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皇上忽然召見玉衡公子進宮的時候,楊鳶洛和墨祈煜都感覺出來勢頭的不對了,所以在玉衡公子請辭之時,二人並未有太大的驚訝。


    “既然已經決定要走了,玉衡公子也不急於這一時,今晚留下,和本王喝上幾杯酒。”


    墨祈煜如此勸導,可是楊鳶洛一聽“酒”字現在就發怵,不禁冷眸掃過墨祈煜,後者隻覺得後背發涼,不用想也知道是楊鳶洛在看著他呢。


    “我還真怕王爺喝完酒之後再給妾身整出個妹妹來。”楊鳶洛的語氣略帶嘲諷,她從椅子上起身,反而對玉衡公子笑得如沐春風,“不過留下這一晚也沒什麽,畢竟那新的別院必定還沒有整理好,今日就先讓那些婢女小廝們打掃打掃,明日一早再過去,豈不是正好?”


    玉衡公子對於這對歡喜冤家看在眼裏,也頗覺無奈,“既然王爺和王妃盛情相邀,我便留下喝這一杯,不能辜負二位這幾日來的照顧。”


    楊鳶洛失笑,照顧不照顧的還真談不上,這些日子她可從來沒有在玉衡公子身上費過心思,畢竟玉衡公子也是個安分事少的,不像那個厘陌,唯恐天下不亂似的。


    這一頓酒喝得痛快,二人雖然什麽表露心跡的話都沒說,可是卻仿佛心意相通似的,都了解對方的苦楚。


    墨祈煜氣的是皇上對他疑心猜忌,侄子們個個都虎視眈眈,因為那個皇位,將他束縛得像一個囚犯,必須做一個閑散王爺,處處小心,以免讓他人看出破綻。


    玉衡公子也氣,氣他雖為長子,卻偏偏不是東祁的太子。說男人沒有野心,誰會相信?不過謀權篡位之事,他還真的狠不下那個心來做。


    而偏偏這一次東祁和南儲兩國聯手,本應東祁太子過來,以示尊敬,可是東祁的皇上卻以太子年幼為由讓他過來。


    誰都知道,其他國家的皇子到另一個國家去,原本就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事情。因為皇子是一個國家的後背力量,來到別國,幾乎每一個人都會虎視眈眈,恨不得立馬斬殺,少了一個皇子就等同於對方國家少了一份力量。


    東祁的皇上讓玉衡公子來,就是怕太子遇到危險,可是卻絲毫不關心玉衡公子的安危,仿佛他不是親生的似的。


    兩人都喝得酩酊大醉,仿佛要將心中的苦悶發泄出來似的。不過好在,這一次墨祈煜喝醉後就被知曉和知畫扶迴了觀瀾院,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楊鳶洛秉退了眾人,親自為墨祈煜寬衣解帶,扶上床去休息。


    半夜裏,墨祈煜喝完了酒覺得口幹,半夢半醒的想起來喝水,誰知道楊鳶洛早就察覺出他的動靜,竟親自下榻去給他倒了一杯水,墨祈煜喝完了一杯還覺得不夠,又要了一杯,一口灌下了之後才又睡了過去,楊鳶洛也才放心的迴去躺著。


    翌日一早,玉衡公子整裝待發,皇上似乎是還怕他不走似的,早早的就派了輛馬車在門口等著,墨祈煜和楊鳶洛身為主人,自然是送他上馬後才迴去。


    那幾個侍女因為是皇上派來服侍玉衡公子的,這下玉衡公子走了,她們定然也沒理由留下,楊鳶洛想了想,就這麽直接送迴皇宮裏怕是不給皇上麵子,便決定讓人送這幾人去玉衡公子暫住的別院,往後她們再如何,可就和湘王府沒關係了。


    來的時候這一行是六個人,現下除卻失蹤的一個,留在王府裏當夫人的一個,走時卻隻有四個人了,一眾侍女頗有些感慨萬分。


    不過湘王府的侍女這下子可就開心了不少,走了一個主子就少服侍一個人,再加上這些能折騰的丫鬟們也走了,日後生活可就安逸許多了。


    說來這趕得也巧,錢多多到達湘王府大門口的時候,那馬車剛剛起駕,錢多多還瞧著那輛馬車多看了幾眼,心中猜測八成又是哪個大官,坐的馬車竟然如此豪華。


    等得到通報被侍女引入觀瀾院屋內的時候,才聽楊鳶洛似有似無的提了一句玉衡公子搬到別院去住,錢多多這才知曉她的“玉公子”已經走了。


    不知為何,她是那麽的失落,她是最關心玉衡公子去向的人,可是他走了,她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這種感覺說不出來,卻總歸是胸口發堵,她甚至於嫉妒楊鳶洛,曾經能和他共處在一個院子裏,很早就可以得知他是不是要出門,而不需要像她一樣費盡心思的去偶遇。


    楊鳶洛瞧著錢多多臉色不對,便問道,“怎麽了這是?”


    玉衡公子不過是搬了一個住的地方而已,雖然以後錢多多來找他的時候不方便了,可是又不是永遠見不到了,這丫頭到底在鬱悶什麽呢?


    “沒什麽……”錢多多笑了一下,可是卻極其敷衍,她不過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孩子,真的很不會掩飾自己,什麽情緒都體現在了臉上,雖說了笑了,可是那笑容也著實是太過勉強,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


    “你這笑得比哭好難看。”楊鳶洛無奈的搖了搖頭,以前心中也是知道錢多多對玉衡公子的心思的,但總覺得這二人未必有結果,而且也不想將自己卷入是非當中,畢竟她自己的感情還是一塌糊塗呢,怎麽管別人的?


    可是這迴楊鳶洛估摸著也是因為和墨祈煜確定了心意,對感情這方麵逐漸了解,再加上看錢多多這麽著一直苦苦追隨得不到迴應的確難受,所以就多說了幾句,“其實有些時候呢,不管那個人於你來說,是否可堪匹配,是不是在對的時間或者說,現如今那個人是不是就是對的人、可以托付終身的人。隻要你喜歡,一切都可按照你的意願去做,試一試,或許柳暗花明又一村。”


    這種話,是楊鳶洛第一次說,教唆一個女子倒追男子,若是讓錢多多的父親知道了,肯定會覺得她竟不教好的,都是些大逆不道的話。


    可是若換另一個女子,麵對的又是另一個男子,楊鳶洛絕對不會這麽說的。錢多多的性子和玉衡公子的性子,再加上二人的身份,估摸著隻有錢多多主動一些,將心意挑破了,才會有那麽一絲渺茫的機會,不然這一輩子也別指望玉衡公子會主動倒貼錢多多。


    “可是……”


    錢多多單純,可是卻並不傻,楊鳶洛的話雖然沒有點破她卻也知道是在為自己出主意呢,可是這事兒說起來容易,做著又豈是簡單的?萬一……萬一最後她的一切付出皆為泡影,那該如何是好?


    咬了咬嘴唇,錢多多還是暗暗下了決心,不試一試怎麽知道沒有可能呢?反正她錢多多別的特長沒有,就是臉皮厚,到時候興許哭一場她就什麽都忘記了。


    畢竟,她當初也是對一身男裝的楊鳶洛存了愛慕心思的,不是嗎?


    楊鳶洛沒有多言,因為她知道,這種事情,隻要說服了自己,那麽往後的行事根本就沒有那麽麻煩,一咬牙一閉眼睛的事情而已。她也很期待,很想看看玉衡公子被錢多多直白地表露心跡時到底會作何反應。


    他那樣的人,應該是喜怒不形於色吧?


    “聽王妃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錢多多迴過神來的時候,頗有些感歎地道。


    楊鳶洛失笑,“我的話哪是書中能讀到的?書裏教的都是些大道理,雖然太過不真實,可是卻不得不學的。我呢,跟你說的卻是現實,是對症下藥的辦法。與書上所教的的東西可以說是有那麽一點背道而馳的。”


    書上都要女子矜持自愛,她卻讓錢多多主動對玉衡公子吐露真心;書上讓女子身為當家主母應寬和待人,對待妾室應像姐妹一般,她也沒有做到。


    可是,這的確就是現實。


    “背道而馳又怎麽了?誰說書上說的就是對的了?”錢多多支著下巴,樣子隨意,卻說出了自己的一番論辯,“那些聖人說的話,都是以聖人自居的,可我們不是聖人啊,隻是平平凡凡的小女子而已。就算,聖人說的是正確的,可是他們說完了這些話之後距今過了這麽多年,世事變遷,這話可就不一定還那麽管用了。”


    楊鳶洛心中也有些微的震驚,想不到她腦子裏麵的東西竟然是如此透徹。


    怪不得見錢多多雙目清明,如同精靈一般,她並未如其他孩子一般,在家長對她施壓逼迫讀書的時候真真的讀成了一個書呆子,而是學會反駁那些自己覺得不對的地方,堅持自己的觀點。


    看起來,這個錢多多將來也是個成大事的人物,不能小窺。隻不過可惜就可惜在錢多多是個女子,和她一樣,都隻能在暗中算計,不能入官場施展才能,生意場上做事也不甚方便,畢竟身為女兒身,拋頭露麵總會惹人閑話的。


    但是,若是錢多多真能嫁個好人家,譬如玉衡公子,興許就是玉衡公子的一大助力。


    別看現在玉衡公子隻是一個不受重視的皇子,可是他有抱負,有手段,又有才能,楊鳶洛相信他終有一天會一鳴驚人的。現在,他不是太子,可不代表以後不是,現在做不了皇上,卻不代表以後還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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