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麵色陰沉的雷冀舉起手中的長槍便朝著蕭若瀾刺了過去。


    蕭若瀾下意識的便退後抬手,衣袖中的手指蠢蠢欲動,眼看著那長槍即將刺穿自己的身子,他不知道自己的毒粉能不能撒上,但實際上的疼痛卻沒有落在他的身上。


    雷冀出現在身旁的時候,一直沒有還手,對於雷冀先前的攻擊也都是在躲避的小尼姑在他出手的時候,抬起了手,抓住了長槍的槍身,接下了他的一招。


    伴隨著被截住的長槍,腦海中蒸騰的怒氣緩慢的消散,帶著血紅的雙眼,雷冀微微側眸,將目光落在了小尼姑的身上。她抓著雷冀的長槍,往前走了兩步,將他帶離了蕭若瀾的身邊,另一隻手輕輕擦幹淨了唇角的血,神色很淡定,像是輕而易舉理所當然一般,鬆開了抓著雷冀長槍的那隻手,把他微微往後一掀。


    小尼姑抬起手指,指了指腦袋,望著站穩了的雷冀,在額心上輕輕敲了兩下,開口:“你的思想不理智,想要殺人就衝動動手了,我理解。但我不會讓你真的動手。”


    雷冀之所以被掀翻,是因為沒料到小尼姑會突然還手,雷冀的衝動當然不會就這樣淡去,在被小尼姑掀開之後愣了一會兒才醒悟過來的雷冀很快憤怒便重新衝上了腦海。


    “那你就試試能不能阻止!”雷冀怒吼著再次撲了過來,這次雷冀直接對著小尼姑,手中的長槍一抖,寒光一閃。身後的蕭若瀾都覺得那股寒氣撲麵而來,這次是直接衝著小尼姑來的。


    身後是蕭若瀾,小尼姑當然不會退,但她自然也不可能打得過師兄,尤其是在這種……沒拿出武器,而且並不像師兄那般,抱著必死的殺意的念頭。


    泛著白光的長槍直逼眼前,小尼姑側身避開,寒光擦著她的麵頰而過。光憑感覺,就知道師兄是真動了殺意的!


    小尼姑眼睛轉了一下,她是沒打算和師兄真的打起來的,但又不能讓,隻能處於被動挨打的地位。


    眼前的雷冀顯然沒有因為這樣就手下留情,一槍落空,槍頭打著轉迅速的又朝著小尼姑追了過去。


    小尼姑就以這樣的狀態,東閃西閃,卻還是被逼到了一旁。接下來的招式則是上下齊攻,全部直逼躲避的小尼姑身上的破綻之處,毫無疑問落了傷的小尼姑手臂上便劃了一道口子。


    小尼姑抬手捂住了傷口,瞥了眼從指縫中流出的血,抿了抿唇,再一抬頭的時候,卻發現雷冀冷笑了一聲,並未繼續追擊,而是手中的長槍反身一指,直逼身後的蕭若瀾!


    他的目的,本身就是蕭若瀾!就算打得過小尼姑又如何?就算你拖著又如何?這小子!照樣得死!


    眉宇之間蔓延著猙獰,在雷冀轉身的那一瞬,蕭若瀾便猜到了,他迅速的退後準備避開,但雷冀的速度顯然要比他更快!在他後退的同時,直接撞上了身後的人!身後不知何時走出來的白影在蕭若瀾後退的同時便抱住了他,那隻手緩慢的環上了他的手臂。(.)


    下一刻,氣力並不大的那隻手突然爆發了很強的力道把他拉入了懷裏,熟悉又陌生的味道侵入鼻尖,然後猛地轉身!直接用自己那瘦弱的後背,迎上了那抹長槍。


    被攬入懷裏的蕭若瀾瞳孔猛縮,背後那抱著他的身子,那抵在自己後背上的腦袋,胸口上緊緊環著他的手臂,這些觸感,一下子清晰了起來。


    ――明明,都已經互相放手了的。


    ――為什麽。


    另一邊,陸之衡望著地上被雲梓幽毫不猶豫敲暈的……來應付他們的絕對不是雷冀的男子,便疑惑的抬頭看向雲梓幽。


    雲梓幽似乎想要開口,但卻突然聽到門口有些聲音,他退到了牆壁上,隨手拿起了一旁銅鏡,借著鏡麵的反射,兩人瞧了眼窗外隱藏在門口的幾人,確認是盯著他們的。


    陸之衡當下就明白過來了,那個尚未見麵的雷冀,怕是早知道他們另有所圖?自然不會選擇直接來見他們,直接進他們調虎離山之計了!


    雲梓幽瞥了眼鏡麵,便放了下來,門口的人數不多,除了人之外沒有其他的東西。


    在陸之衡的視線下,雲梓幽抬手摸了摸脖頸上的玉佩,眯起了漂亮的眼睛,突然開口:“咱們要去找他們。”


    陸之衡倒是意外冷靜,他皺起眉:“那人既然知道,就應該已經見到了他們,咱們不是應該迴去找幫手麽?就這麽闖進去合適?”就算擔心小尼姑,也不應該這麽不理智吧?


    聽見陸之衡的話,雲梓幽微微側眸,濃密的睫毛低垂,從他那雙漆黑的瞳孔中流露出來的神色絕對不叫溫柔。他的唇角冰冷的抿起一個弧度,透著寒意:“我的存在對於昕兒來說……比起保護……更應該說是枷鎖。”


    “……什麽意思。”對於雲梓幽突然冒出的這句話,陸之衡有些沒明白。


    “意思就是,一旦失去了枷鎖……”雲梓幽的墨眸散發著幽幽的光,看上去宛若黑夜裏見到的野狼的雙瞳,透著危險和不冷靜:“會受傷的,絕對不會是昕兒……”


    失去了枷鎖而暴走的昕兒,他……不止見過一次……


    很快,雲梓幽再次舉起了銅鏡,掃了眼門外的幾人,陸之衡壓根是沒用的,所以動手的隻有雲梓幽一個人,並不是第一次見到雲梓幽動手,但這一次比起上一次,顯然要兇殘很多,完全沒有多餘的動作。


    饒是不懂武功的陸之衡,也不得不在心裏讚歎一聲,雖然雲梓幽看上去很可怕,但他敢保證,他的身後比他身上的氣勢,可怕更多!


    白穎舞閉著眼,身子輕輕顫抖著,預料中的疼痛仍舊沒有出現。她這才慢慢的扭頭看去,入眼……


    雷冀的長槍停在了她的麵前,他的臉上帶著無法容忍和不敢置信的憤怒,他眼中清晰的受傷和痛苦有些刺眼,帶著背叛的模樣,似乎不敢相信她居然會出來!她居然要為他擋!她居然差點死在他的長槍下!


    明明她再也清楚不過的!他那長槍的威力!


    而長槍之所以停下,卻並不是雷冀自己住手,而是……小尼姑阻止的!


    那同樣泛著寒光的漆黑木棍直直的紮入了她麵前的地麵,長槍抵著木棍的棍聲,卻無法嵌入半分。


    在木棍擋住長槍的同時,遠處那抹白色的身影幾乎是就在下一刻就出現在了他們的身旁,與方才平淡到從容的出手不同,白衣少女猛地抬頭盯著身旁的雷冀,下一刻便拔出了自己泛著寒光的木棍,擋在了雷冀與他們的中間。


    她齜著牙,露出了雪白的牙齒,表情野蠻而兇殘,喉嚨裏甚至發出了野獸一般的低吼聲。與眼前的雷冀宛若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血紅的顏色染紅了雙眼,從眼角處蔓延開來,猙獰而恐怖。


    身子微微壓低的動作和她身上爆發出來的氣息,宛若一隻野獸,不!是一隻兇獸!


    近在咫尺的白穎舞心尖一顫,手腳冰冷,身後緩慢迴頭的蕭若瀾也是同樣的感覺。


    他們清楚的知道,那種膽寒和肝顫的感覺,這兩個貼著自己,渾身都像是帶著煞氣的人!但是他們兩人,卻沒有一個人覺得恐懼,更多的……卻是難過。


    都知道真相的他們清楚的知道,眼前的小尼姑,因為他們……因為他們!與雷冀一樣,同化了,他們也清楚的知道,那個站在那,手持木棍的白衣少女臉上的……是極惡之相!


    強大的煞氣鋪麵而來,雷冀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手用槍去擋,木棍打在槍身上的時候,抓著木棍的雷冀幾乎能感覺到手中的長槍一震,震的他雙手一麻!幾乎要握不住長槍!


    同時雷冀也被撞出去好幾步,他再次握緊長槍直起身子,看向小尼姑時,眉宇之間仍舊帶著猙獰,但卻多了幾分冷靜。


    走廊之外,不大不小的院子中,白衣少女與黑衣老頭各占一半,互相對峙。


    雷冀仍舊沉著臉,雙眼卻多了幾分瘋狂,他的唇角揚起了笑意,聲音中帶著愉悅:“原來……原來小師妹也學了禁功!”


    小尼姑沉默,同門相殘,已然是她不想要的局麵,更別說……還是同為極惡之相!


    墨色的發絲飛揚,烏沉的大眼透著平靜卻也毫無波瀾,她歪了歪頭,開口:“你既然知道,就最好放手。你也清楚……”她抬手,指著自己的腦袋:“這次如果再動手,我要是想讓你死,我就真的做得出來了。”


    思考的方式會完全不懂,記憶裏的那些道理會完全消失,極惡的念頭在腦袋裏循環。


    就算她殺人,她也不會再猶豫半分。


    “放手?不可能。”雷冀的迴答,也在預料之中,他開口的時候,眼睛發直,仍舊透著瘋狂的狠勁,他偏頭看了眼白穎舞,眼中的瘋狂更甚:“我不會讓她離開!我不會讓她和那臭小子去逍遙快活的!”


    說著,雷冀便再次動了手,雲昕自然不會再勸,幹脆閉上了嘴巴,直接對了上去。


    哪怕雲昕已經露出了極惡之相,雷冀的目標仍舊是蕭若瀾,似乎他覺得……白穎舞一定會走!一定會跟著蕭若瀾離開!離開他!過去!過去!一定要過去!


    死死盯著白穎舞的雷冀幾近瘋狂,受傷也好,怎麽也罷!他都要把她留在身邊!留在身邊!


    身上的煞氣更甚,雷冀的臉上青筋爆出,愈發猙獰的麵容和手上的動作透著狠勁,雲昕持著木棍的手有條不紊的擋著,而另一隻手卻陡然空了出來,微微下垂,猛地一抖。


    一串佛珠便順著她的胳膊滑落到了手腕之上,紋理細密的檀香佛珠質地堅定,很快,那串串著十四顆的佛珠又落在了她的掌心之上。


    雲昕的眸光微沉,她與雷冀師出同門,雷冀比她年長,學習的比她久……但是論與師父呆著的時間,卻沒有人敢比她長!


    所以……她在師父身旁學習的時間,並不比雷冀差多少!


    更別說這禁功……她學的才是正統!而雷冀……則是偷學!但……被極惡之相吞噬了這麽久的雷冀,骨子裏都透著一股狠戾!那卻不是暫時變成極惡之相的雲昕所能抵擋的!


    但雲昕的反應很快,落在手中的佛珠很快便被她撥開,一粒一粒的落入掌心,她的指甲輕輕一劃,帶著她血跡的佛珠很快便被她彈到了院子中雷冀的陣法之上,再加以她的元氣!


    血氣,元氣,以及佛珠自帶的陽吉之氣,三者合一。


    如果細看,便會發現,雲昕與雷冀糾纏的位置,與她腳下走動的步伐,都帶著元氣,以她為中心,她的腳下踩出的步伐,也已經悄無聲息的帶動了陣法。


    陣法的陣眼與自己的步伐走位,一處都不能錯,自然馬虎不得,所以雲昕的額頭已經布上了薄汗。


    然而更可怕的,不是這個……而是……


    這陣法,是極惡之相的雲昕布下的,而不是正常的小尼姑!所以這陣法被她輕輕改動,已然不是普通的煞氣陣!而是結結實實的絕殺之陣!


    原本就是傳承之物的法器佛珠更是比一般的法器更加有效,所有的生吉之氣被徹底堵死!


    雷冀一心盯著白穎舞,自然沒有察覺到小尼姑的小動作,待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陷入了陣法之內!院中的陣法開啟!絕殺的煞氣蔓延!


    同習神算門的陣法,待雷冀明白過來的時候,自然沒有再動!他也清楚,就算是他,陷入了這絕殺的煞氣陣法之內,也不敢亂動!否則便會越陷越深,煞氣攻心,到時候哪怕他是極惡之相,習的是極惡的功法,也徒勞無用了!


    雷冀的反應是正確的,他若是再動一步,那煞氣會受到陣法內煞氣的攻擊了!


    避開了陣法的攻擊,但他卻沒能避開雲昕的攻擊!不能動彈的他,待雲昕的木棍再次襲來時,直接陷了劣勢的他,便是逮捕的羔羊!掉入陷阱的獵物!隻能任人宰割!


    會死!


    雲昕手持木棍,渾身的煞氣蔓延,手中的木棍更是‘嘀嘀’的泛著低吟,也透著寒氣。


    就在那木棍直接朝著他麵門襲來時,雷冀卻毫不躲閃,無論是退……還是進,都會死!


    木棍撞上了身子,悶哼的一聲在耳邊響起,血液也順著唇角流出。


    雷冀和雲昕同時一驚。


    身後的雲昕雖然立刻收手,擋在兩人中間的白袍女子身子還是軟軟的倒了下去。


    雷冀的嘴唇一顫,似乎想說什麽,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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