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佟某人的朋友帶來參展的玉器,因為路上耽誤了點時間來遲了。請問現在還能進場吧?”


    “當、當然,佟先生。”某長一時反應不過來,隻是本能地陪笑。


    “那就好。”說罷,佟君向身後的保鏢比了個手勢。不等他開口,心領神會的屬下就立即上前,將那尊精美絕倫的玉器搬向展廳。所到之處,連市長都趕緊讓了幾步。


    某長愣愣看著這一切,突然眼前一亮:佟家的勢力遠非甘毒能比,這下子自己的兩難不就解決了麽?嘿嘿嘿,用華夏人的話來講,佟君可真是及時雨啊!想到這裏,他笑得更開心了,甚至還主動動手撿起了掉下的紅氈,屁顛顛地跟在保鏢後頭。


    做完這一切,佟君遠遠看了孫子一眼,想起他說不原諒自己的話,原本明銳的眼神不由一黯。強行忍住過去與孫子交談的衝動,他帶著其他保鏢,一起走向了身後的一幹名流:“展會開始了,我想與諸位一起逛逛。”


    “哈哈,我也正有這個意思。佟老,您請。”


    “佟老您慢點兒。”


    ……


    一片殷勤的附合聲中,眾人心裏雪亮:說什麽想逛逛,實際是想替那件玉器招徠人氣吧。也不知玉器主人與佟家是什麽關係,竟然讓從來不假辭色的佟君都破例為他出頭。嗯,管他什麽關係的,隻要將票投給這玉器、順了佟君的意思就對了。反正這玉器本來就精美無雙,配得上玉王的稱號。


    這群人一走,前來觀展的市民也在保安的指揮下陸續進了展廳。不多會兒,空場上便隻剩下林紫蘇一行與幾名工作人員。


    “要不要去謝謝他?”林紫蘇本來隻打算借空場炒一下,沒想到最終竟是這個結果。再一次承了佟君的情,她覺得不致謝不安心。


    小帝卻不太樂意:“牽扯那麽深做什麽?三天過了一拍兩散,我們迴了華夏,他還在這兒當他的地頭蛇,又何必囉嗦。”


    聞言,林紫蘇心裏浮出一種奇怪的感覺:連謝謝都不願說一聲,這可不像是小帝的風格。莫非……


    驀然劃過一個念頭,她不禁低聲問道:“老實說,你是不是因為不肯喊他爺爺,才一直抵觸疏遠他的?”


    “……是又怎麽樣。”沒想到這麽快就被猜中心思,小帝沒好氣地說道:“我好歹也是個幾百歲的老前輩了,要我管個幾十歲的普通人叫爺爺,實在是喊不出口。”


    “你還真是……”林紫蘇想不到居然真是這種幼稚的理由,嘴角不由抽了一下。


    她懶得再費唇舌說服小帝,決定事後自己找機會向佟君道謝就好。便向小帝與清疏說道:“走吧,我們也進去逛逛,看看其他人送了什麽東西來參展。”


    “不管是什麽,肯定比不上我們的。”小帝信心十足。


    向來與他不太對盤的清疏也難得讚同:“這次你們肯定能拿到玉王。不過,這麽極品的一塊天然美玉,你們是怎麽買到的?”


    行家麵前,林紫蘇怕多說多錯,便巧妙地來了個四兩拔千斤:“商機不可泄漏。”


    “……”


    談笑間,他們輕快的步子消失在會展入口,卻未注意到身後有一個人,正用恨恨瞪著他們。


    “可惡!佟老頭當真老奸巨滑,直到展會開始才亮出底牌!老板要是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大發脾氣,甚至連我也要被牽連!不行,我得想個法子!”


    逢其鐵青著臉,煩燥地抽了幾支煙,直到腳下滿是煙蒂,才勉強編好了說辭,匆匆走到停車場,發動了車子向公司趕去。


    與此同時,華夏帝都。


    “還沒查到藍玉的下落?真是一群廢物!”安吉拉將手裏的報告狠狠摔在寬大的實木辦公桌上,細眉倒豎,滿臉不悅。


    管家年輪慚愧地低下頭:“實在抱歉,小姐。自從安家消亡後,藍玉便再沒有露過麵。我們實在沒有辦法……請您原諒。”


    安吉拉杏目圓睜,瞪了他一眼,剛要再斥責幾句,卻突然想到義父的叮囑,連忙壓下火氣,讓神情緩和了幾分:“華夏道門裏肯與我們合作的少之又少,除了安家,也隻有……而已。再說這些修士行蹤詭秘,一時沒有進展也是情有可原,你不要灰心,繼續放手去做。”


    聽了這話,年輪不禁更加慚愧了:自己辦事不力,受到斥責也是理所當然。但小姐卻寬宏大量地原諒了自己。他一定要更加縝密努力,不辜負小姐的信任!


    將他的神情盡收眼底,安吉拉眸中掠過一抹得色:義父教的禦人之道,果然靈驗!這個身懷二分之一德國血統的年輪,可是瓦倫丁家族精心培養的精英,到了自己手下,還不是乖得像條忠心不二的狗,讓他咬人必定至死方休!


    念及年輪平時的好處,安吉拉神情愈發柔和:“你還有沒有別的事向我匯報?”


    “有的。”被她一問,年輪頓時從心事中清醒過來,連忙說道:“上次與我聯係的那位m國富商甘毒,我已派人查過他的底,他早年做過些不幹淨的生意,現在已將那些生意轉入地下,表麵是個漂白的商人,但和道門沒有任何關係。”


    這種人或許在一般地方足以唿風喚雨,但對操縱了一個國家、影響輻射了一個國家聯盟的瓦倫丁家族來說,與一條小蟲沒什麽區別。安吉拉頓時露出幾分厭惡:“義父說m國毗鄰華夏國,那裏也有一些隱居的道門中人。既然他不是,那我們就不用理會他。我若是什麽人送的禮都收下,那禮單恐怕白宮都要放不下了。”


    “是,小姐,我明白。但在調查他的時候,我無意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請您過目。”


    說著,年輪將幾張照片遞給安吉拉。


    照片像素很差,角度又十分刁鑽,一看就知道不是用專門相機,是用時下剛剛流行起來的智能手機的攝影功能偷攝的。安吉拉仔細辨認著,發現那是一隻拉鏈半開的手包,裏麵塞了許多東西,但隻有一件大紅色的圓形物品,被用記號筆打了標誌。


    “這是什麽?”安吉拉覺得那東西有點眼熟,自己或許見過,但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小姐,您再好好想想。文先生給您的那本《法器大全》裏,是不是就有與這類似的東西?”


    文先生就是安吉拉的義父。他是地道的中國人,卻擁有在瓦倫丁家族說一不二的權利,是個神秘人物。從他手上流出來的東西,自然都是萬裏挑一的精品。尤其是這本《法器大全》,記載了許多已然絕跡的寶貝,從功能說明到配圖應有盡有。


    安吉拉小時候最喜歡看這本書,對上麵記載的東西印象很深,當下略一思索,立即想了起來:“紅脂暖玉!這是已經絕跡的紅脂暖玉!”


    “不錯。這組照片是我委托m國的一家偵探社調查甘毒近況時,無意中目擊了他手下的一次幫派圍毆、在他們的圍攻對像那裏發現的。”


    年輪說的正是林紫蘇與小帝那天在飯店對上甘毒派來打手一事。有心算無心,那偵探又是當地人,知道幫派打架的厲害,隻敢遠遠地拍照,所以林紫蘇並沒有察覺。而偵探的相機拍到最後電池用完了,後麵不得已隻好拿像素超低的智能手機繼續拍。


    但偵探卻萬萬沒有想到,正是這幾張模模糊糊的照片,價值比他提供的其他高清照片都要高。年輪拿到照片後,立即認出了照片裏的東西,確認無疑之後,馬上報告了安吉拉。


    但安吉拉一時間卻沒有意識到它的價值,隻是困惑地說道:“據義父的書上記載,這種法器隻能驅逐陰氣、為人疏暖經脈、有祛病去痛、延年益壽之功而已。似乎隻有某個門派特別看重它,雖然它再度現世是件好事,但對我來說,又有什麽好處呢?”


    對不少人來講,單是延年益壽這一項功效,就已值得他們傾家蕩產去交換。也隻有安吉拉這種富貴鄉裏長大的人,才會覺得紅脂暖玉是塊雞肋。


    年輪微微一笑,提醒道:“小姐,莫非您忘了昨天看過的資料?那位老先生的小兒子,在十八歲生日前夕突然變成了植物人,足足昏睡了七年,最近開始恢複了一點點意識,卻還是沒有蘇醒的苗頭。這紅脂暖玉,倒正適合他用。”


    聞言,安吉拉立即心領神會,開始分析這其中的利弊得失。“那位老先生”,指的是華夏國最響亮的一個名字,其份量之重,連瓦倫丁家族也不敢怠慢。這次到華夏之前,義父就曾特別交待過,如果能與他打好關係,整個家族在華夏國就不必再擔心什麽了。不過,老先生像是沒有弱點似的,雖然他們派人暗中觀察許久,卻始終沒有發現對方有什麽特別的偏好。


    直到前一陣子,才發現老先生秘密到某處保密醫院看望了一個人。之後他們費了很大力氣,總算買通了院裏的一個護士,得到一個令人震驚的情報:在特殊病房臥床七年之久的一個植物人,竟是老先生的小兒子!


    這消息立即讓瓦倫丁家族欣喜若狂。明麵上,老先生隻有一個女兒,卻沒有繼承老先生的事業,隻做著普通的金融工作,並且性格強硬,難以親近。他們以前也曾想要通過這女子來接近老先生,但都沒有成功。如果這個小兒子能夠醒來,倒是個絕佳人選。畢竟,他生病之前隻是個十八歲的少年,據說當年還是個紈絝子弟,想要用金錢美色腐化這種人,簡直再容易不過了。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必須痊愈。雖說瓦倫丁家族能調動到世界上最優秀的醫生、最先進的醫療資源,但難道老先生就不行麽?連他花了七年時間都沒法救醒的人,換了瓦倫丁也同樣束手無策。


    安吉拉雖然傲慢,但在這點上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收到情報後,惋惜一陣,便將這件事放到了一邊。卻沒想到,竟在無意中發現了有可能治愈那人的法器!


    如果拿到這紅脂暖玉,將它交給老先生,一旦他的孩子被治好,那老先生豈不是要欠瓦倫丁家族一個天大的人情?衝著這份救命之恩,以後他們在華夏做事肯定能順暢很多!


    想明白裏麵的厲害關係,安吉拉立即說道:“不計代價,務必把這塊紅脂暖玉拿到手!”


    “是的,小姐。不過我們在m國沒什麽人脈,正好那個甘毒湊上來獻殷勤,不如就授意他去做這件事。我們也不用告訴它這東西的功效,隻要說這是文先生當年不慎遺失的心愛之物,不怕他不畢恭畢敬地送過來。”年輪將早就想好的對策娓娓說來。


    安吉拉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就這麽辦吧。”


    “小姐,我不會讓您失望的。”年輪自信而認真地說道。他很清楚,這件事一旦成功,小姐在家族裏的地位聲望又將再上一個台階,甚至隻比文先生次一等。這種大好機會,他怎能錯過!


    年輪沉思的時候,安吉拉已迫不及待地取了一支香檳過來,親自斟上:“來,為我們的成功提前幹一杯。”


    接過小姐親自遞來的水晶杯,年輪激動得雙手微微顫抖。他不敢直視美豔動人的心上人,隻看著酒杯裏的倒影,像是發誓一般,又重複了一遍:“小姐,我絕不會讓您失望!”


    當天下午,m國,甘毒的家中。


    “欺人太甚!實在是欺人太甚!”


    房間裏一片淩亂,到處都是破碎的瓷器與翻飛的文件。甘毒站在房間中央,不住地咆哮:“姓佟那個老不死的,我一定要殺了他!殺了他!以前在道上混的時候他就一直壓製著我,現在做了生意,他還是不肯放過我!是不是哪天我死了,他也要把棺材壓在我的頭上,再強壓我一頭?!”


    太過激動,他吼完後覺得有些頭暈,一屁股落到沙發上,大口喘著粗氣。


    極有眼色地倒了水遞上前去,逢其小心翼翼地勸道:“老板,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不如想想對策……”


    “對策?除了殺掉他之外,沒有第二個選擇!隻要他不死,這種事就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想到自己原本的計劃,甘毒一雙綠豆眼中泛出刻骨的仇恨:“一定是他知道了我打算將奪得玉王之稱的毛料獻給安吉拉小姐的計劃,所以才不遺餘力地來搞破壞!他甚至還派出了自己的孫子!這些年來,m國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個沒有後代的鰥夫!可為了擠垮我,他居然舍得放出孫子來搗亂!分明是鐵了心要整垮我!”


    “老板,如果安吉拉小姐那邊能出麵為您說上幾句話——不,哪怕是一句話,我們就能立即扭轉現在的局麵。”


    “你以為我不想麽!可我現在隻不過與她的貼身管家搭上了線,人家根本對我不假辭色!在這種真正的豪門眼裏,我連隻蚊子都不是,又怎麽請得動安吉拉小姐的大駕!”甘毒揪著花白的頭發,越想越憤恨,突然猛地站起來,一把抄起桌上的勃朗寧手槍:“隻有殺了姓佟的,才能一了百了!”


    見狀,逢其大驚失色。他才不想因為老板一時衝動殺了佟君而連累到自己,趕緊死死拉住甘毒:“老板,您先不要著急,我們再想想辦法。再者,雖說佟家那件玉器確實難得,但我們手頭的毛料也未必沒有勝算。老板,您先冷靜一下——”


    “冷靜什麽!你小子居然敢管我,簡直是活膩味了!”脾氣暴躁的甘毒性子一上來,根本誰都勸不住,這瞬間他甚至生出了連手下一起殺死的念頭。


    兩人正在拉扯間,電話突然響了。刺耳的聲音讓兩人的頭腦都清醒了些許。


    這部電話輕易不會有人打進來,知道號碼的也就那麽廖廖數人。也就是說,它一旦響起,就是大事。


    甘毒死死盯著電話看了片刻,最終一臉悻然地鬆開了揪住逢其領子的手,拿起聽筒:“喂?”


    “甘毒,我有件事想要你幫個忙。”


    這幾乎是半命令式的口吻,卻像廣旱的暴雨一樣,刷拉一聲就澆息了甘毒的怒火。他一時也顧不得還在屬下麵前,也忘了電話那頭的人根本看不見自己的動作,本能地點頭哈腰,賠笑連連:“年輪先生,您太客氣了,有什麽事請盡管吩咐!”


    ------題外話------


    因為和諧的原因,男主身份以後都會含糊帶過,不過我想妹紙們應該都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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