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麵胖子一笑,道:“好小子,天子…腳下,你也敢動武行兇?不過怕是你此番找錯對手了。”說著將那中年男子袍袖輕輕一扯,帶到一旁,衝那兩個攔住梵誌去路的精壯漢子一點頭,那二人會意,退了幾步,站在鋪子門外衝梵誌叫道:“兀那小子,出來討打罷。”梵誌將眼瞥了那白麵胖子與鋪子掌櫃一眼,似乎道:“你且等著。”一閃身,躍出門外。
那兩個精壯漢子見他躍出的身手,倒是一愣,兩人麵麵相覷,梵誌哼了一聲,道:“不必想是誰先上了,並肩子來罷。”那二人麵色一變,喝聲:“好個狂妄小廝!”竟是兩人聯手齊上。梵誌見二人出招甚快,架勢也自不俗,心下不敢怠慢,左掌一提,右掌一帶,身子卻是一側,直逼向前。二人也是凝神接招。
鬥不數合,梵誌突地將掌一劃,隔開二人,向後一跳,道聲:“且慢!”那兩人收招,一個冷笑了聲,道:“瞧不出你倒有點能耐,怎地?又想一鬥一了麽?”梵誌衝他道:“你是少林派的弟子?”這人嘿嘿一笑,道:“正是,大爺我正是少林俗家弟子。你這小猴兒眼力也自不錯。”梵誌側目道:“你隻不過會些韋陀掌,又有甚麽了不起了?隻不過我不想和少林派的人動手,你快退開罷。”這少林弟子哈哈大笑,道:“既然你怕了我少林威名,就識相些、快些把金釵交出,滾罷。”梵誌臉上寒光一閃,道:“笑話,少林寺除了那幾個玄字輩的老和尚和慧輪大師外,沒什麽能教我怕的。”那少林弟子一怔,心想諸位師伯祖都是修為深湛,這狂妄小子自然是該怕的,可那慧輪師伯既非在寺中擔任要職,武藝也隻平平,怎地這小子要單單提起呢?原來梵誌他自知修為遠不及那些玄字輩的高僧,而慧輪大師卻是他爹爹當年的恩師,故而如此說。
另外那個漢子卻是神拳門的弟子,平日裏就常為了門派高低之別受了不少閑氣,無奈自己手段確實不如這少林弟子,隻得忍了。此刻卻聽得梵誌此言,無疑如揭他瘡疤一般。當下怒喝一聲:“教你這黃毛小廝識得我景遠江的手段。”雙拳生風,直取梵誌麵門。梵誌輕搖搖頭,雙目略閉,左掌突地探出,迅捷無比地劃了個圈子,一勾一撥,便把這景遠江的雙拳化解了。他冷笑一聲,道:“你這個幾下把式,欺負不懂武的倒還有些用處,憑這個就想和我對陣?太也天真了。”景遠江怒吼連連,手上拳出如風,結果卻是拳拳如風落空,再沾不得梵誌半分。那少林弟子本在旁幸災樂禍,可瞧瞧苗頭不對,心道若是給這小子僥幸逃了,主子麵前須不好看,當下道聲:“景兄讓了,我來拾掇這小子。”梵誌一邊行若無事地抵擋那景遠江的招數,一邊道:“本來你二人齊上我也不放在眼裏的,隻是我的確不想同少林門下的動手,你莫要不知好歹。”這少林弟子聞言大怒,“好狂的口氣,你自家做死,須怪不得我。”說著縱身上前,加入戰團。
梵誌果然處處躲著他,隻接那景遠江的招數,這少林弟子餘光一瞥,隻見那白麵胖子吳總管陪著那中年人還有自己另外兩個同伴在首飾鋪子的門口觀望,心中大窘,頓時招法一變,使出金剛伏魔爪的路數來。這路指法剛勁威猛,是他倚之立命的絕招,平時決不輕易使動的,此刻一經施展,隻見雙抓翻飛、端地迅猛。梵誌被他連連搶攻要害,心中漸漸怒盛,卻仍是強忍著不與他對招。這少林弟子卻深以為是,道他是怕了自己,手下勁力愈加、去勢愈快;那景遠江也乘機連動殺招。又鬥十餘合,梵誌已是連退了兩丈許。正在怒不可遏的當上,那少林弟子又是一記重手,直向他腰眼抓來,梵誌喝一聲:“實在讓你不得!”右掌疾探,將他這抓搭住,不待他反應,手腕陡翻,抓住了他的右臂,一旋一拗。隻聽得“喀喳”一聲,那少林弟子一聲慘叫,往後就倒。那景遠江正好也是一拳打來,梵誌腳下斜跨,左掌上托,右手突出,將他手肘一扳,隻聽得“喀喇”一聲,景遠江左臂應聲而斷,但他竟是剛強,忍著痛又將右拳打來,梵誌沉肩側避,反手一掌,重重打在這人胸前,隻打得他口噴鮮血,就地坐倒了。
那白麵胖子一見此況,大驚失色,對另兩個隨從吩咐幾句,自己急忙出了鋪門向北去了。那餘下兩名隨從一閃身,擋在那中年男子麵前,蓄勢而待。梵誌卻不去理會,望著地上倒著的那少林弟子凜然道:“我一再容讓,你還不知好歹,此乃你咎由自取,還要害你同伴一同陪你。我始終是與少林有些淵源,此處又是京都,不然你便有十條命也不夠我取的。”說罷拂袖便走。
剛剛邁步卻聽得一個低沉而渾厚的聲音說道:“嘖嘖,小小年紀,下手這般狠辣。如今不光金釵要留下,恐怕你也要一同留下,去開封府走上一遭了。”梵誌聽了這話,一皺眉,停步道:“又是哪個胡吹大氣的,快站出來吧。”話音剛落,一旁黑影地裏緩緩走出一人來。
那兩名隨從一見這人,齊聲唿喊:“張先生!來的正好!我們還道先生已經先一步迴去了。”那中年男子一見此人,點頭微笑,手撚細髯,神色平順許多。那人衝那中年男子打個問訊,道:“貧道適才落後了幾步,見到主公在前,便趕了上來,見這少年生事,本以為隻是鄉野頑童,卻不想如此逞兇,未能及時出手製止,教主公受驚了。”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道:“無妨。這少年果然兇頑得緊,還勞張先生收服了。”那人點頭稱是。兩人當著梵誌麵前如此一對一答,教梵誌好不氣惱。
細看那人時,隻見他三十歲開外,頭戴七寶三清冠,身穿一領皂色龍綃道衣,立眉鳳眼,一張紫膛麵龐,三縷過胸長須,——竟是一個道人。梵誌衝他戟指道:“你這道人,好大口氣!本公子勸你好生去修丹煉藥罷,莫要自取其辱。”這張道人哈哈一笑,長須飄飄,緩緩道:“你這少年,委實狂妄呢。不過會幾手天山折梅手罷了,竟然就如此目中無人了,逍遙門下出過一個丁春秋還嫌不夠麽?怎地對一個小小後人也是這般嬌縱。”
梵誌聞言一驚,“我們逍遙派之名自來在江湖上極少有人曉得,這牛鼻子道人不但知道逍遙派,還能認得我的功夫,他是甚麽人?”心中竟是微微有些慌亂之意了。那張道人微笑著道:“說來我與你逍遙派倒有些瓜葛,如今我也不想傷你,乖乖交出金鳳釵,跟我走罷。”梵誌心中慌亂隻是一瞬,那股無所畏懼的勁頭立刻又浮將上來,他哼了一聲,道:“京城中善於枉誇海口的還真是多,打翻個假和尚,又來個臭道士。本公子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話音未落,倏然前縱,飛掌直取那張道人胸前。那張道人好整以暇,待他掌到胸前,突而大袖一揮一卷,梵誌隻覺一股極強的罡勁襲來,忙不迭側身避開,那張道人也不進擊,笑眯眯瞧著他,道:“怎樣?貧道還是有點手段的罷?”梵誌冷笑一聲:“莫要得意的早了。”雙掌穿插分擊,使出一招“梅度庾嶺”來。那張道人點頭道:“嗯,又是折梅手。”仍是袍袖一揮。梵誌突地變招,斜身閃避之餘,左掌變勾,直擊道人後背“魂門穴”。
那張道人“咦”了一聲,側步避過,說道:“這招你也會?看來是出自高人指點了。你這娃兒,師父是誰?”梵誌更不答話,連攻數招,皆是平昔不甚使用的絕妙高招。那張道人見他埋頭猛攻,對自己的話毫不理會,搖頭笑道:“也罷,少年人原是要吃些苦頭方知事理的。”當下踏步上前,左掌一擺,右掌一推,這一招看似平淡無奇,一經使出卻是勁風鼓蕩,衣袖生風,好一派大宗師的氣派。梵誌沉腰墜馬,運足內勁,雙掌推出,欲待與這道人硬拚一招。那張道人卻突地臉上變色,道:“不可!”同時掌勢突變,化推為掠,在梵誌雙掌之下一掃。
隻見梵誌踉踉蹌蹌,連退數步方才站住,胸口一陣氣窒。那張道人搖頭道:“你這娃兒太不曉事,你所學招數、內功雖然都是上乘家數,可你才這般年紀,修為還淺的很呢。怎麽竟
然就敢硬架我這一掌?實在太也狂妄了。”梵誌唿吸幾下,真氣已順,心中暗道:“這個臭道士果然不是胡吹大氣,看他功力,比那魯奐、範溪民之輩都要厲害許多,我實在不是他對手,可這口氣我卻輸不得,沒得叫他小瞧了我們逍遙派。”心意一決,便冷笑一聲,道:“牛鼻子,你不過偶然得手一次,有甚麽了不起?居然板起架子教訓起本公子了?有膽我們再來。”那張道人搖頭道:“你和我差得太遠,我實在不想以大欺小,你這娃兒還是乖乖跟我走吧。”
梵誌欲待反唇相譏,卻聽得頭頂響起一聲嬌叱:“好你個大膽道人,我家小主人豈是你能威脅的?”抬頭看時,一個青衣女子正從房頂上飄然落下,隻見她手持長劍、姿態優美,不是蘭劍是誰?
梵誌忙道:“姑姑小心,這牛鼻子厲害。”說話間蘭劍已是飄然攻向那張道人,這一劍居高臨下,看來勢不可當一般。那張道人將頭略側,袍袖一揮,將她劍鋒蕩開尺許,左手倏然從袖中探出,伸指“當”地一聲彈在蘭劍的劍脊上。蘭劍隻覺罡勁一衝,手中之劍便有些拿捏不住了,不過她也孰非等閑,橫身側翻,將這股勁力卸去同時落下地來。
原來她醒來不見梵誌,便忙忙出來尋找。正巧問到一個見過梵誌的路人,指點他朝馬行街這邊來了。蘭劍便躍上屋頂,一路尋來,正好見到梵誌與一個道人在巷口動手。梵誌見她到來,心中平添氣勢,道一聲:“這牛鼻子很有些門道,姑姑,我們一同上罷。”蘭劍一點頭,挺劍便刺,梵誌也自縱身夾攻。
隻見好個張道人,袍袖翻飛,在兩人夾攻中進退趨避,無半分狼狽之色,姿態古雅,一如拈咒施法一般。間或還要攻上兩招,弄得梵誌與蘭劍手忙腳亂。又鬥二十餘合,梵誌看看不敵,喝聲:“且慢!”拉蘭劍跳出圈子。那張道人拂袖背手,昂然而立,沉聲道:“還不服氣麽?”梵誌道:“哼,哪個服你。”說完突地雙目一閉,盤膝坐下,雙手結個奇怪的勢子置於胸腹之間,隨即右食指指天,左手食指指地,口中嘿地一聲,鼻孔中噴出兩條淡淡白氣。旁人見他這怪模樣都是一愕,隻有蘭劍疾唿:“少尊主!不可!這法子你現下還用不得!”梵誌卻猶若不聞,隻見他鼻中吐出的白氣縈繞於他腦袋周圍,漸愈濃密,成了一團白霧一般,將他麵龐也遮沒了,跟著便聽得他全身骨節“咯咯”作響,猶如爆豆一般。
鋪門口那兩名隨從麵麵相覷,大惑道:“這小子使甚麽妖法?”那中年男子也是滿臉愕然之色,衝那張道人輕唿道:“先生留心,恐怕是妖法,趁他作法,快快拿下。”那張道人收了驚異之色,答道:“不妨事,貧道倒要看看他會些甚麽妖法。”
那兩個精壯漢子見他躍出的身手,倒是一愣,兩人麵麵相覷,梵誌哼了一聲,道:“不必想是誰先上了,並肩子來罷。”那二人麵色一變,喝聲:“好個狂妄小廝!”竟是兩人聯手齊上。梵誌見二人出招甚快,架勢也自不俗,心下不敢怠慢,左掌一提,右掌一帶,身子卻是一側,直逼向前。二人也是凝神接招。
鬥不數合,梵誌突地將掌一劃,隔開二人,向後一跳,道聲:“且慢!”那兩人收招,一個冷笑了聲,道:“瞧不出你倒有點能耐,怎地?又想一鬥一了麽?”梵誌衝他道:“你是少林派的弟子?”這人嘿嘿一笑,道:“正是,大爺我正是少林俗家弟子。你這小猴兒眼力也自不錯。”梵誌側目道:“你隻不過會些韋陀掌,又有甚麽了不起了?隻不過我不想和少林派的人動手,你快退開罷。”這少林弟子哈哈大笑,道:“既然你怕了我少林威名,就識相些、快些把金釵交出,滾罷。”梵誌臉上寒光一閃,道:“笑話,少林寺除了那幾個玄字輩的老和尚和慧輪大師外,沒什麽能教我怕的。”那少林弟子一怔,心想諸位師伯祖都是修為深湛,這狂妄小子自然是該怕的,可那慧輪師伯既非在寺中擔任要職,武藝也隻平平,怎地這小子要單單提起呢?原來梵誌他自知修為遠不及那些玄字輩的高僧,而慧輪大師卻是他爹爹當年的恩師,故而如此說。
另外那個漢子卻是神拳門的弟子,平日裏就常為了門派高低之別受了不少閑氣,無奈自己手段確實不如這少林弟子,隻得忍了。此刻卻聽得梵誌此言,無疑如揭他瘡疤一般。當下怒喝一聲:“教你這黃毛小廝識得我景遠江的手段。”雙拳生風,直取梵誌麵門。梵誌輕搖搖頭,雙目略閉,左掌突地探出,迅捷無比地劃了個圈子,一勾一撥,便把這景遠江的雙拳化解了。他冷笑一聲,道:“你這個幾下把式,欺負不懂武的倒還有些用處,憑這個就想和我對陣?太也天真了。”景遠江怒吼連連,手上拳出如風,結果卻是拳拳如風落空,再沾不得梵誌半分。那少林弟子本在旁幸災樂禍,可瞧瞧苗頭不對,心道若是給這小子僥幸逃了,主子麵前須不好看,當下道聲:“景兄讓了,我來拾掇這小子。”梵誌一邊行若無事地抵擋那景遠江的招數,一邊道:“本來你二人齊上我也不放在眼裏的,隻是我的確不想同少林門下的動手,你莫要不知好歹。”這少林弟子聞言大怒,“好狂的口氣,你自家做死,須怪不得我。”說著縱身上前,加入戰團。
梵誌果然處處躲著他,隻接那景遠江的招數,這少林弟子餘光一瞥,隻見那白麵胖子吳總管陪著那中年人還有自己另外兩個同伴在首飾鋪子的門口觀望,心中大窘,頓時招法一變,使出金剛伏魔爪的路數來。這路指法剛勁威猛,是他倚之立命的絕招,平時決不輕易使動的,此刻一經施展,隻見雙抓翻飛、端地迅猛。梵誌被他連連搶攻要害,心中漸漸怒盛,卻仍是強忍著不與他對招。這少林弟子卻深以為是,道他是怕了自己,手下勁力愈加、去勢愈快;那景遠江也乘機連動殺招。又鬥十餘合,梵誌已是連退了兩丈許。正在怒不可遏的當上,那少林弟子又是一記重手,直向他腰眼抓來,梵誌喝一聲:“實在讓你不得!”右掌疾探,將他這抓搭住,不待他反應,手腕陡翻,抓住了他的右臂,一旋一拗。隻聽得“喀喳”一聲,那少林弟子一聲慘叫,往後就倒。那景遠江正好也是一拳打來,梵誌腳下斜跨,左掌上托,右手突出,將他手肘一扳,隻聽得“喀喇”一聲,景遠江左臂應聲而斷,但他竟是剛強,忍著痛又將右拳打來,梵誌沉肩側避,反手一掌,重重打在這人胸前,隻打得他口噴鮮血,就地坐倒了。
那白麵胖子一見此況,大驚失色,對另兩個隨從吩咐幾句,自己急忙出了鋪門向北去了。那餘下兩名隨從一閃身,擋在那中年男子麵前,蓄勢而待。梵誌卻不去理會,望著地上倒著的那少林弟子凜然道:“我一再容讓,你還不知好歹,此乃你咎由自取,還要害你同伴一同陪你。我始終是與少林有些淵源,此處又是京都,不然你便有十條命也不夠我取的。”說罷拂袖便走。
剛剛邁步卻聽得一個低沉而渾厚的聲音說道:“嘖嘖,小小年紀,下手這般狠辣。如今不光金釵要留下,恐怕你也要一同留下,去開封府走上一遭了。”梵誌聽了這話,一皺眉,停步道:“又是哪個胡吹大氣的,快站出來吧。”話音剛落,一旁黑影地裏緩緩走出一人來。
那兩名隨從一見這人,齊聲唿喊:“張先生!來的正好!我們還道先生已經先一步迴去了。”那中年男子一見此人,點頭微笑,手撚細髯,神色平順許多。那人衝那中年男子打個問訊,道:“貧道適才落後了幾步,見到主公在前,便趕了上來,見這少年生事,本以為隻是鄉野頑童,卻不想如此逞兇,未能及時出手製止,教主公受驚了。”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道:“無妨。這少年果然兇頑得緊,還勞張先生收服了。”那人點頭稱是。兩人當著梵誌麵前如此一對一答,教梵誌好不氣惱。
細看那人時,隻見他三十歲開外,頭戴七寶三清冠,身穿一領皂色龍綃道衣,立眉鳳眼,一張紫膛麵龐,三縷過胸長須,——竟是一個道人。梵誌衝他戟指道:“你這道人,好大口氣!本公子勸你好生去修丹煉藥罷,莫要自取其辱。”這張道人哈哈一笑,長須飄飄,緩緩道:“你這少年,委實狂妄呢。不過會幾手天山折梅手罷了,竟然就如此目中無人了,逍遙門下出過一個丁春秋還嫌不夠麽?怎地對一個小小後人也是這般嬌縱。”
梵誌聞言一驚,“我們逍遙派之名自來在江湖上極少有人曉得,這牛鼻子道人不但知道逍遙派,還能認得我的功夫,他是甚麽人?”心中竟是微微有些慌亂之意了。那張道人微笑著道:“說來我與你逍遙派倒有些瓜葛,如今我也不想傷你,乖乖交出金鳳釵,跟我走罷。”梵誌心中慌亂隻是一瞬,那股無所畏懼的勁頭立刻又浮將上來,他哼了一聲,道:“京城中善於枉誇海口的還真是多,打翻個假和尚,又來個臭道士。本公子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話音未落,倏然前縱,飛掌直取那張道人胸前。那張道人好整以暇,待他掌到胸前,突而大袖一揮一卷,梵誌隻覺一股極強的罡勁襲來,忙不迭側身避開,那張道人也不進擊,笑眯眯瞧著他,道:“怎樣?貧道還是有點手段的罷?”梵誌冷笑一聲:“莫要得意的早了。”雙掌穿插分擊,使出一招“梅度庾嶺”來。那張道人點頭道:“嗯,又是折梅手。”仍是袍袖一揮。梵誌突地變招,斜身閃避之餘,左掌變勾,直擊道人後背“魂門穴”。
那張道人“咦”了一聲,側步避過,說道:“這招你也會?看來是出自高人指點了。你這娃兒,師父是誰?”梵誌更不答話,連攻數招,皆是平昔不甚使用的絕妙高招。那張道人見他埋頭猛攻,對自己的話毫不理會,搖頭笑道:“也罷,少年人原是要吃些苦頭方知事理的。”當下踏步上前,左掌一擺,右掌一推,這一招看似平淡無奇,一經使出卻是勁風鼓蕩,衣袖生風,好一派大宗師的氣派。梵誌沉腰墜馬,運足內勁,雙掌推出,欲待與這道人硬拚一招。那張道人卻突地臉上變色,道:“不可!”同時掌勢突變,化推為掠,在梵誌雙掌之下一掃。
隻見梵誌踉踉蹌蹌,連退數步方才站住,胸口一陣氣窒。那張道人搖頭道:“你這娃兒太不曉事,你所學招數、內功雖然都是上乘家數,可你才這般年紀,修為還淺的很呢。怎麽竟
然就敢硬架我這一掌?實在太也狂妄了。”梵誌唿吸幾下,真氣已順,心中暗道:“這個臭道士果然不是胡吹大氣,看他功力,比那魯奐、範溪民之輩都要厲害許多,我實在不是他對手,可這口氣我卻輸不得,沒得叫他小瞧了我們逍遙派。”心意一決,便冷笑一聲,道:“牛鼻子,你不過偶然得手一次,有甚麽了不起?居然板起架子教訓起本公子了?有膽我們再來。”那張道人搖頭道:“你和我差得太遠,我實在不想以大欺小,你這娃兒還是乖乖跟我走吧。”
梵誌欲待反唇相譏,卻聽得頭頂響起一聲嬌叱:“好你個大膽道人,我家小主人豈是你能威脅的?”抬頭看時,一個青衣女子正從房頂上飄然落下,隻見她手持長劍、姿態優美,不是蘭劍是誰?
梵誌忙道:“姑姑小心,這牛鼻子厲害。”說話間蘭劍已是飄然攻向那張道人,這一劍居高臨下,看來勢不可當一般。那張道人將頭略側,袍袖一揮,將她劍鋒蕩開尺許,左手倏然從袖中探出,伸指“當”地一聲彈在蘭劍的劍脊上。蘭劍隻覺罡勁一衝,手中之劍便有些拿捏不住了,不過她也孰非等閑,橫身側翻,將這股勁力卸去同時落下地來。
原來她醒來不見梵誌,便忙忙出來尋找。正巧問到一個見過梵誌的路人,指點他朝馬行街這邊來了。蘭劍便躍上屋頂,一路尋來,正好見到梵誌與一個道人在巷口動手。梵誌見她到來,心中平添氣勢,道一聲:“這牛鼻子很有些門道,姑姑,我們一同上罷。”蘭劍一點頭,挺劍便刺,梵誌也自縱身夾攻。
隻見好個張道人,袍袖翻飛,在兩人夾攻中進退趨避,無半分狼狽之色,姿態古雅,一如拈咒施法一般。間或還要攻上兩招,弄得梵誌與蘭劍手忙腳亂。又鬥二十餘合,梵誌看看不敵,喝聲:“且慢!”拉蘭劍跳出圈子。那張道人拂袖背手,昂然而立,沉聲道:“還不服氣麽?”梵誌道:“哼,哪個服你。”說完突地雙目一閉,盤膝坐下,雙手結個奇怪的勢子置於胸腹之間,隨即右食指指天,左手食指指地,口中嘿地一聲,鼻孔中噴出兩條淡淡白氣。旁人見他這怪模樣都是一愕,隻有蘭劍疾唿:“少尊主!不可!這法子你現下還用不得!”梵誌卻猶若不聞,隻見他鼻中吐出的白氣縈繞於他腦袋周圍,漸愈濃密,成了一團白霧一般,將他麵龐也遮沒了,跟著便聽得他全身骨節“咯咯”作響,猶如爆豆一般。
鋪門口那兩名隨從麵麵相覷,大惑道:“這小子使甚麽妖法?”那中年男子也是滿臉愕然之色,衝那張道人輕唿道:“先生留心,恐怕是妖法,趁他作法,快快拿下。”那張道人收了驚異之色,答道:“不妨事,貧道倒要看看他會些甚麽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