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理智叫我們做一些清醒正確的事兒,可是感情偏偏逆道而馳。


    就像此刻一樣,我明明知道師父是為了我擺下這一桌,也很清楚如果我甩臉的話,師父的這頓操作可能會白瞎,可是讓一個年過耳順之年的老人為了我低三下四,對方還不買賬,我終究沒能抑製住心底的憤怒。


    掃視了一眼屋裏沉默的眾人,我端起酒杯,表情正經的說:“謝謝各位叔伯能來捧我師父的場,今天咱們吃好喝好,其他啥都不嘮,我師父喝醉了,他的話諸位不用放在心上,我叫趙成虎,我背後的組織叫王者,有的叔伯可能聽沒聽說過,但我保證總有一天大家一定會認識我!”


    師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臭罵:“小三子,你閉嘴!”


    我吹了口氣,搖搖腦袋說:“師父,大家來喝酒是給咱麵子,不能讓叔伯們掃興,今天你們隻嘮陳年情義,別的事情以後再說。”


    我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告訴這幫大佬,今天你們看我不起,明天我叫你們高攀不起,天門會達到什麽高度,我王者絕對不會虛,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低下腦袋去懊悔今天的勢利。


    師父咳嗽連連的指著我罵叫:“你小子是不是想氣死我啊。”


    叫芳姐的女人端著酒杯起身,很豪爽的一口把酒倒到嘴裏,出聲道:“狗哥,您老別生氣,趙老弟說的有理有據,人在低處時候總是人微言輕,但誰都不會老走背運,我相信王者一定能夠高調崛起,妹妹沒什麽大本事,但我可以待會迴去跟我們家那口子商量商量,大作用不一定有,讓省廳暫時解除對他的緝拿應該沒什麽問題。”


    “謝謝你小芳。”師父長籲一口氣捧起酒杯。


    芳姐擺擺手,嬌嗔一句:“狗哥,你把酒杯放下,當妹妹的沒別的念想,就希望你身體可以健健康康,我待會公司有個會,等您生日的時候,我肯定到上海給您做壽。”


    師父沉思幾秒鍾後放下酒杯道:“好,我等你,三子啊,送送你芳姐。”


    我一語不發的送芳姐出門,走到門口的時候,芳姐莞爾一笑,拍了拍我肩膀說:“留步吧老弟,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挺一挺,很快就過去了,王者地產在青市的發展還是很有前景的,有時間我會親自過去跟你手下那個叫田偉……田偉……”


    “田偉彤。”我低聲提醒。


    芳姐語重心長的說:“對對,田偉彤田總聊一聊合作的問題,你師父為你煞費苦心,千萬好好的。”


    “謝謝姐。”我誠心實意的鞠躬感謝。


    芳姐擺擺手,快步走出包間,芳姐剛出門,那個開五個八路虎車的幹瘦中年也站起身子,朝著我師父道:“操,一幫站著尿的還能被一個女人比下去,別人我不清楚,我川子受過狗哥恩惠,我肯定得報恩,狗哥,我和省廳的一個辦公室主任是遠房親戚,從你這兒出去,我直接上他那一趟,具體有多大效果,我不敢保證,但我肯定竭盡全力。”


    “謝謝了川子。”師父端起酒杯感激。


    “放下杯子,我的老哥哥,說再多就是打我臉。”他趕忙跑過來奪下我師父的酒杯,直接將杯子口朝下豎起,衝著我眨巴眼睛道:“三子啊,看著你師父,不許他再喝酒了,你的事兒我會想辦法,我在青市有點小工程,姓鄭的要是給你賽臉,我直接停工,不過話說迴來了,現在國家打黑特別嚴格,轉進時間轉型吧。”


    “謝謝川哥……”我點點腦袋,衝他也鞠了一躬。


    沒多大會兒功夫,飯桌周圍的人紛紛告辭,走的時候或真或假的都給出這樣那樣的保證,半個小時不到,屋裏的人全部走光了,隻剩下我和師父兩個人。


    等人全走空以後,師父給自己倒上一小口酒,嘴唇輕抿一口道:“三子啊,師父能力有限,能幫你的就這麽多,省廳對你的追捕暫時應該解除了,但是上麵人會不會鬆口,我不敢保證。”


    “師父……”我喉嚨裏像是被一團棉花堵住似的,想要說話可是根本發不出任何音調。


    我心裏很明白,師父苦心經營了這麽多年的結果因為我全都拋擲一空,他就像個超級信用卡,一次性提前透支了自己這麽多年的付出,這樣的機會隻有一次,刷完就再也沒有了。


    如果這迴王者能夠挺過去,重新屹立青市,屹立北方,怎麽都好說,但如果我沒能捱過去,那麽師父將來在這幫人的眼中隻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再無半點利用價值。


    師父點燃一支煙,低聲道:“什麽都不用說,我是你師父!,我希望你好,希望你比小四更優秀,希望你的王者可以真正的王者天下,但師父跟希望的還是你能夠平平安安,逢年過節都可以帶著媳婦孩子去跟我拜年,我真害怕,我送你,你懂麽?”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師父的聲音明顯有些哆嗦,他固執的將腦袋別過去,長歎一口氣說:“下午我就迴去了,你給我好好的,今年過年,我在上海等你過來磕頭!”


    我使勁點點腦袋,近乎歇斯底裏一般的的低吼保證:“好,我肯定過去。”


    師父低下腦袋,聲音很小的說:“文錦、宋康和福來,我讓他們暫時留在青市一段時間,有什麽需要的地方,你可以喊他們幫忙。”


    我想了想後搖頭道:“不用師父,這是王者的家事,我不能讓天門跟著一塊蹚渾水,文哥、康哥好不容易才漂白,因為我再潑黑自己不值當,這場風暴來的太兇猛,搞不好容易把他們也拖下水。”


    “你他媽的……”師父氣的“啪”一下摔倒酒杯,扭過來狠狠的注視著我,我一眼不眨的跟他對視,幾秒鍾後他突兀的笑了,拍了拍我肩膀道:“老子就知道你肯定這樣,好!我特麽沒看走眼,老子等著王者的旌旗插滿長江以北!”


    我咬著嘴唇點頭:“一定會的!”


    “好了,我走了!”師父將杯裏最後一口酒喝完,咳嗽兩聲後,佝僂起後背朝門外走去。


    “師父,我再給你磕三個吧。”我“騰”的一下起身,衝著師父“噗通”一下徑直跪在地上,腦門衝地連續“咣咣咣”撞擊三下,師父沒有迴頭,但是身體微微顫抖一下,低聲呢喃:“你是在提前跟老子告別麽?”


    我臉貼在地上,淚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滑落,哽咽的出聲:“沒有,就是膝蓋發軟想磕頭,師父,你千萬保重身體,等我去,我一定給你拜年,一定給你磕頭……”


    “我等你……”師父鼻音很重的蹣跚走出門。


    直到他離去很久,孟召樂和皇甫俠走進屋子,我仍舊匍匐在地上沒有起身,那一刻我真的特別想放聲大哭,可是又怕眼淚會模糊自己前方的路。


    柒弦彈不盡謊言的傷,瞳孔道不明離別的茫。


    這次一別,我不知道將來還沒有機會再去見到師父,再有機會伺候他抽煙,陪著他喝酒。


    孟召樂抻手攙住我的胳膊低聲道:“哥,狗爺走了。”


    皇甫俠從兜裏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我道:“哥,狗爺走的時候讓我把這張卡給你,說是密碼是你生日,狗爺還說,他認識你的時候已經無力再南征北戰,但是他對你的心思絕對不會比四爺差。”


    我使勁吸了吸鼻子嘟囔:“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其實狗爺這次來,帶過來不下五十人,路上他跟我說,如果你需要,他願意為你殺出一條血路。”孟召樂舔了舔嘴唇輕語:“後來他又說,你有自己的尊嚴,你一定可以成為人中蛟龍……”


    我擦拭了一下眼底,朝著哥倆擺手道:“吃飯,迴家!”


    “迴哪?”兩人異口同聲的問我。


    我坐到桌前,抓起一隻大閘蟹,狼吞虎咽的塞進嘴裏,低頭冷笑:“迴青市,這次誰特麽點的我,我就讓誰付出代價,總跟人笑嗬嗬,別人都快忘了我是隻吃肉的虎,歸家第一戰,讓鄭波徹底跪下,戰鼓敲起,旌旗飄搖!”


    皇甫俠齜牙嘶吼:“必須鑿他,草特麽的,我早開這個裝逼犯不順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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