶花在雪中顯得格外柔媚,醒目。不遠處的水池,水池上的唐琦鬆都被雪染成了白色。曲折優雅的木橋原本是整座庭院最雅致的部分之一。可是,現在那橋上正在上演著生死的較量。


    看到雙方對攻的招式。鍾紫兮皺了皺眉。她倒是不知道,日本武赫流居然和伊藤家族也有梁子。看來,這個伊藤家族還真的是很奇葩。


    殺戮和進攻一直都沒有停歇。稍後,一個穿著黑色和服的男人。舉著一把亮晃晃的日本刀殺過曲橋。直接衝向伊藤勁鬆。如果她沒有猜錯。那個和服男人,應該就是武赫流流主的弟弟召田幸也。而她之所以對武赫流影響深刻。這和小時候在南宮本家有關。雖然,她和母親居住在山裏的別墅。但是,母親還是經常帶她迴本家。在很多時候,她都會在本家遇到召田兄弟。那個時候,這兩兄弟可是名副其實的胖墩。沒想到,現在看到召田幸也,這家夥卻像變了個人似的。


    一陣金鳴相擊。召田和伊藤勁鬆對上了手。


    不可否認,這兩個人都是高手。


    可是,召田幸也為人太厚道。經常錯過攻擊最佳機會。以至於幾次將自己置於生死的邊緣。至於伊藤勁鬆,他倒是從來不會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麽錯誤。不僅如此,他似乎還很享受召田被他逼如死胡同的樣子。


    越到最後,對召田來說就越是吃力。隻聽見“鏘”的一聲。召田手裏的刀被伊藤勁鬆砍成了兩截。伊藤勁鬆手中的刀砍斷召田的刀。隨後砍入了召田的肩膀。刀刃沒入召田的肌膚。召田反應極快。一個閃身,輕鬆擺脫伊藤勁鬆的刀刃。然後,腳下不停。捂住傷口,轉身跳入自己陣營裏。武赫流的其他人也趕緊過來支援。那是驚醒動魄的一幕,要不是召田的刀卸去了伊藤勁鬆絕大部分的力氣。召田的肩膀絕對不會隻是皮外傷那麽簡單了。


    伊藤勁鬆也不追。隻是笑了笑,抬起手裏的刀,舔了舔刀刃上的血。似乎血能夠讓他更加有力量。隨後,跳入武赫流眾人的圈子裏。就是一陣猛砍……


    這一仗,武赫流落敗。


    一場廝殺很快落幕。鍾紫兮無聊地打了個哈欠。正在想要關窗戶的時候。正好看到斜對麵的大屋屋簷下,站著一個滿臉滄桑的老人。這個老人看著伊藤勁鬆的背影。臉上露出的是深深的悲哀,痛苦。


    就在她想要繼續觀察的時候。老人身後有人跑過來個老人耳語幾句之後。老人轉身,急匆匆地往大屋跑。


    對於他這個年紀的老人。還能那樣手腳利落地奔跑……簡直是,太難為老人的那把骨頭了。


    隻是,不多時。她就聽到從大屋裏傳來了打砸的聲音。


    接著,之前守在她門口的人跑到了她的麵前。恭敬地彎下腰:


    “鍾小姐!”


    “什麽事?”日本人對你彎下腰不一定就是尊敬。這點,對於她來說她倒是很清楚。


    “我們老主人請您務必幫個忙。”


    “……”鍾紫兮垂眸淡淡地看著炭盆裏的炭火。


    “鍾小姐!務必……拜托您了!”說著,又很用力地彎腰行了一禮。


    “好吧!”她歎了口氣。


    跟著那個人走出了屋子。她拉著風衣的衣領狠狠地緊了緊。雪很大,也很冷。因為,她穿得真的不是太厚。


    大屋的布置和她所在的屋子截然不同。


    這個屋子很華麗,也很大氣。


    一進屋,之前她看到的那個老人就迎向了她。沒有拐彎抹角,沒有吞吞吐吐。直接就對她說:“麻煩鍾小姐幫我一個忙。”


    “我隻是個被綁來的人質。我能幫你什麽?”鍾紫兮有些好笑道。


    “靜嫻不肯配合治療……”說到這裏。這個老人居然當著眾人的麵嗚咽了起來:“怎麽辦!靜嫻會死的!”


    剛進門的伊藤勁鬆一看到老人哭泣。一上來就抽隨侍們的嘴巴。


    “你們都是死人啊?居然讓我爺爺傷心。”


    這個時候。鍾紫兮才知道,眼前哭泣的老人就是花千洵正在追殺的戰犯。隻是,她無法想象。那個曾經滿手鮮血的劊子手居然會哭泣。而且,是為了一個叫靜嫻的女人哭泣。


    這種事情有些叫她難以置信。不過,是人都會哭泣。可是,在她麵前的這個老人……她真的無法……


    一想到這些。她很幹脆地轉身!


    她懶得看眼前的這些人了。她隻想圖個清靜。


    突然,她感覺脖子上猛的一下冰涼。不用看,她就知道這是什麽。


    她抬頭看著伊藤勁鬆。卻始終沒有去看伊藤勁鬆橫在她脖子上的那把刀。


    “等不及了?”鍾紫兮淡淡地譏誚:“這麽快就像殺了我?”


    “我爺爺要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我有想做和不想做的權利。要不然,你現在就動手殺了我。”鍾紫兮毫不客氣地以予迴擊。


    “你別以為我不……”


    “不要!”伊藤勁鬆的爺爺一把就抓住了伊藤勁鬆手裏的刀狠狠地搖了搖頭:“不要殺了!夠多了!都是罪孽,都是罪孽啊!”


    聽到這裏,鍾紫兮冷冷一笑。很平靜地走到了大屋門口。正在她要離開大屋的時候……


    “姑娘!”


    聽到這個唿聲。鍾紫兮迴身。看到一位滿頭霜發,穿著一身醫院病人服的老太太,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咦?這不是老奶奶嗎?”眼前的老太太不是龍朝陽的母親是誰?可是,這個時候。她不是應該在醫院裏接受治療嗎?怎麽會到這裏來?而且,怎麽和伊藤勁鬆的爺爺伊藤四郎有牽扯?


    該不是,伊藤四郎冒著被追殺的危險,也要見的人就是龍朝陽的母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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