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激靈,驢打滾似的滾迴飯館裏,朝著郝澤偉喊了一嗓子:“帶槍沒?”


    “操,我褲襠有把水槍,你用不?”郝澤偉的反應不可謂不快,直接“嘩”的一下將吃飯的圓桌掀翻,推著桌麵擋在飯館的門口,掏出手機就按下110,:“喂,市南區蘇州路上發生了槍擊案……”


    趁著他拿桌麵擋住門口的時候,我也趕忙將小飯館的玻璃櫃台推到門口擋住,門外的槍聲“嘣,嘣”響個不停,幾秒鍾不到,桌麵就被幹出來四五個透光的窟窿眼。


    “臥槽尼瑪!”我掏出手機撥通罪的號碼,電話剛一接通,不等他吱聲,我就氣急敗壞的吼叫:“我在市南區的蘇州路上,有人要幹死我,麻溜過來……”


    之所以選擇給罪打電話是因為他離這地方最近,如果等魚陽他們過來,我估計自己都徹底涼透了,外麵的槍聲仍舊駭人的咆哮著,一指來厚的餐桌上遍布槍眼,正當中的地方甚至裂開幾條大縫子,隨時有可能解體。


    飯館裏的人頓時慌作一團,有尖叫的,有嚇得抱頭蹲在桌子底下的,飯館老板和服務員直接躥進廚房裏,將房門“咚”的一下給關上了,四五個男男女女拚命拍打房門,哭爹喊娘的求著讓他們進去,奈何廚房裏麵愣是不開門,人性的醜陋在這一刻一覽無餘,所有人都害怕殃及池魚。


    “都特麽別慌,我是警察!”郝澤偉迴頭吼了一嗓子,跑到廚房門口“咣咣”狠踹幾腳木門詐叫:“把門打開,讓女人和小孩兒先進去,不然我告你蓄意謀殺!”


    廚房門這才開了一條不大點的縫隙,郝澤偉一肘子懟在門上,將房門徹底推開,迴頭朝著身後慌亂的人群道:“女人和小孩子先……”


    沒等他說完話,一幫人“唿啦”一下蜂擁而入,直接把他給撞到了旁邊,等最後一個人進門以後,裏麵傳出一個男人慌亂的聲音:“趕緊把門關上,外麵的瘋子手裏有槍!”


    “可是外麵那個警察和青年還沒進來呢。”站在門口的是個三十出頭的婦女,剛剛就屬她哭的最兇,此刻臉上依稀掛著淚痕。


    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他是警察,保護咱們天經地義,快把門鎖上!”


    房門“嘭”的一下徹底合上,杵在門口的郝澤偉摸了摸鼻梁,臉上的笑容充滿了苦澀。


    我側頭看了眼他嘶吼:“別雞八傻笑了,趕緊看看窗戶能不能出去!”此刻門外的槍聲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百孔千瘡的餐桌麵不堪重負從中間裂成了兩截,透過空當我看到那兩個腦袋上戴著頭盔的家夥,一人手持一把“雙管獵槍”旁若無人的站在街對麵朝我們這邊摟火。


    看到桌麵被打爛,兩人對視一眼,徑直朝著我們這頭走了過來。


    “馬勒戈壁得,我心心念念想要保護的難道就是這樣一群自私自利的人麽?”郝澤偉瞪著血紅的眼珠子,又推過來一張桌麵堵在門口,門外的兩個暴徒再次開始新一輪的射擊,同時“咣咣”的猛踹。


    即便如此,我們也得到了難得的喘息時間,郝澤偉和我一塊坐在地上,拿後背硬扛搖搖晃晃的玻璃櫃台。


    我壓根沒準備進廚房,門外的人擺明了想幹死我,我進去隻能被他們徹底幹成篩子,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就在外麵試試能不能有一線生機。


    郝澤偉壓低聲音衝我說了一句:“窗戶外麵都有防盜護欄,跑不出去。”


    我心底微微一沉,破口大罵:“操,你特麽不是報警了嗎?警察咋還沒到呢?啥雞八效率!”


    “你以為出警隊的人都是我啊。”郝澤偉沒好氣的呢喃:“咱倆今天算是徹底折了,不過也挺好的,路上有個伴兒。”


    我發狠的低吼:“你趕緊滾犢子,他們要弄死的是我,你湊雞毛熱鬧,去廚房幫我要個煤氣罐出來,就算死我也得摟著他們一塊!”


    郝澤偉也是驢脾氣,齜牙瞪眼的出聲:“隻要老子一天沒脫下警服,我就義務履行自己職責!就算死,也是老子死在你這個老百姓前麵。”


    “你這種逼人在我們老家有個響亮的稱唿,氣死驢!來吧,破釜沉舟幹一票,死了,爭取讓領導給我頒個優秀市民!”我吞了口唾沫,左右看了看小飯館。


    當我目光停留在窗戶上的時候,郝澤偉明顯也反應過來了,衝著我微微點點腦袋,之後默契的抓起一把凳子,直接“嘭”的一下砸在窗戶玻璃上,玻璃瞬間碎了一地,他故意提高嗓門吼叫:“趙總,咱從窗戶跑!”


    喊完後,他從地上撿起來一條十多公分長的玻璃茬子藏在了飯店門口的側邊。


    “好嘞!”我大聲的迴應一句,然後站起來身子往旁邊一錯,順手抓起一把凳子,藏在了門口的另一邊,之後我倆互相對視一眼,我壓低聲音提醒他:“外麵的人腦袋上戴著頭盔!”


    他點點腦袋,然後我倆齊齊屏住唿吸。


    門外的人估計真以為我們跳窗戶跑了,踹餐桌的動靜更加猛烈,也就三五秒的時間,擋在門口的餐桌和櫃台被他們蹬開,一個穿著紅色賽車服,兩手端槍的家夥最先進來,幾乎是下意識的徑直朝著被砸爛的窗口跑去,緊跟著後麵一個穿藍色賽車服的狗犢子,也小心翼翼走進來。


    他前腳剛邁進飯店,我一個猛子躥起來,掄圓凳子朝著他就狠狠拍了下去。


    “嘭!”的一聲,凳子麵結結實實的砸在那家夥的後背上,狗日的踉蹌的貓下腰,右手拽出槍管,想要迴頭,藏在另外一側的郝澤偉一腳蹬在他的膝蓋後麵,直接將狗日的給踹的單膝跪下,接著郝澤偉反應迅速的握著鋒利的玻璃茬子“嗤”的一下捅進他的後腰。


    站在窗戶口穿紅色賽車服的青年聽見動靜,敏捷的轉過來身子,一句廢話沒有“嘣”朝我就懟了一槍,我原地滾了兩下,還是被子彈給擦中了大腿,疼的悶哼一聲,萬幸的是我剛好滾到一張桌子的後麵,我看到對方,對方同樣也看不見我。


    解決掉穿藍色賽車服的家夥後,郝澤偉撿起他的獵槍奔著對麵“嘣”的開了一槍,昂頭高喊:“別動!再動我開……”


    “槍”字還沒說出口,那個穿紅色賽車服的家夥宛如吃了瘋牛肉似的,朝著我的方向“嘣,嘣……”連摳幾下扳機,桌上的碗碟被打的稀碎,茬子、木屑四濺亂飛,我蜷縮在桌子後麵一動不敢亂動。


    “嘣!”


    又是一聲槍響戛然而起,接著飯館裏恢複了平靜,隻能聽見郝澤偉“唿唿”的喘息聲,十幾秒鍾後,他衝著我的方向喊了一嗓子:“你還好吧?趙成虎?趙成虎!”


    接著一陣淩亂的腳步聲響起,郝澤偉臉色虛白的拎槍走到我麵前:“日,叫你咋雞八不吭聲呢?我還尋思你是不是英勇就義了呢。”


    我鬆了口大氣,捂著血流不止的右腿臭罵:“喊你爹個籃子,草泥馬,拿起槍你不是應該直接擊斃他麽?你警校老師沒特麽教過你這些常識?”


    “哈哈,你沒事兒就好!”郝澤偉趕忙攙起來我道:“腿不要緊吧?”


    我疼的抽了口氣嘶吼:“我尼瑪要是落下殘疾,肯定找人把你腿也打瘸!臭傻逼,趕緊送我去醫院……”


    撐到底,我們既沒等到警察,也沒等到罪的救援,警察沒來,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罪沒到,我不免有些擔憂,這孩子辦事特別靠譜,明知道我這邊是救命的事兒,肯定不會墨跡,現在都還沒來,絕對是出了什麽問題。


    郝澤偉半摟半攙的扶著我跌跌撞撞的跑出飯館,抻手想攔一下一輛行駛在街道上的汽車,對方可能看我倆渾身是血,不但不踩刹車,反而一腳油門轟到底,直接“嗡”的一聲躥出去老遠。


    “草特麽的,現在的人都這麽狗麽?”郝澤偉煩躁的罵了句髒話,扶著我坐到馬路牙子的台階上,順手撿起來一塊磚頭,藏在身後,然後走到馬路當中,一輛藍色的別克車悠悠的開過來,郝澤偉猛地掄起身後的板磚“咣”的一下砸在別克車的前擋風玻璃上,擋風玻璃讓幹出一圈密集的蜘蛛網。


    別克車“吱嘎”一聲停下車,打車裏蹦下來個二十來歲的小夥,齜牙咧嘴的剛準備罵娘,郝澤偉一把薅住他的脖領,陰沉的指了指坐在路邊的我,衝著那小夥咆哮:“我是警察,你的車被我臨時征用了,送我朋友去醫院,馬上!”


    我咳嗽兩聲,衝著他翹起大拇指喃呢:“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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