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鳶洛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墨祈煜,那身藏青色的袍子剪裁得體的貼在身上,因為酒精的作用眼角下有些微紅,古井一般深沉的眼睛目光淩厲,仿佛要貫穿她的身體,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迷人的危險。


    一幹丫鬟侍衛都悄然無息的退出去,屋子裏不知何時隻剩下他們二人,氣氛登時凝固。


    墨祈煜走近幾步,那身濃重的酒氣撲麵而來,楊鳶洛雖未喝酒,卻也感到微醺醉人。


    “你喝酒了?”


    話一出口楊鳶洛就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這種沒頭沒尾的話自己怎麽也問得出口?酒味那麽濃,剛剛也有丫鬟通報,自己明知故問這句廢話有什麽用?


    墨祈煜也不答,仿佛沒有聽到她的問話,眼睛隻是盯著她的嘴唇,左手輕輕地撫上她的臉頰,那溫柔讓楊鳶洛一瞬間的愣神,有些莫名其妙,剛要問他怎麽了,卻被墨祈煜突如其來的一個吻搞得不知所措。


    楊鳶洛驚懼的睜大眼睛,前世發生過的某些事情一幕幕在腦海中循環播放,讓她的心思有一瞬間的空白暫停。


    反應過來之後心中不禁泛起恐懼和惡心,恐慌讓她將自己的武藝全都忘了,隻知道伸出拳頭捶打墨祈煜的胸膛,可惜卻沒有絲毫作用,反而讓墨祈煜將她的纖腰扣得更緊,一隻手伸向她的後腦,將她的唇更緊貼自己。


    楊鳶洛感覺到腰間有一硬物咯得她生疼,分神一看,竟是墨祈煜常拿的那把空白扇麵的扇子,此時正別在他的腰上。


    感受到她的心不在焉,墨祈煜狠狠的在她唇上一咬,兩人瞬間都嚐到血液的腥甜味,楊鳶洛驚懼交加,眉頭不禁緊緊的蹙起,所有的反抗都被墨祈煜消化,見他也沒有接下來的動作。


    楊鳶洛慢慢的放下心來,但還是持續警惕戒備。


    四片唇瓣緊緊的貼在一起,酒氣濃重,墨祈煜嘴唇微涼,廝磨之間逐漸火熱升溫……


    待墨祈煜終於放開了她,楊鳶洛扶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著,還泛著水光的雙唇在墨祈煜眼中更添誘惑力。


    楊鳶洛能感覺到墨祈煜的吻中含著一股子憤怒的味道,她就不懂了,他生氣個什麽勁兒,要來找她泄火?


    楊鳶洛嚴詞厲色,怒吼道,“你做什麽?”


    墨祈煜驟然一笑,擦了擦嘴角沾到的楊鳶洛的血跡,冷冷地道,“王妃果真是厲害的人物,棋藝竟也能贏了玉梳!”


    楊鳶洛隻覺得他這話裏的冷嘲熱諷意味不明,什麽厲害的人物?什麽棋藝贏了弄玉梳?這和他有什麽關係?墨祈煜到底莫名其妙的在氣什麽?


    大腦中的思緒微頓,楊鳶洛驟然想起,這和墨祈煜還是有些關係的。


    上次她和弄玉梳下棋,立了一個賭約,就是說如果輸了就把墨祈煜讓給她。莫不是他知道了這個賭約?


    “這是我和弄玉梳之間的事,你管的也太多了。”楊鳶洛冷笑,就算墨祈煜知道了又怎麽樣?她也沒做虧心事,堂堂正正的贏了弄玉梳。


    “拿本王做賭注,也是本王管的太多?”墨祈煜挑眉,臉黑的堪比包公了。


    “賭局是你那位好側妃提議的,跟我沒關係。”


    “你答應了。”墨祈煜用極其平淡的語氣陳述這個事實,聽不出其中的怒氣,可是他心中卻像燃燒著一團火焰。


    “沒錯,我答應了。”楊鳶洛不怕死的重複道。


    墨祈煜暴怒,毫無預兆的一拳捶向桌子,發出巨大的撞擊聲,脆弱的梨木頓時裂開來。


    楊鳶洛一驚,隻覺得墨祈煜的眼神中仿佛帶了寒氣,將她周身的空氣凝固起來,把她凍結住。


    外麵的侍衛聽見這一聲響還以為出了什麽意外,忙闖進來,無形中打破了這詭異尷尬的氣氛。


    墨祈煜無情的轉身,帶著怒火大步流星的離去。


    楊鳶洛站在原地皺著眉。


    她聽明白了,墨祈煜氣的,是她拿他當賭注。


    雖然結果是楊鳶洛贏了,但墨祈煜還是生氣楊鳶洛能那麽爽快的答應賭約,生氣兩人做了這麽久的夫妻,他在這個女人心裏竟然是可有可無的,沒有絲毫重量。俗話說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們之間到現在為止卻還像陌生人。


    楊鳶洛這迴是真的不知所措了,不是她想太多,也不是她太拿自己當迴事,隻是墨祈煜的舉動太反常了。


    如果他對自己沒有感情,那麽自己做什麽,隻要不危害到他的利益,墨祈煜都不會在意。


    可是僅僅因為如此,墨祈煜對她大動肝火,冷嘲熱諷,不得不讓楊鳶洛懷疑,這位王爺恐怕是動真格的了。


    可是他們之間,不應該有任何多餘的感情的,情情愛愛,不適合墨祈煜,更不適合楊鳶洛,這東西,隻會成為他們的牽絆。


    墨祈煜的確是個值得托付終生的人沒錯,要家世有家世,要錢財有錢財,跟著她就算一輩子好吃懶做都不用愁。


    而且雖然他風流的名聲在外,可人卻是極有分寸的那一類,認真起來也算是專一。


    看他對弄玉梳的態度,也是相敬如賓,也許這也是讓弄玉梳對他死心塌地的一個原因。可惜這一切,都不是楊鳶洛想要的。


    她有大仇未得報不說,況且她曾那樣深愛著滄流殤,甚至還為此受人陷害、侮辱,葬送了年紀輕輕的一條性命。


    當初她有多愛滄流殤,如今,她就有多恨他。


    可是,這並不代表自己一點也不在意他,或許,隻是前世的一種習慣,今生還在延續,他走到哪兒,她的目光就追隨到哪裏去。


    如果讓楊鳶洛重新愛上一個人,她真的做不到,她沒有力氣再傾盡所有溫柔為了另一個人奮不顧身了,至少現在,她沒有這個想法。


    上輩子發生的事情就像一場噩夢,也許也和她愛人的方式有一定的關係,這才造成了最終的結果。所以說,她不會愛,也不敢愛。


    夜涼如水,天空漆黑如墨,繁星點點,綴在這片濃黑的幕布上,燦爛華麗,一輪明月掛在正中,薄薄的雲如少女的麵紗將月亮藏起來,含羞帶卻。


    初秋的夜風帶了習習的涼氣,迎麵吹來,吹散了墨祈煜身上的酒氣,頭腦也清醒了幾分。


    眼神不經意間掃到院中的桃樹,墨祈煜的眼神驟然變冷,仿佛投射出利刃,穿透樹上結的桃子。他的手緊緊握起,左手骨節有些擦傷,是剛剛怒極情不自禁捶向桌子時造成的。


    一眾侍衛一頭霧水,不知道這桃子樹又怎麽惹著王爺他老人家了,寄緒在旁邊涼涼的開口,“王爺看不順眼,要不要得空兒把這桃樹砍了?”


    墨祈煜把眼神從桃樹轉到寄緒身上,狠戾絲毫不減,“多嘴。”


    寄緒砸了砸嘴,把頭低下,好吧,確實是他多嘴。


    墨祈煜徑直往書房走去,心裏含著怒火不知何處發泄,一進門看到弄玉梳神色悠然,自己給自己砌了一壺茶,坐在椅子上,顯然是早已恭候多時了。


    “你怎麽來了?”墨祈煜將一腔怒火壓製下去,雖然此事是弄玉梳挑出來的,可因為合作的關係再加上二人的情誼,自己對她根本沒有辦法發脾氣。


    “我可是特意給你煮了醒酒湯。”弄玉梳指了指桌上的一個石鍋,眼神忽然落寞,“可惜你迴來就直接去王妃那裏了,這醒酒湯,都涼了……”


    “玉梳,你知道我……”墨祈煜的話還沒說完,嘴唇卻被一個纖長白皙的手指堵住。


    “你不用說,我知道。”弄玉梳雙目盈盈,那一身輕薄的紗衣顯得她更加單薄柔弱。輕輕的將手指離開他的唇畔,墨祈煜灼熱的唿吸仿佛還在指尖縈繞。“那你對王妃呢?是不是也像對我這般?”


    其實,弄玉梳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他醉酒過後,剛一迴來就直接進了觀瀾院,這就已經可以證明他的心思了。


    弄玉梳留在書房等他,其實早就灰心喪氣,隻報了一點希望,希望楊鳶洛對他沒有動心。她確實等來墨祈煜了,可惜,也等來了一個斬釘截鐵的答案。


    這一輩子,或許是她癡心錯付了。


    明明就是互相合作的關係,雙方隻注重利益,江湖中人最忌諱動情,可她卻不顧忌這些,偏偏對墨祈煜用了真心。


    明明她一早就知道,墨祈煜是那樣狠心絕情的一個人,若是不喜歡,就算再怎麽放低姿態卑微乞求,他都不會心軟。可她喜歡的卻是另一個溫潤優雅的他,認真起來一心投入,可惜,這認真,墨祈煜從來沒給過她。


    “玉梳,你在紅袖招的時候有不少人不惜對你揮金如土隻求搏你一笑,你值得更好的人,而我,隻能是你的夥伴,而不是伴侶。”


    畢竟合作那麽多年,墨祈煜心中還是有少許的不忍,弄玉梳確實是一個絕頂的美女,聰明才智也不壓於楊鳶洛,甚至是更勝一籌,可是他對她沒有那個心思。


    弄玉梳定定的看著他,眼裏的情愫迷蒙起來,苦笑著喃喃自語道,“你說得對,那麽多人願意揮金如土搏我一笑……我又何必在你這麽一棵樹上吊死呢?我這是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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