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錢由基見胡夢蝶不肯再幫忙,一時也急得束手無策。晚上二人喝酒時,錢由基就連聲長歎,方小凡小心問道:“錢哥歎什麽那?”錢由基道:“招聘廣告發了有一陣了,就是沒個象樣的人才。眼看著市裏緊催著,我卻諸般棋子難動。”方小凡道:“人才招聘會上,招多少沒有。錢哥也不必事事求全。”錢由基道:“看似人才,卻非人才。就說我的工程吧,從專家到技術員,提過的建議何止成百,沒一個叫人滿意的。要不是李姑娘一席語,使我茅塞頓開,還不知要搞到什麽地步那。”說了又忙捂嘴道:“該死、該死,說好了要保密的。”方小凡登時臉紅起來,將桌子一拍道:“這丫頭背著我顯能,實在可氣。”錢由基道:“兄弟,別的事我不管你,萬不能因這事和人家爭執,否則,我豈不失信於人?”方小凡道:“我知道。”又笑道:“她和錢哥倒比我有話說。”錢由基笑道:“兄弟不扔,我不豈撿。兄弟要是真扔了,我還真撿。”二人說笑一迴,方冠中又打來電話,說陪著副市長薛平西去香港,要過五、六才能迴來。方小凡道:“爸爸這陣子出發也太勤了。”錢由基笑道:“老爺子算起來也是我的幹爹,幹爹的前程就是你我兄弟的前程。幹爹此行,不過是為謀副市長一職,說到底,還是為我們兄弟倆將來前程著想。故此,有些事,我們兄弟隻可做好,沒有做壞的理由,凡事不到萬不得已,不可推到幹爹處,讓幹爹做難。”方小凡點頭道:“錢哥說的甚有道理。”


    等方小凡迴去,大個黃又打來電話,問起方冠中的時間。錢由基道:“不巧,才去了香港,又一周才能迴來。”又問了情況。大個黃一一細說一遍。原來,大個黃打工時,常到文長街歇腳吃飯,認識了周潔梅。這大個黃有意討周潔梅喜歡,平時也幫著幹些力氣活,上上貨,弄弄箱子。周潔梅有時也遞他一盒煙,或一盒飯。這天才上班,見大個黃上來,周潔梅,就問道:“這趟又去了那裏?”大個黃道:“這次去得是廣州,過幾天還要去一趟蘇州。我知道大妹子老家是蘇州的,有什麽事盡可說一聲。”周潔梅道:“謝謝你還想著。前兩天才報了電話,報了平安,沒什麽事了。再說了,何明的事我也不想叫家裏知道。”大個黃道:“何明兄弟的病有沒有好轉?”周潔梅道:“他的病也難,治這項損那項,治那項損這項。他又好生氣,這次還犯的重。等我籌好錢,再動一次手術,稍稍見好,我就帶他迴蘇州,省得老在這地方慪氣。”大個黃道:“錢還能差多少?”周潔梅道:“我幸好有個同鄉在醫院,能省則省,最少還得三萬。”大個黃道:“這病來如山倒,容不得耽誤,宜早做手術才好。”周潔梅歎道:“能想到的法兒都想了,能借的地方都借了,還能到那兒借去那。”大個黃道:“巨業的李有才也太不仁義,我那天找他算帳去,好歹也打他一頓出出氣。”周潔梅道:“黃大哥的心意我領了,巨業可萬萬去不得。你沒聽說,李家兵、黃將家,老婆孩子一起上。他們親連親的不下百十人,一唿百應,去了反要吃虧。”大個黃道:“活人怎麽也不能叫尿憋死,我手上還有些錢,救人要緊,我明天就給你送家去。”周潔梅那知他的勾當,當是救命錢,忙謝了。


    第二天,大個黃果然問到周潔梅家,送了五千塊錢過去。周潔梅夫婦十分感激,讓著中午一道吃了飯。下午給醫院去了電話,說是暫時湊了一萬塊多塊錢。醫院裏的同鄉就道:“我給開個半價病床,就先住進來,觀察著再等吧。”周潔梅也同意了。第二天一早,大個黃又來早早幫忙,送了何明何明去醫院。何明臨行還不忘帶著紙筆。周潔梅道:“你都到了什麽時候了,心裏還想著上告。”何明道:“隻要一天不死,我就一直告下去。”等何明住上了院,周潔梅又和大個黃商量道:“雖說住上了,手術費還沒著落,拖一天就多花一天的錢。”大個黃道:“我們這等窮人家,本就多事,三、兩千還有地方湊去,三、兩萬不好湊。”周潔梅歎道:“這可怎麽好那。”大個黃道:“大妹了,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周潔梅道:“黃大哥有什麽話不能說的。”大個黃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何明兄弟如今有性命之憂,還是低低頭,找找巨業的老總是正事。”周潔梅道:“背著何明我也不是沒去過。李有才非叫何明寫份檢討貼在大門上才肯。黃大哥想一想,這還不如叫何明自殺那。”大個黃道:“也不必哥妹出麵。我有個朋友,認得些熟人,在市裏說話辦事都有些分量。我去托一托他,叫他找找人,或許李有才能賣個麵子。”周潔梅:“黃大哥,這事就瞞著何明吧。有什麽需要我出麵的,盡管言語一聲。”大個黃道:“容我從蘇州迴來就快。”一時告辭去了。


    過了幾天,大個黃又買些水果到醫院看望何明,見周潔梅不在,說了幾句話又去了商場。到商場見了周潔梅。周潔梅正盼著他迴來,中午就在飯店叫了幾個菜,陪著吃了,又問起來。大個黃道:“大妹子放心,我下午就去,無論如何也討個話來。”下午睡一覺,到晚上,才打電話給錢由基。錢由基道:“要是四哥不好搪塞,我不妨應付她兩幾天。”大個黃道:“她救夫心切,就算大哥沒走,也不能就見。事情熬不到一定分上,也急不倒她。”二人約又約了時間吃飯。錢由基又想多套的方小凡的話,看二人進展關係到底如何了。李曼兒因要趕設計,白天方小凡要去工地,晚上就叫他教自己設計。錢由基一時也沒機會,晚上一個人迴到家裏,不是長噓短歎,就是咒罵胡夢蝶無義。恰好張道平閑來無事,常陪著喝酒聊天。這晚,張道平勸道:“二哥說的對,知彼知已,百戰百勝。依我之見,隻要能掌握方小凡和李曼兒說話的內容,也不是沒有機會。


    ”錢由基道:“這也是這麽想,隻是苦無機會。”張道平道:“我看常規手段怕是不成,不如弄點高科技的。”錢由基道:“你就說說,怎麽個高科技法?”張道平道:“隻需找個黑客高手,在他們二人上網聊天時,上旁監聽便可。我雖說沒多大把握,不過事到如今,死馬當成活馬醫,試一試罷了。”錢由基道:“你說的這些我也不懂。兄弟若認識什麽黑客高手,就帶他來見我。”張道平:“我雖認識一個,隻是人太孤僻,一般人說不上話。二哥要有心,少不了三顧茅廬。”錢由基道:“我到什麽時候了,就是叫他爹也成。你且說說,他好什麽?”張道平道:“一生別無它好,就是愛電腦,喝可樂,吃漢堡。”錢由基道:“這個好辦。”又問張道平道:“兄弟如何認識他,怎麽就知道他能辦成?”張道平道:“我與他也無交往,這位梁教師專一在網吧賣號為生,但你想要的,給他說一聲,不出三天就能到手。”錢由基道:“這偷號和偷人大差不離。事不宜遲,現在就去。”張道平道:“待我先問問他住那。”用電話問了數個,才道:“住的不遠。”二人找到一座舊樓,到頂樓上敲敲門,卻沒動靜。張道平道:“少不了又去了網吧。二哥先一等,我去去就來。”張道平跑了幾家網吧,卻未見著,迴來隻好道:“這一訪不遇,也是應該。”二人第二天下午又去,又未遇見。錢由基心中生急道:“這人什麽東西,這麽難等。”張道平道:“這就叫神龍見首不見尾。他找你容易,你找他卻難。”錢由基道:“到天黑了再過來。”二人到天黑又到,果還不在家。錢由基道:“我就坐在這裏等,不信他不迴來。”二人等到午夜,那位梁老師才上樓來。見門外坐著二人,就道:“二位來找我,想必不是要號。”張道平笑道:“梁教師果是高人。我和我哥正有一事相求。”梁中道:“請屋裏談。”錢由基走進屋裏一看,果真簡單,一部舊筆記本,一張小床。梁中將二人讓到床上坐下道:“二位何事,請講。”錢由基見梁中人精瘦,戴一副眼鏡,多少帶幾分輕傲,又不是本地人,就有意套話,就道:“梁老師在此地是小住,還是長住?”梁中


    道:“我四海漂泊,居無定所,也長住,也不長住,說走就走。”錢由基又笑道:“我雖不通電腦,但看梁老師的機器,想必也是相伴多年了吧?”梁中道:“這電腦雖舊,卻是我故友之物,故舍不得換。”錢由基笑道:“想必是為情所困?”梁中道:“不是。我一位故友,名叫柳新,不幸早年英逝,隻留下這台電腦。”錢由基道:“我卻是為情所困,這才請梁老師出手相助。”就把事情前先說了。梁中聽了道:“這壞人姻緣之事,非我等所為。”錢由基卻道:“雖壞了一個姻緣,也成就一對姻緣,也是善舉。”張道平也道:“我二哥也是個大方的人,梁老師但有所求,有求必應。”梁中道:“恕我難以從命。二位請便。”錢由基站起身來道:“這等愚腐之人,怎麽倒與柳新成了好兄弟。”梁中道:“你認得柳新?”錢由基道:“我與柳新雖然隻是幾麵之緣,相談卻甚是投機。我不僅知道柳新,我還知道你梁老師。柳新過五七,你前腳去燒了個電腦,我後腳跟著就燒了個汽車。”說罷要走。梁中忙攔住笑道:“即是如此,我還能不幫。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因讓了錢由基坐下道:“這位哥貴姓?”錢由基道:“我姓錢?我要先求兄弟幫個忙。”梁中道:“錢哥請講?”錢由基道:“這台電腦,我見了也起思念之情,想請梁老師轉讓,我再出錢請梁老師另配。”張道平也道:“我二哥不會電腦,拿了就是看。”梁中道:“也好。錢哥,我明天就著手準備。”臨要走,錢由基拿出二萬塊錢來道:“夠不夠的請梁老師多擔待。”梁中將錢收了。不要說,由張道平陪著,置辦機器,每天可樂漢堡,好吃好喝供著,坐在電腦前掃描端口,伺機行動,暫不細表。


    方冠中出去不過四天,就迴到了中州,忙著就問錢由基情況。錢由基一說,方冠中大喜,忙催著安排見麵。大個黃這天就匆匆去見周潔梅,說道:“大妹子,我托的人迴信了,說那頭也給聯係好了。”周潔梅道:“不知黃大哥托的人聯係的是誰?”大個黃道:“是城建局的方局長。人家聽說起這事,十分生氣,本想到市裏告李有才一狀,又怕就此誤了何明的病情。”周潔梅也早聞此人,心裏聞言甚寬,喜道:“可真算老天開眼。黃大哥,我們什麽時候去那?還要不要準備點什麽那?”大個黃道:“不瞞大妹子,我和方局長也不認識,不過是中間托了個朋友中,我就不好陪著去了。明天中午方局長在南郊賓館開會,你一點鍾到附近的車站下車一等,我朋友過去接你。”周潔梅道:“你朋友叫什麽?”大個黃道:“他錢由基說這事是小事,知道不知道的都罷了。”周潔梅見他不願說,也不再問,要留著中午吃飯,大個黃借故先去了。


    因何明的父母早逝,由外婆撫養長大。何明結婚後,仍同外婆同住。老太太一生辛苦,年事已高,兩年前,雙目失明,耳朵又聾,一日三餐都由周潔梅照顧。周潔梅提前迴到家中,給外婆做了飯,細心打扮一番,才要出門。老太太問道:“小梅,明明的手術什麽時候才能做?”周潔梅道:“外婆,快了,過一陣子就能迴家來了。”老太太道:“老天爺保佑他吧。等他好了,隔年你們再生個大胖小子,老婆子我死了就安心了。”周潔梅笑道:“我還準備給你過百歲大壽那。”拎了包帶上門出去。錢由基因陪著梁中,一時分不開身,就叫張道平去接周潔梅。張道平由大個黃指著,跟著上了車,不想一時技癢,見周潔梅穿著一件長裙,包挎在身後,隨手將錢包偷了出來。因見有人瞪他,不到站就急慌慌下了車。等周潔梅知道錢包丟了後,忙叫停車,邊喊邊追張道平。一路兩旁,看者不少,誰也不敢出麵攔人。周潔梅氣喘籲籲追到保險公司大門外,正想放棄。正好童語荷才停了車,聞聲從裏頭出來,叫道:“你打電話報警,我去追他。”童語荷一追不要緊,後頭又跟出個保安來。這保安名叫賈禮,中州人,也是童語荷的崇拜者,為了每天能一睹芳容,特意進來當了保安。童語荷、賈禮一追,張道平就有些吃不消了,忙將錢包往地上一扔,這才跑掉了。童語荷拾起錢包,也不再追,迴來交給了周潔梅。賈禮才想搭語,童語荷頭也不迴的進了辦公大樓。這賈禮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免不了此事成為同事的笑柄。賈禮性傲,第二天就辭職迴老家鄉下去了。


    周潔梅重新叫了出租車,趕到地方,時間已經過了近半個小時了。那方冠中還未走,穿一領灰色襯衫,正背著手樹下來迴踱步。正等得急,見遠處跑來一位少婦,知是周潔梅,忙迎上前去。細一打量,果是位美人,一件長裙雖不名貴,卻甚得體,白生生露著兩臂,豐滿誘人的身體隱約可見;再往臉上看,不恨不笑,冷若寒梅,眉間淡淡多傷感,石人見了也堪憐,不由心喜道:“若得此人相伴,方不枉來這一遭。”周潔梅先問道:“是方局長嗎?”方冠中道:“正是。”周潔梅忙道了謙,將路上經過說了一遍。方冠中道:“我正為你擔心那,你沒事平安就好。”邀著在樹下走著,聊了半個小時。方冠中又道:“我與巨業李有才也認得,那人行事粗魯,性子顛三倒四,我也無太大的把握。隻是他公報私仇,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周潔梅歎道:“在巨業他是老大,什麽法不法,理不理的,他說的就是法,他做的就是理。”方冠中道:“何明急需手術,我想辦法解決醫療費,先把治病最好。迴頭再和李有才商量,他若能認大體,何明又是位工程技術人員,可以繼續工作,也可以人盡其材。若是還不通理情,何明則可以調調工作,繼續發揮所長。”周潔梅道我:“我也沒什麽主意,一切就聽方局長的安排。”方冠中道:“這陣子事多,就怕顧了這頭忘了那頭。我給你我的電話,你要記著多打電話催著些。”周潔梅聽了,點頭應下道:“方冠中若有需要我的地方,盡可吩咐。”方冠中笑道:“你的任務就是照顧好何明,讓他病情早日好轉,另外,把單子填好。”周潔梅謝了又謝,這才和方冠中握手告辭。


    到了晚上,方冠中就打電話給錢由基,約到清河別墅,眉開眼笑,十分歡喜。錢由基進屋笑道:“幹爹,可還滿意否?”方冠中喜道:“千金不換、價值連城。”錢由基笑道:“幹爹,隻是這件禮物卻另有人送,功勞不在我身上。”方冠中道:“是何人?”錢由基道:“是四哥特為幹爹所備。”方冠中道:“就打電話叫來,我們兄弟一敘。”錢由基道:“四哥外頭還有些事,要遲兩天才過來。”幹父子二人說會子話,錢由基才去。到晚上又請著梁中喝了酒,半夜才歸。行至路上,一眼卻看見趙油頭,忙停車叫住,拉到車上說話,問道:“三哥幾時迴來的?”趙油頭道:“迴來有一陣了。南方雖好,這錢卻不是我們這等人能掙得。”錢由基笑道:“想是三哥放心不下丁香姑娘罷了。”趙油頭笑道:“不放心能怎樣,又不能就地吃了。兄弟如何了?”錢由基就將些前後事說了,聽得趙油頭大喜,連道:“這苦日子總算是熬到頭了。”便叫錢由基去約眾人。錢由基道:“等四哥迴來,我就一總約了。”第二天,大個黃迴來,錢由基就將眾人約了,獨胡夢蝶在外地,怎麽也不肯迴來。錢由基勸了又勸,這才答應一早趕迴來。不要說,等眾人聚起了,錢由基安排好酒席,晚上,眾人前先都到。上了酒菜,關了房門,眾人方才說話。方冠中先發話,有感道:“想想年前,我們兄弟還在地獄裏苦熬,如今半載不到,幸有今日之會,可作一喜。所悲者,二弟如今不知身在何處,是生是死。此又可作一悲。來,且滿飲三杯。”三杯酒後,趙油頭勸道:“大哥也過慮了,二哥雖無什麽本事,混吃混喝原有幾手,隻怕一時還不難。隻是二哥一生好玩,說不了又將正事忘了。”眾人點頭稱是,自然熱鬧一番,各自說些離別之後的想思之苦。錢由基笑道:“幹爹,邊喝邊說話不遲。”胡夢蝶一旁冷笑道:“幹姨也正有話要說。”錢由基道:“你這婊子沒事找抽那


    ,胡言亂語。各親各論,你就是叫聲幹爹也不虧你。”胡夢蝶笑道:“我叫得幹爹,隻怕他不敢應。”方冠中接過來道:“怎不敢應?我兩個兒子都讓你睡過了,叫聲幹爹那兒虧你?”胡夢蝶笑道:“你恨不得我大小通吃哩。我免費為你調教兒子,你準備拿什麽來謝老娘那?”方冠中還未言語,大個黃道:“就叫你大小通吃。”拉過來抱在懷裏,上下就顛。胡夢蝶罵道:“老娘就算不幹淨,你這廝也不配。”扭身下來。方冠中忙道:“莫鬧、莫鬧,再傷了和氣。”趙油頭便道:“現在想想,還是大哥當時早算一步,叫讀那本書,當時誰想用的著?現在一試,果都靈驗,方知若無此書指點,到這世上隻怕要等死。”錢由基道:“幹爹,這學問到底有多大?”方冠中聽了,笑道:“這學問要大也大,要小也小,若捂了頭臉,就沒多大,拿手擋住,隻巴掌大,坐在屋裏,隻十方大,倘到了屋外,就與天齊。即便是孫大聖,一個跟頭十萬八千裏,那學問又在十萬八千裏之外。”錢由基與眾人都停筷細聽,連連點頭。錢由基又問道:“照幹爹的意思,我們幾個如何?是埋頭睡?還是屋裏坐?還是門外看天?”方冠中笑道:“我看那,都是一腳門外,一腳門裏,差不多要見著天了。”眾人聞之大喜,趙油頭道:“就為這個,也要再幹三杯。”又一陣喝罷,方冠中腹漲,便抽身進了衛生間,就覺得有人尾隨跟來,當下心裏就驚怕起來,急迴頭看時,卻是趙油頭,便怪道:“做了人了,還鬼頭鬼腦。”趙油頭笑道:“人多嘴雜不好說話。”方冠中笑道:“你莫不有事?”趙油頭道:“也無大事,隻是覺得大哥在單位裏沒個近人,裏裏外外沒個耳目,凡事沒有個知心的。兄弟雖不才,這心畢竟與他人的不同,與大哥是在一起的。就盼著能跟著大哥,先後跑跑腿,左右應酬著。”方冠中道;“你的心思我明白,我也正缺個人。這事你同由基商量。他要同意,我就暫借你到局裏來。等等時機成熟了,再帶職調動。”趙油頭忙應好,也不解手,懷笑而去。卻說眾人散了,大個黃還想討胡夢蝶的便宜,在電梯裏,用手亂摸。胡夢蝶素知大個黃為人欺軟怕硬,從包裏掏出水果刀來喝道:“你這廝再敢打老娘的主意,我就叫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大個黃這才老實了。


    出了酒店,方冠中先去,趙油頭急著找錢由基商量。錢由基卻急著找胡夢蝶議事。錢由基本就好說話,聽趙油頭說了,一口應下,許了辦公室副主任。等再追胡夢蝶,人早走遠了。錢由基跟到家中,反被胡夢蝶擋在門外,聞言笑道:“你給我一百萬,我拚著這張臉不要,也把方小凡、李曼兒搞散了。少一分錢,再別提這事。”關了門出去。錢由基心中暗惱,也無心睡覺,又到了梁中處。見張道平陪著,一旁放著一箱子可樂,一旁烤箱裏放著漢堡,拿了瓶可樂道:“可惜,柳新兄弟吃不上了。等七月十四,務必到墳上祭一祭。”梁中道:“若我有此一天,錢哥能這麽想著,也就知足了。”錢由基笑道:“兄弟說笑話了。”又問道:“進展如何了?”梁中道:“監聽到他們二人的一些對話。看起來,二人言語上,常常互不相讓。”錢由基道:“這就有機會。”張道平笑道:“不怪錢哥癡心一片,果真是漂亮,不虧是中州百花第一枝。”錢由基笑道:“兄弟何時見了?”張道平笑道:“從方小凡機子裏偷出來的。”梁天就將李曼兒的照片打開看。錢由基見盡是些二人的合影,皺眉道:“這是什麽時候照的?”梁中笑道:“這不是照的,是方小凡私下合成的。我還替他合成了一張那?”一打開。錢由基一看,卻是李曼兒的裸照一張,忙笑道:“這是誰的醃臢身子,別汙了這張臉,快刪了吧。”說笑一迴,方才迴去。


    卻說方小凡自從甩掉了胡夢蝶,心裏負擔也就小了,又蒙方冠中時常傳授技巧,心裏雖在鬥著心眼,表麵上愈發體貼起來,小到一紙一巾,大到吃飯走路,無一不問到。因要還債,工作上也比以往更勤快了,常常天明就走,到多晚才迴來。李曼兒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在工作室裏趕著畢業設計和論文。因方冠中搬進了清河別墅,方小凡搬迴了青石街老宅,每到了周未和星期天,二人多有時間單獨相處。又逢周未,濮華提前打來電話,說要迴來,方小凡和母親感情甚好,生怕再不願搬到清河別墅去住,想著地板才重鋪過,有心將房頂重新吊吊,牆粉刷一遍。打電話給李曼兒一說,李曼兒也十分願意,一早吃了飯,就趕了過來。二人相見,免不了摟吻示愛。方小凡又從屋裏拎出個塑料包出來,笑道:“昨天晚上迴來,路過超市,見有促銷的,就順便買了些迴來。”李曼兒一翻,見太陽鏡、防曬霜、濕巾紙、衛生巾等等,凡女孩家常備的,一樣不少。李曼兒笑道:“上次買的我還藏著那,這次又買,你叫我怎麽放那?”方小凡笑道:“我希望從裏到外,所有的一切都需經過我的手,否則我便不放心。”又取新買的絲襪,叫李曼兒換上。李曼兒勝情難卻,隻得當麵將皮鞋蹬掉,重新換了絲襪。李曼兒穿著件碎花長裙,脫換之際,裙擺翻到臀下,玉腿白生生透亮,方小凡不由看了心動。李曼兒笑問道:“你呆想什麽那?是不是要學賈寶玉當呆雁那。”意思是叫方小凡誇一誇。方小凡卻故作矜持,答道:“我在想是先上頂棚那,還是先刷牆那。”李曼兒道:“有答案了嗎?”方小凡道:“自然是先上頂棚為好。”李曼兒將裙子放下來道:“那就開始吧。”


    二人先將頂棚吊好了,方小凡爬到桌凳上粉刷高處牆壁,李曼兒則粉刷低處。到了近中午,天氣燥熱,方小凡就道:“我裏屋有大褲頭和背心,你換一下,省得弄髒了裙子。”李曼兒笑道:“你們男孩子的褲子,我們女孩子怎麽好穿那。容我想一想吧。”方小凡聽了暗道:“這丫頭,我十迴說了,她倒有九迴不聽。我需使個計,非叫她換了不可。”因見李曼兒低著頭刷牆,故意手一搖,將塗料桶一歪,掉下些塗料,正好落在李曼兒的後背上。忙得方小凡下來,拿著毛巾就擦,越擦片越大。方小凡就道:“你脫下來我給你洗幾把,一會也就幹了。”李曼兒無奈,隻好到裏間將長裙脫了,換了方小凡的背心褲衩出來。方小凡心裏暗自得意。到中午,因房子小,一時粉刷完畢,方小凡外頭叫幾個菜,二人對坐,喝著啤酒說著笑話。等吃過了飯,方小凡到右手的房內衝澡。


    這間房子本是方小凡住的,才裝了太陽能,改成衛生間。熱水流過,方小凡情欲又動,有意叫李曼兒道:“小曼,能幫著搓搓背嗎?”李曼兒站在門外笑道:“請圍上遮羞布。”方小凡笑道:“褲頭還沒脫那。”李曼兒這才進去,見方小凡赤條條站在門後,臉一紅就要出去。方小凡那肯放她,一把拉住笑道:“請君入甕,悔之晚也。”李曼兒忙躲,方小凡忙拉,二人又打水仗,又過潑水節,這一鬧不打緊,李曼兒身上就濕透了。到最後,二人皆倒在地上,相吻不止,李曼兒上身盡赤,隻剩下白色內褲。方小凡自與胡夢蝶交歡,已頗知雲雨手段,將李曼兒身體展平了壓在身下,硬梆梆直頂在腿間。李曼兒道:“你沒修得幾關,又該顯原形了。”方小凡笑道:“先不說我,你看這是什麽。”原來,李曼兒生怕黃婉玲發現,將陳素靜給的光盤和避孕套一直放在隨身的包內,叫方小凡搜個正著,急道:“你翻我的包了。”方小凡笑道:“真知你有準備,我倒省心了。”複索雙乳不止。李曼兒此時也動了情思,唿吸急促,雙目低垂,張臂相迎。方小凡見是時候,才要伸手褪李曼兒的內褲。李曼兒忙道:“小凡,別在這裏。”方小凡那還多想,將毛巾被把李曼兒一裹,抱迴了臥室,伸手要褪內褲。本來,方小凡要是直接要求發生關係,李曼兒也多半不會拒絕。因見方小凡不明不言,有意還問道:“小凡,你想幹什麽?”方小凡此時若是海誓山盟一番,或者甜言蜜語一陣,李曼兒也就由著他了。方小凡卻不


    想嘴軟,還道:“君子敏於行訥於言,何故還問。”李曼兒聽了動氣,將手放在他背上道:“你再越前越雷池一步,我再叫你芒刺在背。”方小凡此時再想伸手,覺背上吃緊,隻得放慢節奏,將李曼兒吻了又吻,偷偷在禁區外,行兵布陣。李曼兒雖有察覺,然有前例,也由著方小凡而為。方小凡卻是得寸進尺,一味持強前行。李曼兒無奈,騰出手來,照方小凡背上抓了把。方小凡負痛,猶不住手,複將李曼兒的手抓住,不問路由,粗暴起來。李曼兒心中更慌,再騰出手來,這一把更甚。方小凡但覺後背猶如刀割,忙翻身下了床,惱道:“你怎這般手狠?”李曼兒麵紅耳赤,起來將衣服整了道:“我是手狠,你卻是心狠。你弄疼我怎麽不說。”方小凡便道:“每次總是我不對便了。”李曼兒氣道:“是你的不對,就是你的不對。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你不言不語,難道就想拿了去。”方小凡到這時,才知道事出在那麽了,忙笑問道:“你願意嫁給我嗎?”李曼兒道:“我不願意,就不跟你來往了。”方小凡喜道:“那你還推辭什麽?”李曼兒就道:“我還沒想好那。”穿上衣服,找來藥盒給方小凡上了藥。方小凡咬著牙道:“你抓就抓了,不必包了,讓我時時犯痛,也不再犯。”李曼兒笑道:“未經主人同意,再偷吃不記打,下次比這還重。你願罰不原願罰?”方小凡道:“我願罰。”李曼兒道:“我想出去看看山了,明天五點,你陪我進山。”方小凡應下,李曼兒就去了。


    本來,方小凡如約去了,二人也就算好了。偏方小凡又多個心眼,暗道:“我處處叫她拿住,豈不羞人。”到了早上五點,偏不赴約,卻騎上摩托到了西郊。見前後人家不多,就下了車,自己將車胎紮破了,又將手機的電耗盡了。這才步行到幾百米處,借了電話打給李曼兒。李曼兒見方小凡不到,生了氣才動家,手機一響,一問是方小凡,二話沒說,將手機就掛了。電話又響,黃婉玲起身接了電話,問了情況,就道:“小凡車壞在西郊了,前後沒人家,叫你租個車去。”李曼兒道:“那就叫他等等,我睡足了就去。”說了上樓去了。黃婉玲道:“你這孩子,就知道胡鬧。”打了電話,叫李有才派人去接方小凡。一時,方小凡到了,黃婉玲問道:“這麽晚了,怎麽困在西郊了?”方小凡道:“昨晚他們打電話說是圖紙有些不清楚,叫我去看一看。到了又有別的事,一耽擱就到了下半夜。迴來時,手機又沒了電,車又紮了帶,就困住了。也想早打電話,人家卻都不給開門。”李曼兒這時也下了樓道:“你這電話打的也早,我還沒睡醒那。”黃婉玲道:“早飯好了,先吃了飯再說。”四人吃了飯,李有才趕著去上班。黃婉玲又心陪著說些話,見二人似話中帶話,也就起身走了。方小凡見隻剩下二人,就笑道:“我曉得你必是生我的氣。”李曼兒笑道:“這我就不明白了,我為什麽要生你的氣?”方小凡笑道:“我們不是約好了嗎?偏偏這事就給耽誤了。”李曼兒道:“這麽說來,倒是我求著你娶了。你當你是唐伯虎,還是侯朝宗?說白了,我還打了退堂鼓那。”方小凡笑道:“你就別生氣了,我還不是為了咱倆那點可憐的事業,你就理解萬歲,體諒體諒。”李曼兒道:“你沒那個心,倒拿什麽事業、前程來搪塞。”方小凡道:“經濟是本錢,是養家糊口的基礎,怎麽能說搪塞人那?就比如說你吧,怎麽也不會看上個沿街討飯,住狗棚雞窩什麽的吧?”李曼兒道:“我就偏偏看上個要飯吃的,光明正大要飯,有什麽不好。”方小凡見題不對,忙笑道:“我不和你爭了,我先迴去。你一會就過去吧。”李曼兒道:“我不去。”方小凡笑道:“你真不去?”李曼兒道:“我真不去。你試試看。”方小凡還笑笑而去。李曼兒果真一天沒去,到了晚上,方小凡網上來叫,李曼兒還說不去。方小凡半開玩笑道:“你明天再不來,我可就把你賣了。”李曼兒道:“你要真敢賣了我,才是方小凡那。”


    二人這幾句話,偏叫梁天竊聽到了。李曼兒第二天還是沒去。到了第三天,李曼兒裏問道:“是李曼兒小姐嗎?”李曼兒道:“我是呀,請問什麽事?”那人道:“一夜一萬我認了。是我到你這裏來,還是你到我這裏來?”李曼兒一聽氣道:“什麽一萬兩萬的,你打錯了。”不想關了第一個,不多時,又打來了第二個,也是一般言語。李曼兒問他是誰。那人道:“先不要說我是誰。你一萬一夜值不值我還沒問那。說好了,我當迴大頭,先寄一千來,見了麵,要真象照片上的,我再加一萬,如何?”李曼兒道:“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那人道:“不會,我都抄在紙上了。”李曼兒畢竟心裏放不下,到晚上又將手機打開,不多時,果又有人打來電話。李曼兒就笑道:“你是怎麽知道的?那位妹妹介紹的?”那人道:“我是從網上看到的。”李曼兒又道:“是那家網站?”那人道:“記不太清了,也是偶爾去一次,好象叫什麽賣春亭。”李曼兒把手機掛了,就到網上搜索,一時搜出幾百個相關鏈接出來。李曼兒一一查找,不多時就上了賣春亭的論壇。李曼兒就在我薦我友中,置頂一篇就是“絕代女友奉獻”。下麵還有一行小字,有文道:本人女友堪稱絕代,品貌身材天下無雙,今發其照片,有意品賞人間尤物者。一萬元一夜,現在預約,新婚第二天開始接客。署名網絡公子。下麵還有幾張自己的照片,還有合成的裸照。李曼兒又打開聊天,裏頭也盡是下三濫的通話。李曼兒見網名、網址都是方小凡的,一時氣的臉一會紅一會白的,再也忍不住,起身上了工作室。方小凡才迴來,見李曼兒到了,笑道:“我就知有法叫你來。這不,我還沒叫你就來了。”李曼兒也不答言,打開電腦,將自己的照片全刪了,還不解氣,又將磁盤都格了。方小凡一旁心痛不迭,連道:“你要有氣朝我出就是,與電腦無關。”李曼兒氣衝衝站起來道:“方小凡,你從今以後,你我再沒一點關係。”轉身就走。方小凡一時摸不清頭腦,隻有叫苦的份。


    第二天一早,黃婉玲叫李曼兒吃飯,見李曼兒已哭的兩眼紅腫,不知何事,又驚又怕,忙道:“小曼,這是怎麽了?”李曼兒從一旁拿出一張打印下的紙來遞給黃婉玲。黃婉玲一看,氣的周身直抖,罵道:“這是那個畜生幹的好事?”李曼兒道:“除了方小凡還會有誰。”黃婉玲聽了一證,道:“你怎麽知道是他?”李曼兒道:“有他的網名和我的信箱,我的照片,這還能有錯。”黃婉玲一聽,飯也不吃了,一麵下樓,一麵打電話叫方冠中酒店裏見。方冠中正想見黃婉玲,忙如約而至。到了,見黃婉玲一臉怒容,不知何事,上前才要說話。黃婉玲怒道:“你家教的好兒子。”順手將那打印紙扔給方冠中。方冠中看罷,問道:“這網絡公子是誰?”黃婉玲道:“你家公子的網名。”方冠中知事有不對,大罵一聲:“畜生。怎麽能開這種玩笑。”黃婉玲道:“這有叫玩笑。虧你說得出口。”方冠中忙打電話把方小凡叫來。方小凡也不知何事,才要說話。方冠中迎麵就是兩巴掌,罵道:“不爭氣的畜生,你幹的好事。”方小凡道:“我幹了何事?”方冠中將紙遞給他道:“你看看,是不是你這畜生幹的?”方小凡一看也一時呆了,連道:“這真不是我幹的。”方冠中道:“且不說是不是你的事,你先給你李伯母陪個不是。”黃婉玲站起來道:“我沒這心情,也沒這雅量。這是你家的事,我失陪了。”起身走了。


    方冠中見黃婉玲走了,拉了方小凡起來道:“打的還疼不疼?”方小凡道:“該打。”方冠中道:“小凡,你也鬧的太過了,這事怎麽能鬧那。現在好了,要到手的金蛋叫你打丟了。”方小凡道:“爸,我就是蠢,也不會蠢到拿自己女朋友當雞賣,一準有人搗鬼。”方冠中點頭道:“你一時說些過頭的話,做些過頭的事我倒信。這個,連我也不信。”這方小凡卻是多疑,又看


    了看道:“這照片隻有我和她有,要是她有心和我分手,出這點花招也就不難。”方冠中道:“你何以知道她有心和你分手?”方小凡道:“我一個大男人,怎會不知道。我想和她那事,她卻始終不肯。”方冠中點頭道:“事即到此,你想想法子,彌補過來才好。小凡,你就當不愛她,把她看成個金娃娃,好要忍辱交好才是。”方小凡道:“爸,你放心,我心裏有數。”方冠中道:“小凡,要記住我的話,千萬要用軟功,不可衝動。”方小凡應下了。欲知方小凡將如何,且看下迴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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