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鵬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望著存放阮小雲屍身的雪櫃裏空空如也,怒火騰騰的冒了上來。指著雪櫃,張鵬吼道:“阮小雲的屍身怎會不見了?你們,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麽迴事?”縣民政局和人民醫院的領導們都低著頭,沒有人說話。張鵬又吼道:“這裏的管理人員呢,人哪兒去了?”


    按照《殯葬管理實施辦法》太平間裏應該配有相關管理人員,但雲山當地風俗,人在醫院死後大多土葬,當天死者家屬就把死者屍身弄迴了家,不在太平間裏停放。這樣太平間沒有外水可撈,在加上人民醫院對太平間管理鬆散,相關管理人員都懶散無為,弄到後來主要管理人員都是掛個名字,薪水照領,卻去撈其他外水了。平時的管理人員隻有黃老頭一個人。


    負責管理太平間的縣醫院胡主任擦著頭上的密汗,解釋道:“張書記,我的工作沒做好,我……我檢討!”張鵬瞪著他,怒道:“我現在不想聽檢討,你先告訴我阮小雲的屍身哪去了?”胡主任嘴張了張,卻說不出話。一個民警匆匆的走了進來,在張鵬耳邊低語了幾句,張鵬臉色變了一下道:“什麽?帶我去看看?”


    圍繞在張鵬身邊的領導,都疑惑的看著張鵬,不知又發生了什麽。張鵬衝剛進來的民警道:“跟他們說說。”剛進來的民警姓李,隻聽他道:“剛我們雲山郊區外,找到了黃老頭,可是他說……他說阮小雲複活了!”大家聽到李警官的話,臉色變了變,大家心裏都想到了一個詞:“屍變。”


    所謂“屍變”迷信說法是指屍變是指死屍受了某些外間因素而突然複活,通常發生在雷電交加的時候,可能因雷電刺激起死屍體內,還未完全散去的靜電所致, 死屍便像通了電一樣,在毫無意識下活動起來。張鵬道:“黃老頭呢?”李警官道:“被我們帶迴來了,可他好像瘋了!”


    張鵬皺皺眉,率先向外走去,其他領導忙尾隨著趕上。病房裏,黃老頭躺在病床上,正喃喃自語著什麽。張鵬等人走進病房,他似乎也沒注意到。望了望黃老頭張鵬轉頭朝李警官疑惑道:“不是說他瘋了?”旁邊的李主任道:“張書記,我們剛剛給他注射了鎮靜劑!”張鵬上前溫和道:“老伯,你昨晚見到了什麽能跟我說說嗎?”


    聽到人聲,黃老頭抬起頭看著張鵬,目光往下見張鵬身著警察製服,臉上忽然露出喜悅的神色,一把拽住張鵬的手,激動道:“警察同誌,快救救我!”張鵬道:“老伯,你現在已經安全了,你昨晚真見到阮小雲……複活了嗎?”話未說完,黃老頭聽到“阮小雲”三個字一下從床上坐起,兩手緊緊拽住張鵬,臉色蒼白如紙,眼裏露出恐懼的神色。


    顫聲道:“阮……阮小雲……他……他複活了!”見黃老頭忽然坐起拽住了張鵬,旁邊的領導忙上前把他拉開,把他按在了床上,黃老頭嚷道:“警察同誌,昨晚阮小雲真的複活了……”黃老頭看來受了極大的驚嚇,存放在雪櫃的三天的死人真的能複活嗎?張鵬皺了皺眉,這顯然違反了自然規律,可黃老頭突然變瘋,這又怎麽解釋?


    門推開,小軍走了進來,望了望張鵬,欲言又止。張鵬擺擺手,跟小軍走了出去,兩人來到走廊盡頭處,小軍道:“張哥,我剛去雲山中學問了,校領導跟我說,他們學校沒有沒有叫阮思雲的學生。民政局我也去了,雲山縣境內叫李春雨的人有三個,經排查都排除了嫌疑!”小軍語氣有些沮喪,顯然大前晚在鳳凰山是被阮小雲騙了,自己還真是太年輕了。


    張鵬拍拍他肩膀道:“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小軍點點頭。綜合各方麵的消息來看,阮小雲有極大可能真的“複活”了,張鵬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問道:“那晚在鳳凰山,阮小雲是因為吸了一根雪茄後,嘴角流血而死,雪茄成分檢測出來了嗎?”


    小軍道:“查出來了,正常的古巴雪茄,沒有什麽任何致人死亡的毒品!”張鵬點點頭,這麽看來阮小雲估計在吸雪茄前,應該吃過某種藥物。他媽的當時把阮小雲的屍身運迴來後,老子應該早讓法醫開膛破肚,老子看他還能不能複活?不過阮小雲真的複活了嗎?看看了時間,張鵬道:“快到午飯時間了,走,陪我吃飯去!”


    小軍道:“張哥,有縣民政局和醫院的領導陪你,我就不去了吧。”張鵬瞪眼道:“你以為我讓他們請我吃飯,那幫老混蛋再不把太平間的管理規範化,老子讓他們統統滾蛋。”小軍笑了笑:“那我到外麵等你。”張鵬點點頭。


    返迴病房,朝民政局和醫院的主要領導道:“今天發生的事希望大家引以為戒,我隻講一句話,一個社會的文明程度取決與它滿足人的需要的程度和範圍。太平間、停屍房是死者在人世間最後停留的地方,善待死者,也是在傳遞人文社會的正能量。”望著麵麵相覷的領導們,張鵬轉身向外走去。


    縣委副書記辦公室,張鵬把上午在縣人民醫院太平間阮小雲屍身複活的事向程一平做了匯報。見程一平沒說話,張鵬道:“程哥,你說阮小雲真的複活了嗎?他這麽做到的?”程一平笑了笑道:“死人是不會複活的!”張鵬道:“你說阮小雲的屍身隻是被盜走,並沒有複活,那黃老頭發瘋怎麽解釋?”


    程一平道:“我的意思,前晚阮小雲在鳳凰山根本沒死,或者說是假死,至於他怎麽做到的,這是你這個公安局長接下來要做的事了!”張鵬點燃香煙,靠在沙發上,煩悶的吐出一個煙圈,是啊,阮小雲怎麽做到的?他現在又逃到了哪裏?此人組織能力極強,若不盡快將其抓住,用不了多久,另一個銀都分堂很快就會建立起來。


    辦公室門被輕輕推開,江浩進來道:“程書記,崔小姐在外麵!”程一平笑道:“這丫頭還真是急性子啊,這麽快又找上來了,讓她進來!”張鵬起身道:“我走了。”程一平擺擺手:“你也留下來聽聽,看看我們的大記者查到了什麽,紅星幫對她這麽恨之入骨!”張鵬站起的身子又坐下。


    “塔、塔”的腳步聲,崔靜帶著一股香風走了進來。因害怕遭到紅星幫的人報複,昨晚她住在了縣委招待所裏。見辦公室裏,張鵬也在,崔靜在沙發上剛坐下就道:“程書記、張書記,你們救救建華公司的幾百名員工吧,他們的家快沒有了?”張鵬疑惑道:“建華公司?”


    午後的太陽,暴曬著每一寸土地,偶爾一股風吹來也是火辣辣的,雲山已提前進入了夏天。正在拆遷的工地上,幾棵還未砍掉的柳樹上孤零零的立在黃色的土地上。塵土飛揚,黃蒙蒙的天空籠罩著工地。程一平皺著眉頭,沉默不語的站在工地上,眺望著遠方,沉思著。


    縣委辦主任徐靖、電視台記者崔靜等人陪他站在那裏,沉默無語。隻有風在肆虐唿號。程一平收迴遠眺的目光,掃視著腳下的工地。工地上已平整出四五畝,五幢舊樓房拆了一半,還有四幢舊樓房仍像生了鏽的釘子,深深地紮在工地上,從陽台上晾掛的衣服,依稀看出那裏的住戶還有人沒搬出,建設工期被推遲已顯而易見。


    江浩上前道:“程書記,進車休息一下吧,這太陽太毒了!”程一平擺擺手沒有迴答。“程書記,那就是昨天被拆遷戶砸壞的工程車。” 崔靜指著三台推土機說。程一平走近一看,推土機駕駛室的玻璃已被砸碎,駕駛室外的機殼也被砸得凹凸不平,坐墊被撬出甩在地上。


    “打人現場在哪裏?”


    “在那邊。”


    崔靜伸手指向尚未拆完的舊樓房。領著程一平和徐靖來到樓前,指著舊樓的一角,崔靜道:“程書記,就在這裏。”從整個樓體和散落在地上的零星物體看,這是一幢曾被強行拆除的舊樓房。


    市委市政府年前確定了全麵實施開發江州戰略,加快建設以雲山為主戰場的高效生態經濟區,為進一步推動雲山經濟發展,縣委決定把雲山西郊舊城區改造成工業園區。工程承包給了鴻發房地產開發公司。


    舊城區居民大多是前幾年中央實行企改,從國企建華公司下崗的老員工。昨天鴻發公司帶著幾十個民工趕到工地,動手強行拆除舊樓,樓內的居民跑出來,與民工發生爭執。隨後又衝進二十幾個年輕人,他們抓住居民就打,當場有十幾個被打成重傷,其中五個還被捅了三刀。現正在住院治療。


    居民情緒激憤,砸壞了鴻發房地產開發公司三輛工程車,現場圍觀群眾數千人,這一幕正被路過的崔靜看到,小丫頭扛著攝像機把打人場麵拍攝了下來。


    程一平問道:“兇手抓到沒有?”崔靜道:“沒有抓到,當時居民們非常憤怒,他們手持磚頭追趕民工,民工一轟而散,返迴來就砸壞了那三台推土機。鴻發公司報了案,西城區派出所來人勘察了案發現場,當場抓走了幾個居民。”


    “簡直不分青紅皂白。”程一平皺起了眉頭。


    “我估計,打傷拆遷戶的,可能是紅星幫的人。”崔靜猶豫了下道。


    “紅星幫?”


    “昨天,我去了縣人民醫院,出來時被幾個人跟上,他們要我交出我在工地現場拍攝的東西,幸好在美食街遇到了您,要不然……”


    “派出所為什麽要抓人?”


    徐靖插話道:“鴻發公司要求懲罰砸壞工程車的肇事者,賠償公司的損失。派出所同誌隻好抓了幾個砸車的人,不過人已經放了。”程一平道:“鴻發房地產開發公司的老板是誰?”


    “謝建中。這個人一點人道主義都沒有。猖狂得很,對被打成重傷的拆遷戶不聞不問,漠不關心,還嚷嚷要賠償他的機械損失呢?後來徐主任到了現場,他才很不痛快地派人到醫院預付了一點醫療費。”崔靜提到謝建中時明顯地表現出一種強烈的不滿。


    程一平突然使勁踢開了腳邊的一塊小半截磚頭,抬起頭道:“老徐,你知不知道這個謝建中以前是做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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