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纏繞,明明還是白天,這白壓壓的霧氣卻像一張不透風的網,將整個坡麵壓得安靜如墳墓。宋令箭背著弓,麵無表情地走著,走了幾步,她蹲下身,仔仔細細地拿起兩顆石子,表麵光滑,背麵尖刺,放在手間輕輕地拋擲著。


    “咕嚕,咕嚕……”霧坡裏沉重縹緲地響著石子相擊的聲音,宋令箭站起身四處看了看,霧氣平靜,沒有任何聲息。她挑起眉看了看周圍,似乎這迷霧對她來說沒有一絲阻礙,她能透過迷霧,看到迷中花,霧中景。她站直了身,挺直了背,取下弓,搭好箭,朝著一個方向,白色的弓弦流光滿溢,滿月——黑色的箭帶風而出!


    韓三笑飛快地走著,突然閉上眼睛靠在了門牆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落下,那一陣子的強痛抽去後,他模糊地看到幾個男人快速地走向西麵,臉生,又有點臉熟,不過他沒空去管這些,搖了搖頭,向村口走去。


    “死東西!”


    韓三笑故意裝作沒聽見,他今天沒空,也沒心情都逗那個見到男人就來春的老太婆。


    “平時耳目可好呢,這下要見老相好了,就要裝清高了。”


    韓三笑停了腳步,折了迴來,笑嘻嘻的:“你剛是不是叫我了?我聽見了,沒敢迴頭,我怕霧坡裏的惡鬼在叫魂呢。”


    謝老婆子嗔怪地看了韓三笑一眼:“你呀,就愛跟人家裝蒜。還有那個年輕英俊的上官大人,看起來斯斯文文正正經經的,原來也如柳村浪公子,愛跟那些年輕美嬌娘廝混!”


    “什麽美嬌娘?”


    “就是那天從那兒出來的,抱得可親熱了。”謝老婆子滿臉的妨意,韓三笑知道她說什麽了。


    “這我可不知道了,原來上官大人也會有小姘頭,你知道是誰麽?”


    謝老婆子的臉色陰晴不定,混沌的眼睛看了看霧坡,臉上突然一陣驚恐,啪一聲關上了門。


    韓三笑皺了皺眉,顯然謝老婆子在說那日上官衍帶著秦針兒出來的事。那日她在房中也看見了,不知道有沒有看見其他的。


    他舉步向霧坡走去。他一走進霧坡,就聽到一陣奇怪的風聲,然後是飛快的滑速聲,皆收在他的耳朵裏。霧氣突然卷動,他猛地向後退了幾步,一枝黑色的箭破霧而出,像是死神的召喚——他頭一側,黑箭帶著冷氣穿了個空,馬上掉在了地上,沒有絲毫的慣力。


    “是我!”韓三笑悶悶地說了一句,一個暗紫的身影在迷霧中慢慢出來,宋令箭拿著弓,冷眉看著:“你來幹什麽?”


    韓三笑上下打量了一下宋令箭,才迴過神來:“我來找宋令箭。”


    宋令箭將弓放了下來,怒氣未消地盯著他。


    韓三笑道:“你幹嘛?在霧坡裏玩什麽箭,射著人怎麽辦?”


    宋令箭揮了把手,霧氣散了散,又重新聚籠:“這裏就兩種人,一種是不要命的,一種是要人命的,射中哪種都活該。”


    韓三笑道:“那你是哪種?要人命的那種?”


    宋令箭不說話,嚴肅地傾聽著。韓三笑感覺得到,剛才宋令箭動怒了,衣衫還在裂裂微響,尤其是那張弓,弓弦利利地嗚叫著,像是生生要將人的耳膜撕裂。


    “你來了多久了,這霧坡可是要人命的地方,也沒怪物出來嚇唬你?”


    宋令箭臉上的冷怒一閃而過:“就看到一隻,正在眼前。”


    什麽事情會激得宋令箭射箭?韓三笑想知道,卻又無從問起,他突然吸了吸鼻子:“這是什麽味道?”


    “什麽味道?”


    韓三笑轉過頭,炯炯有神地看著宋令箭:“什麽東西腐敗的味道——”


    ——————————————————————————


    曹南急急忙忙地跑到後院,見到一房門大開,慌忙跑了進去,看到燕錯側倒在床上,臉色蒼白異常,似乎動了很大的氣。


    “有人——有人假扮燕飛……”燕錯掙著最後意識,飛快地吐出這句話便不省了人事。


    鄭珠寶馬上跑了出去,正想推門進去,卻與裏麵要出來的人撞了個滿懷,正是身著藍衣的燕飛,可是方才——方才她離開燕錯房間時,一直呆在燕錯床前不離開的燕飛,分明是穿著白色的衣裳!


    “燕飛——你——”鄭珠寶心中發毛,不知這蒙著眼睛隻有下半張臉的女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燕飛。


    “怎麽了?我聽到外麵吵鬧,金鈴何時又掛上去了?好像還大聲地響了一下……”燕飛疑惑道。


    “你——你——”鄭珠寶不知道說什麽,隻是瞪眼審視著,想分個真假。


    “我什麽?”


    “你好。”燕飛身後突然長出一個腦袋,圓潤漂亮的少年,然後他閃出身子來,穿著孔雀藍的錦衣,胸前佩著碧綠如水的玉圈,一看便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


    “這位是……”


    “我是孟無。你也可以叫我五叔。我偷偷來看小燕子,還特地給同心玉洗淨了灰塵,這下一搖晃,就更清脆了。”叫孟無的公子哥兒舉起燕飛的手,她手腕上係著一條紅繩,紅繩上吊著一個重芯玉珠,搖動時會發出清脆的扣擊聲,鄭珠寶曾經見過。看來——這是真的燕飛。


    “燕飛,你剛才一直在房裏麽?”


    “恩。休息了一會兒,五叔便來了,與他小聊了一會兒,五叔說要為我淨玉,我等著等著,便又睡著了。”燕飛平淡地迴答著。


    燕飛一直在房裏,那麽,方才那個身著白衣的燕飛,一大早就坐在燕錯房裏遞水加被的那個燕飛,是假的……


    鄭珠寶覺得後背發涼,想起早上那個平淡不語的燕飛,又看著眼前這個平淡中卻又似乎帶了些輕鬆的燕飛……


    “小燕子,有人來陪你了,那我就迴家去了,我好餓,我找小玉去了。”孟無揮了揮手,大搖大擺地出門去了。


    “燕錯好點了麽?”燕飛關上門,轉身要往後院走去。


    “他——他很好。所以,請你也別去看他了。”


    燕飛猛然定住了,臉色蒼白道:“為什麽?”


    “他——他需要安靜休息。曹先生正在為他調養,等他好點了,你再去看他吧。”鄭珠寶盯著燕飛。


    眼蒙紗布的燕飛失落地笑了笑:“也對。他仍舊是恨我的……”


    孟無剛出院子不久,突然又像想到了什麽事折了迴來,他本是想進繡院,突然抬頭看著門上的金鈴,慢慢的又倒退到了巷子裏,對麵宋令箭的院子空無一人,他記得剛來的時候,裏麵還有夏夏跟那個綠眼睛的男人,現在不知道都去了哪裏。


    他憂鬱地走進了宋令箭的院子,躺在躺椅上,娃娃般可愛的臉上深重的沉思,桂花落在他身上,他隻是輕輕地拈著,直到那桂花蕊將自己的的指頭染濕,他閉上眼睛輕聞著桂香,風兒輕輕拂過,萬籟俱靜。


    突然間他直起身子,側耳靜聽,足尖在椅椅上輕輕一點,直直地衝了上去,空中一道影子閃過,嫩白的手快速繞過,一把抓住那影子的腳踝,用力往下一拉,那身影借著拉力,順勢往地麵箭般射去。


    孟無無聲靈巧地翻了個身,行雲流水般著在地上飛速滑動身子,正正扣住那人的手腕!那人大駭,揚起衣袖迴身欲出掌,卻隻聽得孟無驚錯萬分地叫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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