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中午時分,楚鳴與洛麗塔才吃上了一頓飽飯。雖然隻是一頓簡簡單單的燒烤,但勝在量足。楚鳴一直吃了五隻野鳥才吃飽,洛麗塔也吃了三隻。倒是麗莎讓他們都感到十分吃驚,她雖然瘦小,卻吃了差不多半隻野豬,三人把這座房子裏的存貨基本上吃了個光。


    這是在樹林裏的一座小木房,除了些木床木椅等簡單的家具,房間裏還有一杆老式獵槍、幾把斧頭。房梁上掛著十幾隻林鳥和半扇煙熏肉,從目前的天氣狀況和肉質的保鮮程度上來推算的話,這些東西是一周前做的,但絕對不會超過十天。


    爐子搭在房子前的院子裏,上麵落滿了樹葉,但也不算厚,這更加證明了楚鳴的想法。


    “這裏原來住著一個老獵人,不知何故,他快十天沒迴來了。”楚鳴說道。


    他撣去床上的灰塵,讓洛麗塔在上麵休息,至於麗莎,這小床經不住她的體重。


    按照他們原來的打算,楚鳴是要迴到營地去的,畢竟要去看看眾人的情況,還要把麗莎的事情告訴她的母親。但是麥琪跟著的話,他們就不得不另想辦法。畢竟她的體積太大,隻要一到有人的地方,必然會被發現,尤其是玻璃倉底座上的蜘蛛腿,看起來十分恐怖,就像是殺人機器的爪子。


    洛麗塔一粘床就睡著了,她太困了,整整一天一夜外加一個上午沒有合眼,再加上一直在高壓的狀態下,她已經快到極限了。


    麗莎躲在門外的石凳上,在麥琪的幫助下,她更加穩定了自己的心神,雷傑諾與梅瑟好幾次試圖與她取得聯係,都被麥琪從中切斷了。麗莎靜靜的托著腮,她麵無表情的望著頭頂上搖動的樹林,眼神中茫然而空洞。


    “按照設定的進化速度,她現在是一個20歲女人的心態。”麥琪將一根蜘蛛腿靠在楚鳴的耳朵旁,聲波從蜘蛛腿上直接發送到了他的耳朵裏。


    “她可以擁有人類擁有的一切東西,思維、智慧、朋友、親人,甚至是愛情。她也可以擁有機器人擁有的一切性能,計算力、分析力、決策力,她本來是人與機器的完美結合體。身體的神經係統取代電力傳輸係統,操控著身體的每一個人部位,可惜,她是個孩子。”


    玻璃光幕上,麥琪的眼睛靜靜的望著麗莎的背影,她的表情、語言都和真的一模一樣。


    “她沒有經曆過悲歡離合,沒有體會過愛恨情仇,也沒有真正品嚐到親請、友情、和愛情帶給她的溫暖,從這一點來說,她又是一件失敗的藝術品。”


    如果所謂的藝術是以血腥與殘忍組成的,那麽它的存在又有什麽意義?與麥琪帶著遺憾的欣賞態度不同,楚鳴越來越覺得憤怒,他無法理解麥琪口口聲聲說到的藝術品,也無法明白他們的所作所為到底是為了什麽,他悲憫的望著麗莎憂傷的側臉,憤恨的說道:“你們的良心不會收到譴責嗎?”


    麥琪靜靜的答道:“那麽動物標本呢?有什麽區別呢?”


    在他們的眼裏,人和動物大概沒有區別吧!


    然而,楚鳴還是很生氣,他冷冷的哼了一聲,表示並不讚同麥琪的話。


    “那我呢?”


    麥琪補充道,然後,玻璃光幕上的影像咻的消失了,蜘蛛腿般的底座載著玻璃倉走到了遠處。


    麗莎一直孤獨的坐在門前,楚鳴曾試圖給她說過幾次話,她卻一直沒有迴答。她從正午太陽正毒的時候,一直坐到傍晚太陽下山時分,依然是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沉睡中的洛麗塔忽然醒了過來,她本來把關閉的通訊器摘了下來,藏在了長筒絲襪裏。現在通訊器卻一直震動個不停,這是她從未遇到過的。


    她急忙取了出來,通訊器中閃著微弱的紅光,裏麵發出嗡嗡的輕微震動。


    “他們在找你。”楚鳴說道。這種通訊器他曾經用過,在隊友關閉通訊器的時間過長時,可以通過主控製器強行開啟,並且會追蹤到對方的位置。洛麗塔的通訊器既然在震動,那就表示隊友希望取得她的聯係。


    果然,震動之後,通訊器裏傳來了她的頂頭上司的聲音。


    “你現在在哪?”


    洛麗塔不知道如何開口,她不想迴答,她甚至不想聽到他的聲音,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把這個該死的通訊器遠遠的扔到天邊去。


    “洛麗塔,我已經將你的所作所為上報給政務處,關於你的處分決定不日即會下達,現在請你暫停手中的一切任務,迴到基地報告。”


    這句話的意思洛麗塔很清楚,她也知道自己犯了什麽樣的錯誤。在上司已經明確發布任務命令的時候,她依然固執的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動,最終的失敗也基本會歸咎到自己的頭上。洛麗塔沒有說話,她也不想辯解、反駁,直到現在,她仍然和最重要的兩個人物楚鳴與麥琪在一起,但是她並沒有向上司報告。


    “他們要我迴去。”過了許久,洛麗塔終於對楚鳴說道。


    “去吧。”楚鳴並不清楚洛麗塔現在的心理狀況,但是從她的表情和語氣中,他知道這個少女並不想離開這個組織。


    人在麵臨抉擇的時候,往往很難在一瞬間做出定論,這一點楚鳴很明白。而且,他並不想讓洛麗塔因為此次任務受到什麽嚴厲的處罰,這個外表柔弱內心卻十分剛強的少女有著極好的戰鬥素質,有著明確的是非觀念,她的前途不可限量,楚鳴不希望她在這裏跌個大跟頭。


    他走到屋子外麵,來到麥琪身旁。麗莎靜靜的坐在門邊,她對這一切似乎漠不關心。楚鳴對著她微微一笑,然後轉過身望著麥琪平靜的說道:“你確定你有辦法讓她恢複原狀?”


    玻璃光幕上亮起了麥琪美麗的臉龐,她搖了搖頭,用帶著電磁音聲音說道:“是的,不過你要答應救我的丈夫,他現在很危險。”


    麗莎身體一顫,扭過頭來看著二人。


    楚鳴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知道麗莎聽得懂他的話,他也明白麗莎悲傷的心情,這個六歲女童樣貌的小女孩在人工智能的幹預下,已經擁有了20多歲女子的心智和情商,用一些天真無腦的童話已經瞞不住她了。


    “你在這裏等著,和麥琪阿姨在一起。我很快就迴來。”楚鳴微笑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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