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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雲龍看到牛飛宇與納蘭可心的交手,早看出來,牛飛宇身形雖然龐大,但是卻十分敏捷,比從前更勝許多,而且,看他出手的分量,明明氣勢十足,卻拿捏得十分巧妙,每一道錘力快到納蘭可心身前時,忽而控製得恰到好處,力量減小了不說,而且是在納蘭可心能夠接招的範圍之內。


    依每一次牛飛宇的出錘力度,紀雲龍判斷,就算是紀雲龍自己要全力接招,也要十分吃力,顯然,牛飛宇在有意讓著納蘭可心。


    紀雲龍也聽出來了,牛飛宇口裏叫著“若兮”,看來,他也把納蘭可心當成了雪狐白若兮了。白若兮畢竟是在他們兩個人的成長過程中,一個不可忽略的重要人物。而且,牛飛宇一直心儀於白若兮,大有不讓紀雲龍的意思。假如紀雲龍要的女人是白若兮的話,估計牛飛宇勢必與他翻臉不可。


    紀雲龍也早有感覺,所以,他並無意於與牛飛宇爭搶,隻是,他對白若兮的情感,是那種少年時代成長起來的朦朧感覺,還沒有進入到喜歡甚至是愛慕的感覺。如今,就更不可能了,他的心裏隻有玉簫兒一個人。


    可眼下,牛飛宇明明可以一錘打敗納蘭可心,卻為何與她糾纏不休呢?不會是在有意耍她的吧。這也正是納蘭可心的心思。她分明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的力量十分強大,強大到自己根本無法預測,就算是花都主人花萬春,也未必是他的對手,何以他卻好似謙讓一般地與自己耍弄著招數呢?


    好幾次,納蘭可心看到了牛飛宇眼裏的憐惜神情,弄得她心裏有點不舒服,感覺那種目光是曖昧的,甚至是**的。可是,自己卻隻有招架的份兒,想脫開身,卻是不行,仿佛完全被罩在對方的錘力範圍內,隻要一想脫身,可能就要中上一錘,自己的青劍在其間完全沒有施展的餘地。


    正當納蘭可心心慌意亂的時候,耳旁忽地傳來一陣強烈的琴聲。琴聲力度很強,是衝著他們兩人而來的,“砰砰”幾聲,直接就將蜈蚣錘和青劍蕩開去。納蘭可心就感覺到一股力量橫撞而來,將她的劍連同她的人一起帶離了牛飛宇的力量範圍,向身後飄移開去。


    而牛飛宇也感覺到了一股橫加而來的力量,將他的蜈蚣錘蕩向一側。牛飛宇愣了一下,他正待發火,迴頭一看,紀雲龍正身坐在一處院牆之上,正平靜地撫著琴曲。琴聲與剛才蕩開他們的那股強勢力量不同,這時候卻緩和下來,平緩如細水長流,流過人的心田,讓人心緒頓時平靜下來。


    牛飛宇聽那琴聲就明白了,紀雲龍在告訴他,要靜下心。牛飛宇何嚐不想呢?可是,今晚,他卻不能靜下心。剛才以為白若兮在此,可是過幾招之後發現,不像是白若兮,估且不論她是誰吧。她與白若兮長得如此相像,必有緣由,也容日後再議。


    眼下,他心裏忽地有了新的想法,他要跟師弟紀雲龍一較高下。這是他自小就跟紀雲龍較著勁的想法。從小,紀雲龍就表現出與眾不同的天賦,處處都高他一等,壓他一頭,牛飛宇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比如紀雲龍有著離奇而神聖的身世與背景,那自己為何什麽也沒有呢?還有自己怎麽處處遭遇妖魔,這是不是有什麽必然?


    人家以為他大牛就是一個天生笨笨的胖子,其實,他的心裏時常明亮著呢,他是個會思考的人。而這時候的牛飛宇,他還不明白自己體內的魔力糾纏起來,已然越過了魔嬰之境,甚至比紀雲龍的元嬰之境都不差,他為著體內這股充沛澎湃的力量感到激動不已,他迫不及待地想和紀雲龍一較高下。他做好準備了。


    牛飛宇衝著紀雲龍一個淺淺的笑,然後話也不多說,轉圈甩手就砸出一道錘。那暗紅的光頓時裹挾著千斤力道,四而狂風驟起,向紀雲龍迎麵砸去。


    這一突然出招,嚇得夢紫櫻和納蘭可心都愣住了,叫不出聲。納蘭可心更看出來,那一錘之狂猛,要是他剛才使出這麽一招,她早就粉身碎骨都不足以接住了。


    而紀雲龍目光陡然銳利起來,直逼那迎麵而來的襲擊。兩手同時掃弦放出,靈力配合琴音形成巨大的障壁,“轟”一聲巨響,暗紅的蜈蚣錘撞上了無形的靈力,被倒撞了迴去。而紀雲龍的身形也在一股強烈反彈的力量催動之下,身後飛出。


    但紀雲龍仍然保持盤腿之姿,雙手仍然撫在琴弦之上,以備隨時出擊。身子離開了牆沿,但懸在空中,不動。


    牛飛宇接住了反彈迴去的蜈蚣錘。這一錘,已試出了自己的力量,與對方實為不相上下了。他心裏有底了。


    隻聽牛飛宇沉沉說道:“雲龍,久違了!”這話說得,好像兩人有仇似的,可是聽起來就有一種陌生感。原本一起成長的小夥伴,一起學仙道的師兄弟,怎麽一下生疏了呢?


    紀雲龍邊撫琴,邊道:“大牛,你辛苦嗎?”


    牛飛宇點點頭,然後抬頭望了望天空,那墨黑色的天空正掛著一輪明月,十分明亮,潔淨。牛飛宇的腦海裏好像閃過許多往事的瞬間,有快樂的,有憂傷的。他長歎了口氣說:“雲龍,如果我有什麽變化,你還會認我這個兄弟嗎?”


    “你永遠是我最欣賞的大牛,那個和我一起長大一起曆經磨難的大牛兄弟!”紀雲龍的語氣平靜,但他的心裏分明感覺到了今天的牛飛宇跟往日大不相同了。一定是他身體內的魔力起了催化作用。


    牛飛宇再次感歎道:“可是,今天的我,已不是從前的我了。”


    紀雲龍說:“你還記得空空師叔教你的菩提心經嗎?一念向道,一念即成。”


    “不,我已經不懂了。”牛飛宇心裏麵試著想重新迴憶菩提心經的口訣,可是,念了兩句,身體裏不知於何處像是突然經脈逆轉一樣,疼痛起來,他趕忙停止了迴想,並且,接下來的口訣也全然遺忘,好像那是根本不曾在他的心裏走過的句子一般。


    牛飛宇接著說:“我是很辛苦,走得很辛苦,不像你,有神秘的前世,有天注定的責任,我的命運就是墮入魔道,不可逆轉的。所以,我走得很辛苦。”


    “不,大牛,你一直跟我在一起,我走怎樣的路,你就走怎樣的路,我們誰也不能拋下誰,你忘了嗎?我們在爬上逍遙峰的時候……”


    還沒等紀雲龍說完,牛飛宇就有點聽不下去了。他不想去迴想過去的事,並且耐心也不如從前了。他隻知道來自身體的深處,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牛飛宇再不是過去的那個大牛了,他強大了,更強大了,他要爆發。


    於是,他不由分說,再次出手。這次,他把兩把巨錘往中間一撞,電光閃閃之中,迸出無數道火花,火花卻不是向四下飛射,卻是齊齊地向著紀雲龍飛射而去,像無數道紅光利箭一般。


    夢紫櫻失聲叫道:“紀大哥,小心!”


    納蘭可心也出手了,從手心飛出無數道銀光,向那火花飛射,可是,銀針攔截火花,卻無聲無息地被一一打落。火花以不可阻攔之勢向紀雲龍前進。


    紀雲龍的琴聲再度於指尖飛迸,琴弦抖動之間,靈力帶著銀白之光如波紋一般蕩漾開去,細密至極,無縫可鑽,迎向天空中炫目的火花,一一將其折斷。四下的百花精靈無不被眼前的炫目之景驚嚇道,紛紛遁逃,四下隱退而去。一時之間,原本花香繚繞的春妍宮,花退葉隱,冷清了許多,隻有月光還在無私地傾灑而下,滿院鋪陳。


    紀雲龍意識到牛飛宇快要控製不住體內的魔性了,冷峻地說:“大牛,控製住,你一定要相信自己。”


    “不,我幹嘛要控製,我感覺好極了,我感覺充滿了力量,誰也阻攔不了我,包括你!”


    牛飛宇一個飛身撲了上來,兩把巨錘當頭向紀雲龍砸下。千鈞一發,夢紫櫻嚇呆了,納蘭可心因為距離遠,也撲救不及了,隻能眼睜睜看著兩把巨錘砸下。


    紀雲龍本可以一個瞬間移位,就能躲開。但他沒有。他準備要實實在在地迎接這一猛砸。電光火石的那一瞬間,卻隻聽得“轟隆隆”巨響再度傳開,兩把巨錘好像砸中了什麽堅硬異常的東西,光芒四射的同時讓一旁的人根本睜不開眼。


    等光線黯淡下去,再一看,兩個人的身形定住了,巨錘砸在了一把金光萬道的奇劍之上。這把劍是夢紫櫻一路跟著紀雲龍這麽久,沒見識過的,納蘭可心也是首次看見。


    隻聽牛飛宇冷笑道:“哼,你終於出劍了!”


    那正是紀雲龍的歸元劍。自從下了天都峰劍仙界,來到這花都,這是第一次出歸元劍。今天是不得不出劍了,因為紀雲龍已感覺到他可能抵擋不住牛飛宇的進攻。


    歸元劍的劍氣與紀雲龍體內的龍珠力量合一,意念便可控製力量大小,隨心而發,此時的紀雲龍,元嬰之境已臻頂峰,歸元劍配合得稱心如意,並不費力,隻是接受到的撞擊力量,實在不小。紀雲龍也勉強感覺到能支撐而已,卻無勝算。


    兩人就那樣僵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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