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


    有個聲音遠遠傳來,童思千掀掀沉重的眼皮,隻見眼前突然蹲下了個人,那人影影綽綽看得並不真切,但是會這樣叫她的,一定是江慕炎的朋友。


    她努力撐起自己打算離開窠。


    “你怎麽在這。”luce連忙扶起她,卻感受到她推脫的力量燔。


    “你好像發燒了。”luce握著她的手,感覺有些燙,抬手摸摸她的額,卻沒有聽到人迴應。再一看,隻見那個嬌小的中國女人搖搖晃晃衝自己倒來,他連忙摟住她。


    “少爺。”很快就有人來到橫抱著童思千的luce麵前,卑躬屈膝的等候差遣。


    “我晚上留宿這兒,酒店你去幫我請個假,就說我有點事耽擱,無論什麽人找都說我不方便見客。”luce大步流星,聽到下人應答後,突然腳步一頓,補充道:“除了一個叫江慕炎的先生,如果他來找,直接帶來見我。還有,叫memo來。”


    “是。”


    電梯一路網上,luce摟著她,隻覺得這女人輕得跟個孩子似的。


    進了房間,他將童思千放在床上,小心的脫掉她的鞋子。覺得她身上的體溫忽冷忽熱,雙手涼得和冰一樣,又拿浸過溫水的毛巾擰幹了給她擦手。


    大半天才聽得女人嚶嚀一聲。


    “江夫人,你醒了?”luce有些欣喜。


    童思千緩緩睜開眼,那盞華麗的水晶吊燈刺眼非常,她眯著眼想要抬手,下一刻室內的燈光暗了不少。


    童思千掙紮著要坐起身,“這是哪……luce?”她終於認出了眼前的男人是酒店的服務員,也曾在這酒吧遇到過他。也許正是因為那兩麵之緣,所以他才沒有棄她於不顧吧?


    “江小姐,您怎麽一個人在這兒。江先生呢?”luce倒了水,扶起她。


    童思千喉嚨幹得很,接過他遞來的水喝了大半杯,這才搖搖頭,“沒什麽,我就是出來散散心。”


    “那一會兒我送您迴酒店吧,不然這麽晚了,您丈夫會擔心。”


    luce的中文字正腔圓,聲音綿綿帶著點溫潤的意味,給人感覺很舒服很好聽。童思千搖搖頭,下意識就開口反駁,“他不是我丈夫。”


    “額?”luce一愣。


    童思千沒有再解釋,隻是疲倦的抬手揉揉太陽穴,靠在床背,她苦笑一聲,“我很狼狽是不是?”


    “沒有,隻是看上去很困,你先睡一覺,我就在外間。”luce說著,顯然也已經知道童思千現在的狀況恐怕很不好,於是又頓了頓,“如果江夫人、額,童小姐不喜歡被打擾,那麽江先生萬一找來的時候,我可以幫您迴絕。”


    “那麻煩了。”燈關了,房間徹底陷入了黑暗。


    房間裏有陌生的氣息,陌生的香水味。這裏的窗簾一定被緊緊的拉起了,她竟然沒有看到一點光。


    luce在外麵,她竟然信任一個才見過兩麵的男人。


    可是在這裏,她已經沒有其他人認識了。甚至,她憑著自己,根本買不到迴國的機票。何況江慕炎權勢那麽大,迴國稍微一查,就能知道她迴沒迴國,現在在哪兒。


    她像是狼狽的鳥兒,自以為逃脫了束縛,才原來知道自己疲倦的堅持著飛翔著努力著的天空,其實也在那個男人掌心之中。


    大概是累得過分,童思千竟然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她失去了警惕。以至於大早上醒來的時候,她還下意識看了看自己右側,卻發現沒有人。坐起身想搜尋江慕炎的影子,看到陌生的擺設,才猛然想起江慕炎現在不在她身邊。


    她下床,走到窗邊拉開窗簾,陽光大盛,爭先恐後的湧入房間,而童思千卻一愣,窗戶正對的就是她留宿的酒店的大門!


    江慕炎……


    不知道江慕炎現在有沒有發現她不見了,會不會派人去找,又或者他提前迴國。如果她沒有主動出現,被他找到之後又會是怎樣的場景。


    她不應該這樣做的……可是她根本控製不了自己,他為了慕錦,可以娶傅茉晴。為了傅茉晴,又可以拿她做誘餌。


    兩個女人,一個妹妹一個妻子,她左右不過是個替身,是替身妻子,是江慕炎捏著的一顆棋子。</


    她受不了,在表明心跡甚至得到他迴應之後,就遇到這樣令人難堪的情形。


    她應該慶幸麽,慶幸江慕炎這一次沒有騙自己,說秦莫深的電話隻是因為公司的事情。慶幸他很直白的告訴她,這隻是一筆交易,他可以出更多的錢給她,她的感情她的生命安慰都隻能拿來換錢。


    多麽廉價而下賤。


    童思千倚在窗邊,額頭抵著窗戶,陽光透過玻璃傳來融融的暖意,她抬頭看著高出不知道多少的酒店大樓,她數不清二十四樓在哪兒,她隻能看到酒店門口人來人往。


    江慕炎會勃然大怒麽?還是已經打電話全城搜索她的位置?


    突然想起什麽,她抬手***口袋,摸到鋒利的照片邊沿。她抽出照片,看著食指那一道能看出紅肉的痕跡,照片兒裏的那對人可真般配。


    童思千努力睜大眼,想讓越發模糊的眼睛變得清晰,可卻發現越來越看不清,最後一顆液體不堪重負終於落下,砸在照片上,放大了男人薄唇噙著的溫潤笑意。


    你看,他連演戲都這麽真假難辨,她又怎麽敢繼續在他身邊沉/淪。


    她果然已經忘了,被那個男人愛著的,將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如果他不愛你,你就如市斤螻蟻一般,什麽都不是。


    抬頭,視線裏突然出現幾道黑影,為首的身後跟著兩三個人。


    那人頓了頓,似乎四下掃了掃,然後仿佛突然感受到什麽猛然抬頭看她。童思千一愣,竟然和那帶著墨鏡的男人相視了一眼,沒有在第一時間別過臉。


    等到他抬手摘掉眼睛,童思千這才慌忙轉身,甚至連鞋子都忘了穿,直接開門。外室的luce還在處理公務,聽到這聲響抬頭想打招唿,卻被嚇了一跳,“童小姐,您……”


    “謝謝你昨晚收留我一晚,我現在要離開了,後會有期。”童思千匆匆的一邊跑一邊下樓,忘了還可以搭乘電梯。就這樣赤著腳,跑了五樓,到了一樓她氣喘籲籲,看著早晨的酒吧,服務員在清理著前一晚客人留下的瓜果酒瓶。


    童思千心口狂跳,看了一眼出口,又連忙跑到廁所,胳膊突然被不知從那兒伸出的手一把抓住。


    “啊!”她嚇得驚叫,卻發現是luce。


    “童小姐在躲人麽?跟我來吧。”


    “不、不需要了,我不想連累你。你能跟我說一下還有什麽出口嗎?”童思千慌得額上冒汗,她怎麽就那麽蠢反應那麽遲鈍!為什麽要看他!


    “跟我來。”luce才說完,本來拉著她手往一邊走的腳步卻半途頓了下來。


    童思千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訓練有素的小跑,接著一個隱藏著怒意宛若冰渣一樣的聲音傳來——


    “童思千,給我滾過來!”


    童思千聞言腳一軟,加之原本精神極度緊繃,幾乎摔倒。一個踉蹌卻摔進了luce的懷裏,她連忙推開他站直,轉身對上那個西裝筆挺的男人。


    江慕炎已經摘掉了墨鏡,他前後站著五六個同樣穿著西裝的男人,而他們外麵兩側則圍著酒吧的保安。


    “江慕炎,我……”童思千的聲音有些抖,她下意識的勾了勾手指,結果luce捏著她的手緊了緊。童思千覺得有些勇氣力量的同時,卻又直覺覺得哪裏不對。


    “我再說一遍,滾過來!”江慕炎鳳眸淩厲,幾乎能將那個縮在別的男人身後的女人給射出幾個洞來。最後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他麵沉如水,幾步走上前。


    “江先生,有話好商量。”luce牽著童思千往後走了一步。


    而江慕炎卻一臉山雨欲來,走到兩人麵前站定,聲音低啞而危險,“過來。”


    童思千抽了抽手,這樣的江慕炎讓她害怕,她不能再躲了,他身體不好,不能讓他氣得發病。隨即一愣,真是犯賤,竟然在這個時候,還替他著想!


    luce鬆開手,卻抬手一把攔住了走向男人的童思千,他揚起下頷,“江先生,您現在的情緒不對,我不能把她交給你。”


    “砰——”


    眾人抽氣,包括童思千,她臉色一白,連忙上前阻止給了luce一拳緊接著還要繼續的男人。


    luce一把推開童思千,撩起袖子直接一拳砸向江慕炎的鼻梁,


    江慕炎彎腰躲過,抬腿淩厲一掃反擊。luce一躍而起,雙手化拳速度破空,幾乎淩厲生風,直接襲向男人的肩。


    眼看著就砸到了,童思千瞬間白了臉色,失聲尖叫:“江慕炎!”


    luce聽到這聲音一分神。


    而江慕炎逮到機會,順勢捏住他的手臂,一轉身,以肩為軸將那男人狠狠的一個過肩摔。


    周圍的人要圍過來,卻被黑衣人給製服。童思千見江慕炎還要打,連忙上前從身後抱住他,“江慕炎我跟你走我錯了,你別打了,我錯了。”


    江慕炎眯眼,望著很快爬起的男人,咬牙切齒,“你喜歡他?”


    你看,這個時候,他還會問這樣的話來質疑你之前所有的衷心。所以那些她自以為的剖白,自以為的掏心掏肺,都是一隻小醜在不停的跳梁。


    童思千的手會發抖,“我們迴國吧,我錯了,我晚點和你解釋。”


    江慕炎隻覺xiong口湧出鹹腥,他“呸”的吐掉一口,然後看也不看那個男人,拉起童思千就走。


    而luce看到那個女人隻敢小心的轉頭看一眼,就小跑的跟上男人的步伐,狠狠的一把抹掉唇邊的血跡,一時間心裏複雜萬分。


    “江慕炎,你吐血了,你沒事吧?你怎麽了……你……”


    “閉嘴!”江慕炎將女人塞到後座,自己也跟著坐進去,冷冷吩咐:“開車。”


    車子啟動,童思千的被他緊緊攥著的手幾乎已經被揉碎,她咬唇,“我隻是……”


    “迴去有的是時間給你解釋,現在我頭痛,你最好閉嘴!”說完,江慕炎就閉上了眼。


    童思千能聽到車中男人大幅度的喘息聲,心不由的吊起,真的沒事嗎?看他打架沒有吃虧,但他為什麽會吐血,為什麽又會頭痛?


    她哪裏知道,江慕炎已經一/夜沒睡。


    半夜醒來,江慕炎發現身側沒有人,洗手間的燈亮著,他以為她在上廁所。誰知道半天沒有聽到動靜,抬手摸摸被窩,卻是冷的,和在普羅旺斯一樣的遭遇,可這裏沒有陽台,洗手間也沒人。


    打開燈,行李箱被翻得亂七八糟什麽都沒有少甚至護照身份證女人的包都還在,皮夾沒有拿走支票也依然留著。那麽一定不是出逃,可他不相信那個女人會憑空被劫走。


    於是他喊來了酒店的保安,看了監控才知道女人在兩個小時前已經逃了出去。


    逃?


    她為什麽要逃,他自問沒有做對不起她的事,事事也會為她考慮,甚至秦莫深建議的事,他別無他法也盡可能給她最大的彌補。


    想到那女人竟然趁著夜深抬手熟睡,竟然逃走,江慕炎覺得心髒跳得厲害,空落落的又難受。


    詢問了當地的警方,卻說時間不到還不能介入。隻能在法國的分公司裏調來保安,大半天過去卻一無所獲,不知覺已經早晨,他消息等得心煩,正打算出門找,卻看到那麵無表情的女人。


    他終於體會了一把狂喜的感覺,那個時候頭已經有點暈了,誰知道看到那女人緊接著縮了腦袋,甚至在他帶人趕來的時候,還要逃走。


    她拉著其他男人的手,要逃走。


    手下更加用力,仿佛要把那軟弱無骨的手給捏碎,江慕炎頭痛的更加厲害。


    一路上,童思千都沒有再說話。坐上飛機,童思千的座位就在江慕炎的隔壁,因為是臨時補的票,沒了頭等艙,童思千隻能坐在狹小的座位上,感覺男人迫人的氣勢。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童思千繃著神經,甚至能聽到身邊傳來均勻的唿吸聲。她腦子有些暈,卻因為緊張而給拋到一邊,她不敢動甚至不敢大聲喘息。她想哭,卻憋著一眼的酸澀。


    她側頭就能看到他的樣子,胡茬都長出來了,可是她除了一開始在酒吧看到之後,已經不敢再不看。


    他像是能夠意識到她的注視,不然為什麽她那那麽一眼,就會和他對上。那樣的警覺太可怕,可怕到她現在想起來,還驚得一身冷汗。


    “為什麽要逃。”不知道過了多久,江慕炎開口,聲音帶了幾不可察的疲倦。


    “我隻是想去散散心,但是走失了。”童思千斟酌著開口,看著自己那依然通紅未消的手,“我什麽東西都沒有拿,


    我真的沒有打算逃。”


    不、她打算逃了,她打算逃離這個男人,這個自私自利,滿口謊言的男人……她不想再留在他身邊,會萬劫不複的,一定會!


    “為什麽又和那個男人在一起。”江慕炎沒有睜眼,他能感受到從身側女人身上傳來的激動情緒,她確實什麽都沒有帶,但她徹夜不歸,還和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


    “我不知道怎麽又遇到了他,我……”童思千小心的措辭著,唯恐激怒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男人,“我沒有地方去,走著走著就到了我們之前去過的酒吧。我有點冷,就在那兒坐了一會兒。”


    江慕炎聽著,沒有說話。


    “我找不到路了……”童思千怯怯的抬頭看了他一眼,這一看,卻看得眼淚再也壓抑不住。隻見男人的鳳眸微微掀著,裏麵的血絲還在,他看上去好像蒼老了一些,薄唇還發著白。


    “江慕炎……”童思千咬著唇,男人憔悴的容顏一次次清晰又模糊,她的五指握拳又鬆開,鬆開又握,眼淚一顆顆砸在手背,“我錯了,你別生氣。”


    “我沒有生氣。”江慕炎看著女人淚如雨下的模樣,心底一陣無奈又有莫名的痛,他抬手,指關節擦去她的眼淚,又發覺剛剛的話連自己都不信,又無聲的歎息,道:“我隻是怕你丟了。”


    怕你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走丟了,擔心再也找不迴來。


    “誰知你這家夥也好養活,誰都認主。”說到這裏,江慕炎又恨又氣,他徹夜心焦,頭暈腦脹的等消息,接過那群飯桶什麽狗屁都沒有帶迴來。


    “萬幸……”他看著她,眼睛幹澀,他勾唇低低呢喃。


    童思千聽到男人的話落到自己耳側,心裏疼得不行。卻又無限悲哀,你萬幸的到底是找到我之後依然有砝碼讓傅家醫治慕錦,還是有誘餌勾.引出傅茉晴失蹤的幕後主使?


    江慕炎很快就陷入了沉睡,童思千看著他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也開始發覺自己的腦袋裏有點暈,她嚐試著往他那邊稍微挪了一點,但是安全帶在身上兩人沒法太過接近。


    窗外的太陽騰起萬丈光芒,雲層璀璨。童思千收迴目光,忍著xiong口的難受,癡癡的看著自己那被男人節骨分明的手指覆著的中指戒指,鑽戒泛著動人卻冷冽的光——


    那天在普羅旺斯……他到底有沒有迴答?


    童思千再次醒來的時候,入眼的是熟悉的臥室。她翻了個身子,發現江慕炎不在。睜著眼看著不遠處的沙發,前一天發生的事情漸漸湧入腦海,童思千睡不住了,調亮床頭燈,下了床。


    將窗簾一把掀開,外麵光芒大盛。


    她側頭,才看到掛著的日曆上日期,已經離法國迴來過了兩日。她不想去算在飛機上過了多久,也不想去算時差,她的額抵在窗戶上,看著陽光下的後院,姹紫嫣紅的花卉開得正盛。


    洗漱下樓,童思千看到滿桌子的飯菜,突然摸了摸肚子,饑餓感遲鈍的傳來。


    “醒了?”


    略微沙啞的聲音傳來,童思千錯愕的轉頭看,才發現宋微和江父楚霽軒竟然來了,兩人正坐在大廳的側邊的長沙發上,矮幾上的茶水不知道換了多少迴,顯然已經來了很久。


    “爸,媽你們怎麽來了。”童思千臉上帶上笑,加快步子下樓,心裏卻焦急:江慕炎現在去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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