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尖叫而過,穿過微微打開的窗戶,掠過楚鳴的眼前,一槍打在飛行器中的警示牌上。


    鐺!


    警示牌上被打出一個細微的彈孔。


    飛行器內眾人突然吃了一驚,副駕駛座上的觀察員急忙拿出望遠鏡向遠處看去。


    在距離飛行器幾個街區外的樓頂有三個人,一個人趴著,兩個人站著。


    在眾人驚魂未定的時刻,觀察員突然咦的一聲說道:“奇怪,他們打了起來。”


    趙雙俊正在用腳猛踢那名狙擊手的雙腿,瑞德用槍指著他的頭,不停的扇著他的耳光,雖然聽不到聲音,但從他們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來這二人的憤怒。


    這時,觀察員迴頭對楚鳴說道:“你和pbr有仇?”


    他與pbr到底有什麽過節,楚鳴根本就不明白,他隻好搖了搖頭。


    觀察員把望遠鏡遞給他,“喏,你自己看。”


    飛行器快速起飛,轉眼間向遠處駛去,在晃動之中,楚鳴忽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那名有著狹長的手臂、細長的雙腿,有著一雙貓一樣的大眼睛的狙擊手,楚鳴認識。


    他是楚鳴在荒林工廠中認識的一個年輕小夥子,楚鳴並不知道他的真實名字。因為是個菜鳥,大家都叫他肉雞,而這個年輕的小夥子也欣然接受了。


    狙擊槍的子彈沿著楚鳴的眼前掠過,隻差一點點,彈頭就會擊中楚鳴的頭部。


    難道,他是故意沒有打中?


    忽然,楚鳴猛然扭頭,注意到肉雞剛才那一槍打中的地方。


    那是一塊警示牌,告誡駕駛或者乘坐飛行器的人應該注意的特殊事項,然而,在警示牌的最左側,有三個打些的英文字母。


    sos!


    子彈正是在字母“o”的圓心穿過。


    他在求救!肉雞在向我求救!


    楚鳴心中默默念道。


    就在這時,駕駛員對飛行器內幾人說道:“大家注意,有人飛過來了。”


    他急忙拉動操縱杆,飛行器隨之加速,向寧博港東南飛去。


    在遠處向天地大廈快速飛來的是警方的直升機,他們在接到報案後第一時間組織警力,快速的往這裏趕來。


    然而,不知為何,今天的事故特別多,人手不足,加上一係列離奇的時間,所以從接到報案到趕到天地大廈,足足用了十幾分鍾。


    飛行器前腳剛走,他們後腳就到。


    飛行器內異常的沉悶,楚鳴,阿七,菲爾德,三人一言不發,呆呆的坐在座椅上。


    他們三個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很快,屠殺平民的新聞會席卷整個世界,而且,這起事件還是發生在東聯盟的中心寧博港。


    許久,阿七突然說道:“槍是我開的,是我開槍嚇唬的那個禿頭,才導致了這一場混亂。這個鍋我來背。”


    楚鳴搖了搖頭。


    菲爾德的目光不停的在楚鳴與阿七臉上遊走,他心裏清楚的很,這個主意是他出的,如果按照這種方法追究起來,應該是自己的責任最大。


    阿七已經開了口,現在自己也應該表個態。自己一定要在眾人麵前說:“這件事情是由我而起,這個責任,我來擔!”


    菲爾德在內心想了很多遍,可是,當他正要開口的時候,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嘴巴很幹,幹到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張開;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喉嚨很癢,很難受,難受到不清楚自己能不能發出聲音。


    他強行比著自己試了幾次,然而,話到嘴邊卻一個字也崩不出口。


    菲爾德忽然間害怕起來,他的內心在恐懼,他的身體在顫抖。


    他忽然間想起來霍克,那名鷹眼老將軍,和自己的老師契科夫一起上陣殺敵、一起從小兵卒子成長起來的副總指揮。


    一直以來,菲爾德對霍克站出來替自己承擔責任這件事很感激,沒有了他的犧牲,他不知道這件事情到底該如何收場。


    但是,他從來沒有覺得替罪頂包這件事有多難。


    他以為,霍克年紀已經很大了,和自己的老師差不多大。為了聯合軍的穩定,為了同仇敵愾共對強敵,他的犧牲必是偶然,也是必然。


    畢竟,霍克將軍用他的死完美的解決了聯合軍的混亂事件。


    畢竟,霍克將軍用他的死極大的提升了軍隊的士氣,提升了士兵的作戰能力。


    畢竟,他已經老了,而自己,還很年輕……


    一想到這裏,菲爾德突然打斷了心中的念頭,他知道就在剛剛,自己的思維差一點跌入黑暗的深淵,差一點走向罪惡的地獄的盡頭。


    在這一刻,當自己親自麵對這樣的抉擇的時候,菲爾德才知道當初霍克的選擇有多難,更何況他還有一個未滿20的女兒。他還有一個遠在天邊的牽掛。


    菲爾德終於知道了霍克將軍的偉大,他也終於意識到這個死去的老將軍為什麽那麽受聯合軍的歡迎,他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麽當他死時所有人的都在辱罵自己,包括自己的老師。


    霍克將軍,你真是一個偉大的人!


    菲爾德在心中默默念叨著他的名字,他已經理解了契科夫老師將自己交給霍克的原因。


    這名老將軍有著其他人所不具備,或者說不完全具備的極為高尚的情操和道德,敢於犧牲的精神和意誌。


    菲爾德做了個深唿吸,穩了穩心神,他知道,無論如何,現在,就在此刻,他一定要表個態。


    他要告訴楚鳴與阿七,告訴在場的諸位,即將在整個世界中傳播炸散開來的屠殺平民事件,致使其產生的直接導火索是因為自己的失誤。


    “楚鳴,阿七,在座的各位。”菲爾德喊著楚鳴與阿七的名字,微笑的看著他們二人,然後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的每一位,同伴。


    “怎麽?你有事要說?”觀察員詫異的問道。


    忽然,飛行器中的廣播中突然傳來一條緊急新聞,新聞的開頭觀察員並沒有聽到,他隻聽到主持人說道:


    “就在剛剛,就在十分鍾之前,東聯盟中心城市寧博港東19區天地大廈中爆發了一起極為慘絕人寰的屠殺平民事件。關於屠殺者的身份,暫時還不清楚,這起案件的起因也在調查之中。


    據現場人員表示,現場有三名劫匪搶劫,然後直接導致了大廈內的恐慌,之後……”


    聽到這裏,包括觀察員與駕駛員在內,飛行器上的所有人都驚恐的望著阿七,望著楚鳴,望著菲爾德。


    菲爾德清了清嗓子,他想說:“這件事情是我的主意,一切責任全都在我。”


    然而,他努力的嚐試了幾次,竟然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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