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生氣了。


    王妃也生氣了。


    雪影和白芷兩個人站在門口半晌,偷眼觀看,內室裏的兩個人一人坐在一邊,誰也不跟誰說話,但臉上似乎都寫著四個字——“生人勿近”。


    楊鳶洛拿起了麵前的茶壺,卻發現空空如也,有些氣惱的衝著窗外叫了一聲,“雪影!”


    還在偷看的雪影被叫到名字嚇得一個激靈,忙道,“來了來了。”


    掀開簾子進屋的時候,雪影隻覺得這屋子裏麵比外邊還冷,都要結出冰花來了,她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王妃有何吩咐?”


    “沏茶!”


    “是。”雪影忙把茶壺拿走,逃也似的出了屋內,將茶壺端給粗使丫鬟,就又迴到門口和白芷站在一起了。


    “怎麽樣?王爺和王妃還是沒有說話嗎?”


    雪影搖了搖頭,“明知故問,你不是都看見了嗎?”


    “你進屋了,看的清楚。”白芷解釋道,她今天早上可是隨著王妃一起進清城苑的,雖然楊鳶洛一直沒有在丫鬟們露出任何不快的神色,可是白芷卻知道她心裏肯定是不舒服的。


    哪一個女子看見自己的夫君和其他女子大清早的在一張床上起來心中能舒坦?再說,昨日王妃本來累了,等王爺的時候就靠在榻上睡著了,可是睡了沒多久又醒過來了,就這麽一直等著等到今天早上,誰知道王妃還沒梳洗完呢就聽到這麽一個消息。也虧得王妃生怕王爺迴來的時候沒人伺候,原來昨晚上就有人上趕著了。


    雪影和白芷二人還在外麵小聲嘀咕著,互聽裏麵傳來了一聲茶杯破碎的聲響,二人匆忙的進屋,隻見楊鳶洛和墨祁煜麵對麵站著,誰也不肯服輸的樣子。


    “愛信不信,本王喝得不省人事,怎麽行那種事情?”


    “不省人事?不省人事的話一個瘦弱的姑娘家也能把你拖到離門口那麽遠的清城苑去?”楊鳶洛緊盯著他的眼睛,語氣滿含了嘲諷,“你情我願的事情,王爺何須辯駁?”


    墨祁煜深深的看了楊鳶洛一眼,輕哼了一聲,隨後出了觀瀾院,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樣,兩個人一吵架就是一場天翻地覆。


    “王妃……”雪影有些害怕,咬了咬嘴唇,蹲下身子去撿掉落在地上的茶杯。


    楊鳶洛氣得又坐下,狠狠的灌了一大口茶水。


    她氣得不是月兒,不是墨祁煜,卻是自己。


    墨祁煜是不會對她撒謊的,他說沒有發生任何事情,那麽就肯定是清白的,不過……這不排除墨祁煜真的喝大了,事後什麽都不記得。


    楊鳶洛氣的是自己明明已經知道月兒肯定圖謀不軌了,卻還是這麽大意,讓她鑽了空子。其實昨天如果她再謹慎一點,這種事情就不必發生了。比如……


    墨祁煜出去的時候在他身邊派幾個婢女和小廝;或者在門口安排守夜的人多幾個,就有人可以把墨祁煜送到觀瀾院來,何必讓月兒得到這個機會。


    怪不得昨天皇後沒有處處為難她,原來早就打好了主意,胸有成竹,在這裏等著她呢!真是好計謀啊!連她都給騙過去了……


    不過那又如何?就讓月兒在夫人這個位置上做幾天,她到底想要做什麽事情,皇後的意圖又為何,這些早晚都會讓她露出馬腳。到時候,誰也救不了她。湘王府裏的人,豈是容她們如此欺負的?


    半夜,墨祁煜仍然在心不在焉的看書,知曉和知畫兩個姑娘悶聲不吭的守在一邊,知道墨祁煜心情不好,自然不會多說話惹人討厭。


    墨祁煜有些懊惱,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都是模模糊糊的,記得晚上迴來的時候是有個粉衣的侍女服侍他的,可是沒多久他就睡過去了,根本就沒有做那檔子事兒。


    那女子肯定是月兒無疑了,而他被算計了,那也是事實。


    月兒來自宮裏,聽聞又得皇後重視,此事是皇後在暗中做詭也不一定。隻是不知道,皇後的最終目的是什麽……


    不過,楊鳶洛那麽聰明,她不會看不出來是算計,但是也足夠她鬱悶好長一段時間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一個小小的侍女耍了心機,她那麽要強的人,估計此刻肯定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想著怎麽揭穿月兒呢。


    墨祁煜有些無奈,暫時就做出他和楊鳶洛夫妻不和的樣子出來又如何?就是要做給月兒看的,促使她早點行動,這迴肯定要給她抓個正著,還湘王府的安寧。


    還有皇後……


    這一次,鏟除她一個助力讓她長長教訓,湘王府沉寂了這麽多年,現如今腹背受敵,是時候該謹慎防範起來了。


    清城苑裏,屋內吹熄了燈,所有侍女終於一並褪下,月兒悄然拉開了袖子,那裏有一道傷口,明顯已經結痂。


    月兒有些憤憤的起身,從櫃子裏拿出了許久之間的衣物,撕下來了一塊布,沾著藥膏清洗傷口。


    昨晚她一夜沒睡,就等著早上一朝爆發。為了讓事情顯得更加逼真一點,她拿簪子劃破了自己的胳膊內側不顯眼的地方,將血跡落在床單之上,這證明了她是處子,想來,也會得王爺幾分垂憐。


    今天白日的時候,王妃一行人前腳剛走,碧芳安排進來的丫鬟們就進院了,連讓她鬆一口氣的時間都不給。


    那幫丫鬟一個個都跟榆木嘎達似的,她的吩咐的確言聽計從,可是想要跟她們聊一聊天,討好一下,也好得個心腹為她做事,誰知道一個個的卻都像聾子一般,偏偏聽不到她說話,真是氣死個人。


    月兒的身邊一刻也沒離開過人,無論她用什麽理由去支開身邊的人,也會有另一個丫鬟過來補上,似乎是故意的想要監視她,所以她一直沒有時間清洗傷口。這迴可算是到了晚上,丫鬟們除了一個在外屋守夜的,其餘全都睡覺去了,月兒便得到了機會清理傷口。


    雖然這傷口不深,發炎感染的可能性比較小,可是身為女子,哪一個能不愛惜自己的皮膚?若是留下疤痕那可就不好看了。


    第二是清晨,一切照如往常,今日沒有雪,是個晴天。


    按理說,這是小魚兒出嫁的第三日,本應迴娘家,可是小魚兒早就沒有了父母,又是從湘王府出嫁的,所以說,湘王府就算是小魚兒的娘家了。但是說到底,楊鳶洛和墨祁煜也不是這小魚兒的父母,不過是主子而已,所以說,該有的敬茶禮節全都免了。


    墨祁煜此時正和趙俊淇在正廳敘話,小魚兒便和楊鳶洛一起迴到了觀瀾院。


    一進屋,白芷就過來倒茶,小魚兒有些不習慣,愣是沒敢接白芷遞過來的茶杯,倒是楊鳶洛見她拘謹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這湘王府不就是你自己的家?你緊張什麽?”


    小魚兒尷尬的笑了笑,此時見外了確實不好。


    “怎麽樣?當了夫人,姑爺對你可好?”


    小魚兒一聽這話立馬羞紅了臉,低聲道,“謝王妃關心,姑爺對奴婢確實好。”


    楊鳶洛見小魚兒一身的穿著,雖然不比自己,但是也差不離,再看小魚兒滿麵紅光,確實和做丫鬟的時候不一樣了,由此可見這個趙俊淇的確是疼惜小魚兒的。隻要能對小魚兒好,楊鳶洛也就放心了。


    “現在都說了你是夫人了,在我麵前怎麽還要自稱奴婢?”楊鳶洛有些嗔怪道。


    小魚兒卻執著的搖了搖頭,“這不是奴婢拿喬兒,故意說自己忠心,隻是王爺和王妃對奴婢的確是大恩難報,猶如再生父母,奴婢自稱是奴婢,也是求個心安。”


    一聽這話,楊鳶洛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了,隻能由著小魚兒去了。


    二人又閑聊了一會兒,雪影進門行禮道,“王妃,月夫人來了。”


    楊鳶洛一聽,臉色頓時陰暗下來,這個月兒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著小魚兒過來的時候來了,真是可恨!她這個王妃在小魚兒麵前還有什麽顏麵?


    小魚兒卻是滿腦子的霧水,見楊鳶洛臉色不好,問道,“月夫人?哪個月夫人?”


    白芷和雪影都是緘口不言,小魚兒知道了,這個月夫人,肯定就是王府裏新上位的了。真想不到,她才嫁出去三天,王府裏就又多了一個主子。


    小魚兒不禁替楊鳶洛操心,可是也同時害怕了自己的未來。趙俊淇是個當官的,將來為了往上爬,肯定少不了要娶些官家女子作為助力。


    而自己的娘家早就敗落了,根本幫不上趙俊淇什麽忙,在外人眼裏,她的出身隻是個丫鬟。到時候,那些妾室再仗著家中的背景欺負她,那……


    “請進來。”


    小魚兒原本心中有些焦躁,一聽楊鳶洛的話,這才迴過神來,仔細盯著門口,她倒是真想見見,這個“月夫人”是何方神聖,竟然這麽有手段。


    當月兒進屋的一瞬間,小魚兒可以說是意料之中,也可以說是意料之外。


    這幫從宮中來的丫鬟有手段她是知道的,可是卻萬萬沒想到,這個月兒竟然不是衝著玉衡公子去的,而是為了王爺!


    “月兒給王妃請安。”月兒盈盈福身半跪下,禮數倒做的周全。


    皇室後院立規矩,妾室的確是需要給正室行半跪的禮的。


    楊鳶洛也懶得為難她,“平身。”


    “謝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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