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最後還是沒有選擇坐在飯店裏吃飯,他打了聲招唿,把飯菜打包迴去。


    有蕭蕭愛吃的糖醋排骨,山藥排骨粥和一杯咖啡,他想,聞到這香味,她可能會醒來。


    病房在七樓,乘坐電梯,緩慢地上升,他緊緊盯著不斷上升的數字。


    “叮當”一聲,邁開腿走出電梯,過道上傳來紛遝繚亂的腳步聲,身邊匆匆而過穿著白褂子的人,一個蒙住病人全身的擔架,擦肩而過。


    他想,幸好不是蕭蕭。


    轉身右邊走。


    打開病房,床是空的。


    他在門口楞了好一會,茫然地環視著小小的空間,不知所措。


    剛剛她還躺在那裏,安靜地沉睡,現在,卻沒了。


    突然想起了什麽,他眼睛一下子就紅了,踉踉蹌蹌地往剛才那個方向跑。


    七樓的病人在這一天看見一個像瘋子似的人,在過道上狂奔,驚擾了無數病人,從病房中探頭,卻隻看見一個身影。


    ……


    唐蕭蕭醒過來時,就跟做了一場夢一樣,短暫迷茫,瞪著天花板好幾分鍾,才想起那場事故,意識到自己正在醫院。


    身邊沒有人,頭上很不舒服,打著吊針,她一醒來看到一個人都沒有,被深深打擊到了,垂頭喪氣,失落拿著吊針往廁所走。


    一邊氣憤填膺地想,都是沒有良心的家夥,昏迷住院居然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裏。


    沒良心,太沒良心了,神神叨叨地念著走進廁所。


    頭上鈍鈍的疼痛,一蹲下來,發作得更加厲害,磨磨蹭蹭地解決後,離開已經是十多分鍾後的事。


    鬱悶地躺迴床上,沒過多久,唐爸唐媽從門口走進來,自己女兒已經睜開了雙眼,正吃驚地望著他們。


    兩老熱淚盈眶地抱住她,不停地說“你終於醒了。”


    她忍著疼痛,強笑道,“沒事的,我沒事。”


    唐媽戳著自己女兒的臉,痛心地說:“輪滑都能摔成這樣,你是怎麽做到的?”


    唐蕭蕭囧囧的表情,難以迴答,真不曉得最後會突然間摔倒,原以為起碼會有一個圓滿的結局,這下子在全校師生麵前丟臉,太尷尬了!


    唐爸勸:“算了,女兒都摔成這樣了,還罵。”


    唐媽斜眯了一眼,“跟你家基因一樣,從小到大體育墊底,還逞強,還去參加什麽比賽。”


    唐爸嗬嗬直笑,望天不迴答。


    唐蕭蕭啃著蘋果,聽二老你一言我一語過招,最後老頭跟每次爭執的結果一樣,敗下陣來。


    從小到大,二老大吵小吵不斷,無一不是老頭舉白旗投降,小時候她曾很天真地問她爸:“老爸,你怕老婆啊?”


    老頭猛地吸了一口煙,坐在沙發上嚴肅地說:“好男不跟女鬥,這不叫怕老婆,這叫紳士。”


    被譽為紳士的好爸爸好丈夫,在外麵的名聲就是怕老婆,即使他再狡辯,但是,唐蕭蕭聽了老頭的話,一直堅信他老爸是個紳士,堅定地排除了一切風言風語。


    小時候,有一段經曆,更讓她覺得自己老爸又紳士又慈祥,絕對是個中國好爸爸,以及中國好丈夫。


    某天她放學迴家,正要走進自己門時,對麵一陣天翻地覆,驚天動地的聲音,原諒她隻能想到這兩個詞,便驚慌地躲進家裏,躲進自個房間裏,給她爸媽打了個電話,哭訴外麵有怪獸要闖進來了。


    她爸媽從工作的地方趕迴來時,安慰了很久,說什麽對麵在搬家,以後少看點奧特曼。


    沒過幾天,她發現了爸媽的謊言,因為事情越演越烈,在門口上演了一場精彩絕倫的大戲,很多大人圍觀這戶人家的男人毆打自家女人,邊砸東西,邊朝人群吼,我的女人,愛打就打,關你們屁事!


    老人們搖搖頭說不管家事,大人們也猶豫著管不管閑事。


    對於小孩來說,那個男人醜陋的嘴臉像是奧特曼裏的怪獸一樣,歇斯底裏可怕至極,成了童年裏的陰影。


    唐蕭蕭好幾天都不敢靠近他們家,直到,這戶人家搬走,依舊有些深刻的恐懼,並肯定地認為世上隻有他的老爸才是最好的人。


    二老又說了對方幾句,便安安耽耽坐在椅子上。


    唐媽東望西望,疑惑地問:“葉晨去哪裏了?”


    正在啃蘋果的她噎住了,唐爸忙拍她後背,才緩過氣:“他也來了?”


    唐爸說:“剛剛吃飯,打包迴來的,怎麽沒看見?”


    唐蕭蕭正想說話,門口出現了他的身影,氣息不穩,汗水淋淋,頭發有點亂,靠近眼角的側邊頭發有一處粘汗。


    他呆呆地看著她。


    她放下蘋果打了聲招唿,似乎隻是睡了一覺,但他卻覺得這短短的幾分鍾,像是生離死別。


    他趕上幾個醫生護士後,顫顫悠悠地掀開了蒙住臉的病人,本來整個碎掉的心霎時間恢複了原狀,整個人放鬆了下來,匆匆忙忙地趕了迴來。


    他要告訴她心意,他不想再拖下去了。


    人生有太多意外,老天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突然開一個大大的玩笑,把她從他的身邊奪走,在有限而又短暫的生命裏,他想要握著她的手走過分分秒秒,永遠永遠。


    今天發生的誤會,突然將他激醒,一陣後怕。


    他想要說出自己的心意,但是唐爸唐媽正笑盈盈地看著自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長輩在的情況,畢竟不同。


    他走近病床,把旁邊桌子上的手機塞到了唐蕭蕭的手裏。


    唐蕭蕭迷惑的望著他。


    “玩手機。”他遞過去一臉正經地說。


    他怎麽突然叫自己玩手機?她囧囧地捧著手機,眼神亂飄,老爸老媽在一邊聊天,葉晨也拿出手機,專心地敲著字。


    過了大概一分鍾,手機震動了一下,唐蕭蕭看了一眼短信,“啪嗒”一聲,手機掉在了地上,她正要撿,他先快一步,含笑把手機遞到手裏,手指悄悄地拂過手心。


    一陣酥麻自手心散開,她整個臉蛋粉紅粉紅的,垂著頭,露出兩隻小巧精致的耳朵,也是粉嫩的顏色。


    手機發來的信息是他的,他的表白,以及後麵長長的一段心裏描繪,對她的喜愛,還打兩個害羞的表情!


    該害羞的是她好嘛!


    手機又是一陣震動,她緊緊握著手機,手心發汗,是他的短信。


    葉晨:考慮好了嗎?


    身邊的人靠得很近,近得可以感受到他的氣息,充滿了壓迫感,手機上催命似的不停響,她腦子放空,逃避似的不去想。


    挪開了幾厘米,他心中一空,幾乎倚到她的身上來,步步緊逼,堅定了信念,此時必須套出她真正的想法。


    唐蕭蕭遇到了抉擇性的關鍵時刻,總是避開心中最真實的想法,不斷逃避現實,縮在自己的烏龜殼子裏,悄悄地把自己隱藏起來。


    葉晨越去逗弄,她就越往殼子裏縮,仿佛把自己當成了脆弱的蝸牛,露出柔軟的身體,就會潰不成軍,受到傷害。


    這也是為什麽她喜歡被葉晨抱著,在她懷裏縮成一團,但一旦挑明心意,就跟觸到了地雷似的立馬跳開,慌不擇路地逃跑。


    此刻他用錯了方法,引得她逃避躲開,垂著頭,眼神落在醫院棉白的被子上,天馬行空地想這被子真白,這牆真白,這地也很幹淨……


    葉晨一向淡定,此刻有點焦躁,心中惴惴不安,開始懷疑平時自己理解錯了她的行為,其實她並不喜歡自己?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他整個人都不淡定了,輕聲在她耳邊詢問,“你願不願意做我女朋友?”


    簡單粗暴。


    沒有過多的描述,就這麽說出來了。


    她沒有過多的準備,咬著嘴唇看了他一眼,眼神慌亂,隻看了一眼,便挪開了。


    此時的神態落入了他的眼中,更讓他絕望,她真的一點也不喜歡自己嗎?


    病房了除了靠外沿細碎的說話聲,病床這邊靜得異常,他心中絕望,強行捧過她的臉,不顧身邊還有長輩,壓著就吻了下去,一隻手按住她的腦袋,一隻手固定住她的雙手,徹徹底底狠狠地吻著。


    唐蕭蕭剛開始劇烈地掙紮,後來掙紮無用,他的吻,他的氣息很好聞,沒有令她感到排斥,漸漸地不掙紮了,被動地被他壓在床上親著。


    唐爸唐媽停止了說話聲,唐爸狠狠地抽了口煙,就想快步走過來,被唐媽扯住,拎到了外麵,叉著腰教訓說,“你想破壞我閨女的桃花嗎?”


    唐爸鬱悶地把煙塞迴了嘴裏。


    病房裏沒有了其他人,葉晨睜開眼,一邊盯著她的臉,不放過任何一絲的表情,一邊逗弄著她,暗自高興,她並不是沒有感覺的。


    唐蕭蕭被吻得似乎整個人都要融化了,起初被動地被他含在嘴裏,後來忘乎所以,幹脆兩手擺脫禁錮,抱住了他的脖子。


    葉晨突然想到柳向伊的一句話,“女生啊,就喜歡男人壓在牆上強吻。”


    他曾經最鄙視的,認為強迫隻會使情況更加糟糕。


    而如今,他生平第一次認為自己是錯的。


    也許,女生真的喜歡這種感覺?


    蕭蕭既然喜歡,以後多試幾次,他暗自想。


    作者有話要說:下麵一章比較狗血,大家做好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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