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變強。”


    少年晶亮的眼眸熠熠生輝,透著堅定望著他。


    自從哥哥的事情之後,父親就開始阻止他變強,不再教他習武。同樣也被打擊的不輕的他,無言反駁。但,他終究還是想要變強,這才找上了小師父。


    ……而現在。


    哪怕他犯了錯,哪怕父親可能因為小師父的事情更加變本加厲的阻止他習武,哪怕父親會更加嚴厲的阻止他,他也不會再沉默,不會再妥協了!


    他想要變強!想要變強!變強!


    “初見小師父的時候,是在城門口……那些壓根算不上士兵的人在敲詐一個商人大叔,當時,我站出去了。”少年忽的抿唇,垂下頭,突然開始講起了故事。


    “我當時很慶幸我學過武,至少我有力量能夠阻止那些我看不下去的人了。但……我的力量不夠,當時救了我的是小師父!”


    少年抬起頭,那雙眼中,似乎在迴想著什麽,亮晶晶的。


    “……就像哥哥一樣。”


    葉將軍的身體陡然一震。


    “我知道哥哥的死,怎麽也挽迴不了了,哥哥……再也不會在我身邊陪著我了。但……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哥哥在的。”


    葉將軍沉默著聽著,隻是皺著眉,將手攥緊,心頭發悶著以為自家兒子要說起什麽靈異事件的時候,突然聽到兒子的聲音透著一股欣喜。


    “他在的。”葉輕辭抬起手,看著自己的手心:“看到不平的事情會出麵,那是哥哥,看到不合格的士兵會出口訓導,那也是哥哥。哥哥的人雖然不在了,但他的話,他的想法,隻要我還在做著……就能感覺到。”


    葉輕辭的眼眶有些紅,咬著牙吸了吸鼻子道:“如果我一直沉默著,哥哥死去的悲傷或許我能遺忘。但,比起這個……我寧願自己取得力量!讓哥哥的精神永遠活在我的心裏!就算爹你再阻止我也不會妥協了……我要變強,我要――”


    啪――


    大手,忽的放在了他的頭上,讓他閉上了眼,但卻並不是揍他的力道。


    擱在他頭上的大手,久違的摸了他的腦袋兩下,暖暖的,重重的力道。


    “啊,變強吧。”葉將軍的眼眶也是紅著的,那張原本看上去老了十幾歲像是老頭的臉上,也像是憶起了什麽一般:“沉默了這麽久,也是該到爆發的時候了。”


    作為葉將軍的兒子,葉輕辭再也明白不過這句話的意思,眼睛中一點一點添進光亮,他欣喜道:“爹你……”


    “啊。”葉將軍笑著承認了,他沉下臉道:“幾個月前的事,我不希望再發生了。如果退讓不能解決問題,那就前進吧!”


    葉輕辭身子前傾急急問道:“那爹你知道那群人是誰了?”


    葉將軍看著他的模樣,笑道:“你不也聽到了沒?”


    小鬼說的話,若是一般的小鬼,或許真的會被那人的話語帶過去而不相信。可是那小鬼,卻不是一般的小鬼,這一點……她讓所有人都清楚了。所以,真相不就再也簡單不過了麽?


    葉將軍大手攥起,冷笑:“我應當感激他,念及舊情,沒直接對我下手……”


    但……他卻寧願他直接對他下手,至少這樣,他倒不會下手太狠了。


    他究竟是被拔了牙的老虎,但是剛睡醒的獅子,他……會讓他清楚的知道的!


    *


    進去準備救治小尼姑的軍醫被攔下,雲梓幽望著站在門口模樣有些狼狽,但神色卻恢複冷漠的蕭若瀾。


    他瞥了一眼倒在地上撅著屁股陷入昏迷的老頭,開口:“他救不了小鬼。”


    ……都被你毒成這樣了能救人就怪了吧!?


    雲梓幽站在那,沒動彈。


    蕭若瀾抿了抿唇:“我可以救她。”


    雲梓幽依舊倚著房門,不過卻抬起眼,迴望了蕭若瀾的眼睛,靜水流深的黑瞳中早已沒了那股溫和的笑意,帶著他那張精致的麵容之下被他善於掩蓋的犀利和危險:“你覺得我會信你?昕兒會躺在這,不就是因為你麽?”


    他沒有看到全部,但他卻清楚,那群人……絕沒有到能夠可以動到昕兒的地步!


    毒確實是他下的,但他的目的隻在拔銀針,不在傷害她。


    蕭若瀾卻沒有解釋,反而幹淨利落的承認了:“對。”


    對於蕭若瀾的毫不猶豫車承認,雲梓幽勾起唇,露出冷意:“我答應了昕兒不會殺你,但我也說過……殺了你不行,廢了你總是可以的。讓你生不如死的方法,多得是。”


    這句話,他自然記得。臉色也陰沉了些許的蕭若瀾眉頭挑了挑:“如果這個世上除了白穎舞之外還有人能救她,那麽那個人……隻會是我。若是雲辰候想要拉我給小鬼陪葬,請隨意。”


    蕭若瀾話音剛落,雲梓幽眼裏的暴戾盡顯。


    蕭若瀾也知道雲梓幽不會信他,他恢複了平靜,再次開口:“我的目的不過是白穎舞,若是小鬼在這死了,我自然便見不到她了。不過是各取所需,我雖不喜等,但若是雲辰候堅持不鬆口,那我便不介意看著……是小鬼先等不下去,還是我先等不下去。”


    雲梓幽終於動了,他緩緩走到了蕭若瀾的麵前。蕭若瀾下意識想抬手的時候,卻已經被雲梓幽一招擒住了脖子,眼裏的暴戾清晰可見:“我放你進去,但若你再傷她一下……”


    蕭若瀾眉頭一挑。


    “那白穎舞你倒是挺在意?你自己的命不在意,她的命如何?”


    蕭若瀾唿吸一頓,抬起眸,定定的看著雲梓幽,那張素來沒有表情的臉上竟然露出了幾分怒意。


    雲梓幽冷笑著勾起唇:“若是你醫不好昕兒,我便拿白穎舞……與你一起共葬如何。”


    蕭若瀾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那雙黑到極致的宛若能吞噬一切的黑眸。那宛若惡魔般的模樣,讓他的唿吸也被一點點的掠奪,胸口處更因為窒息而鈍痛。


    雲梓幽的話,可不隻是口頭威脅而已。眼前少年說過的話,從來都不是玩笑,生活在這高官如雲的京城內,雲梓幽從來都不是善茬。被軟乎乎的小孩呆在身邊調和,讓看上去僅是少年的雲梓幽也跟著顯得無害。


    隻有京城裏的大部分官員清楚的知道,這位看上去漂亮的少年,實際上是多麽的可怕。


    白穎舞不好找,亦不好對付,但少年說了,便一定能做到!


    雲梓幽的五指使力,幾乎將蕭若瀾的脖子掐的青紫了,這才甩開。


    蕭若瀾捂著脖子嗆咳了幾聲,沒有說什麽,隻是轉頭朝著雲梓幽放開的房門走了進去。


    雲梓幽點的穴道雖然暫時止住了小尼姑的血,但傷口若不處理,自然還是無用。


    ――侄兒說過,若若其實是個很溫柔的孩子。


    腦海中突然蹦出的一句話,讓蕭若瀾一愣。他抬起眼皮,看著躺在床上的小孩,蒼白的小臉唇瓣上的血色已經盡無。


    她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也早就知道他的目的,更知道他找白穎舞的原因。


    可她……


    卻還是那樣,毫無警惕,甚至保護他。


    ……


    是故意的麽?覺得真的能感化自己,還是……耍他麽!


    他……想知道答案,想要聽那個小鬼親口告訴他為什麽!再自己親口告訴她……她所謂的寬容,絲毫感化不了他。就算再來一次,他也還是會……那麽做。


    箭羽取下來後,蕭若瀾便放置在了桌上,他知道雲梓幽進來會取走。至於取走的目的……


    盆裏的血水換了一盆又一盆,當小鬼身上的傷口被徹底處理好後,小鬼便已經被包裹在了小薄毯中。怕牽扯傷口,在小鬼恢複意識前,他沒有貿然的給小鬼穿上衣服束縛住那些也可能隨時滲出血的繃帶。


    當雲梓幽進來的時候,蕭若瀾這才洗淨了手指上的血跡,緩慢轉身,看著瞥了眼桌上箭羽便抬頭看他的雲梓幽。


    雲梓幽開口:“葉將軍已經命人備好了午膳,問你待會出不出去吃。”


    “待會會去的。”蕭若瀾啟唇應下,他還沒有愁到茶飯不思的地步。


    雲梓幽用白布將箭羽蓋上,道:“我已經命人待會送進來了。”


    “……”蕭若瀾拿起布擦拭手指的動作一頓,眼皮一抬:“我以為你剛剛是在詢問我的意見?”


    雲梓幽坐在了那,倒了一杯茶,怡然自得的開口:“讓你產生錯覺很抱歉,在昕兒醒來之前,我沒有讓你出這個門的打算。”


    他看著坐在那的家夥臉上沒有一絲歉意的模樣,蕭若瀾破天荒的有一點後悔對小尼姑下手了,有一點。


    ……小尼姑昏迷,眼前這家夥欺負他簡直不要太順手。


    雲梓幽坐在床邊,手裏捏著小孩肉唿唿的小爪子,看著小孩終於有些血色的小臉,臉色溫和了不少。血止住了,傷口處理了,至少現在小孩看上去隻是陷入昏迷,但臉色卻恢複了不少,總歸是好事。


    第一天上午,哥哥大人望著小孩恢複了普通的白的小孩的小臉,臉色很溫和。


    第一天下午,哥哥大人瞅著小孩安靜白皙且寧靜的睡顏,臉色更溫和。


    第二天,哥哥大人拿著水輕輕的沾在小孩的幹澀的唇瓣上,麵色還是很溫和。


    對於小尼姑依舊昏睡的模樣,神醫大人的解釋是:“與傷口沒有關係。”


    第三天,經過神醫大人提醒,以免小孩身體撐不住,白水換成了湯汁,粥等,哥哥大人伺候的很有耐心。


    第四天……


    第五天……


    一直到了第七天……


    哥哥大人一低頭,望著床上臉色詭異的泛著紅潤,但依舊睡得死死的小孩。哥哥大人淡定一扭頭,把某位同樣呆在房間清醒著但和昏迷沒多大區別的神醫大人掐在了牆上。


    手抵在對方的咽喉處,哥哥大人‘溫和’的微笑,就在即將把神醫大人的脖子給哢嚓了的時候,小孩終於醒了。


    眨巴眨巴大眼,迷茫的眼神望著上空,似乎緩了很久很久很久的時間。這才吧唧吧唧嘴。動了動小耳朵,似乎察覺到了房間內除了自己還有其他人的氣息,歪了歪腦袋,這才看到了牆旁邊的兩隻。


    麵色陰沉單手放在對方脖頸上的自家哥哥滿臉煞氣,以及精致的下巴上已經冒出點點胡渣,頭發更是有些淩亂任人宰割的蕭若瀾。


    “……哥哥你在幹神馬?”小尼姑眨了眨眼睛,忽的開口,但是叫出來的聲音卻莫名的虛弱,她驚奇的再眨了眨眼,然後自己喊了幾聲,發現不是剛開口的原因,而是聲音確實很虛弱,比起以往軟軟懦懦的聲音,現在的聲音輕的跟什麽似的。


    小尼姑渾然沒有自覺的自娛自樂自己‘試音’讓遠處的兩隻看向這邊的人齊刷刷的沉默了。


    終於,遠處的哥哥大人反應過來,鬆開了爪子上的神醫大人,疾步走了過來。將小尼姑扶著坐起身後,修長的手指落在了小尼姑的眉眼和小臉之上,輕輕摩挲了一會兒,這才輕輕的唿出一口氣。


    他抬起手,摸了摸小孩的腦袋,柔聲道:“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肩膀還疼麽?”


    熟悉的氣息侵入鼻尖,小尼姑似乎反應了過來這是她昏迷期間一直在她身旁縈繞的氣息,似乎明白了什麽的小尼姑眉眼一彎,懦懦的一張口:“咕~”


    兩人齊刷刷一愣,默契的一低頭。小尼姑盯著自己的肚子,眼睛眨了眨,揪著小眉頭抬頭問哥哥:“哥哥我睡了多少天了?”


    聽著小尼姑虛弱到極輕的聲音,雲梓幽沒有笑小尼姑的肚子叫出來的聲音,反而眉頭不自覺的蹙起,不過還是口氣溫和的迴答了她:“睡了七天,醒了就好……不能再睡了知道麽?”


    再睡下去,雲梓幽沒崩潰,他就要先掛了。


    身後的蕭若瀾啟唇:“既然她醒了,那我可以先出去了吧?”


    雲梓幽餘光都沒賞他一個,蕭若瀾看著那邊兄妹相聚的感人畫麵,小白兔與大灰狼的再次相逢,知趣的扭頭自行離開。


    小尼姑則是低頭沉思沒聽見,當她抬起頭看著自家哥哥的時候,小臉上滿是嚴肅和肅然,小嘴一抿,似乎要說什麽重要的事情一般凝重。


    雲梓幽眉頭一挑,他沒有追究,莫非昕兒要自己提起之前那一事了?正準備聽著的雲梓幽便聽到那極輕的極力的想要帶著嚴肅的懦懦聲音傳出。


    “我少吃了二十八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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