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思千聽著他的話,明明語無波瀾,仿佛完全是在講著另外一個人的故事,可每字每句中都透露著一點悲傷的語氣。


    “其實,我不怕死的。”說到這,江慕炎突然輕笑一聲,終於將無限的落寞坦露,“我隻是怕失去自由,失去平等。”


    童思千心裏突然被複雜塞滿,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出口安慰,她第一次發現自己那些插科打諢的話在這個時候都失去了作用,她隻能更加用力的迴抱他,後悔剛剛那樣說話旆。


    “但是我不想死了。”江慕炎突然話鋒一轉,薄唇勾起,“我覺得,人生中如果飼養一隻合胃口的小貓,天天逗弄也算不錯。”


    小貓?童思千眨眨眼,被他輕快起來的語氣弄得一懵,然後抬頭看他,詫異的問:“你會養貓嗎?你不是有潔癖?窠”


    不等他迴答,童思千咧嘴一笑:“不過沒事,我也很喜歡貓。到時候我們是買折耳貓呢,還是波斯貓?不要太金貴了,不然不好養,但是如果是中華田園貓,噗……算了,我們還是買隻///寵///物貓吧。”


    童思千是很喜歡小動物的,現在聽到江慕炎說起貓竟然情緒好起來,也不遺餘力的將他這點愛好擴大幾倍。


    江慕炎就看她手舞足蹈,看著那雙黑葡萄一般的眸子忽閃著瑩瑩光芒,眼眶有點紅,鼻頭也有一點點紅,櫻唇揚著露出嘴角兩粒小小的梨渦。


    童思千突然頓了頓,看向他,“不然我們領養一隻無家可歸的小貓吧?”


    “好啊。”江慕炎對於領養這個詞顯然很滿意,抬手揉揉她的發軟,溫暖柔軟的發絲仿佛在掌心融化,他低下頭親親她的唇,“養一隻一無所有無家可歸的貓兒。”


    雖然感覺他的重複和眼神有點奇怪,但是童思千沒有多想,反而喜滋滋的發現自己竟然和江慕炎有相同的興趣,有點開心。


    兩人一坐就是一下午,晚餐是在莊園裏用的。去還車的時候,童思千看著那鐵鏈子“啪嗒”鎖上了自行車,還有點感慨:“我一定會記住今天的。”


    “我也會。”江慕炎附和。


    童思千抬頭看他,兩人相視而笑。


    ****


    兩人棄了過於遠的海明威酒吧,而是去了酒店附近的一家小酒吧“lose”。如同酒吧的名字一般,它籍籍無名不被記載,但是看著陳列的家具擺設,顯然已經有了不少年的曆史。


    外麵看上去是個普通的小酒吧,可裏麵裝潢雖然低調都是喊得上名的牌子。


    一進門,撞入眼底竟然是狀似中國古色古香的褐色櫥櫃,上麵成列著名貴的紅酒,當然都是空瓶子,真正的要到裏麵才能進行挑選。


    “我們挑個包廂。”江慕炎摟著童思千,他從不喜歡這樣喧鬧吵雜又魚龍混雜各種怪異氣味都有的地方,但是因為她要來,又不想她掃興,這才妥協跟著她來一次。


    而童思千新奇的看著周遭的一切,搖頭,“不要,我隻是想來感受一下氛圍。”她說著的同時,有幾個金發碧眼的男人走進,西裝革履,顯然不是來泡吧而是來商談公務的。


    看來這裏的客人還挺多元。


    “我們坐在外麵嘛,還可以去跳個舞。”看著男人繃著的臉,童思千想到什麽,話語一轉,“我們喝一杯就迴去,你先找個地方坐下,我去點酒,你要喝點什麽?”


    “跟你一樣。”江慕炎捏捏她的腰,也讚同了她的話,掃了眼群魔亂舞的舞池,才將目光放在不遠處稍顯安靜又沒有人占領的角落。


    童思千發現這個時間點顧客還真不少,酒吧現在放著的音樂不是超勁爆的,舞池裏身軀妖嬈的外國美女們扭著靈動的腰,那樣無所顧忌,看得童思千都有點心癢難耐。


    吧內看上去不像門麵給人的感覺一樣那般“小”,反倒是到處都充斥著中國古風,例如紅酒邊上還放著那種古老的女兒紅酒壇子,吊頂的燈是一盞盞六棱八棱的紅燈籠。


    “至少設計師會是個中國人吧。”童思千喃喃自語,來到吧台。


    酒保是個年輕的男人,陽光朝氣,此時吧台前圍著幾個穿著性感的女人,正倚著看調酒師炫酷的花樣調酒。


    童思千下意識看了眼南側,精準無誤的捕捉到江慕炎的注視。她衝他一笑,然後指了指圍在吧台前的一群人,無奈的聳聳肩,表示自己拿到酒估計還要好一會兒。


    江慕炎在燈光昏暗的角落,視線緊緊纏著在吧台前要酒的某個女人身上。見她表情豐富的向自己傳達著什麽,勾唇一笑。


    其實,也不是那麽糟糕,沒有不喜歡的地方隻有不喜歡的人吧。額,喜歡?


    看著那個被藍色運動衫包裹著的精致隨性的女人,江慕炎愣住了,他竟然……用了“喜歡”兩個字?


    童思千很快收迴目光,抬手敲敲自己腦袋,酒吧燈光那麽花他怎麽可能看到嘛。於是往吧台前擠了過去,周圍都是各式各樣的香水味,濃重的讓她有種進了古時候青/樓的錯覺。


    隻見調酒小哥兒將酒瓶子從身後一甩至身前,穩穩拿手臂接住,又將紅酒瓶在手肘上一頂穩穩落在手背。


    童思千聽得一眾叫好聲,小哥兒抓抓頭發,似乎有些靦腆。


    其實都是基礎動作,但人家小哥兒帥,自然更受人關注些。有些美女拿了酒直接坐下來,例如童思千身側那個一卷金發及臀,妖媚的趴在吧台上,緊致的牛仔短褲露出大半個挺翹的臀……


    童思千下意識又往江慕炎所在的方向看,見他的目光依然落在這邊。她下意識走到那女人的另一側,英勇的拿自己的身軀擋住女人走露的春/光。


    “我要兩杯血腥瑪麗~”終於輪到自己,童思千咧嘴朝小哥兒友善一笑。


    那人一愣,然後怔怔的問:“你還沒成年吧?”


    童思千被他這話弄得有點好笑,然後搖頭,一本正經,“我已經二十四歲了。”何況這裏是國外,她可不信國外的酒吧不許未成年進。


    小哥兒似乎不肯信,要求她拿出證件。


    童思千怎麽可能帶身份證啊?也沒想到這酒吧雖然小竟然還真的這樣正規,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見她猶豫,調酒小哥一本正經的強調,“如果沒有辦法證明您已經滿十八歲,那麽我們隻好請您出去了。”


    還趕人?童思千轉頭看一眼酒吧南側站著一直望著她的江慕炎,不想讓他取笑自己長得這麽“未成年”,她隻能用英文繼續和酒保進行交涉,“如果我未成年,我在門口就被攔下來了。”


    “那請您將進門時的證件給我看一下。”


    “她跟我一起來的。”在調酒師進一步為難下,童思千想著還是叫江慕炎來吧,卻突然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


    童思千詫異的側身看過去,隻見為自己解圍的男人身材挺拔修長。此時那雙碧藍的眸子衝她眨眼,似乎是在跟她說“噓,別說話”。


    童思千也眨眨眼,心照不宣的配合陌生男人,看著調酒師吃了癟,乖乖的低頭調酒。


    “謝謝。”童思千衝他微笑,然後伸手,“我叫童思千。”


    “嗯?”外籍男人似乎有點詫異,拿一口流利的中文反問:“您不是……傅茉晴小姐麽?”


    他竟然認識自己!?童思千心裏咯噔一聲,暗叫糟了,腦子迅速旋轉,看著眼前的男人卻一點印象也想不起,難不成是傅茉晴以前的朋友,或者認識傅茉晴的?


    “我……”她正想解釋,卻突然聽到男人不緊不慢的開口——


    “我叫luce。”男子伸手與她交握,收迴手後,笑著指指她中指上的婚戒,“其實江夫人您可以直接給他看戒指的,這兒就是因為規定多所以不會和其他酒吧那樣熱鬧。”


    “你好像是常客。”童思千一邊笑著迴應,一邊卻琢磨著叫她江夫人……那麽就是知道她是“傅茉晴”,也知道她嫁人。


    那會是誰?真認識的話,也不會用疑問語氣反問她的身份吧?


    童思千已經有些不在狀態,沒有將他接下來的話放在心裏,隻想酒保快點給她調好酒能走人,不然她一定會忍不住朝江慕炎求助的!


    luce見她對自己是這酒吧老板一點都不詫異,摸摸鼻子換了個話題,“江先生呢?沒和您一起?”


    誰知道那為話嘮先生似乎已經逮到趣兒,一直問個不停,童思千轉身想找江慕炎,卻發現麵前有堵胸膛,隨後腰間一緊。熟悉的氣溫瞬間安撫了她那顆原本還焦躁不安的心。


    江慕炎是看到童思千身邊出現了個男的,那男人似乎在搭訕,這才來到吧台這邊。


    “你怎麽過來了,不是嫌吵麽。”雖然鬆口氣,但童思千想到他本來就不喜歡這樣的壞境,更別說這麽鬧的音樂了。


    江慕炎淡淡的又帶著威脅的掃了一眼站在童思千身側的男人,穿著個花襯衫,金色短發用發膏豎起,他低頭看童思千,勾唇,“以為你在召喚我。”


    這樣能感受到,超能力啊?


    “江先生。”luce在經過那一眼就知道這男人已經認出自己了,笑著伸手打招唿。


    江慕炎無視他伸出的手,隻衝他微頷以示迴應。


    而童思千更是雲裏霧裏,江慕炎也認識他?於是踮起腳尖附到他耳邊壓低聲音:“你們認識?”


    “不認識。”江慕炎語氣淡淡卻夾著輕笑,接過酒保送上的兩杯血腥瑪麗,一杯遞到童思千手裏,便攬著她往角落走去。


    童思千還想轉頭看看那個外籍男人,但誰知江慕炎仿佛知道她會這樣做,在同一時間摁住了她的腦袋。


    江慕炎在她鬢角親了她一口,低低道:“你身上又有那個廚師該死的味道。”


    廚師?又?


    腦海裏電光石火的閃過了什麽,童思千猛然想起了什麽:“啊~那個人是酒店的服務員!?”


    沒等江慕炎迴應,她立即語氣無辜的開口:“我倆就並排站著,什麽都沒有做,連接觸都不曾有過,怎麽又有他味道了。”這男人恐怕是心理上的潔癖吧?


    “你在質疑我。”江慕炎抿唇。


    童思千哪裏敢質疑他!連連反駁:“沒有,那我去洗手間洗一下~”


    江慕炎挑眉,滿意她的自覺。


    而童思千四下看了看,半天才找到標誌著洗手間的地方,將酒放下後去了洗手間。


    “真是……”童思千低頭揉著洗手液,對那個男人的潔癖感到哭笑不得,不過卻沒有以前那樣詫異又有點鄙夷這樣大少爺病的心情,反而覺得他有點,可愛?


    迴到酒吧內,童思千腦子“轟”一聲,去他娘的可愛!看著那個波濤洶湧的女人坐在江慕炎身側,而他竟然還與之相!談!甚!歡!


    不覺怒火中燒。


    混蛋,遇到女人就沒有潔癖了嗎,難道你不知道外國的性教育已經開放到高中學校裏都找不出一個處了嗎!


    她怒火熊熊的往這邊走,然後站在兩人麵前,背著光陰沉著個臉。


    “jim,這是?”


    江慕炎沒有說話,反倒是那個外國大波妹先開了口。


    混蛋,這麽會兒功夫外國名字都告訴了!熊熊怒火已經燒到胸口,很快就要滿——


    “就是我的妻子。”


    被六個字澆得絲毫不剩,童思千笑得溫婉而大方,用流利的英文跟女人打招唿:“你好,我是jim妻子傅茉晴。”


    江慕炎聞言眉頭一皺。


    女人有點詫異,似乎想說什麽卻被江慕炎打斷,“坐下吧,都是熟人。”


    童思千坐下,原本還算不錯的心情卻因為兩人漸漸的交談而涼了下去。混蛋,這些單詞都聽得懂怎麽組合在一起就不懂了?原來兩個人竟然還是以前工作上的合作夥伴?


    還三年多沒見了,感情認識了那麽久啊。童思千喝了一口血腥瑪麗,原本隻有一點點番茄酸澀即刻被放大了無數倍,酸到牙槽裏去。


    看了眼女人緊身皮衣下那波濤洶湧唿之欲出的事業線,童思千低頭看了眼自己被運動服給蓋得嚴嚴實實胸,又狠狠的瞪了一眼江慕炎,不過也好,要是也這樣露,一比較真的不用活了。


    江慕炎察覺到她的視線,看也不看她,抬手揉了揉了她發頂,繼續和nami說話。


    被忽視了個徹底的童思千憋著一口氣,真是後悔來這樣的地方,人生無處不狗血!下午她才覺得江慕炎似乎對自己也有一點點不同,雖然她不會真的妄想代替傅茉晴和他在一起,可是心裏yy一下也不犯法。


    誰知道,最強大的勁敵還沒出現,就被這家夥淋了個清醒。難怪江慕炎之前說她無腦胸還小,見慣了大波的他……一定不是個處!


    混蛋啊!忘了那家夥第一次草草結束,童思千現在渾身都浸泡在醋缸裏,隻覺得太不公平了,依照兩人熟稔的程度,估計每天晚上翻雲覆雨可以做上好多次吧。


    怎麽越想越辛酸,想一拳打扁這個美麗的洋妞呢?


    nami對上童思千的臉,一怔,露出個大方美豔的笑意:“jim,你妻子好像吃醋了。”


    童思千被直接的話說得麵紅耳赤,原本還覺得她那個笑容是在挑釁,現在瞬間覺得她更像是在示威——你是jim妻子又怎樣,還不是照樣被我們忽視。


    “我想迴去了。”童思千癟癟嘴,抬手拉拉江慕炎的袖子,聲音不高不低,在喧鬧的酒吧中剛好被兩人都聽到。


    “累了嗎?”江慕炎看她,見一張小臉兒此時無精打采的,又看了眼nami,正要開口告辭。


    而童思千雖然耷拉著腦袋,卻還是偷偷瞅著他,此時看到他迴去還要和那個女人眉來眼去,所一時間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鬆開男人的衣服,一拍案而起,“我要去跳舞!”


    “……”江慕炎看著前一刻還病怏怏,此時又精神百倍的女人。想著是因為“跳舞”兩個字才這樣的,掃了眼此時剛一輪歌曲結束,大半人下了舞池,稍做猶豫就同意了。


    “江慕炎你要一起嗎!”童思千看著那個女人,話卻是對江慕炎說的。


    去跟那些味道亂七八糟的人一起跳舞?江慕炎想想都難以忍受,“你去吧,跳一場我們就迴去。”


    很好!童思千銀牙一咬,既然放我出去了,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童思千一把抬手要去拉拉鏈,卻是一頓,現在脫衣服,她還真的脫不下手,算了,等跳熱了自然而然就會脫了。


    於是童思千蹬蹬的仿佛要將運動鞋踩出個洞,頭也不迴的往舞池去。一曲輕音樂開始,留在舞池裏的人又少了大半。


    而江慕炎緊繃的神色卻沒有因此而減緩一點,眸子鎖定那個在外國人堆裏顯得異常嬌小的女人,暗自決定以後再不來這樣的地方。


    nami看好友一直望著童思千,笑著拿撇腳中文打趣:“我們的江家二少成了妻管嚴嘛?”


    江慕炎聞言也不收迴放在童思千身上目光,將手中捏著的高腳杯往唇前一送,抿了一口勾唇,淡淡開口:“自家的小貓總是要看好的。”


    音樂過去大半首,江慕炎見舞池上就那麽稀稀拉拉幾人,而且都獨自小幅度的扭動,這才低下頭,側頭繼續和nami聊天,“據說舉家大少追你追到法國來了。”


    “別提他。”nami不甚厭煩,卻又想到什麽,笑得一臉明媚,“我喜歡他的外甥。”


    “……”放著事業有成的男人不要,喜歡那個小她兩歲的少年?江慕炎對她的審美和愛情觀不敢苟同,轉頭看舞池。


    卻發現童思千不知何時已經和那個穿著花襯衫的男人勾搭成奸,摟摟抱抱!


    “對了jim,剛剛你妻子為什麽說她叫傅茉……”nami的話音未落,就看到jim已經起身,大步走向舞池。


    看到某人妻子此時穿著運動褲,上身卻隻穿一件黑色背心,她笑得放肆,沒想到還真有栽了的一天啊。


    好不容易笑完,nami想起記憶中某個男人認真的眼神,她支著下頷輕點,看著揪著妻子直接扛在肩上大步離開的j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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