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得到我嗎?”


    晏行嵐先是微愕,爾後麵上迅速染上一層薄紅。他眼裏泛出男人在某一時刻特有的、充滿了侵略性的光彩,但靜靜端詳林紫蘇片刻,他卻緩慢而堅決地搖頭:“不要說這種話,你現在心情不好。”


    林紫蘇心裏一緊,表麵卻嗤笑了一聲:“你怎麽知道我心情不好?我早就想收拾那老家夥和陳家人了,趁這次機會甚至能把陳家整垮,我有什麽不高興?”


    意識到自己語速奇快,像是想急於證明些什麽似的,林紫蘇刻意放緩了語速,故意向晏行嵐靠了過去:“還是說,你想要的是別的女人,嗯?”


    兩人靠得極近,雙唇相距隻有一厘米,唿吸相融,能感受到對方特有的溫暖與氣息。但林紫蘇卻在這曖昧的距離停了下來,稍稍加重了唿吸,嗅著晏行嵐麵上淡淡的須後水味道:“是這樣嗎?小晏?”


    過分接近的距離,過分曖昧的話語,溫香軟玉,觸手可得,讓晏行嵐眼中掠奪之色更加濃重。像是怕受不了誘惑一般,他甚至閉上了眼睛:“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我知道,你現在很不開心,你討厭那個男人,但卻不得不承認,你身上依舊留著他的血液,這事永遠無法改變。”


    林紫蘇頓時僵住了身子。片刻,她抽身離開,伸手順了一下長發,苦笑道:“對,你說得沒錯。我非常不爽我體內還流著他的血,可無論我再怎麽能幹,再如何努力,這件事根本無解。我一度也曾努力說服自己,告訴自己我與那人渣完全不同,本來我以為自己都忘記這個心結了,直到――剛才被他當麵提起!”


    這份執念林紫蘇從前生一直帶到現世,一直壓得很深很深,深到連她自己都以為早就不在乎了。可就像某位心理大師所說,人類一生所有的努力,不過是在修正童年時留下的陰影。


    而林紫蘇最大的陰影,正是與最恨的人有血緣關係。這讓她憤怒而又無可奈何。前世最瘋狂的時候,她還曾想將血液統統換過。可是,她很明白,就算這樣做了,也不過是自欺欺人。


    今世她比前生風光百倍,本以為執念早已放下。但潛意識裏,她依舊介懷,否則也不會被羅至然的幾句話便激得性情大變,頭腦發熱地想向晏行嵐尋求慰藉。


    她從沒對任何人提過這件事,認為自己會把這個秘密一直帶到棺材裏。卻沒想到,小晏竟然敏銳如斯,一眼就看穿了她偽裝的堅強。


    凝視著晏行嵐俊美無倫的麵孔,林紫蘇不知不覺將心事說了出來:“我知道這樣的糾結可笑又沒有意義,但就像佛家說的心魔妄生,魔障一起,便如附骨之蟻,再無寧時。我……本想借由你來忘掉這件事……與你融為一體,讓你的血脈在我身內跳動……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好受些,但你是我能抓住的唯一救命稻草。”


    不知何時,她已被晏行嵐抱在懷中。聽她眼神迷離、喃喃囈語般零亂地說完,晏行嵐憐惜地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你這是鑽了牛角尖了。父母隻是給予你形體,而你存在的意義要由自己來完成。你的魂魄附於肉體之上,肉體終有老去的一天,魂魄卻會長久不滅。隻有思想、情感、才華才完完全全屬於自己,說白了,連身體都是身外之物,生死衰竭根本不由自主。連自己的身體都不在能控製的範圍之內,更何況是父母?情感深厚,說明你與他們有緣。情感淡薄甚至互生怨憎,那隻說明無緣。你怎麽連這也想不明白?”


    這番理論林紫蘇還是頭一迴聽見,不禁細細琢磨起來。半晌,她原本迷離的雙眼,重新有了焦距:“我明白了……小晏,謝謝你。”


    晏行嵐不禁失笑:“你我之間,何必說什麽謝字。”


    林紫蘇眉眼一彎,這才注意到自己正被小晏攬在懷中。她麵上微微一紅,卻舍不得脫離這溫暖的懷抱,便索性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窩在他懷裏。可沒想到這一動,她卻感覺到小晏身體某些地方不太老實。


    理論知道不少,卻從沒有過實踐經驗的林紫蘇當即像觸了電一樣,臉一直紅到了脖子。猛地一把推開晏行嵐,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你你你!你不是一直很冷靜很能控製自己的嗎?快點給我軟迴去!”


    晏行嵐原本有些窘迫,聽到她的口不擇言,眸色微閃,反而坦蕩下來:“我是個正常男人,你說那種話,我難免有所聯想,有點反應也很正常――”


    “住口!”林紫蘇沒想到這家夥在這方麵居然如此放得開,簡直有了殺人滅口的衝動:“我剛才那是心情不好胡言亂語!我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快停止你的聯想!”


    聞言,晏行嵐微微眯起了眼:“你說什麽?”


    他突然扣住林紫蘇的手,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輕輕摩挲著她光滑細致的下巴:“你再說一遍?”


    聽到他那大提琴般低沉優雅的聲音陡然低了幾度,更添幾分魅惑,林紫蘇臉紅得簡直快冒煙了,卻還是嘴硬道:“別耍流氓!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快放開――”


    話音未落,晏行嵐的麵孔突然在她眼中無限放大,隨即唇上一暖。一股陌生清冽的男性味道,霸道地侵入了她的口腔。讓她腦袋轟地一聲徹底當機,完全停止思考,隻知道依靠本能,生澀而歡喜地迎接著不速之客。


    不知過了多久,等林紫蘇反應過來,她已經重新靠進了晏行嵐懷裏。


    迴味著剛才的感覺,她有些羞澀,更多的卻是甜蜜,同時也有點牙癢。


    忍不住伸手在晏行嵐腰間掐了一把,她威脅道:“居然敢用強?我決定把你的試用期從三個月延長到一年!”


    “……啊?”正饜足又略帶遺憾地注視懷中女子的晏行嵐,頓時愣住,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那個……試用期是什麽?”


    “當然是考察你有沒有做我男友的資格。我是什麽人,我現在可是身家上百億的大富豪了,將來錢隻會越來越多。我的男朋友,當然要仔細考察一番,可不是隨便什麽阿貓阿狗都可以的。”林紫蘇得意地宣布。


    晏行嵐遲疑道:“那試用期間……”


    “不許抱我不許碰我,至少離我半米以上。(.好看的小說)”林紫蘇看著張口結舌的晏行嵐,差點沒笑出來:“不過,危險的時候例外。”


    “這個嘛……”悄悄鬆了一口氣,晏行嵐眸中掠過一抹精芒:“危不危險由我來判定。”


    “憑什麽?”


    “我可是擁有數百年修為記憶的道士,這方麵經驗比你豐富得多。”


    “……哼。”


    平時機敏睿智、心眼加起來比一打六十歲的老人還多的兩人,此刻就像天下間所有最平凡的小情侶一樣,說些沒營養的話。要是讓他們的朋友聽見,非笑掉大牙不可。但無論林紫蘇還是晏行嵐,都覺得這一刻如此溫馨,簡直是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刻之一。


    談笑片刻,止住玩笑,林紫蘇推了推借口屋裏有漏網之蛇,非要將她圈在懷裏的晏行嵐:“對了,你當時為什麽連天材地寶都沒有集齊,就突然走了?還有,你現在是什麽身份?叫什麽名字?”


    “我當時離開,是因為想到了一種法術,可以不需要餘下的兩種材料,直接衝破我身上的咒印。因為時間緊急,沒來得及和你說。”


    晏行嵐神色淡然,仿佛在說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他不會告訴林紫蘇,促使他做出這個決定的原因是什麽。也不會告訴她,這種法術多麽危險,隻有一半的成功機率。一旦失敗,魂魄將直接消散於天地,什麽也不會留下。


    略略一頓,他又說道:“這一世叫景星夜,沒恢複記憶前是個紈絝公子哥兒,不過基本上幹些飆車打架之類的事,沒招惹過女孩子。”


    林紫蘇頓時一樂:“不用這麽急於坦白,我又不是在政審。”


    晏行嵐輕咳了一聲:“我家裏有點複雜,我這一世的母親是四大道門之首的終南全真派掌門親傳弟子。有一個姐姐是養女,而我自己,則是父母非婚生子。雖然後來父親有補辦婚禮,但母親卻始終不肯原諒他。在結婚的當天就又辦了離婚手續,迴終南修道去了,之後家裏再沒人見過她,父親也沒有再娶。”


    “真是……真是……”林紫蘇一時不知該找什麽詞來形容這複雜的家庭關係。驀地,靈光一現,她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不禁低唿道:“我好像聽一些愛聊時事的人說過這件事……你又姓景,莫非,莫非你父親是――”


    她說出一個每天央視新聞連播必報、整個華夏無人不知的名字,眼巴巴看著晏行嵐。隻見他淡然地點了點頭:“是的,他正是我這一世的父親。”


    “老天!”這下林紫蘇是真的不淡定了。她壓根兒沒想到,小晏的來頭居然這麽大!一時間,她隻覺鴨梨山大:“我現在突然有種一朝選在君王側的感覺。”


    晏行嵐笑了一笑,安撫般揉了揉她的頭:“想什麽呢,你忘了剛才我說的話麽?我隻會是我自己。”


    “那,黑麒麟呢?我記得朱焰說過,這個組織是為你而設的。這是不是你身份的一種象征?”


    麒麟喻戰將,護帝王,乃瑞獸。林紫蘇的猜測不是沒有道理。


    晏行嵐卻搖了搖頭:“不,這是我母親為我設的。我聽祈臨說,她似乎請全真門人推算過我的命數,多半是算出我天生魂魄帶有咒印,便想訓練一批特定之人,集齊他們的力量幫我解開咒印。如今我咒印已解,黑麒麟的使命,也就到此為止了。”


    談及這位全無印象的生母,晏行嵐不自覺帶上了感激的口吻,和之前提及其他家人時平淡得像在談論陌生人的口氣完全不同。


    被仇人暗算,咒印折磨,輪迴幾世短命橫死,孤魂野鬼般痛苦飄泊,是一種普通人絕難承受的痛苦。雖然晏行嵐心智足夠堅韌,挺了過來,但每當想起之前捱過的無盡痛苦,依舊會打從心底生出對仇人的刻骨仇恨。


    也正因為經曆了這些痛苦,他分外珍惜每一個善待他、幫助他的人。這一世的母親雖然最終沒有幫到他,但她之前所做的種種,他依舊銘記於心,感激不已。


    察覺到他的情緒,林紫蘇握住他的手,柔聲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以後找機會去探望一下她,至少當麵道個謝。”


    “嗯。”晏行嵐微微一笑,問道:“祈臨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我了。接下來,瓦倫丁家的事,你要怎麽處理?”


    提到這點,林紫蘇卻是有點心虛。但想想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便先下手為強,趕緊把自己與鬼燈的糾葛說了一遍。最後說道:“我得到了傳承,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自然要遵守信義,幫小帝報仇。所以,我絕不會放過瓦倫丁。”


    她本以為晏行嵐聽罷多少會有些不高興,責怪她為什麽一直隱瞞這事。沒想到,晏行嵐竟隻一昧地為她歡喜開心:“我本來還想今後指點你修行,既然你得到鬼燈門的傳承,那就不必了。鬼燈門雖是單脈相傳,看似不夠興旺,但實際上無論是心法還是法寶傳承,都有獨到之處。以你的天賦,隻要照這個進度修行下去,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與我並肩、甚至超過我。”


    “真的?”林紫蘇吃了一驚。小晏的實力有多麽強悍,她再清楚不過。這一下子,她對鬼燈門的實力有了親折認知,對未來也更有信心:“我知道了,我會努力。”


    兩人還想再聊一陣,卻聽到敲門聲:“紫蘇妞,你在裏麵嗎?下頭嘉賓們等你這個老板去剪彩都等急了。”


    “呃……”林紫蘇這才記起,今天是自己開業的好日子,不禁大汗。


    向晏行嵐偏了偏頭,她問:“一起去?”


    “那我今天就沾光了。”


    晏行嵐淡笑著,執起她的手,往樓下走去。當朱焰西陵看到聯袂而來的兩人時,差點驚掉了眼球。默默倚於角落的祈臨,則罕有地微笑起來。至於古爺、葉江、卓影等老員工,見他們的林小姐身邊居然不聲不響就多了個絕品帥哥,都露出了曖昧又喜悅的表情。


    獨有卓光,在看到二人身影的那一刻,麵上血色瞬間褪得幹幹淨淨。但他知道自己沒立場也資格說什麽。一片喜氣洋洋中,慘然一笑,他拿起一瓶香檳躲進房間,借酒澆愁。


    三分之一瓶香檳下肚,突然有人無聲地推開了房門:“你甘心就此退讓?”


    已然半醉的卓光並不驚訝這人竟知道自己的心事。仰頭又灌了一口酒,他形似瘋癲地笑道:“不甘心又怎樣?她根本不是我能得到的人!哈,我倒有點羨慕古代的女人了,她們可以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可我是誰?我是個男人,一個被她當成普通員工的男人!我有什麽資格去不甘、去妄想?!”


    那人眼神一黯,唇角卻是微揚,如霜刃般鋒利:“說到以身相許,你如果真的愛她,我倒有個好辦法。”


    “我不想聽……我不會做傷害她的事。至少現在,我們還能是上下級,時常能看到她對我笑。我已經很滿足了……”


    話雖如此,卓光眼中卻掠過一抹沉痛。自從親眼看著這女子以纖秀之姿,使出讓人驚歎的手段,幫他報了仇,又給予弟弟指點,讓弟弟一天天變得更加開朗活潑,他就知道,自己這一生,再也無法從心上抹去這女子。


    他暗暗關注著她的一切,變天時擔心她有沒有加衣,驟雨時擔心她有沒有帶傘……和她相比,他實在太過平凡,所以隻敢將這份關心放在心底最深最深的地方,從不輕易泄露。隻始終站在她身邊,扮演一個盡職盡責的員工。


    他以為自己會掩飾得很好,哪怕某日她身邊多了一位出色的男人,哪怕她身披白紗步入教堂……他都會始終如一,克製著,沉默著,像一個真正的普通員工那樣,默然獻上自己的祝福。


    但直到這一天真的來臨,他才發現,他實在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甚至,就連一個還沒長大的毛頭小子,都輕易看穿了他的失態。


    想到這裏,卓光自嘲地一笑。操起酒瓶剛準備送到嘴邊,卻被那人按住了:“不要把我當成小孩。隻要你願意,我可以給你和她一樣神奇的力量。”


    “什麽?!”卓光驚唿一聲,酒立即醒了一大半。像是不認識一樣,上上下下打量著他,狐疑地問道:“你有什麽能力?”


    那人笑而不語,隻是微一抬手。在卓光驚駭的目光中,香檳自動脫手而出,浮在半空搖搖晃晃轉了一圈,最後瓶口向下,所有的酒都倒進了屋角的富貴竹花盆。


    “現在,你信了麽?”


    ……


    得到年輪消息的時候,安吉拉正在美容中心做浴泥spa。


    她正愜意地享受時,手機突然響了。


    ――所有親信都知道,每周這個時候是她雷打不勸的美容時間,都知趣地不來打擾她。是誰會幹這麽沒眼色的事?


    安吉拉皺了皺眉,心道等年輪迴來,得讓他再向手下人強調一下規矩。


    她本來不想接聽,但架不住手機一直一直響,大有無人接通就一直拔打到天荒地老的架勢,她才惱火地直起身子,到池壁邊拿過了自己的包包:不管打電話的這人是誰,她一定要開除他!


    但剛按下手機,那頭就傳來一個慌亂無比的聲音:“小姐,你在哪裏?年先生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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