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在空降了江虹這位高管之後,確實給周易影視帶來了一些不一樣的變化。


    不過對於她的舉措,高飛也並不是有求必應。


    比如在影視內容的具體製作方麵,高飛便十分謹慎的沒有讓她插手。


    因為搞財務的,大概率是拍不好電影的。


    這不是什麽職業歧視,也不是什麽玄學,純屬是經驗之談。


    ……


    而就在江虹鬥誌昂揚的為高飛賣命時,懷柔影視這邊的拍攝也漸入佳境。


    無論是劉師師還是胡戈,經過這陣子的磋磨、調教之後,總算是跟上了劇組的節奏。


    不過他們倆畢竟還是電影圈的新人,再怎麽也提高也有個上限,所以平日裏《繡春刀》劇組上下,最喜歡看得還是高飛和周一唯以及金士傑等人的對手戲。


    即便每當他們上場時,那高效的通過率都會提高一定的工作量,但工作人員依舊樂此不疲。


    因為看他們幾人拍戲那簡直和現場話劇般舒服!


    倘若碰到一些戲份長一點的鏡頭,那看起來就更爽了。


    因為這幾位常常互相飆著戲就拍完了,中間幾百字的台詞甚至都不帶出錯的。


    即便偶有ng,也大多都是因為情緒亦或是表演尺度的原因。


    比如今天這場戲便是如此。


    ……


    下午三點,隨著一場打戲結束之後。


    渾身大汗的高飛也顧不上換一件清爽的衣服,補好妝之後便再次上場了。


    說起眼下的這場戲,主要講得是沉煉兄弟三人為了搶功,故此沒有召集其他的錦衣衛,便主動殺向了魏忠賢下榻的驛站。而在一番舍生忘死的拚殺之後,沉煉也終於闖進了魏忠賢的房間。


    這也是為什麽高飛現在會將繡春刀架在金世傑脖子上的原因。


    不過在這場戲開拍之前,其實還有個小插曲。


    因為魏忠賢早年本就一個嗜賭如命市井無賴,最喜吃喝嫖賭,隻是後來他欠賭賬,實在混不下去了,不入宮就得被賭坊給剁了。


    魏忠賢這才給了自己一刀,入宮做了一個小太監,自此開啟了他傳奇的一生。


    故此即便是在逃亡的路上,即便外麵已經一片喊殺,但閣樓上的魏忠賢卻依舊滿不在意的搖著骰子。


    為此烏耳善還讓道具組專門準備了一個銅骰子用來假裝成黃金骰子。


    隻是烏耳善本想讓金士傑老師扔出三個六點來,以此刻畫他資深賭徒的形象。


    但是沒有想到,金士傑老師接連扔了六七迴,硬是一個六點都沒有擲出來。


    烏耳善見狀還以為是金士傑老師不擅此道,亦或是今天手氣比較背,於是不得已隻能臨時給他找了一個手替。


    對此金老爺子也是頗為無奈。


    畢竟他拍戲幾乎從來不使用替身,卻沒想到今天在這個地方破了例!


    這讓老爺子實在有些哭笑不得。


    隻是今天劇組的運氣實在有些邪門,即便換了幾個號稱雀聖的手替上場,也依舊一把六點都沒有擲出來,氣得烏耳善把導演帽都給摘了。


    即便烏耳善取走了兩個骰子,降低了要求,但那幾個手替卻依舊是一個六點都沒有擲出來。


    見此情形,場邊的工作人員的眼神立刻就有些不對了。


    因為在這行混久了,難免會見到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情,故此眼下看到這一幕之後自然會忍不住有些胡思亂想。


    於是在沉默片刻之後,感覺今天有些邪門的劇組工作人員,便忍不住三三兩兩的勸烏耳善不要較真,明天再拍。


    但奈何烏耳善的牛脾氣上來了!


    他還就不信今天會被一個骰子給難倒,所以硬是和這個鏡頭給卯上了。


    誰勸也不管用,畢竟他總不能為了這麽一個擲骰子的鏡頭,還要專門花個幾萬塊的特效費吧?


    這要是傳出去了,他還要不要在圈內混了?


    見此情形,一旁的工作人員頓時不約而同的看向高飛。


    因為眼下隻有他開口,烏耳善才會不得不聽。


    隻是一來,眼前這麽邪門的情況高飛看了也有些好奇。


    二來,高飛也不想隨便反駁烏耳善的決定,用上司的身份硬逼著他去做什麽。


    故此在看了一陣熱鬧之後,高飛不禁有些心癢道:


    “讓我來試試吧?”


    聞聽此言,本來還對他抱有期望的工作人員頓時忍不住暗暗翻了一個白眼。


    得!連大老板都鑽牛角尖了,看來今天下午是不由拍戲的了!


    不過高飛卻沒有理會工作人員的白眼,反而饒有興致的抓住了那幾個銅骰子掂量了一下,然後試探性的往碗裏一丟。


    看著碗裏的三點,高飛頓時不由的眉頭微挑的嘿然一笑道:


    “嗬嗬~有點意思!”


    見此情形,一旁的工作人員頓時忍不住絕望的捂住雙眼,似乎已經看見高飛鑽進牛角尖裏出不來了!


    隻是讓他們奇怪的是,高飛卻沒有再次投擲,反而胸有成竹的朝一旁氣得臉都有些紅了的烏耳善頷首道:


    “拍吧,這把應該沒問題了!”


    聞聽此言,烏耳善頓時一愣。


    不過他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是見高飛都這麽說了,烏耳善自然求之不得。


    於是當即親自扛著攝影機過來拍這段。


    隻見隨著高飛輕輕一擲,那三個金燦燦的骰子頓時好似滾珠一般,在茶碗裏滴溜直轉。


    片刻之後,待骰子停下來之後,赫然是三個六點。


    見此情形,場邊頓時不由響起了一陣壓抑的驚唿聲,而烏耳善這個蒙古漢子更是高興的跟什麽似的。


    至此這個小插曲才算是落幕。


    不過隨即高飛便隨手將骰子扔給道具組組長,吐槽道:


    “你這骰子哪做的?銅不銅、鐵不鐵,這雜質也忒多了!”


    要不是當年高飛在勾欄瓦舍裏,什麽金銀銅鐵、木竹骨玉的骰子都玩了個遍,今天還真不一定能降服這個小玩意兒!


    也怪不得前麵幾個手替頻頻失手了。


    畢竟這玩意練得就是一個手感,要是手感找不準,那可就真得看運氣了。


    隻是他此言一出,烏耳善立刻便轉過頭去,死死的瞪了道具組組長胡胖子一眼。


    顯然,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裏,這位胡組長的日子估計不會太好過了。


    不過不管這麽說,這樁意外事件終究是了了。


    於是待高飛和金士傑再次準備好之後,拍攝終於再次開始了。


    “第121場,三鏡,一次”


    “a!”


    說罷,場記便立刻退場。


    ……


    而隨著場記退下之後,隻見鏡頭前的金士傑眼澹澹的掃了頷下的繡春刀一眼,而後竟然嗤笑道:


    “總旗大人,摘了我這顆腦袋,你們迴去也交不了差啊!”


    看他那毫不在意的架勢,好像刀架在脖子上的不是他,而是高飛才對。


    隻是見他這麽一手,高飛卻不由眼神微凝。


    他倒不是怕這個垂垂老矣的老太監,而是畏懼魏忠賢這麽多年積累下來的權勢。


    別看眼下魏忠賢手無縛雞之力,但是他如果想要殺一個嘍囉照樣沒問題。


    故此高飛忍不住眼神閃爍的冷聲問道:


    “殺了你,我們為何交不了差?”


    而見高飛終於搭話了,金世傑的神態就更輕鬆了。


    開口就好,他最怕的就是那些不開口的憨憨們。


    隻要對方還願意開口問他,他就有把握活下來了。


    於是隻見金世傑嘴角略帶譏嘲之色的看著高飛,反問道:


    “你以為崇禎那小兒為何要殺我?是我惡貫滿盈?”


    說到這裏,他不等高飛迴答,便仰頭桀桀怪笑道:


    “桀~桀~桀~那你就把皇帝想簡單了。”


    “我魏忠賢八年來大權在握,如今雖然樹倒猢猻散,別的沒剩下,但錢,我有的是。”


    “現如今西北匪患,遼東又有黃太極。”


    “皇帝缺的是軍餉!我的錢,就是軍餉!”


    越是說到最後,金世傑的氣勢便越發囂張。


    於是在不知不覺間,兩人的氣勢已然顛倒過來。


    雖然高飛依舊把刀架在金世傑的脖子上,但卻再無一點威懾力,而事實也是如此。


    不得不說,魏忠賢對自己的處境看得很清楚。


    如果不是換了一個皇帝,以他的本事未必不能得一個善終。


    要知道當初天啟帝臨死之前,可交代過崇禎要善待張皇後與信任魏忠賢的。


    可以說但凡崇禎的性子像他兄長一點,他也不至於成為亡國之君。


    但是奈何他從小接受的就是儒家教育,故此向來不喜廠衛,認為這是歪門邪道。


    於是在繼位之後,立刻便召迴各地監軍太監,杜絕宦官幹政,然後“廢東廠,棄錦衣”。


    親手將他兄長交給他的護身符給主動廢棄了。


    當然,廢棄廠衛也有可能是他和文官集團的交易。


    且不說天啟帝落水到底有沒有朱由檢的影子,但是從一個親王初等大寶的他,無疑是需要穩住朝廷局勢的。


    所以廢棄廠衛也就成了拋出來示好朝堂上下文官士紳階級的禮物了。


    否則也不至於他剛廢棄廠衛,大明上下,全國各地的士紳便齊齊稱讚他是明君。


    甚至都有士紳高唿“非天縱英武,何以有此皇帝?”


    由此可見,崇禎的這個禮物是送到了文官士紳階級的心坎上麵了。


    ……


    不過輸了就是輸了。


    魏忠賢雖然看不上崇禎小兒,但是他終究是失敗了。


    故此他現在想著的隻是怎麽保命而已。


    隻見這迴金世傑沒有再顧忌脖子上的這把刀,當即一臉輕蔑的用抓住酒瓶的手指將其隨意的撥開。


    “拿不到我的錢,你們要怎麽交差啊?啊?哈哈哈!”


    而看著從自家刀下走開的金世傑,高飛心中頓時變得沉甸甸的。


    或許是忍受不了這老頭這麽囂張,於是隻見高飛強自冷靜下來,而後有些色厲內荏的寒聲道:


    “殺了你,你的錢我們自然會帶迴去!”


    可惜這一次看穿了他外強中幹之勢的金世傑,甚至都懶得在迴應他一句,反而自顧自的走到另一個木桌旁,隨意的將上麵的綢布一掀,露出了一小堆顏色暗沉的碎金塊。


    “黃金四百兩!”


    隻見他金世傑那低沉而充滿磁性的嗓音,忽然幽幽響起,好似魔鬼一般誘惑高飛道:


    “你一年的俸祿才幾個錢兒啊?這兒隨便抓一把,都是你三十年俸祿。”


    “讓我活……這些都是你的。”


    不得不說,金世傑老爺子那四十多年的話劇經驗真不是白費的。


    此時此刻,即便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房間內聽到這段台詞的工作人員卻依舊忍不住有些心癢癢。


    明明知道這是那些金子的假的,可就是感覺手癢。


    這也是為什麽有人願意花高價請金世傑老爺子演戲的原因,因為有些演員是真能不知不覺帶著別人入戲的。


    此刻高飛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以他的道行倒也不至於被金世傑帶著走。


    於是隻見他眼神掙紮了片刻之後,終於啞著嗓子沉聲道:


    “……這些會要了我的命!”


    隻是話雖如此,但高飛的眼神卻依舊不自覺的看向桌麵上的那堆碎金。


    見此情形,金世傑臉上的笑意頓時越發多了。


    其實好的演員就是這樣,你每給他一份信息,他都能反過來給你一個反饋。


    這才叫對戲!


    否則即便麵前有一個大活人,但有時候其實就是兩個人在演獨角戲!


    與此同時,遇到高飛這樣的對手,金老爺子心底的鬥誌也不由得被激發了出來。


    於是隻見他當即越發癲狂的囂張大笑道:


    “殺了我,我的子子孫孫一樣會找你報仇,你覺得你們三兒還有活路嘛?”


    說罷,隻見他反而氣勢高漲的朝著高飛逼近道:


    “這錢,拿了是個死,不拿也得死……何不賭一賭啊,沉大人?”


    ……


    “卡!這條過了!”


    看到這裏,監視器後麵的烏耳善當即感慨的歎聲道。


    說句實在的,在《繡春刀》劇組裏,拍高飛和金士傑的對手戲是最讓他感到舒服的。


    但同時也是最讓他沒有成就感的。


    因為這兩人完全不需要導演,如果演得有什麽問題了,兩人拍著拍著就能給對方指出來。


    常常烏耳善這邊還沒開口呢,他們自己就意識到問題了。


    所以你說這種時候他這個導演還能幹什麽呢?


    說句不客氣的,手底下要是有這兩位演員在,就算換條狗在監視器前麵,也照樣能拍出一部不錯的電影。


    由此可見,集齊了一群實力派卻拍出了一部爛片的導演有多牛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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