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士有計劃,把福特他的辦公室——喬的案子。


    說這個之前,需要先迴溯一下上午警局發生的事情。


    紮克不是在大街上被‘畢夏普’撞了,當時的‘畢夏普’已經拿到喬的案子,所以結果我們已經知道了。


    但好奇在從詹姆士決定和在外活動有時間限製的‘畢夏普’耗著,到‘畢夏普’讓紮克享受一次飛天,這中間,發生了什麽的嗎?


    迴答很現實。‘畢夏普’直接去找達西局長了。無關於占據人類身體的兇靈,與,此生最後機會做人的傳承者,之間的對壘,隻有‘老子是巴頓城市中最有錢的人,你是這個城市中公眾服務者’。我有要求,你要滿足。


    迴溯結束。


    喬的案子和福特殯葬之家的關係就是,喬的屍體,在警方的記錄中,是送到福特殯葬這裏處理的。以現在殯葬之家不在屬於公共資源的現狀,詹姆士是無權在過問已經移交出警局的屍體,但這就是詹姆士的計劃。


    他準備提醒福特:誰都無權調用喬的屍體——如果這屍體還在的話。已經完結喬案子的警方不行,故意想要搞事的‘畢夏普’也不能。


    而這次提醒,要避開警探、殯葬業老板的身份,卻又和這兩個身份密切相關、隻有這兩個身份的人能明白。能理解吧,詹姆士是無權去提醒福特的,因為詹姆士已經喬的屍體無關了。同樣,福特是不該獲知這提醒的,因為殯葬業老板就是平民,他不該知道發生警局中的權利糾紛。


    詹姆士要做的,隻是以一個下班了的警探、正常人的身份,邀已經過了營業時間的殯葬業老板,也隻是正常人身份的福特聊聊。兜個風、小酌幾杯,隨便什麽……


    這計劃簡單到和兩個路人路遇打招唿一樣,不可能出幺蛾子。


    出了。


    從詹姆士走近福特辦公室的時候就出了——


    “你報警了。”


    陌生的聲音從辦公室裏傳出,被綿密的雨聲掩蓋了大半的音量,但我們都知道詹姆士對‘報警’有何種的敏感,他聽到了。


    詹姆士的心理狀態或許還停留在一次簡單的計劃執行中,但身體倒是誠實,外套被利落的撥開,詹姆士的手已經本能的放在了槍套上。


    “那非常遺憾,福特先生,我以為我們可以愉快的合作。”一樣的陌生聲音。雨聲已經掩蓋不了什麽了,詹姆士已經站在門邊。


    一次眨眼,以彈除滴落於眼上的水珠,詹姆士的身體已經完全完成了狀態轉變,槍已經在手中緊握……辦公室裏的燈光滅了。


    隻有瞬間的停滯,槍聲起,不是詹姆士手裏的。詹姆士瞪大了眼睛,“巴頓警局!”踹門而入。


    依然是身體超脫意識的自主行動,詹姆士在破門的瞬間完成了一次身體的壓低。刹那明亮起的耀光明顯來自某個非詹姆士的家夥控製的武器,詹姆士感受到了自己的潮濕的頭發被什麽東西穿刺。


    來不及感歎生命的進程越過了一次被死亡踐踏出的鴻溝,詹姆士在那短暫的光耀中,看到了翻越而起的身體。砰啦啦……那個身體翻越了辦公室另一端的窗戶。


    耀光再次明滅,連續的,根本不以謀殺為目的,隻為壓製存在的射擊方式,讓詹姆士不敢絲毫提高自己的身位。綿密的雨聲中,某個腳步聲在被逐漸掩埋。


    “紮克!!”詹姆士用了他最有穿透力聲音。


    紮克。


    紮克在在一排‘孕婦’麵前的感受不可言喻的奇妙壓迫力。


    “我有輛……”矮子,在迴答紮克的問題。


    槍聲。有點像紮克現在需要的煙或咖啡,呃,隨便什麽能喚醒紮克在這種季節、這種天氣下麻木的感官的東西。因為這聲音的穿透力足夠。


    紮克看向了那個方向。


    第二聲槍聲。


    紮克皺了眉,抬手撥開了莫名其妙抓住自己的矮子,抬步移動。


    連續的第三、四、五、六……聲槍聲。紮克已經消失在停屍房裏了。


    正在享受春雨的陸地上,出現了條一人寬的狹窄通道,從停屍房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延伸至福特的辦公室。


    “紮克!!”詹姆士剛成就了他聲帶能夠震動的最高頻率,他彎伏的後背,就仿佛被水潑一樣的被來自後方的水衝擊、濕透。和姿勢錯誤墜水一樣生疼,且冰冷感覺包裹了詹姆士的後背。但,真實又無法掩飾的,詹姆士感到了安全。


    連續的槍聲依然在繼續,明滅的耀光依然在破壞的窗外不斷出現。詹姆士的肩膀被抓住,不可抗力的歪斜,詹姆士在紮克的腿旁完成了一次轉移。他唯一能在這個短暫的、被置於絕對安全中的過程中,看到的是,兩點給予他這安全的紅芒。


    “他要逃走了!去追他!”詹姆士還在紮克的身後調整平衡,就已經喊出了這他知道他隻要說出來,紮克絕對就完成的任務。


    紮克沒有完成。


    原因?


    辦公室的燈重新亮起。紮克開的,和燈光一起亮起的是眼中的紅芒褪色為普通的淺綠。紮克抬手剝掉亂序鑲嵌於自己胸前的金屬顆粒,啪嗒啪嗒,越過這些落地扭曲金屬顆粒,紮克往破碎的窗口靠近——比正常人步行速度還要慢的那種。


    紮克的視線,直視窗外,那個已經在雨夜中愈發渺小的身影。對方停止射擊了,徹底消失在雨夜中。


    “你在幹什麽!!”詹姆士能夠重新站起了,他在憤怒,紮克沒有完成他給出的任務……


    重新站起的身體,明亮的燈光,詹姆士看到了,癱倒在窗前、辦公桌一側的福特先生。紅色,在福特先生的身體下蔓延。


    剛才的問號,紮克沒有完成詹姆士任務的原因,這裏,此時此刻,一個生命真正消逝。


    “你……是什麽……”生命的最後階段,福特先生似乎並沒有多少腦容量能處理更多東西,他隻能去問這眼前的問題。


    紮克的身前,衣物已經淩亂且狼狽,布滿坑洞還在往地下滴著紅白相間的水滴。但紮克依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著,麵帶微笑,走近福特先生後蹲下,“嗬,問什麽呢,我都不認識了麽,我是紮克瑞·格蘭德啊。”


    “是,是哦。”好吧,生命終結的時刻,這最後一個問題也得不到迴答了,這就是命吧。福特先生本就無力歪著的腦袋更無力了,眼皮也開始合……


    紮克迴頭看了眼詹姆士。


    眼前的情況非常簡單。救,或不救。


    這是需要問的問題嗎?“救他啊!”詹姆士更憤怒了。憤怒紮克居然需要他喊出來。


    紮克轉迴頭,將福特先生即將合攏的眼撥開,“記住,我對你來說,永遠是在南區偶爾需要你照顧的行業後輩。”


    或許,紮克在說這話的時候,是用的紅色的眼睛,會更好。等一下,或許……也不是,就這樣吧。


    福特的頭無力的低下,靠著胸口頂住自己的下巴維持姿勢,被紮克強行撐開的眼中,是紮克放在自己腹部的手,紅色,湧滿了紮克的手。


    福特他開始感覺到一件事,紮克的手,有一部分,在自己的身體裏。


    對一個正常中年男性來說,任何時候,我的意思是,任何時候,都不會享受自己的身體,被入侵。


    情況轉變的非常迅速。


    福特突然突然抬手推開紮克,“把你的手拿開!!”


    紮克順勢坐在了略淩亂的地麵上,就著反正不能要了的衣物,抹檫著滿手的鮮紅,看著福特,給了微笑,“感覺怎麽樣?”


    福特的身體凝滯了一下,然後動作迅速的扯開身前的衣服,抹掉糊亂的血跡,盯著他那中年男人特有的……粗糙肚皮……眨眼,再次凝滯。


    紮克繼續在抹擦手上的血跡,詹姆士,詹姆士的身體抖了一下——激靈的那種,詹姆士的本能告訴他,他不想參與這兩個殯葬業老板後續的交流。詹姆士轉身跑入雨中,沒一會,就在破碎的窗外看到了詹姆士追溯已經在雨中被抹滅的痕跡逐漸跑遠。給個讚吧,這麽有正事兒的警探,很難得了。


    福特的凝滯結束,猛然抬頭看向紮克,紮克還在微笑。


    福特的身體開始用力,靠著身體與身體的摩擦後退——遠離對著自己的微笑。


    福特並沒能移動多遠,辦公桌就在他身後,在短暫刺耳的桌腳與地麵的摩擦聲後,頂牆了,退無可退。


    福特的腿開始屈伸,身體也在調整平衡,他準備站起。人類的四肢,畢竟分工明確,貼地移動的方式,並不是人類的優勢。福特準備站起,逃生?或許吧,反正他失敗了。


    福特剛站起,就歪到,狼狽的趴在了他自己製造的血泊上……


    “貧血。”紮克依然保持了微笑,放棄了擦幹淨自己手,懶散後仰的坐在地上,“你現在不適合劇烈運動。”


    福特的臉在抽搐,他被提醒了,他趴伏的紅色,來自他自己。


    辦公室的氣氛開始沉澱。


    哎。都要有這個過程的,容忍一下吧。


    “你是什麽……”福特……放棄再次起身了,靠迴了辦公桌,盯著自己滿手的紅色問的。真有趣。生命的再啟程,和生命即將結束時的問題一樣。


    “紮克瑞·格蘭德。”微笑,淺綠的眼中有哀怨式的責怪。別說紮克矯情做戲。這不是戲,是真實的情感。剛在你生命快結束的時候讓你記住我是誰,忘了?


    “我沒問你的名字!我需要你告訴我你的名字!!”福特居然生氣了,“我問你你是什麽!!什麽!懂嗎?!”


    是驢是馬,你倒是說啊。


    “重要嗎?”不說,這是矯情。


    “你是人嗎?!”福特倒是……直接,盯著紮克破爛又濕透的衣物,“我看到那些子彈射入了你的身體!!我看到那些子彈有被你的身體……吐出來!!你不可能是人類!!”


    不矯情,紮克幽怨的,“至少把我不是人類的原因歸結到我救了你,如何。”


    “所以你承認了!!你不是人類!那你是什麽?!!”執著的生命再啟程者,一如隻會嚎哭的嬰兒。


    矯情,“就像我說的,你隻用知道我是紮克瑞·格蘭德就好。”


    “我知道的紮克瑞·格蘭德不能在槍擊下無傷的坐在這裏!我知道的紮克瑞·格蘭德不能……把我從死亡中拉迴來!!”


    不矯情,“人與人關係的最大迷思就是,大家都以為自己了解的一個人的全部。”莫名的人生感悟時刻,“但事實上,沒人真的了解任何人。”


    “你不是人!!”


    矯情,“我受傷了。”


    福特……福特開始在手邊尋找什麽,找到了一份掉落在地上的文件,毫不猶豫的砸向紮克。


    “嗷。”紮克沒躲,“疼。”


    安靜。足足的十秒鍾。


    “我還活著。”福特看著紮克。


    “你還活著。”紮克迴到了微笑。


    這氣氛不錯,如果停在這兒大家應該都沒什麽意見。但大家懂的。


    矮子,站在了辦公室門口,“老,老板,還在加班啊,辛辛苦了……”他看到了淩亂的辦公室,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地上的扭曲子彈和地上的血泊。所以閉嘴。


    福特盯住了自己的員工,“為什麽你還在這裏!你不是早下班了嗎!”


    紮克想歎氣,搖了搖頭,不再做在地上,起立,“你這裏最近收了一批屍體。”紮克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他們不是屍體,他們都還活著,我們需要知道你從哪裏收到的。”


    福特並沒有來得及迴答,或許他也沒準備迴答,腦子裏還在思量到底自己身在什麽情況中。這個時候,詹姆士迴來了。詹姆士並不是一個人迴來的。


    “哈密頓。”紮克點了下頭。紮克並沒有驚訝什麽,在矮子出現在門口的時候,紮克就感知到了哈密頓血統出現在了自己的可以感知的範圍內。


    哈密頓也很有禮貌,“紮克。”尊敬的行禮,“福特。”點頭算招唿。


    “艾倫殯葬的哈密頓!”福特雖然還沒有能力站起來,但剛才他已經證明了自己有能力在自己的話中帶上充分表達自己情緒的語氣。至於是什麽語氣,大家自行琢磨。


    哈密頓並沒有在意福特的語氣,看向紮克,“人死了,他試圖伏擊詹姆士,被我阻止了。”皺眉,有些惱怒的樣子,“我應該注意下力度的,我需要他活著。”福特——“*!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們需要好好談談了,對麽。”紮克環視了一眼。


    “我們需要!”


    福特和哈密頓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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