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看到活人罐裏麵的景象的人,都無法忍受住那種心理上的衝擊。


    哪怕忽略掉在邪法之下升騰起來的靈魂衝擊,僅僅就是這一幕,那隻要看到的人稍微有那麽一點點共情能力,就會覺得難受。


    具體的情報,他們已經匯報上去了。


    瑪廷斯接到消息之後,沒在通訊頻道說什麽,隻是道:“第四批支援很快就到。”


    所謂的第四批支援,就是瑪廷斯自己親自帶隊了。


    前麵連著下了三批人,這些英勇的凡人戰士們,不僅穩定住了登陸場的局麵,甚至還一路捅穿了整個建築群海平麵上的部分,直接創造出了一條可以直通核心建築的道路,中間還建立了多個防禦節點,還躲藏在各個其他區域的怪物也好、邪教徒也罷,都沒有辦法把這條通路給截斷。


    都打出這種局麵了,那還有什麽好猶豫的呢?


    說實話,瑪廷斯都覺得自己有點k頭搶戰功的羞恥感。


    以前贖罪遠征的時候,哪兒打過這種仗?那些帝國指揮官,都不把贖罪遠征中的星際戰士當人,空投丟進敵群之中就完事兒了。甚至就算是任務完成之後,要撤離,都得自己殺出一條血路,然後把撤離點的敵人清空,確認安全了負責撤離他們的友軍才會下來。


    而現在?


    登陸場聯盟特種兵幫你清空了,通完目標地點的路也打通了,撤離通道人家給你守住了,撤離的戰機就在半空之中盤旋,一道命令就能給召喚下來……


    某個時刻,瑪廷斯還真的就想給拉克羅夏下令,讓他帶隊直接打進中央塔樓內部那道封鎖著的、向下的大門,自己把問題解決了拉倒。迴頭向上匯報的時候,他也不會辱沒這些戰士的投入,功勞全是你們的。


    不過,他最終還是沒有選擇那麽做。


    戰功什麽的,都還是其次。誰知道那中央塔樓下麵,還有什麽東西?


    出個難搞的牛鬼蛇神,且不說能不能解決掉,多死點人瑪廷斯也是不樂意的。


    他知道,他的總督大人,為這個特戰隊可也付出了不少的心血的。


    更何況,在下麵的人發現了絕望活人罐的時候,這種可能性,就大幅度提高了。


    落地之後,他和裏佐牧師,去往了那被打開的活人罐倉看了一眼。


    以他們二人的精神意誌強度,這點東西不算什麽。哪怕是有邪法的靈魂衝擊影響,他們二人的眉頭也不曾有半點動彈。


    超人般的精神意誌,不是這點溢出的邪法能夠影響的。


    至於這一幕本身的精神衝擊,倒不是說星際戰士們沒有共情能力,而是他們見多識廣,有點麻木了。


    在對抗那些混沌邪教的時候,見過的慘烈事情多了去了,各種突破下線的事情,見多了。眼下這個,隻是又多了一件而已。


    他們還是能夠以冷靜的態度,分析情況。


    “這是混沌邪法。”裏佐牧師給出了確切的答案,“我們之前的猜測沒有錯。”


    言罷,他舉起掛在腰間的聖徽,閉上雙眼,開始默念禱文。


    也是神奇,在他開始默念時,周邊的特戰士兵們都感覺之前若有若無的精神衝擊、那種隱約有些想要嘔吐的惡心感,消散了許多。而禱文結束之後,那種感覺就幹脆沒了。


    而也就在此時,罐倉之內,那些哀嚎的聲音,也都逐漸平息了下來。


    再有大膽的人,湊上去看了一眼。


    “人全都死了。”那士兵迴頭說了這麽一句。


    裏佐睜開雙眼,還是解釋了一下:“他們早就應該死了,那些混沌邪教徒折磨了他們,將他們放在這裏,用邪法強行維持著他們的生命,就是要讓他們求死不得的痛苦情緒,被逐漸放大、吸收,以達成他們邪惡的目標。我隻是在向帝皇禱告,驅散了邪法。沒有了邪法的影響,這些人終於可以解脫安息了。”


    對於裏佐牧師的說法,周邊所有人都馬上接受了。


    這很符合他們看到的現實。


    那些罐倉裏的人,確實沒救了,求死不得。死亡對他們來說不是恐怖,而是解脫。


    裏佐在稍作解釋之後,又向瑪廷斯說道:“我們可能有麻煩了。如果這些……”


    他手指一圈,周邊這樣的罐倉,大大小小的有許多個,“全都是這樣的話,那麽這麽多絕望,發酵起來,再結合之前的情報提及,下方是個靈化氣田,有充足的靈能,我們沒法估計那扇門後麵會有什麽東西在等著我們。”


    他在很嚴肅的對瑪廷斯進行警告。


    而瑪廷斯當然也不會忽略這位有著四百年戰鬥經驗的老牧師的警告。


    他仔細的考慮了一番,決定還是要行動。


    “我們不能因為未知的敵人而退縮。”


    “我知道,我隻是提醒你要小心。”講到這裏,裏佐牧師頓了頓,又不禁補充了一聲,“戰團的新血,還需要你的領導。”


    聽到新血,瑪廷斯的心都軟了一點。


    但馬上,他就又重迴了戰地指揮官的角色。


    他轉過頭,對拉克羅夏說道:“士官長,我需要你帶人去準備爆破。接下來,我們一同行動。”


    “是!”


    ……


    海上遺跡底層,中央高塔的最下部。


    這裏有自然救世學會建立起來的最重要的三個核心設施。


    其一,是一套靈化氣田提煉設備。


    其二,是護盾發生器。


    這兩樣東西,都源自於戰前時代,但屬於已經報廢的產物。在歌瓦加的技術能力下,並在扭曲現實的混沌邪法之下,它們都得到了修複,重新發揮起了作用,並且還形成了相互的連接。靈化氣田被提煉出來的純粹靈能,被灌入到護盾發生器之內,為後者提供了幾乎無窮無盡的能源。


    除了這兩樣東西之外,還有一個惡魔引擎。


    所謂惡魔引擎,指的是某個深淵惡魔,將精神意誌與某樣機器產生了結合,從而獲得了現實世界的實體,得以活動。


    那玩意兒,像是個發黴、長出血肉的機器,其就靜靜立在護盾發生器的旁邊不遠處。


    歌瓦加也在這裏。


    他此刻,緊閉雙目,坐在惡魔引擎的對麵。


    惡魔的聲音,正在歌瓦加的靈魂之中,不斷迴響。


    “……接受恩賜吧,完整的接受恩賜吧。”


    “……唯有慈父能夠拯救這個世界,祂會將不朽,賜予星球上所有的生命。”


    “……偽帝的信徒已經接近了,你難道想要讓這個世界重新迴到那個殘忍的帝國手中嗎?”


    這些聲音,不斷的挑動著歌瓦加的靈魂。


    而與此同時,他心底還有另一個微弱的聲音在迴響。


    “不要相信他!”


    “想想那些被裝進罐倉裏的人,那能被稱之為不朽,被稱之為活著嗎?”


    “迴頭吧,讓我們結束這一切。”


    ……


    聽著兩邊的聲音同時在腦海中拉扯,歌瓦加自己卻緩緩的張開了嘴。


    “我說過,你再吵,我就把你獻祭掉。”


    兩邊的聲音頓時都安靜了。


    半晌,他心底的那個聲音再度響起:“你寧願相信這些曾經摧毀了我們的世界的惡魔,也不願意相信帝國?”


    “是帝國毀滅了我們的世界。”


    這是歌瓦加的認知。


    他也不打算再多糾纏了。


    他舉起雙手,做出奉獻的姿態。


    而就在此刻,原本之前都已經沉寂的惡魔之聲,再次響起。


    那古怪的笑聲,迴蕩在他的心頭,還沁入到了心底。那笑聲很暢快,好像是一個獵手,終於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許久的獵物,迫不及待的張開獠牙,要將其吞噬了。


    此刻,歌瓦加心底的那道聲音已經變得無比虛弱和渺小了。


    他留下了最後一句話:“要相信人類……”


    歌瓦加則也給出了最後的迴應:“我相信慈父。”


    “哈哈哈哈哈!”惡魔那古怪、沉重的笑聲在他心底不斷迴響,已經徹底的占據了他的內心最深處,“是的!沒錯!要相信慈父!唯有慈父,才是這宇宙萬事萬物的最終歸宿!”


    隨著惡魔的笑聲,歌瓦加的耳邊所能夠聽到的、來自‘天國的福音’,越來越洪亮;他的身體,開始發生劇烈的變化,長出了許多的肉瘤。這些肉瘤不斷的膨脹、緊接著破裂並流膿,馬上卻又有更大的,再從裏麵長出來。


    在這個過程之中,他的體型不斷的變大、不斷的變得更加扭曲。


    最終,他變成了一個身高接近六米、腦袋上長出了三個角、三隻眼睛,幾乎頂在了天花板上。


    他的身體橫向發展,變成了個黃綠色的、長滿膿瘡的大胖子;緊接著,他那膨脹的肚皮‘嘭’的一下炸開了,大量的血漿流了出來,露出了裏麵的腸子。


    但他毫無知覺,那龐大的麵容上,隻是帶著猙獰的笑容。


    “我是歌瓦加!”


    “我是……大不淨者!”


    兩個不一樣的聲音,從他的口中,響徹整個空間。


    ……


    瑪廷斯、裏佐、拉克羅夏在進入這片空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一個龐大的、惡臭的怪物,就屹立在前方,這個挑高六米、已經算是很寬敞的空間中很大的一部分。


    他們之前在將大門爆破之後,一路向下的行動之中,遭到了一些阻礙。


    敵人之中出現了不少惡魔。


    真正的惡魔。


    一種名為持瘟者的怪物,有著畸變的人形模樣,長著三隻眼睛,三個角,仿佛就像是大不淨者的瘦弱、縮小版。


    這些持瘟者,加上一些瘟疫靈怪,形成了惡魔群組,再配合一些被瘟疫腐蝕給折磨得不成人樣、但確實還活著的持槍邪教徒,在阻擋著人類部隊的突襲。


    那些邪教徒手裏的槍械,看起來像是本土產的普通動能步槍,但實際打起來的時候,其中發射出來的子彈,卻帶有某種特殊的靈能效應,破壞力大幅度的增加了。


    而那些持瘟者則更可怕一些。


    向他們吐著宛若子彈的口水,其中含有劇毒和劇烈的腐蝕效果。普通的特戰精英身上,那加裝在外骨骼外麵一層的陶鋼鍍層裝甲板,能夠起到的效果很有限,在一兩秒的時間內就會被腐蝕出一個孔洞,緊接著裏麵的士兵就會迅速死亡。


    就算是星際戰士,也不願意隨意用自己的動力甲,來承受這種惡心的攻擊。哪怕不會那麽輕易的被腐蝕穿透,可他們也不想自己珍貴的鎧甲,被弄得坑坑窪窪的。


    按照常理而言,他們向前的突擊遭到了阻擊後,不該太急的。敵人明顯沒有退路,也不擔心逃跑,那隻需要借助地形、借助掩體,逐步推進,再動用上一些重火力,一步一步向前清剿就可以了。


    但是,他們在這個過程中,就感受到了從建築深處、從更下方的位置,傳來了一種非常令人不安的氣息。


    瑪廷斯隻是稍微征求了一下裏佐牧師的意見,最終就決定全力突擊,哪怕為此多付出一些傷亡也可以。


    他們得加快點腳步了,否則,他們總感覺下麵有什麽大事正在發生。


    為此,瑪廷斯作為最強者,一馬當先。


    他的終結者動力甲,在這種狹小的空間幾乎是完美的遮擋物。防護力比普通動力甲還要強出去一個檔次的終結者,讓那些火力轟在身上幾乎沒有大礙。


    更何況,瑪廷斯又不是活靶子。穿上終結者之後,他的行動靈活性確實比普通的戰術動力甲要稍微差一些,可也仍然能夠勉強進行一些閃躲騰挪,不會讓所有的火力都砸在自己的身上。


    而他單手持握的重爆彈槍,仿若帶著一個小型速射火炮一樣,無情的摧毀了麵前所有的敵人。


    伴隨他前進的三位星際戰士,也同樣用爆彈槍迅速清剿敵人,減緩戰團長所承受的壓力。再往後麵的特戰精銳們,也並非弱者。他們是扛不住持瘟者或者邪教徒的一槍,但在將手中的激光步槍超載之後,也能夠一擊製敵。


    然而,他們仍舊慢了一步。


    看著眼前這頭已經成型的、無比龐大的惡魔,就算是身穿終結者動力甲的瑪廷斯,在其麵前也就像是個小朋友。


    更何況,瑪廷斯還充分的明白,自己看到了什麽。


    這是……大不淨者,被稱為大魔的存在。


    這樣的敵人,為什麽會出現在怒梟星?!這裏有大魔現身的土壤嗎?


    ————


    今天的更新來了。


    好不容易到晚上才抽出空來寫……


    目前出差中,接下來大概一周的時間,我盡全力保證每天的四千字更新不會少,就是沒法固定在中午發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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